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儿童少年班-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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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每个老师考试之前都会划重点,只要好好背,拿80分以上的成绩不在话下……碰巧我又了解到,你们这位地理老师,似乎一直对天才班不友好……所以陈见月,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宋老师压低声音足足表演了四五分钟的独角戏,这会儿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靠在转椅捧着他那杯浓香四溢的茉莉茶,好好歇上一歇了。可惜陈见月根本没有尊师重教的样子,她低着头也不喝玫瑰花茶,也不接话茬,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等了四五分钟,陈见月突然抬起头,她的脸上显出一种挣扎的神色:“宋老师,我……妈妈让我选物理。”
宋老师心里暗叹一声,反问了一个问题:“陈见月,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陈见月的眼睛睁大了。
宋老师看着杯子里兀自绽放得舒缓优雅的茉莉花瓣,小小地出了一会儿神:“我高中毕业之后,当过三四年的小混混,经常在台球室里打架……”
陈见月料想他会给自己讲个故事灌个鸡汤,可完全没防备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开头。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宋老师在南方人里也算得上娇小玲珑的体型,抬手喝了口玫瑰花茶压压惊。
宋老师分析起别人来头头是道,讲起自己来却异常颠三倒四,好好的一个励志故事被他掐头去尾地两句就囫囵吞枣了:“有一次打架出了点事,我突然对化学感兴趣了。我先自学,后来当了老师,又重新考了大学。过了几年,我想来上海闯一闯。当时周围的人没一个不怀疑的,结果呢,你瞧……”
陈见月一口玫瑰花茶还没咽下去,老师们惯用的摆事实讲道理这一招,摆事实的环节已经结束了。打架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对化学感兴趣,怎么当上老师的,为什么想来上海闯一闯,宋老师只字未提。而看样子他竟然还觉得自己举例子举得不错,语重心长地已经开始讲道理了:“所以说,你想要什么,就努力去拿。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
简单来说,宋老师这场精心谋划的谈话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失败。他故弄玄虚地开了个头,偏偏画蛇添足莫名其妙地结了个尾,换个暴脾气的一口玫瑰花茶喷出来都有可能。奈何他的劝诫瞎猫碰上死耗子地和陈崴路灯下的临别赠言严丝合缝地对齐了,简直是王八瞅绿豆的奇迹,由不得陈见月不呼吸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老师大约觉得这是攻克对方的信号,一边暗自得意一边放了最后一块筹码:“陈见月,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学生。我呢,恰好特别欣赏也特别尊重有想法的学生。我把代课时候你交给我的化学作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得出对于我这个老师,你还是肯定的。我不知道你想要的具体是什么,但我想未来的路不管怎么走,高考这一步迈得好些总是有用的。今天我和你讲的这些,任老师恐怕是不会认同的。你身上的潜力,任老师很有可能也是发现不了的。既然如此,你何不选一个志同道合的老师,一起试试看呢?”
陈见月听出宋老师对任老师话里话外的埋汰,忍不住好笑,再想到宋老师调档案分析成绩研究作业的一番良苦用心,忍不住又动容。她心里五味杂陈,斟酌着出声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三句话:“宋老师,就算我选了化学,可能也是分不到你的班里去的……”
宋老师情不自禁地露出今天晚上第三个笑容,笑容格外灿烂,语气却越发轻柔和缓:“陈见月,我是化学组组长,我带的班级就是化学班的一班。只要你能考出化学生里的第一名,那你就是一班的人,谁也抢不走。”
陈见月愣了愣,随即抿了抿嘴巴。她意外地发现,这位宋老师在某些方面和自己十分合拍。上学期英语竞赛之后,谢老师来问感觉,她的回答好像是一样的自信张扬,当时还惹得任祎一阵感叹。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宋老师,我能问下……您是怎么注意到我的吗?”
