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儿童少年班-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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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九月底两场不分上下的台风的福,小池塘的水满满当当,在盈盈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光。陈见月第一次发现连青蛙这种黏糊糊脏兮兮的小东西也充满了生命独具匠心的美感,她着迷地看着它一声不吭便矫健地入水,几个纵跃后不见了踪影,徒留水面上的点点涟漪,眼睛眨也不敢眨。晚风起落,吹得池塘边的竹叶飒飒作响。
喷涌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疲惫地停下脚步,她忽然开口了,低低的声音和着风声四下冲撞听不分明:“外公还没看到我上大学呢……他一直希望我上北京的大学,说那里气派……”
陈见月扭头看着林开云,眼睛里像是倒映着两轮新月:“我要去北京读大学!”
鉴于体育委员王骏的日常走神和体育福娃陈见月的萎靡不振,今年运动会高二(11)班的表现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范老师看着也不甚在意,班会的时候更是专注在下一次月考安排上,对运动会一句也没提。
少年人总是对未来怀有莫名其妙的信心,觉得人生是上坡路,今年花开红艳艳明年必然花香溢满园。可惜这世界多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更多是眼看他朱楼起了一半眼珠一转拥抱新梦想去了,只余风吹雨打的烂尾楼矗立成了一座显眼的丰碑。去年刘佳毅三千米实验报告结尾的信誓旦旦言犹在耳,今年他已经计划赶不上变化地埋首在日渐加重的学业中,无暇分身到连三千米都没有报名。年少的承诺被岁月的马车漠然碾过,不堪一击。
这学期英语社一开张,少了许多高三的旧人,多了更多高一高二的新人。上学期两个毕业班的学姐奋力一搏,搏出来两个上海市三等奖。虽然听着平平,到底聊胜于无地在高考上加了五分。英语竞赛不比理科竞赛,单词语法体系和高考根本不冲突,所以博宇的领导们一拍脑袋,深觉这是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下了血本地开始扩张英语社。得奖加分固然好,即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底油锅里走过一遭,阅读理解时多认识几个新词作文时多拽几句词组从句,高考一样不亏。
曹杰君也在这群新人中。陈见月许久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现在看他听谢老师的课该记笔记时记笔记,该安静做题目时安静做题,乖巧伶俐得如同一只小松鼠,感觉陌生到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任祎凑上来,嘴角带着恶趣味的笑:“干嘛老盯着人家看?你们有一腿?”
陈见月无声地翻了个大白眼。两个人相处了一年,这个人越来越暴露八卦的本性。她怀疑自己要是放个屁,说不准他都会凑过来问她中午吃了什么。
任祎见她没说话,继续笑嘻嘻道:“这周末我们约Thomas出来练口语吧。”
Thomas是天才班和英语特色班共用外教的名字,他们俩个英语竞赛过了初赛,复赛开始就有口语部分了。陈见月想了想,点点头。
☆、Chapter 63
十月底的时候,陈见月的三篇稿费到位了。再加上拆东墙补西墙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生活费,她终于攒够了买CD机的钱。趁着周末天气好,童遥和余一平一起跟着去围观她淘CD。
童遥在后面和余一平咬耳朵:“月月不会买一张“一人一首成名曲”这种吧?”
余一平不寒而栗:“她不会买韩红的歌吧?……”
童遥摸摸下巴:“我只求她行行好别买宋祖英的,一听那个我就觉得要过年了……”
两个人压根没有放低音量,走在前面的陈见月每个字儿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暗自好笑,明白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呢。为了不辜负室友的好意,她只得溜溜达达地进了欧美唱片区,蹲下身子顺手拿了张看着顺眼的。
童遥看着黑白封面上一位年轻女孩披着头发画着烟熏妆,胳膊上一个红色的大叉叉,满脸桀骜不驯的样子,忍不住咂咂舌:“a……v……ril……后面怎么读?”
陈见月无辜极了:“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
余一平有点担心:“万一不好听怎么办?”
童遥才不管这么多:“封面这么炫酷,歌肯定好听呀!成了,走走走!”
