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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她是我的姑娘-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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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芳芳:“你破事怎么这么多?”
  顾关山哈哈大笑了起来,打着电话撑着伞,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
  顾关山并不是每天都会被爸妈找茬,她自认为有点中二病,有点喜欢没事找事虐待自己,却没到自己会去爸妈眼皮子底下晃悠着找不自在的程度。
  尤其是顾关山现在还有了要挂念的事情。
  她在家朝七晚十,爸妈在家时就做作业,不在家时就画分镜,居然相当相安无事。
  顾关山准备的那个漫画,其背景结合了18、19世纪工业革命前后和蒸汽朋克的种种特点,画了一大堆结构复杂的螺丝和概念设计——但是故事的脚本却是温馨、治愈的解忧杂货店风格。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画画的人最怕写脚本的人动不动冒出句‘十里长街’、‘集市熙攘’或者各种形象繁杂的设计。”……现在顾关山不仅在用‘十里长街’、‘集市熙攘’,还在用无数螺丝钉和齿轮还有金属质感折磨自己脆弱的神经。
  顾关山手速一向挺快,大概放假第三天的时候,就画完了三张漫画的铅笔稿了。
  而第四天,和顾关山相安无事了许久的父母出去参加某个学术会议,顾关山报备了一声今天要和丁芳芳一起约一次图书馆,就一个人出了门。
  那天的白天什么都没有发生,顾关山像个普通女孩一样,和丁芳芳一起吃了那家很好吃的拉面。拉面的豚骨汤浓郁,叉烧柔软而鲜嫩。
  然后丁芳芳又去吃了一顿炸串,吃了烧烤,吃了最近的网红台湾烤肠,又去吃了一顿鲜芋仙的芋圆碎冰,临行前打包了两片网红抹茶千层,说要回家当零食。
  顾关山:“……”
  顾关山难以接受地问:“你是在往一百八十斤靠拢?”
  “一百七十斤。”丁芳芳说,“我有时候觉得你对生活但都没有热情,你看,我一下午吃了这么多,吃是我的信仰,你看看你的信仰——”
  顾关山举起手里的袋子,袋子里装着花花绿绿的《恋爱暴君》和《艳汉》。
  丁芳芳看着那白花花的**道:“——就会买小黄书,你看看你看看。”
  顾关山:“这哪里黄!这种正规出版物从来不详细描绘□□官的——话说这边书店里居然有这种小漫画,我今天运气真好——”
  丁芳芳:“……你会被抓起来的。”
  “不要告发我。”顾关山说,“大家都不容易。”
  丁芳芳看预备役劳改犯一般看了顾关山片刻,然后挥了挥手,走了。
  顾关山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把自己买的小黄书塞进自己的书包里,迎着夕阳往回走,她和丁芳芳约的地方在老城区的步行街,夕阳西下,有种落寞而温暖之感。
  而就是在这一刻,顾关山听到了一声呼喊从小胡同里传来:
  “——顾关山?”那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
  顾关山回过头一看,邹敏提着一袋垃圾,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和长裤,眼眶红肿,面容憔悴,此时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顾关山一呆:“诶?你——你怎么在这儿?”
  邹敏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炸货店道:“我家在这。”
  顾关山尴尬地说:“哦?哦——哦好,我今天是出来玩,正好路过。”
  邹敏板着脸道:“我出来丢垃圾。”
  夕阳下,邹敏家的炸货店破旧又窄小,店里黑咕隆咚的,抽油烟机里冒出一股股黑黑的、炸油的烟。
  顾关山努力地试图寒暄:“真巧啊——”
  “没有必要强行找话题。”邹敏冷淡道:“但是真巧,这件事本来我还在纠结告诉不告诉你,但看这样子,我最好还是让你知道的好。”
  顾关山:“啊?”
  邹敏说:“过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顾关山头上冒出个问号,跟着邹敏走进了他们家旁边的胡同。
  绿草从砖缝里长了出来,阳光金黄地洒在地上,树影斑驳。
  邹敏问:“你觉得我可信吗?”