宋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两只眼睛闪烁着:“任祎告诉我的,他说我和你……感觉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 外出取材,20号左右回来,更新随缘,到时候见
☆、Chapter 73
选科表格递交上去两个礼拜之后,跑班开始了。
范老师在黑板旁边贴了一张新的课程表,又不放心地复印了四十几份,人手一张地分发了一遍。跑班的规则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每周的课还是照上,只是周一和周三上午各多了两节名叫“加一”的课。轮到加一的时候,选物理的同学留在本班,其他科目的按照科目老师的要求,分别跑到对应的班级上课。
因为每周多了四节加一的课时,原本两节连上的音乐课就这样从新的课程表上消失了,音乐老师也成了第一个和大家告别的老师。
从高一开始,音乐课就保留了一首曲子搞半年,但一个学期必然换一样乐器的传统。高一上是装修边角料做的笛子,高一下是葫芦丝,高二上是吉他。结果到了这个学期,不知道是不是音乐老师预感到了自己的提前离场,他教给高二(11)班的仍然是吉他,期末考核的内容则是自弹自唱刘若英的《后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最后一节课上,音乐老师指挥着全班人一起弹唱了这首歌。因为开学还不到两个月,每个人都还没怎么练习,和弦全部磕磕绊绊,再加上走音的找错节奏的,简直是鬼哭狼嚎魔音穿耳。
也是在这节课上,陈见月在认识音乐老师快两年后,终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洪湖。
洪老师抱着吉他弹了两句“洪湖水浪打浪”的调子,讲台下面一阵嘻嘻哈哈的哄笑。他眨眨眼:“你们可别觉得我的名字土气,那个时候洪湖可流行了,我的同学都羡慕我这个名字响亮。再说了……”
他放下吉他竖在讲台旁边,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光头:“我前前后后也教了大家四五年了,今天说个小秘密吧。其实我和你们汤老师,七扯八扯地也算是亲戚,按辈分我还得叫她一声姑奶奶呢……她有个小名儿,你们知道吗?叫汤团子……因为她小时候去我们家走亲戚,吃了我妈做的汤团子,太好吃了,死活不肯回自己家了……”
高二(11)班的同学们神奇地发现,就在即将对洪老师说再见的那一刻,他们才无比遗憾地意识到,他原来是一个那么有趣那么可爱的老师,而他们对他的认识,原来是那么浅显那么不耐烦。然而如同歌里唱的一模一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刚刚搭建好流光溢彩的舞台上,曲子还未唱完,唱歌的洪老师已经身先士卒地谢幕了。
童遥见李佳佳一直闷闷不乐,异想天开地出了个主意:“要不……咱们组织组织班里的同学,把‘后来’好好练一练,到期末的时候弹给洪老师听?”
王骏出乎意料地没有泼冷水:“说实话,我觉得挺难的,但我很想试一试。”
一贯唱白脸的王骏都说要试一试了,李佳佳紧张地捏了捏手,脸上的表情渐渐明亮起来。
502寝室里吉他弹得最好的,没有任何悬念又是陈见月。于是虽然谢老师千叮咛万嘱咐抓紧时间备战英语竞赛的决赛,她还是见缝插针地不停跑回寝室勤勤恳恳地练习吉他。开玩笑,有五双殷切火热的眼睛盯着,不勤勤恳恳怎么能行。
等到陈见月第三次把“不和你做题了,我要回寝室练吉他”这样奇怪的理由不由分说地甩在任祎脸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发飙了:“陈见月!你站住!把话说清楚!你这是要考音乐学院吗?!还是你要追女生?!为什么每天都在练吉他!”
陈见月叹了口气:“我们跑班之后,音乐课突然没了。大家心里难受,就想把这学期的曲子练好,到期末的时候弹给音乐老师听。”
任祎脸上的怒气诡异地忽然消退了,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个……为什么不现在弹啊?”
陈见月无语地瞅了他一眼:“现在还没练习好啊……我们又不是音乐学院的,本来音乐老师教我们就是一个学期一首曲子……不说了,我要回去……”
任祎一下子站起身来,打断了她的话:“陈见月!……你应该不知道……也对,你怎么会知道……咳……陈见月……你没发现吗,你们天才班的很多老师,是只教你们班的……还有像音乐课这种,别的班都不上的……你们的音乐老师……大概在博宇待不到这学期期末了……”
陈见月想起一片欢声笑语中“洪湖水浪打浪”奇怪又俏皮的调子,大脑一片空白。
童遥一边焦躁地啃着手指甲,一边小心翼翼地觑了李佳佳好几眼:“月月……那个任祎的消息……准吗?”
