猜心游戏-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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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沈建风头正劲,西装革履地坐在别墅的客厅里,看起来倒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眼里都是不屑和冰冷。
“出去以后,好好学习,钱如果不够用,就跟家里说。”就这样淡淡的一句话,既不是温柔的牵挂,也不是肃穆的严厉,有的只是冰冷的疏离。沈秋觉得她就像是沈建养的宠物,只要给口饭吃就可以了,哦,不对,即便是宠物,主人也是会投入感情的,而她什么都没有。
自那以后,他们再没见过。她被陷害进了精神病院,在里面生不如死的半年里,沈建恐怕都不见得知道她已经回国了。这个父亲,名存实亡,他是死是活,于沈秋来说,其实都没有什么干系。
然而沈秋还是去了,因为她其实蛮想欣赏一下这个男人知道真相后的表情,那场景看起来,一定痛快淋漓。
沈建住在医院的特护病房,环境很是不错,有专门的护士和清洁人员。沈秋到的时候,沈建刚刚见过沈氏的高层,走廊里一大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与她擦肩而过,然而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只有走在最后的沈成阳看到她,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
他们在病房外相对而立。
最近的沈成阳,情况显然不怎么好,神情憔悴,头发凌乱,他看着沈秋,神色颇为微妙。
“看来老爷子身子骨还是不错的啊,看到你竟然没被气死?”沈秋讥讽道。
“不用取笑我了,他现在也没力气跟我计较,医生说爸爸没几个月的命了,你进去看看他吧。”沈成阳低声说道,“到底是你生父。”
“很抱歉,我这位生父可没养过我,不过我乐意看看他的下场。”沈秋冷笑一声,与沈成阳错身而过,进了病房。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医疗仪器的声音嘀嘀响着,房间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沈建躺在床上,身上插了好几根管子,他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才睁开眼睛。
这个男人真的老了,沈秋冰冷地审视着躺在床上的人。他今年还不到六十岁,然而头发已经全白了,皱纹爬满了脸,常年卧病使他变得瘦削而虚弱,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岁的样子,他浑浊的眼睛看着沈秋,渐渐泛起了泪光。
“沈秋……”他伸出干枯的手,颤颤巍巍地说道。
沈秋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并未伸出手,也没有半点想要回握他的意思,她就这么看着他。
直到那一刻,沈秋才突然发现,她不恨这个男人了,她的心里没有恨,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如同看客般的无动于衷和悲哀。
她也隐约记得,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曾是个慈爱的父亲,抱过她,亲过她,逗弄她,然后哈哈大笑。只是后来,那些记忆都被冰冷和厌恶的表情所取代。她也是平常人,也希望能得到父母的爱护,然而沈建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直到后来,她和母亲搬出沈家,沈秋开始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想过很多方法报复他,却没有实行,可是现在,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建,腐朽得像是随时会烂进泥土里面,突然间所有的恨意都消失了。
因为爱过,所以才会恨,然而现在,她对沈建已经没有爱了,又何必花力气恨他呢?
