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82年的狗粮-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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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见到这个田新梅,曲鹤清就知道,自己找准人了。
被人喊出来,一无所知的田新梅这个浓眉高鼻梁的年轻人,衣服洗得发白,套在衣服里像绷开的帆,根本没有把他和当年欺负自己的家伙联系起来,看这人脸生,田新梅簇起眉头,“你是?”
然后,靠在大门边的石柱边,看着来人,曲鹤清笑的露出白牙,“小丫头?不记得我了?”
从小到大,这么和田新梅说话的,就那么一个,这人是谁,还用想吗?
空白伴着惊讶,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出的喜悦,田新梅有些懵,看着这个好几年没有见,已经陌生到她很难认出的人,笑着给她塞了盒绿豆糕,还拍拍她的头顶说她长高了。
然后,田新梅跟着曲鹤清在附近转了转,两个人就分开了,离开之前,留下了彼此的通信地址。
好像这个好久没见的人,突然出现就是为了给她送盒绿豆糕,顺便聊两句的。
田新梅不知道,曲鹤清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从见面到分别,一直都不太在状态,被同学们好奇的询问,也用四哥的同学当借口打发。
只不过,写着通信地址的纸条连带绿豆糕的盒子,田新梅都没有扔。
当年欺负自己的人,现在已经考上了大学,还说要和自己写信,这、这会不会是曲鹤清加入了什么骗子团伙,要对熟人下手吧?
曲鹤清倒没有想那么多,能找到人他也挺开心的,看着呆呆的田新梅,心里就好笑,这小丫头根本没有怎么变,绿豆糕是他路上买的,想着找不到人就自己吃,塞给田新梅的时候,小丫头还抱着盒子下意识退了两步,看起来更呆了。
和哥哥的口吻差不多,曲鹤清说了一下自己上大学的事情,简单的聊了几句,留下彼此的通信地址,就和来的时候一样,潇洒的走了。
田新梅:“……”
骗子收手了?
在这种认知误差之下,曲鹤清前几次寄出去的信,毫无意外的受到了冷遇,咦,这小丫头按理说还要喊自己一声哥,怎么不回信?
而这边,看着信跟看定时炸♂弹一样的田新梅,总觉得曲鹤清在使什么新骗术,但是,田新梅当时年纪小,别人寄过来好几封信,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回,努力斟酌了半天词语,才回了一封。
然后,段数比田新梅高多的曲鹤清没多久级发现这事儿了,快笑到趴下,回信的时候就逗田新梅,挑开了这事,从此以后,信里多是逗田新梅的话,哪怕对面三四封才会一封只有几句话的,曲鹤清也乐此不疲。
当然,要不然曲鹤清帮过同寝舍友的一个大忙,被赠了不少邮票,他也没法这么一封一封的抖机灵。
直到大半年之后,曲鹤清发现田新梅的信封里,居然有几张粮票,难得有些呆。
田新梅说,这是她用不完的,浪费可耻,干脆给曲鹤清,而这边的曲鹤清,却拿着粮票静坐很久。
说来不丢人,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他家里务农粮票有限,还真的吃不饱,也不知道田新梅怎么想的,把粮票就寄了过来。
正好曲鹤清也发现了些,自己喜欢逗田新梅背后的遐思,这粮票,他真的不能收。
没想到,那边听到同班男生,说粮票不够吃,难得想到曲鹤清的田新梅一点也不合作,寄了更多的粮票过来,还附了一张特别傲娇的纸条——
爱用不用!
曲鹤清又坐了一晚上,把时不时寄来的粮票收好,不再退回,每张都铺的展展的,然后用它们抚慰了半饱的胃,成功在二十出头又窜了近十公分,定到一米八三。
然后,顶着这个高个,跑去把媳妇儿娶回家了!
现在,女儿说到妈妈留了几张粮票作纪念,曲鹤清也有点想媳妇儿了,抱起女儿顺便捞上睡熟的儿子,就出门去找田新梅了。
在龙龙睡醒之前回就行,他也想梅梅了~
第33章
田新梅这边刚吃完饭; 还在挂念田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曲鹤清一手抱一个; 出现在面前。
吓了一跳; 看了眼睡觉的小儿子; 田新梅没过去,害怕靠近弄醒龙龙; 伸手接过来曲田田; 照着小姑娘的屁股肉上面捏了一把。
小孩子皮肤又滑又细,田新梅特别喜欢捏女儿的胳膊腿儿,开心的时候就捏屁股,一捏曲田田就扭来扭去护屁股。
坏梅梅~
“别扭别扭,掉下去了。”田新梅抱住田田; 逗她; “你们吃完饭啦?吃菜没?”
