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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瑶妃不善-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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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歆眼角已出了笑纹,想是极为欢喜:“朕正要与你说起此事,曾容华侍奉得太后舒心,太医院进的药也有效。太后而今已退了烧,想来不久便可治愈。瑶儿,你不知朕有多高兴!”说着,傅歆轻轻给了她额间一吻,温柔笑道:“这下你可安心了。”
  正是情浓时,却听得外头唱曾容华到了。傅歆有些扫兴地蔫蔫放开傅瑶,傅瑶忙唤了灵芝将锦盒收好,唯恐生了姐妹间的嫌隙。曾琬自侍奉太后以来,与傅瑶相见甚少,今日一瞧却是更为苍白消瘦。福过礼后,傅瑶亲近地拉她坐下笑道:“且说着妹妹侍奉太后有功,妹妹可就来了。”
  曾琬怯怯一笑,宛若一株随风而逝的白莲:“难得陛下信任,琬儿不敢不尽心尽力。”
  傅歆见她消瘦至此,便知侍奉太后极为辛苦,亦有些动容地量了量她纤细的皓腕:“你瘦了许多,太后有你照拂,可是有福气了。”
  曾琬面色蹭得烧红:“不过臣妾分内事而已,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理应如此。”
  ‘夫君’二字轻飘飘浮进傅瑶耳中,却有些隐隐的不快。傅歆只朗声一笑,瞧着曾琬的面庞道:“曾容华妙思,朕是这后宫众人的夫君,而若人人都像曾容华一般有孝心,朕也可舒心不少。”
  曾琬抬起的面容,一双泪盈盈的眸子有一瞬的神伤,复而很快隐去淡笑:“是,臣妾明白。”
  傅歆见她还算懂事,又怜她照拂太后辛苦,便唤了人拿了纸笔来用。傅瑶轻笑为其将宣纸铺平,傅歆微微笑着写下:“容华曾氏,明昭皓德。朕心愉悦,着晋为从三品婕妤。”
  傅瑶见曾琬一愣,忙笑道:“妹妹可是欢喜糊涂了?可是连谢恩都忘了。”
  曾琬柔柔福礼后低低开口:“陛下,此幅字既为臣妾所写,可否将其赠与臣妾?陛下不在时,臣妾睹物思人也好。”
  究竟是怎样深厚而隐忍的心意,能将傅歆随意写下的一幅字如此珍而重之。这样情深的女子,却得不到心上人的疼爱,也是令人心酸。
  而傅歆只淡淡一笑,随口道:“喜欢便拿去罢。”






第63章 婉怡之死
  太后的病痛伴着气候和暖渐渐痊愈,已是五月里,疏影摇曳的杏花儿开遍了深深宫闱的庭院,似美人落寞的侧颜。瘟疫寒症已治愈的不差毫几,梁婉怡的身子却似被掏空一般,再不得起身了。繁花照水的景致总是令人神伤,傅瑶目送傅歆上朝后,携了灵芝去往寿仙宫请福。
  众妃嫔到的尚早,因着大难过后身不死,衣裳着色也颇为华艳。太后虽顽疾已去,当年怒目圆睁的精气神儿却也似被苍凉的岁月尽数摄去。万物皆生皆亡,如絮的白发昭示着难以抗衡的苍老。萧婕为太后献上一首乌凝膏,太后也只淡淡笑着命人收着,不曾有片刻欢愉。
  乔玉画今日着一桃色浮光锦狐尾百合纹样春衫,极为鲜妍出挑。一双明眸似笑非笑觑着傅瑶神色淡淡的面庞,挑高了精致的眉峰,语气间带了几分挑衅之意:“这宫里果真还是瑶华夫人得宠些,这寒症势头如此厉害,陛下还是不曾忘记民间习俗,命内务府造了一红玉蜜柚给夫人赏玩呢。”
  霜更衣一时睁眸惊异道:“那玉雕节可是为发妻所制,陛下竟私下赏了瑶华夫人玉雕!”
  傅瑶优柔神色不减分毫,慵懒地托着腮缓缓品了口极品龙井。氤氲而生的雾气袅袅,难以辨明情绪:“一物件而已,陛下无心之举。以乔小仪的家世,任凭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怎就单单瞧上了本宫那红玉蜜柚。难不成乔小仪对本宫就这般关怀么?”
  乔玉画一时哽住,修长的玉指死死扼住木椅,恨恨不语。
  许凌琴鬓边的米珠步摇泛着廉价的微光,阴阴笑道:“那瑶华夫人的红玉蜜柚倒还好,凌琴倒是瞧见过慕太医手上曾把玩过一薰衣玉雕。那紫玉通体生光,可真真是好看极了呢。”
  曾琬抬眸好奇道:“紫玉名贵,薰衣亦是难以雕刻的花,要怎样才雕得出□□?”