  顾关山愣了愣道:“我觉得你邹敏是个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所以你不会轻易骗人。”
  邹敏点了点头。
  “顾关山,那你就需要相信我。”邹敏平淡地说,“我准备告诉你一些关于沈泽的事情。”
  顾关山皱起眉头,警惕地问:“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意图是什么?”
  邹敏说:“顾关山,我和你是一个初中,我知道你初中发生的那件事。”
  顾关山:“……”
  “……而且,”邹敏脸上浮现出一种愧疚的神色:“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让你胳膊上多了条口子,就当我谢罪,和因为初中那件事,对你的同情吧。”
  邹敏:“所以下面,我告诉你的,关于沈泽的事情——你一定要听进去。”
  顾关山微怔,望向邹敏。
  “——沈泽只是想玩你。”邹敏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
  邹敏:“所以下面; 我告诉你的,关于沈泽的事情——你一定要听进去。”
  顾关山微怔,望向邹敏。
  “——沈泽只是想玩你。”邹敏冷静地说。
  顾关山皱起眉头,不爽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邹敏说; “我现在没什么立场告诉你关于沈泽的事; 毕竟我有十万分的嫌疑,可能是见不得沈泽和你好; 也可能是嫉妒你。”
  顾关山冷淡道:“你知道就行。”
  “你也知道我喜欢沈泽。”邹敏冷淡地道:“我还刚给了他一场惊世骇俗的表白; 我现在也还是为了他难过; 但我不会因为这个骗你。”
  顾关山皱起眉头:“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们放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出的校门。”邹敏漠然道:“然后我看见沈泽和曲若在校外,曲若和他拉拉扯扯,我一向不怎么引人注意,就在那里听完了他们所有的话。”
  邹敏一向冷漠又生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羞愤。
  “他们羞辱我的内容,我就不转达你了; 那是我的私事。”邹敏颧骨通红; 顽强道:“——我只告诉你他们谈及你的内容。”
  顾关山顿了顿; 直直地盯着邹敏,邹敏回望了她。
  邹敏突然开始模仿曲若的语气:“泽哥,你和顾关山的样子真腻歪,你对她居然认真了呀?”
  顾关山:“……”
  “我真是没想到; ”邹敏继续模仿道:“你居然也有这天; 游戏花丛的沈泽居然收心了?”
  顾关山:“……曲若是贱人吗?”
  “她是什么; 你清楚。”邹敏哆嗦着道:“问题是沈泽说了什么。”
  邹敏:“他说——”
  “顾关山?”邹敏模仿道:“和我之前谈的那些没什么两样; 横竖就是玩玩,我猜也就是两三个月就腻歪了吧——?”
  顾关山如遭重击。
  “我不是什么好人,”邹敏继续模仿:“——曲若,你把这点记住了,无论是对顾关山,还是对每个女人。”
  夕阳如火,花草摇曳,顾关山努力收拾着自己的心情。
  邹敏颤声道:“我只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我没想到他是这种混账,他羞辱我,羞辱每个人。”
  顾关山:“……”
  “而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选择权在你。”邹敏说。
  远处一个瘦削的中年妇女大声喊道:“邹敏!你死哪去了——!”
  邹敏对顾关山说:“我在这!!——顾关山,我走了。”
  顾关山随即失神地点了点头,邹敏顿了顿,似乎想拍拍顾关山的肩膀,却最终没有。
  …
  顾关山穿过小区里簌簌而落的枯叶,傍晚的风吹过,树叶哗啦哗啦作响。
  她抬头望向沈泽家的方向,脑子里一团乱麻,沈泽家窗户里透出微弱的、荧光般的灯光,深黄的秋日海风吹过顾关山的**凡胎。
  顾关山在楼下站了许久,久到秋雨开始飘落,才转身离去。
  她走过自己家门外走廊的黑暗,雨水打在玻璃上,顾关山冷静得可怕。
  她理智上知道眼未见则未必为实,却又觉得这也太正常了,太人间真实了。
  顾关山从小就知道“爱都是有条件的”,更不用说脆弱得多的“喜欢”。沈泽可能喜欢的是顾关山还算能看的皮相,可能是喜欢顾关山那种不怕死而又有趣的性格,可能是喜欢顾关山的“小才女”的名头,而这种喜欢远不值得他认真。
  只是脆弱的“有好感”。
  顾关山对爱情和人类有着极深的恐惧,犹如一个温和的,人间失格里的叶藏。
  太宰治在人间失格之中说:“我对人类极度恐惧,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人类死心”,于是叶藏在人间失格中“搞笑”,向人类最后地求爱。
  顾关山没有对人类死心,却也没有求爱,她只是把自己关进了壳子里,不愿意和外人接触,接触得越多越失望,不如初时未曾见,更不用说求爱了。
  顾关山吁了口气,将走廊的窗户关上,将风雨关在了外面。
  顾关山掏出了钥匙,将自己家的门打开了。
  顾关山的家里亮着一盏荧光灯,黑暗浓稠,顾关山看见自己的父母坐在餐桌前,雪白的灯光刀劈斧凿地映了两个中年人一脸。
  顾关山说:“我回来了——”
  “回来得正好。”顾父说:“你记不记得我开学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顾关山:“……啊?”
