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捶地,一手遮天-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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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道此处已是变了脸色,我敛下笑容,不带情绪低地道:“真正的武娉婷已经死了,而你,是假的,是风离的人。”
她冷冷的看着我,如同看着一个疯子:“我若是风离的人,又为何要杜撰一个风离灭门镖局的故事给你听?”
我斜眼道:“谁说那是杜撰的?尚威镖局被风离灭门,这一点,我并未有怀疑。”
她冷然道:“喔,那公主倒不如说说看,你以为的当年真相又是如何?”
我耸了耸肩,“起初,我只是不解,若风离当真当着武姑娘的面弑了她满门,她满怀怨恨,又如何会年年以对曲为由寻找仇人?对一个痴情女子来说,这番行为不像是寻仇,倒更似怀着浓浓的爱慕之意,在等待自己的心上人。”
“武娉婷”轻蔑的一笑,“就这样?”
我摇了摇头,认真地道:“镖局十几口人死于风离的阴谋之下或许没错,但未见得是当着武姑娘的面一一杀害。再者,她若当真知道秘地之处,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动过查探究竟的念头。去看,倒有可能见到风离,不去,根本杳无音讯。”我又踱了一圈,“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对所谓的秘地之所浑然不知,知道秘地的人,只有他爹。风离是个聪明人,自然会用聪明人的法子接近她爹,最终得到她爹的信任,探出了秘地所在。”
眼前这个“武娉婷”眼帘微闭,声音压的极低:“他既已问出想问,又何故要杀镖局满门?”
“为了独吞这个秘密,未免老镖头找到君锦之之子,风离必会将其杀害。至于为何灭门……多半是他杀武老镖头时被其他人给发现了,引来了整个镖局的人,虽然闹出大动静对自己未必有利,那也没办法,只能杀人灭口。” 我悠悠叹了口气,“我想武娉婷当时应当不在家,所以她并不知杀害她全家的真凶是谁,相反,风离回头来应当还会以一个守护者的身份出现,照顾她安慰她,如此,才不会惹人怀疑罢。”
眼前的武娉婷已然连假笑都笑不出了,“公主说的如此详尽,倒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我颇为歉然的挠了挠头,“本宫的联想力素来丰富了些,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切莫见怪。”
“武娉婷”果然没有见怪,她至此已不再伪装,甚至乎流露冷冽的神色:“公主说了这么许多,听起来似乎头头是道,但公主莫要忘了,亲自来邀月楼对曲,想要见我一面之人,正是公主您,我若当真是风离有预谋安插之人,又岂会未卜先知公主会来,还编了一番谎言相欺?”
“这世上当然没有人能够未卜先知。”说到此处我忍不住懊恼的叹了叹,“这一切,都不敢是风离所布下的局罢了。”
“武娉婷”就这般施施然站着,似乎很有兴趣听听我的说法,“喔?”
这委实是一个很大的局,大到直待我幡然醒悟,早已深陷其中。
“第一步,他先让一个失踪多年的采蜜忽然现身于公主府,与此同时又让我发现一封至关重要的信笺,如此一来,我自会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而命人跟踪采蜜的一举一动,也自然会因为采蜜上街买药刻意避开弦歌街而查到邀月楼,查到你。”
“风离知我不好糊弄,兜了这么一大圈子,就是为了引出你这么一个人,他让你半真半假的和我说了一堆话,也知道我未必会尽信,但为了引他出来必会涉险同你前来这秘地,这便是第二步了。”
“武娉婷”阴森森翘了翘唇,“那么,他为何要引你前来?”
“开始我也也想不通。直到方才我进来了,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因为这。”我回过身,指了指那堵刻满姓氏的墙,“我想,当年的风离在探听到秘地之所后,应当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万葬坑进入了秘道,然而,却在这一关处,停住了。”
“他进不去。”
“而他知道,能开启机关的人,是君锦之之子。可君锦之之子怎么会听他摆布呢?”
