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相辞-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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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想法是顾澈在里头,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出来,若不是这个信念撑着她,早在辞院得知噩耗,早该倒下。
狱卒只见一个面色惨白的瘦弱男子浑身煞气往他们而来,身后蓝袍男子也面色阴冷,犹如提剑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顾辞只拿出令牌,甚至一语都不发,便想直直穿过两个狱卒进入地牢大门。
两个狱卒一见令牌面面相觑,面上带了为难,但还是壮着胆子拦住顾辞的去路,说,“没有孙大人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地牢。”
顾辞心火怒烧,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瞪向狱卒,“滚。”
再拦着她,她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狱卒被她一吓,腿肚子只打抖,断断续续说,“顾大人,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只是依照吩咐行事。”
顾辞胸口血液翻滚,上官青潋沉声,“地牢向来由邢部负责,何有听令他人之礼,让开。”
这两人明显已经受了提点,顾辞气得几欲不能呼吸,目光一望,狱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伸手提了狱卒腰间的刀,直指狱卒,眼神嗜血,“你们让不让?”
话落狱卒吓得往后退,此时一阵轻轻的笑声从地牢大门里传出来,“顾大人,别来无恙啊。”
这声音在以往听来顾辞不为所动,但今日,她只觉浑身血气翻涌,喉咙口都有了血腥味,提剑的手不可抑制的发起抖,若不是上官青潋扶住她,她怕是要撑不住跌落。
随着孙奇的脸从阴暗的地牢里露出来,顾辞咬碎一口牙,目光直视孙奇,有欲将其千刀万剐之意。
“孙奇。”顾辞低吼一声,急剧喘息起来,恨不得马上冲上去。
孙奇挥手让两个狱卒退下,收了笑,“顾大人才到鹿都,怎么就有空来会我这个老朋友。”
“把顾澈交出来,”顾辞依在上官青潋胸前不让自己往后仰,拿剑指向孙奇,咬牙切齿,“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孙奇冷笑,“顾大人是在说那医死人的庸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纵然顾大人与那杀人犯交好,也不可枉顾王法。”
孙奇一番说辞让顾辞怒火中烧,甚至要把理智都烧透,就要冲上前,上官青潋眉目一敛伸手抵住顾辞手中的剑柄。
晃眼见顾辞手上已空,上官青潋将剑对向孙奇,声音清冽却透着寒意,“孙奇,别逼我动手。”
“上官大人,可别丢了身份,”孙奇拔高音量,“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见孙奇还没有交人的意思,上官青潋眼神一深,已然提剑上前,出手之快令人惊觉,孙奇反应很快的往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转眼间,剑已逼近孙奇的颈脖,孙奇连惊呼都发不出,只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顾辞抓着上官青潋的手臂,双眼红透,声音嘶哑,“顾澈在哪里?”
孙奇怒视他们,“你们这是蓄意谋杀朝廷命官。上官青潋剑抵上孙奇的喉咙,冷言,“那孙大人违抗本官命令该当何罪,本官命你立刻带我二人去见顾澈。”
眼见上官青潋都拿官阶出来压孙奇,孙奇头上又悬着一把要命的剑,他只得咬牙切齿,万分不甘的吩咐狱卒领路。
狱卒早被这样的场面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赶紧进大门去通知牢头。
牢头一见这情形一点也不敢耽搁,取了钥匙便往里走。
顾澈踏入地牢,一股腐朽的糜烂味便铺天盖地将她包围,虽说这一年来没少闻这呛人的味道,但此情此景,她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可怖,一张死人脸一般,只剩一双红透的玲珑眼,紧紧盯着着漆黑大牢。
上官青潋见此眉头锁得更紧,手上的剑不由得也深了一分,孙奇脖子上已出了血,混杂在血腥阴冷的地牢里。
牢头颤巍巍的领路,长长的一段路,眼中所见满身血色的囚徒,鼻里充斥着作恶的烂肉味,耳朵回响着凄厉的求饶声,每一点都让顾辞心惊胆战。
