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相辞-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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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喝下去明儿你就知道这梨花白的后劲的厉害了,公子倒是听我一次,这酒留着下次再喝。”顾澈一边把酒坛子放好,一边淡笑着半是哄半是骗的道。
顾辞的意识已经被酒腐蚀得快消失殆尽了,她一步一步游游荡荡的走到顾澈面前望着他,顾澈任她望着,然后微微一笑,“公子喝醉的样子还真是。”
他突然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顾辞却追问, “真是什么?”
顾澈却笑笑不说话了,顾辞往他身上打了一拳,埋怨道,“真无趣。”
顾澈没有反驳,走到一旁拿白布浸了水,拧得半干,回过头,却见顾辞歪斜着身子盘腿坐在地上,衣衫和头发都有些凌乱,面色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红扑扑的,唇也是梅一般的红,对着顾澈张开嘴笑,眸子都弯了,顾澈终于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她——粉面佳人。
虽这词用在男子身上颇有不适但此时此刻的顾辞,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风度翩翩的模样?
顾辞对顾澈招手让他过去,她今天憋了好久,有好多好多话想说,见顾澈终于走到她身边,她就扯着他的衣角将他拉着坐下,顾澈坐下后,自发的拿湿布替她擦拭双手。
顾辞安安分分的坐着,继而缓缓缓缓的将自己的头靠在顾澈的肩膀上,微微闭眼。
今天顾辞的弱冠之礼过得一点也不开心,她原以为顾术是真的有悔意了,直到她见了姜尤——或许姜尤是真的对她早有耳闻,可他也因此结结实实被顾术利用了一次。
顾澈来找她是偶然,顾术却将计就计,让姜尤见到被绑的顾澈,姜尤早先对顾辞有所了解,自然也会知道跟在顾辞身边五年的顾澈是何模样,一旦让他见到心急如焚的顾辞,那么若不出意料,他必定会上前和顾辞言明。
顾术的目标并不是顾澈,而是姜尤,顾术想要顾辞和姜尤交上关系,以达到两家结盟的目的。
当今天下时局大乱,四国争雄,以陈国最为强盛,而陈国国内,却权分为二,一权掌握在左相顾术拥护的当朝太后戚仪手中,一权掌握在右相上官戊拥护的当朝陛下祁楚手里,两权相当,互相牵制。
近些年陈国却隐隐有分裂动荡之势,无论哪一方想要坐权独大,便必须要拉拢人心,而陈国护国老将军姜奕手握陈国三分兵权,如若能得他相助,犹如虎添翼,掌权指日可待。
可直到现在,姜奕还未表明自己的立场,两方都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顾术让顾辞和姜尤走得近不无理由,顾辞再怎么荒唐,说到底也是代表左相一方的人,一旦顾辞与姜尤有了交情,两家结盟也要容易得多,如此,太后掌权不无可能。
顾辞这些年营造自己醉生梦死无所作为的假象,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不要卷入这场权力的漩涡之中,可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顾术,顾术三两步就让自己和姜尤扯上了关系,偏偏姜尤又是个不会避讳的,怕是以后要更加小心行事,不能露出一点马脚来。
她原以为,顾术是真心有悔意,如今想来,怕只是想要放松她的警惕,就算顾澈没有来顾府找她,顾术也会想尽法子让自己和姜尤相遇,或许是引见,也或许是别的计谋,总而言之,自己真的还是太过于轻信顾术了。
顾辞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顾澈替她擦拭好了双手,正想起身再去浸湿白布为她擦脸,侧过头却发现她闭着眼,红唇微张,呼吸已经均匀,显然是睡去了。
顾澈笑笑,轻轻拂过散落在她上的发,然后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将她背上,她真是睡得熟了,只嘤咛了一声,随即就安分的趴在顾澈的背上。
厢房里酒气醉人,顾澈将顾辞安放在床上后,就听顾辞嚷嚷着口渴,于是又立马去倒了热水来给她,她一口饮尽,眉心紧紧皱着,看起来很是难受的模样。
顾辞脸上红通通一片,顾澈伸出手去摸,竟是热的有些烫了,想来是酒气灼人,她定是不好受的,于是也没有多少犹豫,伸出手先是替她拔去头上的发簪,又取了玉冠,她的一头墨发即刻就倾斜而下,顾澈不由得一怔,望着顾辞的脸,竟然女儿面容,他也只当顾辞是过分俊秀了并没有多想,然后就伸出手去替她解开那件绛紫色外袍。