曲昱田被问住,眼神心虚的飘飘飘,小手捂住妈妈的脸晃了晃; 很尬的转移话题,“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好吧; 这肯定没吃菜; 瞪了一眼曲鹤清,田新梅颠了颠女儿,看着儿子快醒了; 就赶紧让三个人回家。
在外面曲鹤清不好和田新梅说什么; 看着妻子放下女儿; 和他们挥手拜拜的时候,走过去用手指弹了一下田新梅的额头,然后笑出一口白牙,带着田田跑了。
田新梅抹了一把额头,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啊,特意跑过来也不说话,就弹她一下。
回家之后,曲昱田就要开始日常学习任务了。
曲鹤清是跟着老先生,正儿八经练过书法的,以前练楷体和柳体,现在没事儿就拿着笔写行草。
他也不是什么书法家,年轻的时候讲究字体,现在写就是放松心神,找自己的风格,导致他每次写的时候,曲昱田都觉得爸爸在画画。
“你去练你的,跑来看我做什么?”曲田田练的正楷,记性再好也没有什么用,练字本来就是磨工夫,一张一张纸,一支一支笔费过去的积累,光记住是没有用的。
而且,曲鹤清发现,在练字这种需要投入时间贵在坚持的事情上,女儿的好记性反倒成为一种拖累。
田田看字,不是看形和意,看的是字的轨道。
对,小姑娘就是不会品什么勾捺的含蓄美,记得全是字到这个地方,需要按照什么方向回转提笔,涂出什么效果来。
平时写字看不出来,练字一拿毛笔就能发现问题,曲田田不是在写毛笔字,她在画画。
虽然说,书法和绘画也有些共通,但曲鹤清就是看不得女儿一张一张的画字,压着田田从“点横竖撇捺”重练,去扭她脑海之中那个框架印象。
曲田田撅着嘴,不乐意,爸爸在那边画画,自己在这边写一,她也想画画。
“你把正楷练好了,爸爸就教你行书。”曲昱田脸上藏不住半点表情,一嘟嘴就知道怎么了。
“哼~”占个嘴上便宜,曲昱田还是老老实实跑回自己的桌子前,挽好袖子,拿起毛笔继续和笔画作斗争。
嘿,还和爸爸哼。
曲鹤清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写行书,陪着田田练楷书,他不用写笔画,就随便在纸上写字。
闲不住的曲昱田练了一会儿,眼神就飘到爸爸那里去了,她的识字量大,一扫就读出来爸爸写的字了。
曲昱田,曲世辰,田新梅,曲鹤清,家里四个人的名字在纸上整整齐齐的各一排,然后接下来有一句话,偷看的人多罚一张纸。
跟被揪住耳朵的兔子一样,曲昱田立刻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看着自己的毛笔尖,她没有偷看哦,不用多罚一张纸!
曲鹤清看着女儿的小动作,没说什么,笑了笑,继续去写家里人的名字。
正是因为曲鹤清和田新梅都在外面念过书,才知道这个村子有多小,有多偏,他们没法现在带着田田出疆转转,但有出门的机会,都会拎上小姑娘。
北疆少雨干旱,却被冰雪融水滋养,曲鹤清有个朋友要去趟山里的水电站,他一想,就把女儿拎上,一起去看看。
说到水电站,一般人都会往河流密布的南方,或是长江黄河支干流上面想,很难想到,北疆的一些山里,也是有水电站的,虽然规模不大,但供小村小镇的用电还是没问题的。
进山需要开吉普,带了件厚外套,曲昱田就跟着爸爸去看水电站了。
曲鹤清的朋友算是水电站的技术维修人员,才结婚还没有孩子,看到田田喜欢的不行,一路上都在给她讲,附近的铁路,运输的管道,山里的水电站还有一些地下井。
做工程的哥们,也没有想过,六岁的小姑娘能不能听懂这些,讲到兴起还使劲往外面冒专业名词,听得曲昱田都快蚊香眼了。
但是,小姑娘没有打断叔叔的话,靠在爸爸腿上,努力去听,把听不懂的记下来,等叔叔说完这一段,一个一个再问明白。
这下,开车的司机和朋友都有些诧异,“鹤清,可以啊,小姑娘这么聪明,懂得真多。”
曲鹤清笑笑没说话,进山之后温度就降下来了,把外套帮女儿穿严实了,嘲笑两个没当爹的,“小孩子明白着呢,你们有孩子就知道了。”
好气哦,当爹了不起哦!
