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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是我的姑娘-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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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泽:“所以我从来不在你面前点烟。”
  沈泽声音沙哑; 望着顾关山说:“顾关山,自己能擦到吗?”
  顾关山愣了愣; 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难道想给我擦?”
  沈泽从未见过像顾关山这种不经大脑就能把人说成流氓的人,偏偏看上去还非常真挚; 他颇想吐口血出来。他想威胁一下顾关山,至少别让她再把自己当流氓看——接着沈泽瞥到了顾关山露出的那一小截脖子。
  顾关山的脖子纤细而白; 映衬着乌黑的头发; 没来由地带上了一种青涩柔软的味道。
  沈泽嗓子发干; 忍耐地舔了舔唇。
  然后顾关山在茶几前坐下。头发蓬松湿润,套着沈泽的T恤,拧开药膏开始擦药。
  沈泽这才有机会在灯光下看到顾关山身上的伤口,那伤口可怖,纵横交错,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他的眼眶登时有些发红,颤着声道:“……顾关山。”
  顾关山嘶嘶地倒抽冷气,抬起眼睛望向沈泽,示意他说。
  “疼、疼吗。”他艰难地问:“我来吧,你这样还会牵动别的地方的伤……”
  顾关山说:“我其实平时都不抹药。”
  沈泽:“平时?”
  “你——”沈泽连句重话脏话都说不出口,心酸得几乎无法呼吸,颤着声问:“你说平时?”
  顾关山看了他一眼,自知失言,没再搭话,垂下眼睛,专心致志地擦药。
  顾关山一边涂药,一边说:“沈泽,无论你是什么目的,我都想告诉你——你是个好人。”
  沈泽:“……”
  “沈泽,你真的是。”顾关山坦然道:“虽然你在学校的名声这么差,胡乱护短,根本不考虑别人的心情,拒绝邹敏拒绝得别人都恨你了——”
  沈泽:“邹敏关我屁事?别给我发好人卡,我不认。”
  顾关山笑了起来,道:“——可你是个好人。”
  沈泽刀枪不入的厚脸皮,从顾关山处收好人卡收得顿时有些发红……
  然后沈泽拽住了顾关山的胳膊,笨拙给她上药。
  他动作是真的笨,顾关山被他揉圆搓扁似的一捏,登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而沈泽意识到她疼,立即被电了一般放柔了动作,他手上一层薄茧,动作笨拙。
  沈泽专注擦药,没看见——顾关山看向窗外的,称得上淡漠的眼神。
  …
  沈泽上完药,抬头一看顾关山,吃了一惊:“你——你怎么了?”
  顾关山撑着腮帮往窗外看,脸模模糊糊地红着,眼里水光一片,鼻尖都红了。
  “顾关山。”沈泽道:“你……你不会发烧了吧?”
  顾关山觉得头痛,脑袋发涨,直觉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实在不太合适,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虽然他们两人都没成年,但终究是个血气方刚、放在古代都能娶老婆了的年纪;现在还要在这里孤男寡女地睡下,让人觉得蛮害怕的。
  何况对象是沈泽。
  顾关山脑袋生疼,看着沈泽的脸,脑海里邹敏下午时说的话萦绕不去:
  ——顾关山?和我之前谈的那些没什么两样,横竖就是玩玩,我猜也就是两三个月就腻歪了吧?
  ——我不是什么好人,曲若,你把这点记住了,不提对顾关山,我对每个女人都这样。
  ……
  眼前的沈泽伸手在顾关山头上一探,那手掌甚至有些凉,带着薄薄的茧子和外伤药味儿,在女孩的额头上轻轻摸了摸。
  “发烧了……”他哑声道:“我给你找药,——等等,嗓子疼么?”
  ……
  顾关山模模糊糊地放假的那天下午,落雨的、深夜的街道。
  ——我想问你,你愿意来和我一起过生日吗?