月上九天,烛光摇曳,酒香浮动,暖意融融,顾辞翻了个身,偶尔发出几个小小声的酒嗝,这一觉就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醒来后只觉头疼得厉害,胃也在翻滚着,不由得有些后悔昨夜的放纵,厢房里只有她一人,已经打扫干净了,去了酒气,只有淡淡的沉香屑燃香的味道,她觉得奇怪,平日里都是燃的牡丹香,为何今日突然换了,不过她不舒服极了,也没有去细究。
洗漱后,顾辞也没有胃口用膳,就吩咐人取了碧螺春,自己在厢房里上了火炉,挑了最好的银炭,架上用黏土烘焙而成的小壶,灌七分满水,开了窗,点了炭,挑了一本《四国游》,踱步到软榻上躺着,一边读起册子来,一边听水煮的声音,偶尔窗外传来鸟鸣,一切都惬意得美好。
几天过去,风平浪静,顾府派人来寻了顾辞两回,都被顾澈给打发走了,这五年,因着顾辞的缘故,他与人周旋的功夫是越发圆滑了,可今日,竟也有一个他搞不定的人。
顾辞在院子里摆弄花花草草的时候,顾澈沉着一张脸就来找她,她极少遇见能让顾澈有神情波动的人,现下见他这样,就笑着调侃,“是谁惹得我们阿澈不快了,本公子去教训他。”
顾澈也笑,那笑竟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公子的挚友来了,正在厢房等着公子去见。”
“挚友?”顾辞停下松土的手。
她话刚落,远处就飘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她当场就即刻有了逃跑的冲动。
“顾辞,你说话不算数,我来找你算账了。”
这音色虽陌生了些,但顾辞一听就知道是谁,她面色微变,刚刚起身的时候,一个着深红色衣衫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庭院,她心底疙瘩一下,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月儿初表露心意
顾辞一眼就看见那张气冲冲而显得没有那么苍白的脸,她无奈的拍拍手,停下了松土的动作,看了顾澈一眼,意思是怎么让他找过来了。
顾澈给她一个我也拿他没辙的眼神,然后微微一笑。
姜尤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顾辞面前,顾辞被他一吓,往后退了两步,顾澈自发的就挡在了她面前,姜尤被阻隔了,他就瞪着眼说,“顾辞,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好汉,你过来我们好好说说。”
顾辞心想,她本来也不算什么好汉,也没有什么想和他说的,但毕竟自己理亏在先,于是示意顾澈让开,顾澈看了她一眼就退到了一旁。
“我哪里说话不算话了?”她轻轻笑一声,问。
姜尤哎呀了一声,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你明明答应带我出来,前几日怎么就任由我大哥将我带走。”
顾辞扶额,“我也没有答应你当天就带你出去,况且那天是我的弱冠之日,我早已有约,带了你也不好啊。”
姜尤被顾辞唬的一愣一愣的,硬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可能他也觉得顾辞说的有那么些道理,于是也不再纠缠,说,“算你说的对,那今日我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你得带我去玩。”
听见他是跑出来的,醒来家里极少让他出门,顾辞也怕惹事上身,就问,“你大哥知道你过来我这儿吗?”
姜尤一怔,嘟囔道,“好好的提我大哥做什么,我自然不会让他知道。”
“那好。”顾辞拍拍身上的灰土,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以后就带着你。”
“明明是你欠我的,我。”
姜尤话还没有说完,顾辞就打断,“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也不怕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顾辞说这话是笑着的却也是认真的,姜尤想了想,不情不愿的道,“你说吧,什么条件。”
“往后你从家里出来,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是和我在一起,包括你大哥问也不能说。”
顾辞认认真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可姜尤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呀,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你却三番两次不想让人知晓,我有那么见不得人?”