“我来看看你。”沈秋淡淡说道。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沈建虚弱地收回手,断断续续地说道。
沈秋觉得可笑,这个男人,在临死之前,要和她道歉?古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原来是真的。可是这道歉来得太迟太迟了。
沈秋冷冷看着他:“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想说抱歉的话,等你死了以后去跟我妈说吧。”她一边说,一边冷笑起来,“不过,也许你们没办法再碰上,毕竟像你这样的人死了,一定是要下地狱的。”
沈建的眼睛刹那间瞪得滚圆,他嘴唇颤抖着,胸膛也起伏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悔恨。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哧哧”的声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监控的机器报了警,很快有护士和医生冲进来开始抢救,注射各种药物。
沈秋让到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实施抢救,沈成阳觉察不对,也跟着进了房间。
沈建的主治医师是个快四十岁的中年人,俨然一副很崩溃的样子:“说过多少次了,这是个病人,病人好吗?他现在不能受刺激,你们倒好,一天三波来折腾他,再有钱也只有一条命啊,这有个三长两短的,算谁的啊。哎,都出去,都出去,今天开始,禁止探望了。你们再这么来几次,他又得进重症监护室了。”
沈秋和沈成阳一起被轰了出去,两个人的表情都颇为麻木,既不着急,也不悲伤。
“你这算是打破纪录了,之前许一臣过来,花了十几分钟才把他气成这样。”沈成阳抽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有护士路过,提醒他不能吸烟,他轻笑起来,“我不点,就是咬咬,美女,通融通融吧。”
沈成阳本就生得好看,此时更有几分放荡不羁,惹得小护士红了脸,别开脸走了。
“许一臣来过?”沈秋有些意外地问道。
“栾迟没有告诉你?他和许一臣一起来的,想收购老头子的股份,没想到老头子说要把股份给你,如果手续完成,你就是沈氏最大的股东。许一臣现在对沈氏可是虎视眈眈,你我联手,说不定可以对付他,毕竟你是正经的继承人,股东会的那些老东西私底下再不服气,表面上也是要认你的。但如果我们继续这么对立下去,沈氏垮了,你手里的股权也就成了废纸,没有半点好处。”
沈成阳突然这么在商言商的,沈秋刹那间还有点不习惯,只是拯救沈氏这样的事情,她倒是一丁点兴趣也没有。
看沈秋的表情,沈成阳就知道她的想法,他迟疑了片刻,才轻声说道:“虽然你不稀罕,但沈氏的建立好歹有穆阿姨的一半心血在里面,就这样看着它散了,穆阿姨泉下有知,不见得会高兴。”
沈秋愣了愣,颇为讽刺地看着他:“你还有脸提我妈?”
“小时候,穆阿姨虽然和我妈不和,但从来不迁怒我,你们还住在沈家的那几年,我每次去,她都会拿点心给我吃。姐,你那时候对我也好啊,带我去花园玩,我跌倒了你还会扶我……”沈成阳眯着眼,似乎在回忆以前的事情,那一定也是他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没有利益纠纷,没有任性的恶与恨,只有脉脉温情。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就连眼底都是潋滟的温柔。
那些回忆那么短,那么少,他却一一记在心里。沈秋并不知道,在那个冰冷的别墅里,沈建对他也不曾尽一个做父亲的义务,而陈碧柔整日里都在忙着美容保养,以及怎么挤压穆阿姨和沈秋,也是无心顾他。
沈成阳的童年,同样是在寄宿学校里度过的。
“够了,沈成阳,你的脸皮还能再厚一点吗?”沈秋清冷地笑道,“我妈是我妈,我是我。”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至于沈建的股份,等他能签字的时候再说吧。”说完,沈秋转身离开。
沈成阳一个箭步追上来,跟在她后面:“今天还有什么事吗?姐,陪我吃个饭吧。”
“你有毛病吧。”沈秋翻了个白眼,瞪了沈成阳一眼。
沈成阳却突然转了性,死乞白赖地跟着沈秋一路往楼下走,直到他们撞上来探病的陈碧柔。
沈秋已经有半年多没见过这个女人了。
陈碧柔今年四十多岁了,然而保养得当,徐娘半老,身材妖娆,若不是眉眼间明显的憔悴,简直就和当年鸠占鹊巢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沈成阳看到陈碧柔,脸色冷了下来,陈碧柔和沈建又不同,她是真正伤害过沈秋的仇人。
“沈秋?”陈碧柔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沈秋,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刹那间她的脸上掠过忌惮、憎恶、怨恨……好多种情绪,当真是好看得紧。
“陈阿姨,好久不见啊。”沈秋停下脚步,冷笑起来,“不知道你最近精神状况如何?你那位前夫有没有和你再续前缘?哦,恐怕你最近是没有什么时间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保住你的那几个臭钱,毕竟是花了半辈子心血搏来的,千万要看好了。”
