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谁与共孤光-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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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玺听到碧云引的语声,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她惊讶地望着我们,迅即飞奔到风岄身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她的衣襟一阵乱晃。
“真的死了。”她痴痴呢喃,眼中情愫莫名,“你们哪一个动的手?是不是疯了?”
“是我。”
“是我。”
我与碧云模在遭遇有生以来第一次异口同声后,又立马迎来第二次异口同声。
“是我!”
“是我!”
我气急了扬手推了碧云模一下:“你怎么回事?都说是我了!你让我一次会死啊?”
“现在你可以这样说,可一旦上得昆仑,你骗得了谁?我杀了她总比你杀了她好。”
我咬咬牙,内心跌宕起伏时,碧云引突然出声:“卯卯,你速去昆仑……”
“我知道,我这就去求姨婆。”她说着看我一眼,“母后,事情既已发生了,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要给父皇添乱。虽然风岄夫人不是你杀的,但是你要认清楚一点,现在我们不是要保住父皇的命,我们是要保住你的命。”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想到有生之年被女儿指挥、教训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风岄不能娶,不能娶,你就是不听……”
碧云引喋喋不休地念叨,被碧云模不耐烦地打断:“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个的惹祸精!”
“六哥,劳烦你送卿卿回千钥阁,在我回来之前看住她。”
“你去哪里?”
“上天求金丹。”
“开什么玩笑?碧云模你别走!”我伸手去拽他,整个身子却被碧云引扳了回来。我一直一直扭过头唤他的名字,试图生长指甲拉住他,可是他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很快消失在月中。
“不可以让他走的!万一他去了洛阳,去了陇西……”
“他不会去的。”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放我走!放开!碧云引,放开!”
我越想越疯癫,又是跺脚,又是哭闹。他钳制住我的双肩,认真对我说:“就算他要去,也会选择一个好的时机,绝不是现在。”
“真的?你不是骗我?”我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用脑仔细一想,碧云引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只好跟着他回了千钥阁。
风渐渐大起来,吹得窗棂劈啪作响。我颓废地坐靠在高高的架子下面,脸颊贴着琉璃管,修长的手指抚过,冰凉冰凉的,我觉得悲伤极了。
“你这是干什么?”
我在碧云引说话的时候回过神来,缓缓抬手取下一筒琉璃管握在手心,幽幽地说:“等他回来啊。”
“振作一些,你面对的不但是他们祖神之家,还有……”
话音未落,有一道黑影穿堂而过,我面颊一痛,放下手竟发现掌心都是鲜血。
“父亲!”
碧云引一声叫喊,我才在千钥阁中看到碧律冷厉的颜。
烛光摇曳,碧律紧紧地盯住我。碧云引试图上前,被碧律一挥袖摆重重地甩到墙壁上,他疼得龇牙咧嘴也没忘记替我说话:“父亲,您不能对她动手!”
他并不理睬,冷声对我说:“你可知道,这数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灭了你?”
“不知道。”
“那你又是否听闻,我儿云模为了让你死而复生耗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神力?”
“不曾听闻。”
“若不是看在卯卯份上,你可知你已死了多少回?”
“所以呢?”
“霍卿卿,你身上的每一滴鲜血都是因我儿的心血而生!你的命,是我儿给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因我儿重生,我儿又因你害了风岄,你理当还他一命!”
我猛地抬头看他:“你知道了。那是不是,天上人间都知道了?”
他眼中是熊熊怒火:“你以为能瞒多久?”
“所以你现在,是要取我性命,推我出去给风家一个交代?”
“你若识时务,有朝一日或可轮回。”
“他会怎样?”
“罚往两界山思过五百年。”
“好,我愿意。”
他表情疑惑,似乎在想我轻易答应的原因,我含笑看他:“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
“我想等他回来。”
他笑了一声:“他回来了,你还死得成吗?”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你为何不一进来就杀了我?”