  ——可能月球会碎裂,可能地心引力会消失,可能永冬会来临。但就算这样,你也有这个约会,顾关山,绝不能忘了。
  眼前的沈泽慌慌张张地拿着药出现。
  顾关山眼里满是泪水,想起自己怀着少女的心思,给丁芳芳打的电话。
  ——我最悲观的时候想过‘活到三十岁就去死算了’。
  这句话,是顾关山内心最深的伤疤。
  那是一种真正的绝望,世对于一个没有成年的、遭受家暴的少年人而言,最深重的恐惧。
  那是他们对爱情,对亲情最深的不信任感,是他们放眼望未来的时候看到的漆黑的黑洞,他们不知出路在哪,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有人爱自己。
  而沈泽的答案的确在顾关山的意料之中,是人间的真实。
  ——横竖就是玩玩。脑海中的邹敏模仿道。
  顾关山闭上眼睛,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出来。
  …
  沈泽拿完药倒了水回来,打算给顾关山喂下,却看见顾关山靠在沙发上,正在哭。
  顾关山咬着嘴唇呜呜地掉眼泪,沈泽看得心都要碎了,几乎想跪下求这位小姑奶奶别掉金豆子,但他矜持地忍住了。
  ——在顾关山面前,忠犬属性绝对要不得,狗尾巴不能露出来,顾关山是个得寸进尺,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的小脾气,沈泽深谙这点,因此不敢叫这姑娘姑奶奶,也不敢下跪。
  沈泽坐下来,把那杯热水递给顾关山,说:“吃了,去睡觉。”
  顾关山咬着嘴唇,仍在哭,无声地掉着眼泪,一滴滴的,特别可人疼。
  沈泽:“还疼?你告诉我他是谁,老子去揍他。”
  沈泽只当她有个奇葩亲戚,说不定顾关山父母都不在了。哪家父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被打成这样?何况还是个这样娇气纤细的,像画又如烟的女孩儿。
  如果顾关山是他妹妹,谁把她打成这样,沈泽去卸那人一条胳膊。
  而沈泽没有妹妹,顾关山是他心上的姑娘,沈泽能去把那人弄成残废。
  顾关山哭得嘴唇通红湿润,眼眶也泛红,眼里汪着水。
  “沈泽……”她沙哑地说:“离我远点吧。”
  沈泽顿了顿,望向顾关山。
  沈泽又皱起眉头道:“把药吃了。”
  顾关山鼻子塞了,脸也哭红了,毫无形象可言,生病的她却格外的顺从——她拿起药杯,把阿司匹林和退烧药吞了下去。
  沈泽赞许地嗯了一声,又伸手探了探顾关山的额头,手底滚烫,真的烧得不轻。
  “顾关山——”沈泽拧起眉头道:“你知道逃避没用,自己一个人挨打也没用,告诉我到底是谁,你家里到底是怎么了,我想办法给你解决。”
  顾关山喝了水,咳嗽了起来,她瘦的蝴蝶骨凸起,蜷缩成了一团。
  沈泽在咳嗽声中顿了顿,问:“——顾关山?”
  一个‘到底是谁打了你’的问题重复了这么多遍,从认识到现在,从白山墙到沈泽自己的家,问了不下五六次——沈泽开始感到不耐烦,这能是多大的问题,横竖不就是个人名?
  顾关山看了他片刻,以哭腔说:“……你离我远点吧。”
  那句话,让沈泽登时炸了。
  他说:“顾关山,你再给我说一遍?”
  顾关山哽咽道:“算,算我求你了……你离我远点,好不好?”
  沈泽听到那句话之后犹如被砸了痛点,顿时沉默了一下。
  “你他妈——”沈泽一把抓住顾关山的胳膊,她胳膊上还有一条淤青,因为女孩发烧而肿胀疼痛。女孩被他一捏,疼得鼻尖发红,朦胧模糊地看着他。
  沈泽一听她疼,又心疼得下不去手,将那条细胳膊松开,气得发抖道:
  “——我他妈哪里对不起你?!我对你下的功夫,就算捂一块泥人都捂热了,到你这儿了你让我滚?”
  顾关山病病殃殃,虚弱地说:“……你要是想这么理解,随意。”
  ——沈泽的怒火,被那句话,彻底点燃。
  “你不识好歹——”
  他气得耳朵里突突作响,几乎口不择言:
  “——老子他妈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上过心,你给个笑模样老子惦记一整天,现在你他妈挨打了!”沈泽气得眼睛都发了红,抓过顾关山刚拿来喝水的杯子,往地上摔,摔得稀碎!
  “——你挨打了!”沈泽一脚踢开玻璃渣,暴躁吼道:“我问你是谁——我他妈的是想给你出头!不是想害你!”
  顾关山没听见别的,却被‘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上过心’几个字刺激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眼底水光朦胧,嘲道:“——是啊沈泽,你对我这个女人格外上心,所以我就要感恩戴德,你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可是问题是,你是我的谁啊?你有什么立场?”