她是知道地牢对犯人的手段的,无所不用甚至有些刑法血腥至她一刻都难以承受之地步,她无法想象顾澈在这里头待着会是何模样。
越往里,声音越弱,安静,却更可怖。
牢头脚步渐慢了,小心翼翼的看向孙奇,上官青潋将剑更辞一分,孙奇脖子鲜血染红衣襟,“走。”
牢头再不敢看,从腰间摸出一大串钥匙,在水牢前停下,顾澈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瞬间不能呼吸。
水牢,竟然是水牢。
地牢分各种刑法,其中最为折磨人的一种无非是水牢。此刑将人囚禁在一个难以活动的铁笼子,继而放入挖好的地坑里,笼子半米灌水淹盖犯人,每隔一个时辰狱卒还会往里头泼水,而这种天气,无论是何人进了地牢都难以存活。
顾辞早在看见水牢二字便锥心难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发狠冲上去抓住牢头,嘶哑的吼,“开锁。”
牢头急忙应着,慌乱的跑进水牢,顾辞跌跌撞撞的跟上,见牢头在一个铁笼子上停下,远远望去,笼子里头锁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黑乌乌的一团,只见得到他双手被束缚在笼子铁栏上,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缩在笼子里。
顾辞双肩一只不住发抖,上官青潋收了剑,转身却满脸煞气,在孙奇不敢置信的眼神里,剑光一落,孙奇左手臂由上至下衣衫裂开,一条血痕生出,瞬间染红他的衣衫,他凄厉一叫,捂着手臂便跌落在地。
牢头开了几次锁都不对急得满头大汗,顾辞不支直跪地上,用力抓着铁笼,情绪崩塌,眼泪如泉涌,嘶叫,“阿澈,我来了,你再等等,我救你出去。”
她奔溃得大哭,上官青潋一把将牢头踢开,拔剑砍向锁头,剑风犀利,两三下锁头跟着铁链脱落,他蹲下扶着顾辞的肩膀,用力捏了捏,唇紧抿着,动作极为快速的奋力将铁笼的门往后拉,呼吸都急促起来。
顾辞捂着脸大哭,胸口传来剧痛,眼前一花,喉咙口涌起血腥味,一口浓郁的鲜血慢慢顺着唇角蔓延而下,滴落在潮湿肮脏的地面,和无数人的血叠在一起。
上官青潋看着她,眼神尽是痛意,却毫不犹豫的提剑将束缚顾澈的粗绳切去,抓住顾澈的手,奋力将他往上拉,额头青筋浮现,眼里已经一片血色。
顾辞急剧喘息着,爬向上官青潋,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却还是能看见顾澈□□的遍布伤痕的上半身,她哭得不能自已,颤颤巍巍的去拂过盖在顾澈脸上的脏发,一张被污秽染得脏兮兮的脸慢慢露出来。
提拳捶地,痛意袭来,顾辞心神具碎,嘶吼着大叫着,想要扑上去抱住顾澈,却被他满身伤痕隔绝,只能在手足无措。
上官青潋十指紧捏,眼眶红得可怕,伸手解下外袍披在顾澈身上,压抑着声音,眼神有着穿透一切的力量,“顾辞,我们带顾澈回去。”
顾辞涣散的眼神一点点凝聚起来,继而变得一片阴霾,胸口疼得她难以呼吸,但她神智却因为这疼万分清醒。
上官青潋弯腰小心翼翼将毫无意识的顾澈背着背上,顾辞咬牙抹去脸上的血泪,跌跌撞撞的抓着他的手臂站起来。
浑身染上水牢的凉水和污浊,但她仿若未知,只艰难而坚定的一步步往外走。
孙奇不知道何时撤离,水牢只余下凄厉的犯人,顾辞眼前景色是模糊的,但心中却渐渐清明起来,路过一片荆棘,血肉模糊却逆血归来。
眼前晃过过往的笑容,秋娘的善解人意,青青的机智聪敏,小月儿的活泼可人,还有顾澈一举一动的音容笑貌,一点点汇聚,走马灯一般,转瞬却是三张了无生气的脸和一具满是伤痕的身体。
太疼了,疼到万分清醒。
她会讨回来的,为秋娘,为青青,为小月儿,为顾澈,也为自己,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会讨回来的。
☆、再回不去的过往
日光忽褪,阴云密布,天边尽是黑压压一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意。
顾辞蹒跚着上了马车,突然的幽暗让她有一重置身于黑夜的感觉,眼前尽是黑色,只有丝丝余光透过,却不足以带来光亮。
顾澈从被救到今,甚至都一声不吭,上官青潋将他安置在软垫上,回过身去见顾辞,正见她茫然着一双眼跪坐在地上,他试探性唤了一声,“顾辞。”
顾辞许久回过神来,眼前才渐渐恢复了视线,顾澈毫无意识躺在软垫上的身影刺痛怕她,她险些再落下泪来,便是爬行着过去抓住顾澈的手,冰凉得可怕。
“阿澈。”顾辞哽咽的说着,咽下苦涩,跪在地上闭上了眼。
上官青潋望着她,神色带痛,吩咐车夫小心行车,才半弯着身子扶住顾辞的身子,将她往上带坐好,轻声安慰道,“我看过了,顾澈受得都是皮外伤,不会伤及性命。”
顾辞依旧紧紧抓着顾澈的手,声音颤抖,“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怕是体力不支,到了辞院,请了大夫他就会醒的。”
顾辞几乎是到了六神无主的地步了,一日之内,最亲近的人因她而死,因她而伤,叫她怎么样去面对?