  傅瑶微微蹙眉,身子紧靠椅背以作倚靠,无人处却也暗暗捏汗。一张秀面波澜不惊,语气半责半疑:“一太医的物什也值得许良娣这样上心,许良娣若是喜欢,大可回了本宫赏你些珍玩玉器。也不致日日瞧着慕太医的薰衣玉雕眼红,自降身份。”
  许凌琴幽幽一笑,似暗伏着的鼠辈因贪婪透出的微芒,肮脏却卑微:“这好东西,自然是人人可瞧。况且凌琴本就是微贱之人,自然对微贱之人的东西格外好奇呢。”
  太后闻得此言亦禁不住蹙起眉宇,淡淡薄斥道:“许良娣你也该自矜身份,想瞧便传慕太医来一瞧便是,不必日日拿身份说事。”
  乔玉画笑得太过得意,眉宇间无形中透出丝丝狠辣,起身骄矜道:“太后娘娘误解了许良娣的意思,画儿却懂得!这玉雕节本就是将玉雕赠与发妻,而慕太医尚未娶妻,他雕来要做什么呢?”眸间精光一轮,一口银牙紧咬着狞笑道:“这慕太医与婧宜夫人为同乡,婧宜夫人入宫后不久,慕太医也入宫侍奉。婧宜夫人的身子一向是又慕太医照料,若是换了旁人,那婧宜夫人可是一字不听、一语不信的。可见二人感情极为要好!”
  曾琬只觉匪夷所思,秀眉微颦道:“乔小仪可不要冤枉了婧宜夫人和慕太医,这二人一向克己守礼,怎会行□□之事?”
  萧婕低垂的眼睑中尽是心机,如含蕊的睡莲般柔柔笑道:“是非对错本就非人力可改,这些年宫中的风言风语从未断过。今日不若叫臣妾这妹子寻了证据来一瞧,也好为婧宜夫人与慕太医证清白。”
  傅瑶搭在木椅把上的手顿然抽紧,由不得过多考虑地起身福礼高声道:“不可!若众人皆疑心慕太医与婧宜夫人有染,即便证明了二人清白,安平公主又要如何于宫中立足?太后娘娘,安平才四岁!”
  太后的面色起伏不定,萧婕一双凤目弯弯含笑,却似毒蛇吐信般毒辣非常,字字句句致命之伤:“只需一证,宫中风言风语立刻烟消云散。从今往后,又有谁敢质疑安平的血统?瑶华夫人难道不想还他们几人一个清白么?”
  傅瑶与萧婕四目相对,字字珠玑:“萧姐姐岂可拿公主的名节作笑谈?何况梁姐姐侍奉陛下多年,岂是你与乔小仪等人可轻易质疑。萧姐姐今日所言,未免令人无端揣测姐姐的用心!”
  太后冷冷一笑,手掌重重拍落身侧一琉璃方樽。琉璃碎片滚落一地,众人皆胆战心惊不敢再言语。太后抬高了声线冷厉呵道:“你们真当哀家死了,在寿仙宫中也当在自己宫中胡作非为任意揣测了么!”
  众妃嫔皆花容失色地跪身请罪,太后的眸光紧紧觑着每个人神色各异的面庞,殿内是死一般的沉寂。良久,冷冷开口道:“这宫中的闲言碎语,是该清一清了。”
  傅瑶抬眸缓缓摇头,含泪相求:“太后娘娘,求您疼安平一次。”
  太后威严的眸光落在傅瑶面上存了一分隐晦的柔软,语气却极为坚定:“搜宫。”
  话语方落,众内侍便齐齐领命出殿。傅瑶掌心的汗污已浸透了整块绿梅方巾,揉搓出的褶皱令其心下愈发不可宁静。萧婕与乔玉画胜券在握的笑容太过清晰,绝美无双的两张面孔下隐匿着滔天的恶邪。婧宜夫人已重病在床再不得起身了,她们为何还不肯放过?
  稚子何辜呵!
  许凌琴若有若无的微笑令傅瑶不忍直视,直直别过了眼去。许凌琴却好似不曾发觉,抚着垂落而下的米珠耳坠文弱笑道:“凌琴知晓瑶姐姐与婧宜夫人姐妹情深,瑶姐姐深得陛下信任,想来婧宜夫人也可无事。”
  此言便是一语双雕了么!傅钰之波方过,傅歆的疑心人尽皆知。即便紫兰以小人之慧避过了萧婕的股掌,此言一出又有谁不会忆起那日满月礼间的暗流涌动。果然太后微微蹙起了眉,何况傅瑶与梁婉怡一向交好,若薰衣玉雕真被梁婉怡贴身所收,那傅瑶又岂会毫不知情?呵!好毒的心思!