碧云引在一旁火急火燎地使眼色,暗示我不要胡言乱语。
他微微皱眉:“好歹你也是我孙女卯卯的母亲,我总不能让你死得太难看。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你若爽快应承,我便让你好走;你若不肯,我会让你受尽折磨。”
我摇摇头感叹:“从前我面对你们这些大人物,说的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假的,如今我肯说真的了,你们偏偏不信了。不信就算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让我怎么死。”我偏过头看着碧云引:“云引,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吗?”
☆、8。26
“去佛殿,快!”
碧云引对我说出这样一句话后,居然主动攻击起自己的父亲为我争取时间,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所以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化身为狐从窗子蹿了出去。我由人入妖,一开始没能习惯视线高低的转变,多次撞到了高高的白宫墙,幸运的是我很快在白茫茫的十方宫中找到佛殿。我卯足了劲往里闯,却忘记自己是妖,一下子被佛殿金光弹开数丈,刹那间被打回人形。
妖,是没法进入神圣的佛殿的。
因而从前我出入佛殿,见到的也只有碧云模。他身怀神之血脉,是以能够久沐佛光。
不能进殿,那我便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腾云而起,双脚刚刚离地,却见碧律乍然在眼前出现。
不曾想碧云引竟缠不住碧律一盏茶的时间,看来这次,我是九死一生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面上的血污被过往的冷风吹干,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我欲开口求饶,哪怕是说些“碧云模不会原谅你”这样的蠢话,可是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直挺挺地拔出一把大砍刀,一张白瓷般的面孔凶气极重,正是要进行杀戮之人应有的模样。
这是我第一次见碧律使用兵器,它一定有特殊的用处。
我细想着,碧绿拎着大砍刀冲向我,我为了保命,发疯一样的使出种种邪术还击。可我再拼命,也不可能胜过年长我数千岁的碧律。那把刀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之气,我一挨近它,就忍不住哀嚎。我被逼得神智混乱,觉得全身都疼,顾不得什么,抽出碧云模送我的软鞭开始四面八方的胡乱抽打,虽然大多时候都没有抽到他,但好歹也有千中选一的时候。
我看得清楚,他微微皱眉往后退了一些。他应该不怕我这鞭子,只是觉得疼。我想他大概是几百年来日子过得舒爽,从未受过伤痛,所以逐渐忘记了痛觉。
“父亲大人,”我故意这样唤他,“儿媳这一鞭,您可受得住?这可是云模他所赠的鞭,一定与其他不同吧?”
碧律凛然启唇:“我有七子,最疼爱的便是云模。”
“因为您最喜欢云模的母亲?”
“云模的母亲死后,我便觉得有生有死是一件好事。我这么说,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他忽然低头突兀一笑:“我们未能生在一个好时代,不像你们,人和妖,妖和神,轻易可以成婚,没有任何阻碍。除了死亡,她根本寻不到一个办法保住云模和我的性命……可生在好时代的你,却没有珍惜我们渴望而不能得的一切。你——可以说是云模的污点。”
“我以为我长得美,前世今生都与云模有旧,又是您视若珍宝的孙女卯卯的母亲,您就不会杀我。”
“从前的确如此。”
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可我这回,却犯下了弥天大错。”
“你不该令他杀了风岄。任何鬼神都行,却不能是祖神之家。”
“众生生而不平等,神鬼与人皆同。”
“你说的不错。”
我轻轻笑了一下:“所以,是儿媳我未能投一个好胎,未能给云模长脸,更别提成为云模的后盾,是儿媳的错。”
“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死而复生。”
“父亲大人,您忘了,儿媳当初跳崖自尽,是云模费尽心力将儿媳救活,他自作主张可没给儿媳一个拒绝的机会。”
“是你未能彻底灭度。”他扫了一眼手中的大砍刀,又将视线移回我身上,“我现在,便是要断绝你复生的一切可能!我要你霍卿卿,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犹犹豫豫的很是尴尬。下一刻他腾空而起,手中砍刀似是被火焰点燃似的泛起一团激烈的光,自上而下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直逼我而来。即使是沾到这些光芒都让我难以承受。
我下意识地猛然一挥软鞭去挡耀眼的光芒,就听“锵”的一声,鞭子和砍刀纠缠在一起,眼看着砸到了佛殿飞檐之上,我一时目瞪口呆,缓缓落到地面上。
虽说我好运,从这妖魔界得了许多好处,但我相比较碧律而言,应当是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可偏偏我撑了这么久。如今那破鞭子还跟碧律趁手的兵器一起落到了佛殿飞檐之上,究竟是我强大,还是碧律太弱?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穿着一身黑衣,一头青丝飞舞,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的表情有些为难:“你……你竟不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我,所以方才你是装的?你已经用尽全力?”
