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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手捶地,一手遮天-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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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说的是国子监的风景,监生们清一色的蓝袍飘扬,我低着头不快不慢的穿梭在人群中,辨识度自然很低。
    事实证明我这个想法太过天真烂漫,只在一拐角处,便听到了身后有人道:“白玉京!”
    我慢腾腾回转过身,抬眼看向这意气风发的青年:“你……是?”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苏樵啊。”
    就是我第一回进国子监当堂夸我貌比潘安的那个?我忙拱手:“泸州苏兄!哎呀,见谅见谅,,小弟有些眼生不大认人。”
    苏樵摆了摆手,丝毫不介怀的模样,又道:“白兄你这几日跑哪去了?”
    我道:“家……家中有人得了急病便赶了回去,好在并无大碍……就又回来了。”怕他不信,我又补充道:“我自然是得到祭酒大人的许可才走得了。”
    苏樵叹了叹:“唉,你倒是没事,可怜有人却因你的失踪差些连小命都保不住。”
    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谁的小命不保?和我有关系?”
    苏樵又气又急地道:“陆兄啊!你与他关系不是不错,怎么走了也不与他说一声?”
    陆陵君?糟糕!我那时满心顾念着聂然的突然出现,整个人呆的不知所措,回去以后大病一场,醒来以后就烦着忘魂散那档子事,我怎么把这家伙给抛诸脑后了?
    我忙问:“陆兄究竟出了何事?”
    苏樵道:“ 他? 那日你走后陆兄找不到你, 急得几乎把整个国子监都翻遍了, 后来只得跑外头去, 课也不上查堂也不在连会试都缺考, 这不来个新司业么, 新官上任总是要烧个几把火的, 刚好逮住他下了狠手打了三十个板子……谁晓得陆兄毫不放在心上, 伤没好透又偷溜出去, 还绘了你的画像到官府去备案, 好在……祭酒大人知晓了此事拦了下来, 直接揪他回来关了禁闭……两日不吃不喝, 等到放人的时候才发现他烧著呢, 迟一点还不知他要闹出什么大祸端来……”
    我越听越觉得自己作孽深重, 又觉得这的的确确是他的一贯作风, 又问: “那他现在如何?伤都好了么?”丫    苏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伤是好了, 不过因为祭酒大人的交代, 我们几个得轮流看住他, 免得又跑出去闯祸, 他觉得我们限制了他的自由, 成日躺著闹脾气呢, 唉……要不是看在是同门, 我早就……” 说罢伸出拳头朝空中一挥, “揍他了。”
    我忍俊不住, 以陆陵君的功夫只怕还没有別人揍他的份呢, 他闹脾气无非是觉得逗你们很有趣吧? 我道:“ 这样你速速带我去见他吧。”
    对陆陵君, 我多多少少还是心怀愧疚的, 我对他视若浮云, 他倒为了我这萍水相逢的兄弟几番覆雨翻云, 委实是自叹弗如啊……
    好吧, 该句是在见到陆陵君之前的心理活动, 直至他寝间门口翘著二郎腿耀武扬威地对著屋内两人道:“ 我再也不会去找个没义气没涵养没度量没身高没气魄的白玉京了!你们放百个心, 我当和个路人甲打个照面, 一转身谁还记得谁, 岂会耿耿于怀?”