  联及此些心机,傅瑶不禁深觉头痛。正是此时,内侍们皆绷着面孔齐齐回了殿来。在队列的尽头,是一夜白头的慕千与消瘦病弱的梁婉怡。领头的内监手中托盘锦布上搁着的,正是那浑然天成的薰衣玉雕。
  傅瑶无力地闭上了眼。
  着着明黄色九龙出云袍子的傅歆从外头进了殿来,见洗尽铅华的梁婉怡几乎站不稳身子,曾琬与傅瑶屏息不语,太后大怒,裴蓝姬事不关己,其余众人皆是瞧着好戏。傅歆亦觉奇异,便上前瞧了瞧那赤色锦布上的物件,登时变了脸色。
  傅歆颤抖的手将梁婉怡视作性命的薰衣玉雕紧紧握着,直割得掌心生疼。沉着脸庞一步步极沉极慢地朝梁婉怡走去,他细细地打量着她苍白寡淡的脸孔,尽量平静问道:“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梁婉怡的眸是从未有过的空洞,素色轻薄的衣袍于干燥的风吹下晃得有如抽空魂魄的纸片,语气淡漠如薄瓷,没了血色的双唇轻启,满目苍凉:“臣妾无话可说。”
  傅歆抬手狠狠掴了面前柔弱得近乎站不稳的女子一记耳光,这一掌太过结实,梁婉怡来不及吃痛便跌倒于地,苍白的唇边流出血来。慕千再也无法平静,忙俯身将虚弱不堪的梁婉怡搂在怀里。梁婉怡冲他勉力笑着,慕千却心痛到嚎啕大哭。
  傅瑶跪行至傅歆身畔,一双玉手紧紧拉住他腰间系着的那枚龙纹玉佩,含泪苦苦相求:“陛下,梁姐姐与慕太医犯下弥天大错,臣妾不敢求您法外开恩。只求您念及安平年幼,不与连罪。”
  傅歆尚在考虑,却听得许凌琴幽幽道出一句:“安平是否为皇家血脉,这可还另说呢。”
  乔玉画登时挑高了眉毛,连声附和道:“可不是?这婧宜夫人与慕太医有染,谁知道那千娇万贵的安平公主是否为陛下骨血。保不齐也是奸夫□□通奸的野种,陛下白疼了这么些年罢了!”
  傅歆深深闭目,复而睁眸时狠狠扳过了梁婉怡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他愤怒,羞恼,一字一句盯着她问道:“安平,她…究竟是不是朕的?”
  梁婉怡苦涩笑着,苍白地如薄瓷般的面容瘦得惊人,她缓缓地无力地摇着头,枯瘦的手极慢地伸入怀中,以太过苍凉的眼神望着傅歆,轻轻吐出几个字:“陛下,求您善待安平。”说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抽出隐匿在怀中的一把磨得发亮的匕首。
  太后失声叫道:“皇儿小心!”
  却见梁婉怡苦笑着狠狠将利刃插入自己心堂,面上因过度的疼痛而紧蹙眉宇,唇边却是极清极淡的笑。飞溅的血液染红了傅歆素白的衣襟,慕千更是崩溃地不顾一切上前去抢夺那座薰衣玉雕。掌间交错纵横的小伤口早已在与内侍撕扯间脱落了痂,混着血色的手掌终于要握住悬落于空的玉雕时,却被后头悠悠品着茶的乔玉画一伸脚绊住。慕千眼睁睁看着玉雕四碎于地,慕千不可抑制地趴在大殿中央一块一块地寻着碎的彻底的玉片,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当时的模样。
  慕千无计可施地跌坐于地,失了理智的喃喃自语道:“婉怡,婉怡…”
  梁婉怡再也没有回答他。
  傅歆望向怀中的梁婉怡,神色复杂难言。傅瑶无言地向傅歆深深拜下,扼住眼角即将流溢而出的泪。傅瑶感受到他的手用力握紧了她的肩头,似怒其不争,又似无奈的心伤。良久,她听到他重重的一声叹息。
  傅歆处死了慕千。
  而安平,终身幽禁。





第64章 黄雀在后
  几大力内监入了寒香殿将尚不谙世事的安平囚禁,傅瑶本以为安平会哭闹,却不想得知梁婉怡与慕千的死讯后表现的异常平静。傅瑶几次欲造访安平皆无果,直至半月后寒香殿的门窗皆以木条钉之,殿中人亦与世隔绝。
  年仅四岁却早慧的安平,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掩盖了梁婉怡生前的屈辱。
  傅瑶的镜儿已学会了握着她的手咯咯笑着,镜儿是愈大愈似傅歆的,不悦时微蹙的眉宇令她浮想联翩。傅歆在斜阳的余晖下抱着与他相似的镜儿轻轻哄着,傅瑶便在一旁手持卷轴小寐,桌几上的一盘残棋错综复杂。傅歆坏坏笑着戳她的侧颜,凑近嘿嘿道:“瑶儿再给朕一个小女儿,就叫安懿可好?”
  傅瑶好梦初醒,还带了一丝睡意微露笑意:“懿,‘林虑懿德,非礼不处。’是形容女子德行美好的意思。”
  傅歆淡淡笑着将镜儿交与乳母喂养,既而笑道:“朕记着端儿与安乐也有三岁了,璃儿去的早,曦儿刚过了两岁生辰,辰儿与镜儿还小。可朕总盼着子女能多些,身老时总不会寂寞。”
  傅瑶笑着啐了他一口:“可就想着八字还没一撇的安懿,把她母亲忘得干净。”
  傅歆落下最后一子,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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