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精-第5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她只是一个柔软妇人,她能做的仅仅这么多,她只得顺从顾即的意思,眼眶一红,“那,那阿姨不拦着你,你小心,不要惹恼他们。”
顾即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他真是极其无能之人了,以前要靠林景衡的保护,而今还要让别人为他担心。
他确实是长大了,哪里能总是躲在别人的臂弯之下,那些不该面对的,无法面对的,他迟早有一天要去面对。
可是在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分明听见自己因为害怕而剧烈跳动的心跳,一下一下的,似乎就要破体而出。
他怕是安稳日子过多了,忘记了他以前是生活下水道的小老鼠。
外头的落日有点刺眼,他眯了眯眼,两个大汉看他走出来,面面相觑,他喉咙吞咽一下,视死如归的走过去,里头的声音已经小了,能听见类似于呜咽的声音,他太清楚那种声音,每次男人打过他,他疼得不行就只能发出呜咽。
其中一个大汉推了他一把,“你小子谁啊?”
顾即的心脏砰砰跳,“我住,这里。”
大汉对望一眼,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推进了屋里,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屋里开着灯,弥漫淡淡的血腥味令他喘不过气。
他面前站着三个男人,两个手中提着铁棍,还有一个满身狠戾的男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目光仿佛一条毒舌爬上顾即的身体,让顾即从头到脚起了一层寒意。
而最让他挪不开视线的,是躺在地上一奄奄一息的男人,那个小时候凶神恶煞二话不说就打他给他留下无限阴影的男人,如今正向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满脸是血,露出来的身体被重物砸击而青红一片,顾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胃里骤然翻滚起来,令他几欲作呕。
他听见自己无力而颤抖的声音,“你们,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看起来像是头头的男人冷声一笑,凌厉的目光刮着顾即的肉,“小弟弟,没听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句话吧,这家伙是你爸吧,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钱吗?”
他给旁边的大汉使个眼色,大汉瞬间一铁棍下去,男人低低叫唤一声,已经出气多进气少,顾即一颗心像被抓了一下,他想扑上去,但是腿软得厉害,只能颤抖着站在原地,上下牙不断碰撞,“多少?”
“不多,”男人举起两根手指,“二十万。”
二十万,二十万,这个数字就像将顾即劈得无法思考,正如男人所说,二十万不算是特别特别大的数目,但是他们却因为这二十万就将人打得半死不活。
一条人命竟然抵不过二十万?顾即喘着粗气,怒视着男人,如鲠在喉,“你们想怎么样?”
男人往地上啐一口,缓缓走到顾即身边绕着,上下打量着顾即,“半个月内还钱,否则你知道的,我无法向上面交差,到时候可就怪不得我了。”
顾即脸色发青,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摇摇头,“半个月,不可能。”
头发却骤然被一只大掌抓住,扯得他头皮生疼,男人细细审视着他的脸,突然阴狠一笑,“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到时候还不上钱,不光是你爸,你也别想跑了。”
顾即的心猛的沉进湖底。
“小弟弟,这个世界上赚钱的方法多的是,”他嘿嘿一笑,口气变得诡异到令人心声寒意,“你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到时候我转手一卖,就是个大价钱了。”
顾即费力挣扎起来,男人一把将他甩到地上,“别给老子耍花样,半个月拿不到钱,老子将你卖到泰国卖屁股去。”
被羞辱让顾即浑身血液倒流,可是他无法抵抗,只能死死看着男人,一颗心却悲凉得连跳动都缓慢下去。
男人撂下这句话,又让人打了两棍地上奄奄一息的顾平,这才换好整以暇的离开。
留下顾即,瘫坐在地上,如潮的绝望将他淹没,他没想到,他自以为是的平静其实早在多日前就已经被打破,很想哭,眼睛却是干的。
他突然很想逃离男人,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一切,可地上失去意识浑身是血的男人却生生禁锢住他的脚步——像一把无形的枷锁,锁住他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很好猜了吧,对不起我是后妈。。。。。。。