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抱着新鲜出炉的CD机和狂拽炫酷到歌手名字都念不出的CD,迫不及待地结账出门,欢呼雀跃着七拐八绕地一路直扑进了——菜市场。
几个礼拜前饭堂师傅做了一次桂花糯米糖藕,余一平吃完之后简直是魂牵梦萦。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经过地头蛇李佳佳的指点,隔天特意请假外出的她就在菜市场里找到了熟悉的味道。从此之后,卖糖藕的大妈便有了一周一次固定的回头客。
童遥一边咽口水一边撒娇:“阿姨,汤汁帮我们多放点呗!”
和气的老板娘满口答应着,利落地在切好的糖藕上浇出一大片浓稠的甜蜜。余一平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再没有哪一刻,能比得上这一刹那的幸福时光了。
范老师在周五的班会课上公布了期中考试的安排,引得下面的同学一阵哀嚎。童遥也在暗自哀嚎,因为她恍然意识到,小半个学期过去了她的朋友和她的小弟还没有任何进展,她这个牵线搭桥的狗头军师当得是何等失败。
于是她不由分说地又把林开云扯到了小房间,没头没脑地开门见山了:“咱们去表白吧!”
林开云奇迹般地没有脸红,他不仅没有脸红,而且竟然奇迹连着奇迹地跟上了童遥跳脱的思路:“我觉得要挑个好日子。”
童遥掐指一算,十一月份立冬之后是小雪,小雪之后是大学,天寒地冻的着实没什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日子:“呃……要不放在圣诞节?感觉晚了些啊……可是十一月份也没什么节日啊……”
林开云的理智和情感默默拉锯了半晌,到底情感打败了理智:“其实我知道有个节日……11月12号是华罗庚的生日!”
童遥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啥?……谁?……什么?”
林开云耐心十足:“11月12号,华罗庚的生日。华罗庚你认识吗?他是个数学家,特别了不起,研究解析数论的,哥德巴赫猜想就是他……”
童遥一个脑袋有三个脑袋那么大,不得不摆手打断了他:“……这个不行……”
林开云善解人意地恍然大悟了:“对对对,11月12号是礼拜六来着。咦?可以颠倒一下,12月11号怎么样?12月11号是钱学森的生日,虽然是礼拜天,不过……”
童遥眼珠子都快瞪得脱眶了:“谁?钱学森?”
林开云依旧耐心十足:“钱学森你也不认识?他是个物理学家,‘中国航天之父’,两弹一星……”
童遥狠狠地抽了口气:“这个也不行!”
林开云被她接二连三的否定弄得十分苦恼:“那我想不出别的了呀……牛顿是1月份生日的,霍金也是,爱因斯坦是3月份,高斯和欧拉更晚了要到4月份,苏步青是9月份……”
童遥扶着生生被念疼的脑袋,像一只刚被观音菩萨蹂躏过的孙悟空一样,踉踉跄跄地出了小房间。
既然期中考试来了,陈见月和Thomas的周末口语特训也暂停了,不由得让她大舒一口气。倒不是说Thomas有什么不好,这个美国来的金发碧眼洋鬼子性格开朗大方,态度诚恳友善,不管是指导人生亦或是聊聊八卦,他都能举重若轻深入浅出。实在是他们两个横跨了大半个地球的地理和文化差异,代沟深得能重塑一个雅鲁藏布大峡谷。大部分时候要么是她的语言水平和表情能力支撑不起深邃的思想碰撞,要么是他的兴趣话题引发不起任何共鸣。
这两个人鸡同鸭讲的交流十成十是外教课上的缩影。受限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外教课上讨论的东西基本上都浅显幼稚到让人提不起精神,Thomas本人也沦落成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比如上一节语文课上汤老师还在张口闭口家国兴亡临渊羡鱼,下一节画风一转,他却带着一个班的高二学生做起了小学五年级学生都不一定有兴趣的游戏——前后两人一组问问题,最后一个单词以原因结尾的,必须回答yes,以辅音结尾的,相应回答no。
Thomas大约今天有心想多讲两句,于是自问自答举了个例子,“Do you like Avril Lavigne”他先是示范问题的正确答案是“Yes”,接着从Avril Lavigne出发,叽里呱啦洋洋洒洒地发表了一大串对音乐的看法。