  沈泽:“……”
  顾关山又哂道:“你前女友这么多人,刚刚那句话怕不是对她们说了个遍吧?”
  沈泽听了那句话,握紧了拳头,心中酸涩难当。
  沈泽:“——很好。”
  顾关山忍着眼泪,针锋相对道:“谢谢了。”
  然后沈泽沉默片刻,盯着顾关山一字一句道:
  “——不用谢,顾关山。我以后再管你一个字,我就是傻逼。”
  顾关山闻言点了点头,憋着眼泪道:“我走了,再见——”
  然后,门侧传来一声轰鸣。
  沈泽以脚顶着门,暴怒道:“——你敢走试试?”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沈泽以脚顶着门; 暴怒道:“——你敢走试试?”
  顾关山忍着眼泪; 知道这时候哭了就是掉了份儿,红着眼眶仇恨地看着沈泽。
  沈泽冷冷道:“过了今晚; 你爱去哪去哪; 今晚呆在这; 一动不准动。”
  然后沈泽往沙发上一坐; 指了指铺好了床的客房门; 命令道:“进去。”
  顾关山几乎要哽咽了:“我爱去哪去哪!你凭什么命令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当我是那个把你救回来给你上药的人!”沈泽眼眶通红; 凶狠道:“我他妈对你顾关山从来狠话不舍得说一句,重话全咽进肚子里; 忍你让你你才这么嚣张!”
  顾关山呼吸一窒。
  是了; 顾关山想; 沈泽虽然怀着那种目的,却从来没做过半分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画漫画欺负沈泽,编排他的身份; 还将他画得那么难看——沈泽只要了她一支可爱多;她和丁芳芳被混混欺负; 沈泽冲上来将混混尽数打跑;她受伤,沈泽不顾所有人的目光,把顾关山公主抱出去; 全程陪着,就连缝针都在一旁守着。
  顾关山意识到自己几乎是在无理取闹; 是在欺负沈泽; 但是下一秒顾关山又想起了邹敏说的话。
  顾关山眼眶里都是眼泪; 站在半明半暗的客厅里,只觉得如果真的和沈泽吵起来,眼泪就会奔涌而出,她心里满是酸涩和痛楚,冲进了客房,将门关上了。
  客房里没有开灯,顾关山坐在地上,眼泪从指缝里啪嗒啪嗒落进地毯。
  …
  如果一个人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被爱,从小就在被嫌弃中度过,会形成怎样的人格?
  顾关山努力使自己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却永远无法摆脱那令人窒息的阴影。
  他们与那些娇养的孩子不同,娇养的孩子知道这世界爱他们,这些孩子吸引着那些愿意为他们奉献的人,就算他们遭到爱人‘我已经不再爱你’的抛弃——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为后盾,在他们的世界,他们永远不会成为弃子。
  顾关山却截然相反。
  ——她害怕那些对她好的人终将把她弃若敝履,她的父母都不爱她,别人又有什么理由爱这个叫顾关山的人?凡是‘爱’都有条件,也有时限,在难处面前会退缩,在现实中会被磨灭。
  她活在这世上从没有后盾可言,从来都只有自己可以依靠,她习惯了将自己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杆秤上,按下单价,称量自己有没有被爱的价值。
  顾关山天然地,不信任任何人,而沈泽的言语更是让顾关山失去了对他的信任。
  ——顾关山所相信的并非邹敏,而是邹敏话里所表现出的人性。
  尽管沈泽是个好人。
  顾关山心想,也算是为了沈泽好了——他这样顺风顺水的人,和顾关山这样的家庭扯上关系,是一种负担,一种伤害,怀着那样‘玩玩’的想法的沈泽根本负担不起那样的重量。
  这是对他好。
  顾关山疲惫地蜷缩在黑咕隆咚的地毯上,浑身是伤,闭上了眼睛。
  …
  沈泽检查了门窗,又把浴室里顾关山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按着张阿姨留下的使用指南将洗衣机发动,抬头一看表,已经凌晨了。
  他看了一眼客房的门,只觉心里难言的憋闷,顾关山像个养不熟的孩子,总是一身的尖刺。
  沈泽摸了烟,烦躁地回了阳台,将烟点了,耳边是唰唰的落雨,这城市入睡的早,对面却有个楼层在这样的深夜里,亮着一盏灯。
  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沈泽在火光和雨里,给谢真打了电话过去。
  彩铃声响了许久,那头才接通,谢真那头嘈杂不堪,烦躁道:“干嘛?我在开黑——”
  沈泽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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