“混账东西!若不是因为你,我会沦落至此?”
“你不能打,与我何干?”
“若不是云模为了凝聚你的三魂七魂耗尽真元,几乎濒死,我会……”他气得长发凌乱,“纵然灵力大失,我自问也能轻易擒你。可云引那小子纠缠我许久,害得我不轻。”
我对着他笑:“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他抬手一指,冷脸说道:“霍卿卿我告诉你,前因后果我都同你说了,你若念云模的好,就该把这件事扛下来!现今我也杀不死你,你好自为之!”
我怔了一下,睁着眼看他收走大砍刀,我也默默地飞上佛殿之上将软鞭捡了回来。不捡还好,一捡,恰好发现自己没有被佛光震跌。
难道是这鞭子的缘故?
我正想着,却听身后碧云引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回过头看他:“什么?”
“往年父亲大人一招就可以制住我,如今我却能缠他半盏茶。不得了,不得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你强了,是他弱了。”
“至少我不用再怕他了。”
我皱了眉:“你做了什么事情需要怕他?”
“你别管,回千钥阁待着等老七回来,他一定有了妥善的安排。”
他这样说,我这样不信。
☆、8。27
那日深夜,十方宫上方风起云涌,隐约传来一把女声,时而凌厉霸气,时而哀怨痛楚,约莫是洛水之神宓妃。
我闭上眼睛,一个人在琉璃管架下抽抽搭搭地哭,眼泪扑簌。半晌之前,我还握着一支琉璃管,在里面看到我不曾看到的那些。那些,我听碧玺说过只言片语,但他却从未要我知道。
当时,我本打算释放琉璃管中所有的记忆,却没想到打开它以后,有一缕青烟跑了出来。
我看见奇峭的山峰蜿蜒南北,山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山间有一人着白色僧袍缓缓步行,腰间系着一个青色瓷瓶,行走之间发出清脆响声。我定定地看着这幅景象,总觉得熟悉,仔细回忆,乍然惊醒。
这不是碧云模曾伪装的僧人白芜吗?
这是霍卿卿未转世之前,他还在潜心修佛以求解脱的时候吗?
云雾散开,我渐渐看清,是碧云模无疑。他白衣翩翩,高贵无方,仍似九天而下。
我举步向前想要看清楚一些,却见他神情倦怠,颇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模样。他在山顶唤出土地询问,土地见到他,立时跪拜。
“小仙参见狐主陛下。”
“本狐主问你,这里可是发鸠山?”
“回禀陛下,此处确是发鸠山。上古时候,共工大神怒触发鸠山使天柱折,地继绝,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
“本狐主问你一句,你回一句,别的话无需多说。”
“是。”
“本狐主且问你,昨日可曾见到此处降下一道金光?”
“确实见过。”
“那道金光往何处去了?”
“小仙好奇,当时还以为是天上某位大圣下界,便跟了过去,见那金光飞入‘泉神庙’。”
“那是什么地方?”
“发鸠山东山脚下有一清泉名为‘浊源泻碧’,清泉边上有一泉神庙,是神农炎帝为纪念他填海的小女儿女娃所建,灵气颇盛。当时那道金光飞入泉神庙,再也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