  顾关山的父亲站了起来,从旁边抄起他的皮带,慢条斯理地问:“顾关山,在你开学之前,我对你说了什么?”
  …
  顾关山站在门口,顽强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顾关山的父亲——顾远川问:“你是记吃不记打?”
  “我只知道我什么都没做错。”顾关山咬着牙:“——我没有违法,没有犯罪,我是个马上就要成年的人,在完成了我应该做到的事之后,做了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餐桌上摆着她的自动铅和素描本,顾关山的母亲严厉地看着她。
  顾关山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那所有的委屈又变成了愤怒,她气得浑身发抖。
  顾关山知道这时候如果认错,至少不用受皮肉之苦。
  但是人为什么要为自己没做错的事道歉?
  一个少年想让自己的未来受自己的掌控,想以自己喜欢的东西为生,何错之有?
  中年男人暴虐地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顾关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只是做了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作业我做完了,考试我考到年级前二十了,”顾关山说,“我手上的每一件事我都尽力了,无论哪个老师都挑不出毛病的毛病——我画画的所有时间,都是我挤出来的时间;我想做的事情也只有画画这一样,只是你们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她顿了顿,勇敢地直视着她的父亲,道:“——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远川:“好——好,顾关山,我当时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顾关山抬起头,那模样像个幼狼犊子露出她稚嫩的爪牙,目光里燃烧着火光:“你告诉我,我再画画就把我的爪子抽断。”
  顾远川将袖子一撸,一皮带抽了上去!
  顾关山被抽了一皮带,却咬着牙,一滴眼泪也不掉,脑子里挤着沈泽和和自己的未来,挤着看不到的出路和关着的门,但是十六岁的顾关山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你知道你为什么打我吗?”她仇恨地问。
  她的父亲又是一皮带,顾关山喊道:“——因为你知道你是错的!”
  “你不关心我想要什么,满脑子都是‘你要养活自己,养活自己’——”顾关山被抽得疼得抽搐,却半点不服输,仇恨地盯着她的父母,问:“你又知道我养不活自己了?”
  顾关山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他十六岁的孩子亮出她稚嫩的利爪,一皮带又一皮带劈头盖脸地抽,几乎能把成年男人打得皮开肉绽,却打不下那十六岁的姑娘的半点锐气。
  顾关山疼得声音嘶哑,犹如野兽,绝望嘶吼道:“你打不死我——!你怎么打我我也还是这种人!我会画画,我做梦都想靠画画养活自己,你怎么打我我也还是这个顾关山——!”
  顾关山声音已经接近尖叫,嘶哑地喊道:“因为这就是我——!你怎么打我我也还是这种人——!!!”
  顾关山的父亲一把拽着顾关山的头发,将她拽了出去。
  “滚——!!”他狂怒道:“给我滚出去!!”
  外面雨水瓢泼,顾关山摔倒在地,哆嗦着抓住走廊的地板砖,她手指头肿的连弯都弯不了,指甲下都是淤血,疼得钻心。
  下一秒撕纸的声音响起,她被撕得稀烂的素描本被丢了出来,门轰隆一声摔上了。
  走廊的昏黄灯光里,顾关山颤着手捡起地上的纸片,上面满是红色的彩铅,是她画的漫画分镜。而那些红色的线条像是长了口的小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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