“那么,仅剩下最后一个人,他的妻子,也就是——本公主了。”
火光微微跳动着,照不亮这被笼罩的黑暗。
我莫名想起一句话——万事皆有因果。
七年前,当宋郎生还只是我的大哥哥,曾在考我《三字经》与《百家姓》时,自个儿倒说错了词。
我还笑话他,连《百家姓》也不会背,还想考状元呢。
大哥哥郁闷的说,都是他爹不好,小时候教了他一个错误的版本,这么多年时常都没能掰回习惯来。
那时我还小,对大哥哥充满了新奇,便让他诵了一遍同我听。
谁曾想当年少年少女的嬉戏玩闹,会成为多年后一个秘地机关的钥匙呢?
“武娉婷”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而讶异,她沉静的看着我,火光将她拉出一个犹如鬼魅般的倒影,“你知道?”
“是,我知道,”我没有否认,“而且,风离应当是笃定我知道,才不惜步步为营,让我走到这儿来。”
总会和采蜜透露心事的小襄仪,又岂会不把大哥哥背错《百家姓》这趣事说道说道呢?采蜜是风离的人,风离知晓后,才会把算盘打在我的身上。
我木然的望着那一面冰冷的石墙,“我想凤梨千算万算只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由始至终,都对前朝的秘密不感兴趣,所以不会打开这扇石门。”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移回到“武娉婷”身上,“你说,他若得知我打算将这里夷为平地,会否就愿意自动现身了呢?”
“他若得知,”但听她低声而笑,“今夜,应当便不会再让公主活着离开这秘道了吧。”
话音未落,阿右蓦然将剑举到她的颈边,可她却未有躲避,面上也未有一丝杀气,只是握着折扇晃了晃说,“杀了我,风离可就收不到公主的礼物了。”
“唉。”我今夜说了太多的话,颇感疲惫,“本公主比较喜欢那种在摊牌的时候说一点点就能互相坦诚阴谋的敌人呢。怎么就老装糊涂呢?今晚一出发时我就说了,要见凤梨,两手空空很是不好,那可是见面礼呢。何谓见面礼?监国公主一言九鼎,若是没有见到面,又岂会送出这份礼呢?”
我扬起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武姑娘……喔,不,或许当唤一声……风离公子?”
空气中凝了一瞬。
继而是轻轻的笑声响在空荡的地道里,笑声其实并不可怖,客观来说,还是个很好听的声音,只不过,是男人的声音。
“既是襄仪公主的大礼,在下便笑纳了!”
第四十章
火光所投映的黑影,慢慢在石墙上拉长,诡异得仿似妖魔鬼魅。
像是整个人都被撑起般,原本女子姣好的面孔渐渐破裂开来。
我以为只是易容术罢了,若非亲眼所见,怎么敢相信一个女子身形的人能够在顷刻变得挺拔起来?
眼前这张男人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他缓缓勾起嘴角,“头一回见缩骨功?”
我颇有些心惊肉跳。
昔日听宋郎生提过,少林寺有种武功,能随心所欲的收缩筋肉,将骨骼重叠收拢,全身收放自如,未曾想,风离竟能炼成如此神功。
我不动声色的拢了拢袖,“果然令人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令在下佩服的当属公主才是,”风离客气的笑了笑,“好一个将计就计,不知是如何猜到我就是风离呢?”
我沉吟了一下,道:“从你推动那块‘赵’字桩开始,我就开始起了疑心。这石墙任谁看来都是机关重重,未有商议便轻易触碰,只能说明你对避开机关十分有把握。因此当箭射出,见你避的比我的影卫还要轻松时,我便想,你定然已是来过此处了。你既然来过,又故意推动‘赵’字桩,便是想让我明白开启这石墙并非按照百家姓的顺序,欲诱我想起另一种背法。如此谋算人心,与我所知的风离,恰恰不谋而合。”
他微微颔首,“那不能说明我便是风离本人啊。”
我道:“我们初进这秘道时,尘埃弥漫,脚下积土极厚,说明,在当年风离开启石墙失败后,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再度来过此处。”
“那又如何?”
