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争天-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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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子自然还是准备好了。第二日上午,岛民划船到了大鱼怪尸旁,分割鱼肉,一船船运回岛上。韩蛋蛋知道没法子阻止,心里微感对不住小鱼怪,与尹宝儿载着椰子到了海中,还没等多一会,那小鱼怪就游了过来,将二十只椰子汁喝得精光,愈发撒起欢来,围着小舟钻进钻出,激起阵阵水花。韩蛋蛋道:“你妈妈被人吃了,咱们最好别看。”先将尹宝儿托上鱼背,自己跨上去,向深海指一指,那小鱼怪已然明白,尾巴一摆,游了进去。
这回出去足有十余里,尹宝儿滑入水中,韩蛋蛋在旁边保护,让他练习游泳。只是那小鱼怪太过殷勤,动不动就将二人从水中顶出。许是昨日那鸟血真有用处,尹宝儿到此时竟未发作寒症。游到半上午,尹宝儿彻底累了,韩蛋蛋把他托上鱼背,自己痛痛快快地游了好一会,玩心上来,一个猛子从小鱼怪肚子底下钻过去。那小鱼怪岂会老实了,跟着潜到水中,将韩蛋蛋顶在头上。尹宝儿从鱼背上翻入水中,这次是冷不防,喝了一口水,呸呸呸吐着,慌慌张张向韩蛋蛋伸手。韩蛋蛋拉他上来,尹宝儿吭吭咳咳了好一阵,笑道:“师姐,这海水好咸哩。师姐,海水为什么会是咸的呢?”
韩蛋蛋怎会知道,但不知怎的,玩心上来,信口道:“这可有个故事哪。”
“话说当年王母娘娘,他奶奶的坏得很。她看咱们人间过得挺好,就施了个法术,把地上酒了厚厚一层盐。
“到处都白白的,跟一层冰似的。庄稼长不出来,人们都要饿死啦。这可怎么办呢?这时候就有一个勇敢的小孩,他的名字叫宝儿……”
尹宝儿惊道:“你说我?”
韩蛋蛋白他一眼,笑道:“美的你。重名儿!你重人家的名,可不是人家重你的名儿。”尹宝儿点头道:“哦。”韩蛋蛋接着讲道:“那个宝儿爬上了最高的一座山,那山高到天上去啦,他就站在山顶上跟王母娘娘评理。王母娘娘倒也佩服他的胆量,但是说:‘就算我做的不对,可是盐已经撒下去了,要收起来可是没法子办到啦。’宝儿急得大哭,眼泪流下来,将地上的盐都泡化了。盐水就流啊流啊,一直流到……喂,水通常都流到哪里呀?”
尹宝儿听得入神,接道:“流进大海里啊。”韩蛋蛋向他伸了伸大拇指,笑道:“是啊,因此海水就变成咸的了。可是,这一来连原来陆地上的盐也泡带到了海水之中,因此人们要吃盐,反而需要用海水晒才行了。”尹宝儿“啊”了一声,将信将疑:“师姐,我怎么觉得你是瞎编的,那个宝儿……那个宝儿为什么偏偏跟我重名儿?”
韩蛋蛋哈哈大笑,说道:“不跟你重名,他凭什么能有那么多眼泪?”尹宝儿怔了一怔,反应过来,叫道:“原来你成心逗我!”抬手要抓韩蛋蛋,韩蛋蛋仰了仰身子,不理会他。尹宝儿忽然抱住韩蛋蛋,头埋进她怀中,闭上眼睛,眼泪竟真的又流了下来。韩蛋蛋推一推他,半恶声半好气道:“这这这……这又是怎的啦?”