第67章 chapter67
我们都知道天不可能永远是蓝色,就像人生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可是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顾即这短短十七年,他想或许人如果在黑暗里行走久了,就连光明都会嫌弃他。
他不知道自己在地上瘫坐了多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泪痕,却还是要强撑着把男人给安顿了。
他没有见过这么多血,密密浓浓的,将男人的脸覆盖起来,人的生命好像很脆弱,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歹毒的希望男人从此不要醒过来。
可是身体却机械自发的将男人费劲的拖到床上去,擦洗上药,他做得得心应手,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曾经在他身上经历过的,男人也要如数品味一遍。
做好一切顾即身上都是血腥味,他觉得恶心,把客厅擦了又擦,又到浴室将自己打理好,确定干净了,才又回房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顾平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被打得红肿的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盯着走进来的顾即。
顾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倒了杯水给男人喝进去,然后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男人,眼里悲悯和痛恨交加。
平时动不动就抬手打他的顾平现在浑身是伤的躺着,顾即望着他脸上的伤口,眼角嘴角最为严重,那些人似乎知道该怎样才能让顾平最痛苦而不危及性命,至少顾平看起来只是表面伤得严重些罢了。
许久许久,顾平好像找回了点精神,眼神惧怕的闪烁,声音有气无力,“顾即,你肯定不会想我活活被人打死吧。”
顾即冷漠的看着他。
“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我要拿不出钱,”顾平痛得整张脸都揪结起来,眼角好多细纹,“我们爷俩都得死。”
顾即依旧没什么反应,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静静听着,心里甚至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你,你救救爸。”
只是当这句话出来的时候,顾即终于有所动容,他无力的闭了下眼,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他想问男人,这么多年,可曾有真的把自己当他的儿子看待,自己在他十几年的猜忌下过得是什么生活?他想问男人,怎么救,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拿什么去救?
密密麻麻的无力感将顾即打倒,他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原来真正的绝望是会让人整个人都空了,空荡荡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见顾即不言不语,顾平更急了,甚至不顾身上的伤口,就要从床上坐起来,只是他终究疼得只能蜷缩着,声音却是急切而带点希冀的,“你不是和林家走得很近吗,你求他们,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顾即,你看在。。。。。。。”
“够了,”顾即听见从自己喉咙口发出低沉到极点的声音,他眼睛也顿时蒙上一层水雾,死死盯着男人,“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来承担?”
满天的委屈将顾即包围,可是他眼睛里的泪水只是萦绕着,像一弯涟漪的湖面,久久不曾落下。
“就凭你是我儿子。”顾平似想到什么,激动起来,不复刚才的好声好气。
顾即知道他想什么,顾平这辈子最大的恨就是自己的妈妈出轨以及自己的身份,过往的痛苦和屈辱漫上心头,他骤然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将儿时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近乎咆哮的吼出来,“我才不想有你这样的爸。”
话落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里头的泪水就如同决堤的河水迫不及待蔓延出来——他竟然说出来了,他竟然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何其不孝,何其悲哀?