陈碧柔被沈秋气得脸色发白,刚要开骂,却被沈成阳上前一步拦住了。
“妈,沈秋很有可能成为沈氏的第一大股东。”沈成阳的声音很轻,字却咬得极重。
还是自己的儿子了解自己的妈,看在钱的份上,陈碧柔快要崩溃的理智刹那间都回来了。她狠狠瞪了沈秋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儿子:“成阳,你给我上来。”
被这样一闹,沈成阳也没法缠着沈秋,只好跟着陈碧柔上了楼。
沈秋目送他们母子离开,原本刻薄讥讽的笑意渐渐散去,只余下一丝惆怅和犹豫。
她去看过沈建的第二天,栾迟打电话给她,无他,是许一臣想约她见面。
“许一臣见我做什么?想要收购我手里的股份吗?”沈秋嗤笑一声。
“他说是商业上的事情,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栾迟聪明地保持了中立,“见面的地点是我的事务所,给点面子,好歹是我的雇主,许一臣向来大手笔,做完他这一单,我一年不开张也无所谓。”
大财主就是大财主,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沈秋暗暗腹诽,嘴上却还是答应了下来。纵然再不想见,栾迟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沈秋到的时候,事务所正忙得人仰马翻,不可开交,除了会客厅,哪里都热闹得很。
沈秋一脸意外地走进事务所的会客厅,把喧嚣都关在了门外。许一臣和栾迟并排坐在沙发上,几日不见,栾迟一副勉强打起精神的模样,眼底下都是黑眼圈。
秘书给三人端上咖啡,许一臣的咖啡旁放了五包砂糖,沈秋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倒了四包半进去,心里深深为许一臣的牙感到担忧。
“沈小姐应该知道我今天要和你谈什么。”许一臣啜了一口咖啡,轻声说道。
“我还真是不怎么知道。”沈秋明知故问,“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许总在想什么。”
许一臣是不苟言笑的性格,对沈秋的调侃直接采取了无视态度:“日前,我已完成对沈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收购,一旦我买到沈成阳手里的股份,我将会成为沈氏最大的股东,到时候沈氏是生是死,就彻底由我说了算。”
“然后呢?”沈秋耸耸肩,“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许一臣并不着急:“沈氏的创立是你母亲多年的心血,虽说她现在人不在了,但如果沈氏因为你垮了,沈小姐不会觉得有些内疚吗?重光的诊所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他现在在给一个叫温琪的学生免费治疗,还推掉了其余所有病人,诊所的财力支撑都是我在提供。如果我掐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同时弄垮了沈氏,你和他会同时变得身无分文。我很想知道,你们到时候又该怎么做?更何况,据我所知,那个叫温琪的学生最近好像和重光走得很近。”
这样的威胁可以说是相当务实,沈秋看着许一臣,这个和许重光轮廓相似的男人,沉着地看着她,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许一臣,你不觉得这样的买卖相当不划算吗?”沈秋看着许一臣,一张脸上仿佛写满了智障两个字,“沈氏虽然股价下跌,但还没到破产的程度,你收购这些股份,恐怕花了不少钱,一旦沈氏破产,你之前的投资也是血本无归,可如果我还是不肯跟许重光分手,你的钱不就白花了吗?”
“那是因为我知道,沈小姐早晚会答应我的条件。哦对了,有件事我可以事先告诉你,温琪这个病人,是我推荐给重光的,因为我发现她和韩夏十分相似。沈小姐,你确定你能竞争过这个姑娘吗?”许一臣露出一个微笑,“我或许不明白男女之间的爱情,但沈小姐,我懂得人心。”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今天我来,是给你一个选择,却并不急于听你的答案,沈小姐可以考虑清楚了再联系我。”
许一臣很快离开,只余下栾迟和沈秋仍坐在沙发上。
栾迟过了好一会儿,才颇为意外地问道:“温琪是谁?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沈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是许重光的一个病人,身世和韩夏很像,重光最近为了她,也是忙了好久。”
“影响到你们的感情了?”栾迟诧异地问道。
“还好吧。”沈秋勉强地笑了笑,心里却突然间有些失落。确实,自上次在许重光那里和温琪遇到过以后,她和许重光再没联络过。偶尔她打电话过去,许重光不是在忙,就是在见病人。然而许重光并没有告诉她,他现在只有温琪一个病人。
说不疑心是假的,但是沈秋的骄傲和矜持不允许自己跟一个病人争风吃醋。是啊,温琪只是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