尹宝儿含糊道:“师姐,你真好。”韩蛋蛋无奈道:“哈,我好,你就哭,这是什么道理!来,坐好,跟师姐学功夫。”
尹宝儿纵是再傻,也知道此事于己而言是何等之重,当下老老实实在鱼背上坐了,听韩蛋蛋给他讲内功心法。韩蛋蛋所知的内功心法为韩家祖传绝技“开山拳”之根基功夫,开山拳讲究的是腿在腰上,腰在臂上,臂在拳上,拳在气上。这四句话听来别扭,但稍加推想,便知大有道理。此拳法内外兼修,练外功促内力,练内力强外功,当年韩家历代祖先凭此拳法驰骋江湖,在武林中赫赫有名。到了韩蛋蛋之父韩金虎一代,更是闯下“神拳太保”之美誉。韩金虎脾气刚烈,膝下唯有韩蛋蛋一女,虽视若掌上明珠,可管教颇严,尤其是于练武之事,更是从不松懈。韩蛋蛋性格脾气与寻常女孩不同,一半缘自天生,另一半便因从小练这至刚至猛拳法之故。当此传授功法之时,韩蛋蛋正正衣襟,肃容端坐,尹宝儿头一回见她如此,少不得想笑。
当下韩蛋蛋将《开山拳经》中的内功心法对尹宝儿逐句开讲。尹宝儿虽是江湖高手尹天弃之子,但尹氏夫妇自从生了此子之后便一直忙于为他求医看病,从未教传过他任何武功,韩蛋蛋开山拳法可谓开山授徒矣。这在师姐师弟之间是否乱了辈份,只要没有宗祠执掌或者族长宿老来加以干涉,相信无人追究。
在过去没有注意到教育方法的年代,人们不懂得教育心理学,常常得出所谓“名师出高徒”之类的结论。实则不然,名师不一定有高徒,高徒不一定出自名师。比如眼下的韩蛋蛋罢,相信她绝不是什么名师,但师姐师弟处此汪洋孤岛,情同手足,心息相通,韩蛋蛋每说一句,尹宝儿便记一句,至正晌时,尹宝儿便将开山拳经内功心法第一段记住,更认了身上十几处穴道,与韩蛋蛋一一验明无误,兴高采烈,拍着手道:“宝儿真聪明!”
韩蛋蛋点头道:“我也觉得呢。”尹宝儿听师姐这么说,愈发自信,挺胸道:“我既能学会游泳,便也能学会内功的。”
自此之后,韩蛋蛋日日教尹宝儿内功、游泳。尹宝儿虽还是不能站立,但水性却是见天长进,有半个多月没喝人血,偶发作寒症,以鸟血作药也凑合过去。韩蛋蛋虽未答应教岛上居民武功,但他们对姐弟俩丝毫没有不敬,韩蛋蛋过意不去,教他们一些开山拳的入门套路,藤野秀树等如获至宝,每日里勤练不缀。不过,他们从未见过什么是山,对于《开山拳法》也就不能理解,那李蓬莱翻译时,只好译作空手道。
于这些时日当中,韩蛋蛋对商不服、尹宝儿怎样来到这个岛上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原来当初白莲教在在凤凰岛聚会,商氏父子率通州四痴与少数旧部前去。商不服的口舌之功何等了得,加上教徒见商广翼教主还有人世,许多人自然理偏商氏父子,了解苏佩莲、黄耀淳为人的教徒则力持拥戴苏佩莲为教主,一教之内两种意见,谁也不肯相让,一时剑拔弩张,眼见便是一场自相残杀之局。苏佩莲、尹天弃、黄耀淳等人有苦难辩,无奈之下,尹天弃将商广翼制住,商广翼叫道:“你杀了我商广翼,白莲教从此落入奸人之手,商某死不瞑目!但若是让我说假话,我岂能图自己一时苟活,而让你等奸人得逞,将我白莲教万千义士送入万劫不复之境!”白莲教徒一时真假难辩,正混乱之时,忽然天降暴雨,海上风浪大作。尹天弃将商广翼擒入一座民房,是否想杀了他,因商不服、尹宝儿均不在场,不能确知。尹宝儿何以不在场?却是商不服见尹天弃擒了自己老子,则命通州四痴中的画痴屠丹表与樊大成、卓通等人擒了尹宝儿。双方谁也不敢妄动,暴雨过后,双方来到大会之所,正要理论,忽听轰轰巨响,但这次却不是惊雷,而是官兵攻上岛来了。白莲教众大乱,与官兵杀成一片。