见顾辞不再答,上官青潋也只是静静陪着她,一路扶持着,直到辞院,上官青潋才起身抱着顾澈往下走,顾辞紧随跟上。
进了院子,才知道姜余已经将大夫请来,上官青潋早料到顾澈进了地牢免不了要受些苦的,临走之前嘱咐姜余去处理好回来之事。
请的是姜府府外的大夫,绕是见过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再见到顾澈这一身伤时面色也不由得变了变。
“还劳烦几位大人备热水,烈酒,此外取两条干净的布来,一条为他擦身,一条让他咬着,”大夫吩咐着,一边从医箱里取出药物来。
此情此景实在过于熟悉,顾辞与顾澈初次相见,便是顾澈为她挡了一壶开水,大夫替他疗伤,往事重现,顾辞只觉更添心伤。
大夫话落,顾辞便一言不发的步履蹒跚的往外走,上官青潋眼疾手快拉住她,她头也没回,沉声道,“我去烧热水。”
“你坐好,让大夫为你看看。”上官青潋抿了嘴,“我去。”
顾辞挣扎着,态度难得的强硬,“这里我比你熟悉。”
她想为顾澈做些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也总比她在一旁无能为力好。
姜尤见他们二人情形不对,连忙上前扶住顾辞,虽然声音是担忧的,但还是说,“上官,我陪着她去吧。”
上官青潋顿了顿,到底还是收了手。
顾辞一走,大夫便为顾澈检查起伤口来,姜余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忍,“对一个无辜至极的人,下手竟如此狠毒。”
上官青潋皱眉,望着满身伤痕的顾澈,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待顾辞端着热水回来,大夫接过湿布,细细为顾澈擦起身子,见他破旧的裤子上尽是血污,惊奇道,“这裤子和皮肉沾在一块了,劳烦大人取剪子来。”
顾辞听闻,马上起身去找剪子,眼前一黑却往后倒去,上官青潋时刻注意着她,这会子也不会让她伤了,这次带了点怒意,“你坐着,不要再乱动。”
顾辞只恨自己现在不堪的身体状况,咬牙捏拳,倒是不再反驳上官青潋的话,任由上官青潋扶着她坐好。
姜尤上前,想要和她搭话又不敢的样子,泪眼汪汪的望着她,不敢去看床上的顾澈。
大夫拿了剪子,开始处理起沾了皮肉的裤子,顾辞有气无力对姜尤道,“那边的柜子有阿澈的衣物,麻烦你去找套干净的出来。”
姜尤应了声,立马就去了。
厢房里一时很是安静,几个人皆屏息等待着大夫的诊断。
一声剪子落地的清脆声打破了这阵死寂,大夫颤颤巍巍转过身,面色如土的望着几日。
顾辞呼吸一紧,还没有开口,上官青潋替她问话,“如何?”
大夫唇齿颤抖着,一双眼里带着不敢置信看向姜余,姜余道,“你只管说就是。”
顾辞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恍然见,又有丝丝血腥味往上窜。
“回几位大人,”大夫终于断断续续的开口,用词小心谨慎,“这位公子,皮肉伤不至于致命,好好修养一月便可痊愈。”
顾辞听此正想松一口气,不料大夫的下文却让她猛然僵在原地。
“但,就是有些隐晦的伤口,怕是难以处理。”
姜余急着追问,“什么叫做隐晦的伤口?”
上官青潋下意识去看顾辞。
“怕是这位公子受了,”大夫神色紧张,小心翼翼的取词,到底还是把那个词说出去,“受了侵犯。”
巨痛袭来,顾辞不可抑制的颤抖着猛然起身,一双眼瞬间红透,哆嗦着双唇,“你什么意思?”
她看见姜尤手中的衣物落地,满脸错愕惊恐,怔在了原地,看见姜余不敢置信的眼光,看见上官青潋阴沉透了的脸和望向她担忧的眼神,眼前便是一黑。
浓重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