顾平一下子也懵了,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一动不动的,好久好久,他才颤巍巍的指着顾即,声音沙哑绝望得不像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他妈就一直没把我当你的老子。”
顾即无助的捂住脸,捏着拳起身,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说出更可怕的话来,那不是他。
顾平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还不上钱,我们都得死。”
顾即猛的回过头,白炽灯把他的脸色照得苍白如鬼,眼神亦是无边的空洞,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那就一起死吧。”
他冲出房间,冲出家门,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梯,他不知归路,只是想要逃离那个压得他就要崩溃的鬼地方,心脏狂跳,呼吸急促,风在他脸上拂过,吹过他脸上的汗,冰冰凉。
他一路狂奔,如同一个迷失的孩子,终于在看到那棵陪伴他多年的老槐树前慢慢停下脚步,夜色渐浓,老槐树的枝叶像一只只扭曲的大手,无风无月,它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慈祥的老者对无措的顾即张开他的怀抱。
顾即行尸走肉的走到老槐树面前,伸手抚摸他干涸粗糙的树面,眼里的泪水一滴滴落下来,砸进干燥的泥土里。
小时候的晚上,小区里会有三三两两几个老人在老槐树下聊天,但自从小区里建了小花园,这棵带给大家片刻阴凉的老树也似乎失去了其价值,此时冷冷清清的,只有偶尔路过的路人会对其投以一眼。
顾即扁着嘴,似哭也似笑,倚靠着老槐树坐下来,他庆幸着就算全世界没有一个让他依靠的地方,老槐树也会是他最后的归地。
他抬头看,满天的繁星将黑夜点亮,于是眼前又出现那张清冷的面容来,他第一次见面和林景衡,就是在这里,此后,林景衡就像一缕温和的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
可是光终究会有陨落的那一天,他原本自以为是的可以永远接近那束光其实也不过他的痴心妄想,现实真是讽刺,总是要在他以为黑暗就要结束的时候就给他致命一击。
顾即颓然的垂头,下午一幕幕历历在目,他清楚得很,那些人不是开玩笑,如果半个月后拿不出钱,没有人救得了他。
可是他去哪里寻找那笔对他而言犹如天价的数目,林家?顾即无力一笑,林家这些年给了他多少恩惠,他再把林家牵扯进这件事里,他算得上是一个人吗?
怎么样都好,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再也不要躲在林景衡的臂弯里。
明明是燥热的夏天,怎么感觉这么冷呢,冷入骨血,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真的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第二天顾即照常上学,照常和林景衡一起复习,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用最平常的状态去面对生活,往好处想,他还有半个月呢,怎么都要珍惜不是。
林景衡依旧是神采奕奕的,他总是这副模样,让人拼了命的想要靠近。
可是林景衡还是察觉到了顾即的不同,眼前还是那个人,却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一般,他忍不住捏顾即的耳垂,试图让顾即回过神来。
顾即一吓,张大眼睛看着林景衡,林景衡点点他的练习本,调侃道,“十题错了一半,你在想什么?”
他看着练习本,其实他哪里做得下去题呢,他恨不得把剩余这半个月一心都扑在林景衡身上去,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捂住自己的本子不让林景衡看,像是懊恼极了,张嘴就说,“按照这种情况,我怕是要考不上大学了。”
林景衡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用手腕撑着头,戏说,“你考到哪里去,我跟到哪里去就是了。”
顾即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疼得他就要喘不过气来,可是他不敢在林景衡面前泄露自己的心思,越是疼,他就笑得越开心,“我说真的,如果我考不上大学,你要答应我,连我的份一起学了。”
林景衡哪里会想到,他已经没落深渊,别说大学,他连前方的路都看不见。
这句话到底是引起林景衡的狐疑,他皱着眉,“顾即,你今天很奇怪。”
顾即把毕生能撒的谎都在今天用了个遍,漫不经心的玩着笔,不敢看林景衡探究的目光,“可能是临近高考,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林景衡闻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安慰他,“你怕什么呢,连老师都说你成绩有进步了,只要你高考发挥正常,不会有问题的。”
顾即承受着林景衡的体温,如鲠在喉,“A市是怎么样的?”
“季节应该没什么大变化,不过到底是中心市,肯定比我们这里繁华很多,”林景衡一句句说着,一字字落在顾即的心里,“我上网查过了,A大附近有很多景点,交通也很方便,到时候周末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旅游。”
顾即忍住心痛,“还有呢?”
林景衡一点点把他的计划在顾即面前摊开来,顾即仿佛能预见那些美好的日子。
“还有什么?”林景衡把头抬起来,挑下眉看顾即。
顾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