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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飞刀醉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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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间草屋,原是新割下来的芦苇茅茨搭成,新草尚干透,顶棚上又因更深露重,是以烟比火多,随着夜风飘向左侧一处小丘。

丁开和娄大钊身在火海之中,当然不敢怠慢,两人双双一纵而起,随一片浓烟落下实地,俩个起落,登上了小丘。

两条人影像驾着烟云般脱离一火海。

“这娼妇,老子要活劈了她。”类大钊一面大叫,一面紧握拳头,此刻火势正旺狂焰怒卷,那些竹节爆烈开来的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类大钊叫声虽大,却被这些火海中的巨响掩没。

“别大钊叫声虽大,却被这些火海中的巨响所掩没。

“别大声嚷嚷”,丁开低声喝止。

“干吗?”

“劈了她还是要用手,不是用嘴。”

“先嚷嚷消消气也是好的。”

“不好。”丁开沉声道:“先坐下来,闭上嘴巴,等火熄了再说。”

“再说?说什么?”

“火熄了之后,她准会进去找咱们的尸体……”

“咱们的尸体?”类大钊猛然省悟,裂开嘴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捂着嘴巴道;“有趣,有趣,等会儿老子走出去吓她一跳。”星辰寥落,夜风转厉,几间草屋此刻烧个精光。

”原本是些竹椽杂草,烧的猛,熄的也快,但夷平的灰烬中仍然闪着火星,冒着青为烟。

靠山的峭壁下,西侧的矮林里,这时忽然闪出十几条人影,每人手执长钩一柄,在火场四周散了开来,用长钩在灰烬中翻搅。

“怎么没见尸体呢?”一个汉子说。

“这样一场大火,哪里还有尸体。”另一个汉子说:“也许只有骨头。”

“骨头呢?”

“骨头烧完的吧?”先说话的那汉子道;“比方说大腿骨,头盖骨……”

类大钊心头一寒,想到刚才或不是丁开有那把匕首,此刻岂不是剩几根骨头。

刚才在烈焰飞腾中他并没想到被活活烧的可怕,此刻倒有点毛骨悚然。

睁目望去,只见火场一侧站着个身材魁悟的青衣壮汉,像是领头人物,正在指手划脚。

“刚才火起之时;谁见到有人逃走?”

“逃走?”一个手执长钩的汉子道:“除非他长了翅膀。”

“长了翅膀也不成。”另一个接口道:“除非他是土行孙借了土遁。”

“真的没人见到?”好壮汉再问。

“咱们二十几个人四面一齐纵火。”众人纷纷说:“除了烟、除了火,鬼影都没有。”

“人死变鬼,怎么没有鬼影子。”有几个哈哈大笑:“只是咱们没法瞧见罢了。”

“好。”那壮汉道;“咱们回去禀夫人。”

还搜不搜?有人问。

“此刻余烬未熄,到天亮了再说。”那壮汉转过身子直向悬崖下走去。

悬崖之下,黑越越阴森沉沉,目力辨景物,丁开作了个手式,当先走去,类大钊明白他的意思,必是跟踪那个壮汉,因为这壮汉刚才说要去禀夫人。

这夫人当然是白夫人。

悬壁下薜萝倒垂,藤葛严生,丁开和类大钊绕道寻到崖下,竟然杳无人迹。

不但没有见到白夫人,连刚才那壮没竟也不见。

“怪啦。”类大钊睁大眼睛:莫非钻到石缝里去了。”

“这个你说对了。”丁开盯着那些倒垂的藤蔓。

“对了?”类大钊一脸茫然。

丁开走了过去,伸手拔开藤蔓,壁立的悬崖上果然有条裂缝,这巨大的石缝同约数丈,一直裂到崖脚,可容两人并肩而人。

此时四更已过,天色欲明未,黝黑的石缝里深不可测。

“走,进去。”丁开举步而入。

他目力锐敏,在微弱的星光反照下,常人不能辨物,他却看见到一丈以外。

裂缝俨然一座石洞,鉴有人工石蹬,向上升去。

丁开在前,经拾级而登,类大钊紧随在后,亦步亦趋,约莫百余级,豁然开良,举头可见星光。

原来这是条隧道,一直通到崖头。

此刻东方恺已露鱼白,晓色将起。崖头传来人语,先是一个清脆的声音。

“什么都没寻到?”

“启禀夫人。”另—个粗重的声音道:“火势太猛,只怕已烧成了灰。”

“真的?”

“属下业已吩咐下去,等到天色大亮之后,再行搜查一遍,看看找不找得以几块骨头。”

“你没确定没有漏网?”