    苏樵瞧我脸色不对, 忙用力咳了一声, 陆陵君不耐转头:“ 你又来做什……” 嘎然而止, 自是因為看到了我。
    “ 白……白贤弟,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陵君大步蹦哒向前, 握住我的肩膀上上下下扫了一眼, “没什么? 我还以为你……”
    “ 家中有急事罢了。”我挑眉道:〝这么没义气没涵养没度量没身高没气魄的人还烦劳陆兄关心, 真是折煞愚弟了。〞陆陵君先是松了一口气复又讪讪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故意说的让他们掉以轻心嘛…〞屋内两人听到这话倒是不悦了, 稍胖一些的那个监生道:〝好个陆陵君, 我们诚心待你你只想着算计我們……〞另外一个瘦高的监生附和:〝你也不想想这些日子你给我们闯了多少祸端……〞我勾了勾嘴角道:〝就是, 苏兄都说了, 原来我不再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啊……〞陆陵君颇为委屈的点头:〝嗯!〞
    胖监生摊手道:〝若非白玉京是个男人, 我都要怀疑他是为情所困了……〞瘦监生耸肩道:〝也可以是断袖啊……〞
    陆陵君不满的喂了一声, 〝你们的玩笑不好笑喔, 白贤弟这么没幽默感的人会当真的……〞我这回是真的被他们的”幽默”乐着了, 转身拱手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胖监生回礼道:〝李问。〞
    瘦监生悠然晃着手中折扇:〝杜非。〞
    陆陵君再次瞪了他们兩眼, 〝要介绍也得让我介绍啊……嘿嘿, 白贤弟, 他们两个家伙是我的跟班,以后有什么差遣只管叫他们办就是了, 他们必定万死不辞……〞李问瞥斜眼, 杜非翻白眼, 明显是对陆陵君的表达充分的不屑, 我在陆陵君肩上一捶, 哈哈大笑。陆陵君紧了紧眉:〝你笑什么?〞〝喂, 我说, 你们没发现我们五个人的名字有什么问题么?〞我分别指了开来, 〝李、杜、苏、陆、白。〞陆陵君眉头从紧到松, 跳了跳, 亦笑开:〝有趣有趣。〞他笑的时候李问和杜非亦嗤笑一声, 就剩下苏樵楞楞的:〝有什么问题么?〞李问道:〝李白、杜甫、苏轼、陆游、白居易。〞杜非道:〝古往今来写诗的那些大人物大才子的姓都让我们占了呗。〞陆陵君眯着眼道:〝既然这么凑巧, 不如以后就换个称呼吧, 别兄啊弟啊的多生分, 就李大杜二苏三陆四白五这样叫下来……唔, 似乎在年龄上这样排也刚刚好……〞李问, 喔, 是李大不满地道:〝为何我的名字听起来最奇怪……〞杜二道:〝我不喜欢二这个字。〞
    陆陵君道:〝我还占了最不吉祥的数字, 你们满足吧……〞我摊手:〝五, 无所谓啊。〞 &
    等到我们调笑了一圈, 站在一边的苏樵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边笑边道:〝哈哈哈哈, 怎么这么刚好, 我们的姓和诗仙诗圣差不多……哈哈哈哈, 太有趣了……〞在场其他人一齐看着迟钝的某三:〝……〞当然, 此刻的我们绝对无法预料, 国子监广文馆五大公子在不远之后的将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闯出多么惊为天人的大祸, 具体是什么暂且不提, 还是按照正常的叙事顺序往下说。
    我回来了以后……好吧, 我本意只是回来检查被铺的, 好在被铺在谕令也在, 我收好谕令又被陆陵君他们拉去吃酒, 直满身醉醺醺的才回到国子监, 完了几个人大喇喇的横躺在地呼呼大睡至三更我才想起, 我拿完东西应该回公主府的, 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我打算离开, 哪料一转身就看到死死抱着我的脚的烂醉如泥的陆陵君, 嘴中喃喃道:〝白兄你别都不喝啊,……〞这话不偏不倚的让我怔了怔。
    我环顾屋内东倒西歪的几个人, 他们都只是平民百姓中寒窗苦读进国子监的学子, 有着远大的理想和抱负, 或许日后在庙堂上会因为立场争锋相对, 但至少在此时此刻都是真心当对方是朋友的。
    我挪出身来蹑手蹑脚出了房, 夜风起, 依稀有点凉, 我披着外衣漫步目的的闲晃。
    朋友, 只是一个平凡到极点的词, 为何让我莫名心寒。作为和风, 她的朋友有谁?作为萧其棠, 她又有什么朋友?
    没有算计没有试探只是单纯的结交, 这样的人竟然找不出一个么?
    清淡的月光下一道身影从树下略过, 我条件反射的避了避, 又探头望去, 不禁奇怪, 这种时间, 方雅臣匆匆忙忙的赶往哪去?
    好奇害死貓。不过我是公主不是猫, 只能任凭好奇心驱使我鬼鬼祟祟的跟踪他。
    方雅臣一路朝北角, 待出了后门, 便直奔往国子监旁的山上行去。我这样一路跟著忒感辛苦, 几番想打退堂鼓, 好在到了半山腰他停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 原来是温泉池, 我再定睛一瞧, 方雅臣就开始脱衣裳我忙用手遮住双眼, 原来他折腾半晌就是来泡温泉的。〝哗哗〞的水声隐约传来, 咳, 看来他已经脱个精光了, 想到这里我老脸热了热, 转身, 又回转过身, 暗想, 既然都曾经是面首了, 看一看又有何妨?于是, 我就在几度徘徊挣扎的转身中看到了方雅臣的胴体。
    没有看错, 我用的是胴体如此含蓄的词语, 只我看了丰满的双丘和优美的曲线。是的……没有错……
    不, 有没有搞错……方雅臣是女子!