见姜尤是真的生气了,顾辞也知道他看事浅,就不得不耐心解释给他听,“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想,我的名声在陈国早就废了,你又是好人家的公子,若你和我在一起,怕是会让你也坏了名声。”
“我又不在乎。”姜尤不假思索的接话。
“你不在乎,那你可想过后果。”顾辞面无表情,“一旦你家里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他们会怎么做,你以为你我还能交往,到时候,别说带你出来玩了,你就是家门也出不了。”
姜尤还想说什么,顾辞却不让他接话,“反正我条件摆在这里,你答不答应?”
姜尤真真是气极了,可磕磕绊绊却又说不出反驳的一句话,到底还是无奈妥协,“我听你的就是。”
顾辞这才满意的笑笑,她说的其实不过一方面 而真正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有交情的真正原因,不过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往后就是老将军姜奕站在哪一方都与她顾辞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自认为没有什么鸿鹄之志,也不想有什么作为,而在这个世道,想要远离纷争,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涉入,做到置身事外。
顾辞答应下来带姜尤出去玩,但总归不好真的带他在花楼里和姑娘把酒言欢,想了想,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他带到会云客,这样就算姜余知道了,也没有理由怪罪自己带坏他的弟弟。
到了会云客,明叔带着青青去采购了,月儿还是那个娇憨可人的模样,褪去了女孩子的稚嫩,多了几分少女的清新,她今年已经十八了,顾辞也不是没有想过给她找个婆家,但一提起这件事,她就闭口不谈,顾辞无法,也不能逼她,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月儿上来招呼,见顾辞带了客人来,只是喜着一张脸给顾辞行礼,然后带着他们去厢房,一路上,完完全全将自己当成一个寻常的酒楼丫鬟,顾辞对这一点倒是满意得紧,等入了厢房,才笑着和她介绍,“这是姜尤,今儿个是寻常的朋友会席,你不必拘谨。”
月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姜尤行一礼,“姜公子。”
姜尤笑对顾辞,“早些听闻你为三位姑娘赎身安排到自家酒楼当差之事,想必这就是其中一位姑娘吧。”
顾辞颔首,说,“这是月儿。”
月儿按照顾辞的吩咐就下去准备了,临走前看了顾辞一眼,给她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五年,顾辞自然是时时刻刻关注着会云客三人的举动的,青青自然不必说,得了明叔的赏识,为人处世也是无可挑剔,月儿也让她放心,虽不能说事事周全,也是不挑事的主,最大问题还是在小柳儿身上,自五年前那一件事,小柳儿也收敛了许多,只是不过几月,她又蠢蠢欲动,虽在这些年没有做出什么出挑的行为来,但还是让明叔颇有微词。
姜尤见顾辞拧着眉,问,“怎么了?”
顾辞摇摇头,道,“会云客的佳肴可是不差于你将军府的,今儿个你好好尝尝,我也给这酒楼拉拉生意。”
一宴下来,二人相谈甚欢,直到黄昏,姜尤才肯回将军府去,顾辞怕他出什么差池,让顾澈带着两个侍卫跟着他回去了,自己则留在会云客和月儿她们聊聊天。
姜尤走后,采购回来的青青就带着月儿和小柳儿来厢房找她了,顾辞心里头确实有一桩事没有放下,前几日她弱冠过来本来是要提及的,但发生了那件事就搁置下来了,今儿个叫她们来也是要与她们商量的。
青青在这五年出落得越发玲珑,眉宇里多了些干脆利落,也多些处事不惊的淡然,小柳儿的容貌也是娇媚可人,她的媚是由骨子里透出来的,带了些意味不明的风流。
三人齐齐行礼后,小柳儿就婷婷袅袅的走到顾辞身旁坐下,给顾辞倒酒,娇声道,“我方才远远可是见了公子一面,可不能上来侍候公子,心里难受紧了。”
顾辞被她过于娇媚的声音弄得有些不自在,但一想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也就没有在意,笑说,“我这不是在这里了。”
青青和月儿也已经入座,顾辞见月儿的眼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她心里一沉,怕是自己的猜测要成真。
当初她给她们三个赎身,是在那会儿她确实是同情她们,后来她们安排在会云客,却是想要寻求自己的一个心腹,现下人选她已经定下来了,可却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自私就耗去了她们的年华。
如今青青已经十九,月儿和小柳儿也都十八,早已经到了女子嫁人的年纪,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若不然,这三个姑娘的一生就被拖下来了。
虽说在她看来,女子不一定不如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