我道:“这衣冠冢之下有秘道亦有机关,任谁看了都难免猜测里头是否藏着奇珍异宝。人呢,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尤其对于一个朝夕就能改变命运的诱惑,世人又有几个抵挡的住?如果未曾来过倒也罢,若是来了,却又无功而返,总会有哪天还会想再来一窥究竟或是碰碰运气,这才是人性。”
风离露出深以为然的神情。
“风离公子应当比我更洞悉人性,越是洞悉就越多疑,对一个多疑的人来说,在挖掘秘密时就更难信任身边之人,所以我想,当年你应当是孤身前来,唔,即便带了帮手,出了秘道也定要灭口才会安心。”
风离不置可否的一笑,“看来公主殿下是笃定了在下今夜必会现身于此。”
我耸了耸肩,还以一笑,“我也只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猜错了,并没有什么损失啊。”
听到这儿,风离脸上保持的笑意逐渐敛去,道:“此时此刻公主若是不戳破,在下并非会萌生加害之意,只可惜……”他的“惜”字方落,身形乍然一晃,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原还架在他颈边的长剑竟让他弹指震开,剑身落地的那一刻,人影幻化如华,不待我侧退一步,掌刀便袭掠至我跟前,势如水火,不容置疑!
饶是我早已做好了准备,也从未见过如此诡谲无双的功夫!
电光石火的瞬间,那近在咫尺之掌却堪堪停在了眼前。
有人握住了风离的手,仅仅一握,生生拦下了这滔天煞气。
能够在须臾间挡下一个武林高手的杀招,本公主自然万万没有这番本事。
那么,只可能是在这石洞中的第三人——阿右了。
风离转头看向阿右,他张了张口,只 “呵”了一声,五指刹那一弯,转为凌厉掌招,以招招夺命之势劈向阿右,而阿右脸色未变,既不闪退亦未攻击,她看的清楚,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两人就过了数百招!
不论风离是想声东击西,亦或是真的向阿右发起攻势,阿右皆一招一式皆挡了下来。
她或许挡的并不轻松,却犹如铜墙铁壁般横在中间,让风离无法再更逼近我一步!
他二人越斗越快,但听“砰”的一声对掌,二人各倒退一步,方才收势停手。
风离眸光微动,“一个小小的影卫,功夫竟——”
我不自觉叹了口气,“要是身边不留一两个高手,本公主又岂会轻易约见风公子呢?”
半年前,我在明鉴司与主事陶渊索要影卫时,陶渊便道:“既是公主开的金口,在下本不敢懈怠,然明鉴司影卫虽多,可若有人如今日在画舫般雇起江湖一流高手群而攻之,未见得能护公主周全。除非是……”
“除非?”
“除非是本司副主事纪南悠,她的武功造诣可谓上层,这十多年来护卫圣上从未出过半分差池……只不过,她是圣上钦定的下任主事,如今此等时节若让她亲自保护公主,不知她会否……”
彼时我正想表达“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却听到身后一个女子道:“我来。”
回过头,那女子灰衣素素,佩刀在身,“我来保护公主。”
后来,她在随我离开明鉴司时,我道:“本宫的影卫越是强大,敌手就越会防范戒备;出了这扇门,守在本宫身边,你就不能再当自己是明鉴司副主事了,明白么?”
她轻声一笑,“阿右明白。”
此时此刻,风离仅距我们不过三步之遥,他阴测测的站在对面,目光自我脸上掠过, “公主以为觅得高手相助,便能胜过我么?”
我稍稍一怔,但见他唇角微勾,揽袖如疾风,俨然又要发起一轮攻势的架势。
只可惜,身未动却已止,他甚至没能迈出一步,就瘫了足半跪在地,待他幡然醒悟,猛地抬头,用近乎惊悚的眼神望着我:“你——竟下了毒?”
我慢慢道:“如风公子所言,我不至于天真到用一个影卫出奇制胜……”
风离单手撑墙,试图站起身来,“何时?”
“今日在湖心亭饮茶时……”
“那茶我一口未饮……”
“今早暖炉里所焚之香,”我平平道,“掺了毒。”
风离呆了一呆,“你也在场。”
“不错,所以我也身中此毒。”我摊手,“可我没有武功,这种不经意间让人内力消散的毒药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啊……”
风离闻言突地一笑,他笑了一声后复又再笑了两声,“到底是襄仪公主,从一开始,你就未曾信任过任何人……”
我忍不住白眼一翻,“只有蠢材才会无缘无故凭感觉去信任一个人。”
“那么宋郎生呢?”风离直直望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