然而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足足讲了五六分钟,他视线一转,才蓦然发现自己曲高和寡知音难觅,讲台下面一个认真听的也没有,只好无奈地挥挥手,放大家严肃活泼地自由交流去了。
其实还是有人认真听了的,比如虽然从神色上完全看不出来的陈见月。她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挑得来的专辑居然如此有名,心里的感觉略显复杂,不过这下终于能喊出唱片上的名字了。
林开云难得没在英语课上写数学试卷,Thomas让大家一气儿写上十来个问题互相对话,他也乖乖写了。陈见月懒得扯着嗓子一一问答,反正高二(11)班的同学们在大声喧哗上一向能超常发挥,一个顶十个地早把教室吵得锣鼓震天响。她便转过身去在林开云的桌子上只看着每一句结尾的单词,飞快写下答案。写好之后她微微错开了几行,保持着之前的队形,一句一句构思着自己的问题。
又过了十几分钟,Thomas拍拍手,示意教室安静下来。他随意点了几组站起来,认真聆听了他们的发言,纠正了几个发音和表达,最后点了陈见月这组。
林开云的问题写在了一张草稿纸上,他一向板正,连草稿也是一行一行书写的。陈见月自认不能让英语不及格的搭档打头阵,因此问问题这个重头戏她义不容辞,便灵巧地一折,把半页的二阶行列式隐在了背面,字正腔圆地开始了:“Do you think it is right”
”No。”
”Do you talk about math”
”No。”
……
”Do you ……”
陈见月毫无预兆地卡壳了,Thomas诧异地望了她一眼:”Anything wrong”
她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慢吞吞地开口:“Nothing。 That's all。”
Thomas满腹狐疑,因为他明明看到站着的小男生不知道为什么,在陈见月可疑的沉默之后,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了一只险些冒白烟的蒸汽机。他刚想再确认一遍,下课铃及时响起来了,他只好无奈地耸耸肩,示意下课。
陈见月一屁股坐回座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问题纸,实打实地来回看了三遍,差点瞪出个洞来。那纸上的问题和答案是她和林开云通力完成的,龙飞凤舞的是她,横平竖直的是他,总之各有各的难看。夹杂在一堆有的没的问题中间赫然一句石破天惊的神来之笔“Do you like me”显然出自后者手笔,下面则是前者根本没看问题,看到一个元音的“e”就不假思索填上的一个散漫大写的“YES”。
“Do you like me”
“YES。”
她的呼吸一下子乱了,思绪浮光掠影般地从眼前散落开去,一会儿是清澈的月光下一蹬一蹬强壮的青蛙腿,一会儿是烈烈江风中张牙舞爪的一沓试卷,一会儿是蔚蓝天空下她恨恨拂去的几片茶花花瓣,一会儿是香樟树上空流光溢彩的晚霞,一会儿是他挂在木墙上的傻笑,一会儿是他递给她的大苹果。
原来我们的记忆……已经那么多了吗……
教室里来来往往地吵闹着,陈见月恍恍惚惚地稳了好一阵子情绪。她捏着那张重逾千斤的纸,深吸口气转过身去,——
林开云不在位子上,他跑了!
☆、Chapter 64
任祎坐在陈见月的旁边,百无聊赖地看她摆弄着耳机。
今年英语社人多势众,进了复赛的人也翻了一番,学校便出钱包了辆车,一路护送着来回。
竞赛的考场在黄浦江对岸的一所高校里,距离着实不近。陈见月完全没有比赛前的紧张感,把两只耳机一塞,外套的帽子往脸上一扣,两只胳膊胸前一拢,准备先眯上一觉了。
谁料任祎一点儿也不客气伸出手来,手腕一转,右边的耳机就到了他手里。他嘿嘿一笑,硬是亲亲密密地挤上前去,和她共用一副耳机听起歌来。
陈见月不由翻了个大白眼。
任祎居然还好意思拿胳膊轻轻撞她:“快放呀!你听的什么歌?你最喜欢哪个歌手?我……”
他正叽叽咕咕聒噪着,陈见月听着心烦。恰恰这时耳机里前奏一起,他忽然闭嘴了,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Avril L□□igne,my happy ending ……”
陈见月拿起CD机一看,果然是这首歌名:“你也喜欢Avril L□□igne?”
任祎常年挂在脸上笑眯眯的表情消失了,他的眉眼间一下子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