陈见月不忍心看她的表情,侧着身子沉重地点了点头。
童遥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是心痛,还是咬指甲咬痛了:“那……汤老师呢……范老师呢……苏老师呢……李八一呢……周老师呢……他们都会被辞退吗?……”
没有人回答她。
天才班的小伙伴们或茁壮挺拔或歪瓜裂枣地长到现在,来时的路那么漫长,却幸运地只得了一场分离。这稚嫩的一场还是因为被金光闪闪的“天才儿童少年班”七个大字兜头砸了个晕晕乎乎,可以想见他们和当时的小学同学应该割舍得格外洒脱而意气风发。
如今这些告别等级几乎为零的初丁们,却被迫拔苗助长地面对人生第二场的分离。未学走先学跑,他们惊恐地发现,本来以为只是一场寻常的别离,却生生被剥了皮拆了骨,流干了血泪。五年的时间,他们一点一滴地聚沙成塔,用力将时光雕刻成梦想地样子。一夕之间,过往里鲜衣怒马嬉笑怒骂的回忆连同“天才儿童少年班”这个称号一起,人去楼空,轰然倒塌。
茫然失措的时候,他们要如何才能再听一次熟悉的教诲?衣锦还乡的时候,他们要到哪里去寻觅自己的过去?抚掌击节的时候,他们要与谁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们要怎样才能用吉他整齐地弹唱一曲《后来》,唱与心心念念的人听?
莫问前路,前路险恶,令人心碎。
李佳佳周五离校的时候,把吉他也背回了家,等到周日返校的时候,她抱了一本又大又厚的同学录回来。
童遥翻开精致的扉页,那上面还粘着一只凸出来的布艺长颈鹿,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我上次写这种东西,还是小学毕业的时候呢……”
孙雪琪好奇:“初中毕业呢?不写了吗?”
童遥摆摆手:“嗨,这玩意……有点幼稚……再说我们市就那么大点,谁不认识谁啊,当时哪想得到……”
她微妙地顿了顿,打住了话头。
同学录中间是一个折叠起来的立体拼图,余一平和孙雪琪两个人一起把组件立起来,慢慢舒展出一个小小的城堡的样子,围观的人都“哇”了一声。
王骏啧啧称奇:“李佳佳,你这同学录花了不少钱吧?”
李佳佳莫名有些脸红:“嗯……我人生头一次写同学录……”
李佳佳虽然带了这样一个奢华漂亮的同学录,却只发了寥寥无几的□□个人。寝室里几个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等到下一个礼拜,502寝室其他人齐刷刷地全买了一本同学录。天才班毕竟人生头一次写同学录的占大多数,就这样硬生生地带起了一场同学录的风潮。大约离别在即,往日里的恩恩怨怨统统淡了。李佳佳有些拜托小伙伴,有些亲自奉上,竟是连同学带老师一个不落地集满了一整本。
童遥嘴上说着幼稚,手下却诚实的很。寝室里除了李佳佳,就属她收集得最齐全。发出去的多,作为交换,要给别人写的也多。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见月,她买同学录纯粹是为了照顾李佳佳的心情,因此不过小猫两三只意思意思地发了几张。但想不到的是她却收到了大把别人的。
童遥数了数,足足有三十份,基本上都是男生的,不由得撇撇嘴:“这些人……切……”
陈见月也很苦恼。她字不好看,平时写作文都要了半条老命,尤其讨厌连篇累牍。可惜现在大家都不差钱,同学录怎么高档怎么来。
她手上的纸,一大半都比语文课本还要大,正面玲琅满目地罗列着一个个诸如“爱好”“血型”“特长”“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植物”“最喜欢的动物”这些堪比查户口的问题,反面是丧心病狂的整片空白——“写下你想对ta说的话吧”。她越看越悲伤,总觉得要是认真写满一张,肯定能抵得上小半个作文了。
童遥笑嘻嘻的:“我帮你啊!”
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