两个朋友被曲鹤清怼了一次,主动扛起水电站介绍的导游任务,带着小姑娘去能参观的地方转了一遍。
曲昱田是第一次见到,有力量的水,呆呆的站在破碎撞击的出水口,拉着爸爸半天回不过神。
“怎么了,冻不冻?”水电站太偏了,吉普跑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曲鹤清摸摸女儿的后脖颈,看看是热是冷,总觉得外套还是带薄了。
“好漂亮!”曲昱田的声音被周围的水声淹没,又贴着爸爸的耳朵喊了一嗓子,“爸爸,我不冷,这个好漂亮啊!”
水轮好像不会停歇一样,被涌过来的白色水花推着转转转,匀速,稳定,典型的机械美。
曲昱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漂亮,指着水轮冲爸爸说好看。
曲鹤清听懂田田没有说明白的话,抱起来田田往一边走,免得水声太响,听久了伤到田田的耳朵,“爸爸下次带你去工厂车间看,那里也有这种好看的。”
果然,还是强迫症知道,哪里能看机械美。
水电站的肉蔬粮食全是靠定期送进来的,曲田田他们简单的吃了点,下午的时候就开车往回赶。
出山的时候要经过一大片戈壁,天色已暗,唯一的光亮就是车灯照亮的那一小片,月亮小小的,挂在角落,周围只有吉普车的声音。
田田玩了一天,又兴奋又激动,坐到车里就靠着爸爸昏昏欲睡,加上曲鹤清和朋友们在聊天,背景音更催眠了。
然后,车猛的停了,耳边的声音也都停了,曲昱田又被爸爸拍了拍,一下子就醒了。
“爸爸?到家了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以为到家了,然后被爸爸捏了捏脸。
“脖子上的狼髀石带了吗?”曲鹤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但听得出夹杂着兴奋。
车里另两个也放低声音,好像怕惊到什么。
“带了,在衣服里。”五岁之后,曲昱田就只准在妈妈面前脱最内层衣服了,平时狼髀石就放在内层衣服里,她要是拿出来,就必须拉开里面的衣领子。
曲鹤清并没有让女儿拿出髀石的意思,笑了笑,“那个是狼髀石,田田要不要看狼?”
他们也是好运,吉普车开着开着,居然看到了一只狼,虽然这一片近山,几乎没有什么人,但是狼也好几年没出现过了,司机发现狼的影子就立刻停车,借着车灯看狼。
一听狼,曲昱田就彻底醒了,直起身子瞪圆眼睛,“哪里有狼,要看!”
声音也学着爸爸压低,好像说话大声,就会吓到狼。
曲昱田只在图画书和电视里面看过狼,还没有见过真狼呢!
曲鹤清给女儿指了指车前,大概六七米的位置,一只比狗大一些,毛色灰扑扑的,弓腰含尾巴,眼睛发光的动物和吉普车静静对峙。
车没有动,狼也没有走。
曲昱田看过去,正对上眼睛发光的狼,正打了个哈欠舔嘴,带着狰狞和杀气,凸出的牙齿特别明显。
然后,小姑娘蹭的就窜到了爸爸的身上,抱紧爸爸的脖子,“狼、狼狼狼狼!”
三个大男人没想到曲田田的反应这么大,吉普车都被窜的动了动,然后,狼看了眼车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怂包田田抱着爸爸不撒手。
“没事,狼走了,我们在车里,不怕的。”哈哈哈哈,女儿个小怂包,一秒感兴趣变抖抖抖。
曲昱田试图为自己辩解,“刚才,狼、狼狼瞪我了!”她是第一次见到,有动物的眼睛是冷的,冰的。
“没事没事,它走了,田田也看过狼了对不对?”三个男人坐在高底盘的吉普里面,还真的不怕一只落单的狼,要是没田田,他们估计还敢靠的再近点。
“看、看过了,我我我我也不是特别怕。”怂包田田嘴上还是很倔强的,努力在解释,她真的不怕的,刚才窜起来,就是想坐高一点看狼。
“那我们掉头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狼。”开车的叔叔逗田田,作势要扭转方向盘。
“不不不,让狼回家睡觉吧,我们也回家。”小姑娘摆头摆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