    好吧, 不开玩笑, 我恢复正经的表情对着茫茫夜色暗叹, 原来韩斐不是断袖, 所以除了我为何会有一个女扮男装的面首这个谜团太过匪夷所思外, 基本上许多事也都能解释的通了。
    我蹲在角落等到方雅臣泡完温泉擦乾身子穿好衣服飘然而去, 然后移至温泉池边, 感受冒着热腾腾水气的温泉, 咽了咽口水。
    既然来了, 恰好一身酒气, 就没有白来的道理不是。
    这池温泉似乎是从山上汨汨流入汇聚而成, 水面上热气蒸腾, 并不深, 身子一埋进水中便觉得有温润的热浪扑面而来, 泡在水里, 只觉得有千万只手, 轻轻地在身上按摩, 舒服至极。
    原来方雅臣看去沉寂, 竟也是个极会享受生活之人啊。
    我看着水面上荡漾的缺口月亮, 伸手拨着水, 溅在水面上发出哗哗的水流声, 只觉得一身疲惫都随著波光流转的水一扫而去, 舒适异常。
    喝过美酒沉浸良辰美景之中, 若此时还有美乐助兴那就完满了。
    不知是否因为饮酒还是夜深, 我觉得困顿起来, 迷迷糊糊的靠在石壁上, 半梦半醒, 隐隐约约间似乎真的听到萧声若隐若现。
    直到一个骤然低头给晃醒, 感到自己打过盹, 我忙强迫自己睁开眼。开什么玩笑, 泡温泉若泡睡去,就别想见到明日的太阳了。
    醒来吧醒来吧。我这般告诫自己。奈何身体不听使唤, 怎么样都使不上力, 我努力的天人交战中,多么希望此时有什么能彻底震醒我。
    后来我每每回想起这段总结了我自身的一个潜在特质──心想坏事成。
    我听到身后不远处, 不, 是很近很近的距离, 几乎就是从头顶上方, 掺著清风的男人温润和顺的声音:〝你是哪个馆的监生? 何故深更半夜在此处?〞我浑身僵如冰雕, 顷刻间只觉得这一池热汤凉过冰泉。
    這聲音太過耳熟了。
    不是别人, 这是, 聂然。
    
    第十九章
    
    曾几何时……
    我无数次幻想过与聂然重逢的场景。
    最初从波涛汹涌里捡回一条命时,我脑补着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穿着一袭白衣突然站在他的旁边,阴测测笑道:“没想到我会再来找你吧吧吧,冤有头债有主主主,我来向你索命来了了了”,然后,把他吓死。
    之后流浪那段日子,我自以为看遍人情冷暖,只盼有一天即便在路上相见,我也不过是淡定勾唇浅笑,“罢罢,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常记一二便是,从此就当做是陌生人吧。”说完潇洒转身,而他,望着我的背影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等到被宋郎生认领回去知悉自己是公主时,我最喜欢躺在床上闭目想象:待哪日夏阳侯携子参加朝会之时,我身着华服靠在凤椅上,看到聂然震呆的表情,邪魅的一挑眉:“许久不见呐,煦方……喔,不,我是否该称你一声世子呢?”接着,他跪下求“公主饶命”,而我一指“来人,把这奸佞之徒给我拿下”。然后仰头狂笑,笑声荡漾在殿堂上如缕不绝。
    我承认我有些异想天开,但……
    当我光着身子在荒郊野岭上泡温泉时某人忽然他在旁边问你哪位……这种重逢的的离谱度会不会更异想天开……
    我临危乱了一瞬,低着头沉声道:“学生乃是广文馆监生,此前因受了凉便来此处泡泡温泉活血驱寒……”
    身后的人没立刻说话,似乎在思考我答案的可信度,我等了又等,见他还不说话,便道:“不知司业大人此时又为何在此?”
    聂然呵了一声,“我记得可从未去过广文馆授习课业……你光听我声音便知我是谁,与我很是熟悉么?”
    我刹时惊出一头冷汗,“司业大人初来那日在辟雍殿的一番训导令学生受益良多,大人的声音自当铭记于心。”
    聂然道:“行了,这些虚言不必多说。你先上岸穿好衣裳说话。”
    上岸……穿衣裳……在您面前光着身子么……
    我将身子往汤池里缩了缩,道:“学生不习惯与大人赤、裸相对,可否请大人先行回避?”
    “男子汉大丈夫竟也如此矫揉?”聂然轻笑一声,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扭头时看到的是他的背影,在月光下一如既往的怡然清冷,他在不远方停下步伐,撩袍坐在一块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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