“夫人,这怎么会?”那人说:“二十几个人,四十几双眼睛……”

“好,你下去,天亮了再搜。”

“是,”

丁开—接类大钊,找了下凹入的部位,两个人屏息静气,紧贴洞壁—角。

外面天色虽已粉亮,石窟中依然幽暗如墨,那人摸索而下,正好和丁开等两人擦身而过。

娄大钊霍地赶快,横里削出一掌,掌缘划过那人的咽喉。

卜通。—声?那人翻身栽倒,卜通卜通,顺着石磴一路滚了下去。

“你……”丁开低喝—声。

“怎么?”娄大钊怒道:“咱们差点剩几根骨头,难道还要充好好先生?”

丁开不响,他知道类大钊没错,而他自己此刻,不也正在要找白夫人算帐吗?

此地若非游览胜地,必是骚人雅士行吟憩息之的不介隧道中鉴有石磴,崖顶上居然还有座六角凉亭,俯瞰崖下幽谷,一片青葱。

一个白衣中年妇人丰容盛饰,斜倚栏杆而坐,蜜儿侍立—側。

这不消说,她就是白夫人。 “小丁也许真的没死。”蜜儿说。

“没死?”白夫人转过脸来,这位四十出头的妇人容色之美,依然灿如朝霞,媚态不减当年。

“听说他曾经死过二十七次……”

“娘,您别不信。”蜜儿说:“听说以前二十七次,每—次别人都当他死定了,结果他又活了出来,而且活得蹦蹦跳跳。”

“至少他没被火烧过。”

“好像没有。”

“这就对啦。”白夫人咯咯笑道:“这场大火纵然不烧得他尸骨无存,至少也不能蹦蹦跳跳了。”

“这个何以见得。”凉亭外忽然传一个声音,大笑道:“在下这就跳几下给夫人瞧瞧。”

白夫人猛吃一惊,霍地站了起来。

说话的当然是丁开。

他说到做到,腾身一跳登上了石阶,又再一跳,登上了凉亭。

“你……”白夫人脸色大变。

“白夫人。”丁开道:“你这把火可真厉害,丁某人险些闯不过二十八关。”

蜜儿刚才说他死过二十七次,这回当然是二十八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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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兵戎相迎

“你真了不起”,白夫人定了定神。

“别恭维。”丁开冷笑。

“小丁,你当该知道。”白夫人说:“那样一大堆珠宝银两,我怎能随身携带。”

“这再说。”

“再说?”

“夫人应该明白,你这把火委实太毒太狠,我丁开虽然不想睚眦必报,至少也应该让人家知道—下,丁某人不会这样窝囊……”

“你……你想怎样?”

“只想回敬一下,意思意思”。丁开晃了晃握在手中的匕首:“先来只耳朵。”

侥逃烈火焚身之祸,这样回报,的确是小意思。

“什么?”白夫人脸色一变,忽然纤腰一拧,越过了一排朱漆栏杆。

她虽然已四十出头,依然风姿绰约,爱美如命,割掉一只耳朵岂不成了丑八怪?她宁愿死,也不愿损及她的花容月貌。

何况她对丁开虽有向分忌惮,这并不表示她真的怕了这个江湖浪子。

“要我一只耳朵,那有这样容易。”

但她话声甫落,栏杆外忽然传来声冷哼:“嘿嘿,老子正等在这里呢!”

花叶里一条人影长身而起,正是类大钊。

白夫人猛又一惊,身子一旋,侧移了两步。

“夫人?你算什么人?—个骚寡妇。”娄大钊大声叫骂:“小丁只要一只耳朵,老子可不愿这么便宜,”叫骂声顺探手抓了过来。

五指箕张,出手如风。

“哼,死胡子。”身倚亭住的蜜儿忽然娇叱一声:“照打!”

她皓腕一扬,什么东西都没打出,已被丁开探手一把扣住了腕脉。

“哎哟,好疼……”蜜儿叫了。

“让我瞧瞧。”丁开扳开她的手指,哪知手掌里竟然空无一物。

但被她这么一扰,白夫人趁机避开类大钊一抓之势,反手上点出一指。

指风劲疾,破空有声。

类大钊识得厉害,硬生生被逼退了三步,白夫人忽然一掠而起,斜刺里穿出两丈五六,在晨光熹微中惊鸿一闪,飞纵而出。

她身法奇快,一晃已逝。

凭她这身功力,看来她并不在乎娄大钊,却对丁开存有几分畏怯。

像她这种女人,绝不打没把握的仗。

她的武器除了容貌以外就是工于心计,没有必胜把握绝不愿硬拼硬杀。

丁开大叫一声:“你逃得了吗?”

正待腾身追出,蜜儿忽然嘤咛一声,竟然扑倒在丁怀里。

这是干什么?哪里有了毛病。

但是面红如火,樱唇颤动,两腿绞住丁开的下盘,双手扳住肩间,像只八脚鱼般紧紧贴住。

刚才一声照打,扰乱了娄大钊的心神,此刻竟又便出这—绝招。

丁开先是—怔,猛地大喝—声,开声吐气,周身肌肉反弹,竟将蜜儿震出七尺。

放眼望去,白夫人已失所在。

蜜ㄦ—个软绵绵的娇躯倒在亭柱一上侧,眼睛像死鱼般盯着丁开。

她是发了疯还是吃了错了药?都不是,她分明是故意掩护白夫人溜走,丁开怒溢眉宇跨步走了过去。

”哼,你好大的胆子。”

“我……”蜜儿在喘息。

“你让她逃走,你自己怎么办?”丁开冷冷道:“你当我会怜香惜玉吗?”

“你不会。”蜜儿居然说:“你是铁石心肠。”

“知道我好”了开扬起手中匕首。

“你杀吧。”蜜儿闭上眼睛。

”杀你,不必”丁开沉声道:“我只想在你脸上儿条刀口子。”

蜜儿娇躯一震,骇然睁目。

她原本摸透了丁开绝不会出手杀她,没料到丁开还有这样—着。

在气极之下,匕首一挥,这是很可能的。

莫说划上几条刀口子,就算是刀锋一转,轻轻掠过,稍稍留下一点疤痕,她这张吹弹得破的脸,以后怎能见人。

“你……”蜜儿真的怕了。

丁开眼看着她,虽然话已出口,毕竟还有几分犹豫。

娄大钊托地一跳,越过栏杆,叫道:“小丁,咱知道,你只要碰见到漂亮的小妞儿心里就软,说吧,划几刀?由老子来动手。”

蜜儿脸色惨变,禁不住簌簌发抖。

她用乞怜的目光瞧着丁开,她知道那把匕首若是到了娄大钊手里她就完了。

当然她还可奋力一拼。

但拼的胜算并不大,甚至等于零,在丁开面前,她的确不敢轻举妄动。

她只能用轻功夫,利用女人的原始本钱。

在那间小木屋里她就用过,可惜不但没有奏效,反而挨了一顿屁股。

浪子居然不喜欢女人,这算什么浪子。

现在她只好换上另一种方法,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是很多女人都用过的,女人本来就是弱者。

谁能对一个楚楚堪怜的女人下得了手?

丁开吧?至少他没有承认自己心软,也没把那柄匕首交给娄大钊。

但见刀锋一闪,直掠蜜儿脸颊而过。

蜜儿顿觉脸上一凉,蓦地一声嘶叫,几乎吓得魂魄出窍,立刻晕了过去。

“别叫,还没有开始呢?”丁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成一种阴恻恻刺耳的冷笑:“我只不过先试试刀,别划得太深,也别划得太浅……”

他还顾虑深浅,难道他的刀法把捏不准?这分明是故意吓吓唬。

“小……小……不不,小……丁大爷”蜜儿战战兢兢的道:“你,你饶了我吧!”

饶你,白饶吗?

“这……这……?”蜜儿听得出,丁开口气松了,话时里有话,忙道:“你……你要我怎样?”

“你想怎样?”

“我?”蜜儿道:“我会报答你的。”

“怎样报答?”

“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蜜儿道:“我替你烧饭,帮你洗衣服,我做得一手好菜……”

“废话!”丁开脸色一沉。

“好……好……”蜜ㄦ立刻改口道:“你告诉你—个秘密。”

“秘密?”丁开道:“是我喜欢听的吗?”

“你一定喜欢。”

“说吧。”

“牧马山庄的大小姐赵不柔正在找你。”

“哈哈,这算什么秘密。”娄大钊叫道;“老子一百年前就知道啦。”

“一百年?”蜜儿盯了他一眼。

“不错,就是一百年,”娄大钊道:“小丁在九十九年前也知道了,”他故意夸张,无非表示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这……”

“你还有别的秘密吗?”丁开冷笑。

“我……我……”

“没有了是不是?”丁开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有有有。”蜜儿盯着那柄青光流载的匕首,颤声说道:“这个秘密你一定没有听过。”

“嘿,你的秘密真不少。”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我拼死说出来。”蜜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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