怎奈官兵有备而来,兵精将强,白莲教众此时群龙无首,哪里是旗军对手?乱中教中纷纷抢到岸边,欲乘船逃走,但来时所乘船只已被清军封锁,正危急时刻,却听海上又传来炮响,却是郑成功派施琅带兵前来祝贺白莲教大会,不料正逢清兵。暗夜之中,郑军、白莲教与清军大混战,一时喊杀之声惊天动地。施琅带来的人马本就不多,与白莲教加在一起,仍然抵不住清军进攻,商不服见情形不妙,挟持了尹宝儿逃到岸边,夺了一条小船赶紧离岛。未料遭官兵快船追击,幸亏另有白莲教徒逃离时遇上,将清兵杀了,离凤凰岛二十余里时,仍听岛上喊杀声未有稍歇。
商不服不敢停留,认着崇明岛的方向驶去。次日清晨时到了崇明岛东岸,谁知岛上早有官兵,商不服不敢上岸,小船顺江流进大海。小船之中未备淡水干粮,第二日之后便饿得没力气划船,只好听天由命,却无巧不巧遇见托苏,其时托苏的船只早被风浪打破,正抱着几块木板在海中等死,哪知天降救星,当即上了上船。托苏武功高强,自能捕鱼捉鸟,以商不服口舌之能、心计之狡,自可跟着饿不死。不知他是天良发现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也没让尹宝儿饿死。三人在海上漂流了十几天,这一日忽然海面冒出一条大海怪,将小船顶翻,把三人吞进肚子里。等从鱼腹中逃生出来,便到了这蛮荒之所呱啦岛。
岛上无事,韩蛋蛋等人渐渐忘了托苏,以为他或许万念俱灰跳海自杀喂了鱼鳖虾蟹。不知觉间过得一月有余,岛民除了辛勤劳作,便是苦练韩蛋蛋所授的空手道。商不服与韩蛋蛋、尹宝儿若即若离,反正小心应候便是。韩蛋蛋也不知他经过一场鱼腹之祸后是否真的洗心革面,几回想杀了他,但一来尹宝儿寒症还没发作到非要吸食人血不可之地步,二来觉得有时挖苦讽刺他几句他也不敢顶撞颇是一种乐趣,是以迟迟没有下手。自从知道凤凰岛之事后,更加为父母及两位师父、孙振师叔担心,有时候往好里想:“我爹娘不知道我生死,其实我活得好好的,还在这里当了女神。那么以此理推之,我不知爹娘生死,他们也必然活得好好的,说不定已在中华上国发了大财也未可知。”只尹宝儿这些日子来常吃鱼片,喝椰奶,身子骨竟比初到岛上时见好。
这一日又带尹宝儿在海上游玩。韩蛋蛋道:“宝儿,若是小鱼怪知道岛上这些人吃了它妈妈的肉,不知会怎么想?”尹宝儿叹口气,点头道:“想来不会好受,等它来了咱们问问它自己不就成了么?”
不一会儿小鱼怪游来,二人舍舟上鱼,进入大海。尹宝儿提了好几回心,但总不忍问那小鱼怪“其母被吃”之事,说道:“师姐,这小鱼怪一天比一天长得大了,过些日子会跟大鱼怪那样的哪。还会不会再跟咱们玩?”一想当初被大鱼怪吞入腹中的往事,不禁大是担心,恐惧之色见于颜表。
韩蛋蛋也有担忧,但一见小鱼怪的模样,心中不禁柔了,沉吟道:“俗话说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它妈妈吃人,可咱俩不吃哪,你不是也不用喝血袋子了么?因此,它就能学好的。其实水里面小鱼小虾多得是,它不用吃咱们罢?是不是?”拍一拍小鱼怪头顶。那小鱼会错意思,忽然加快速度,急窜数丈,猛然跃起,嗵的一声,在海面上激起一簇大大的水花。韩蛋蛋、尹宝儿惊笑不已。
韩蛋蛋道:“咦,宝儿,咱们每次都叫它小鱼怪,老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师姐想给它起个名儿,你说叫什么好?”尹宝儿想了想道:“叫它鱼精?”韩蛋蛋道:“不好。”尹宝儿道:“叫它大鱼孩?”韩蛋蛋笑了一笑,摇头道:“还是不好。”“那叫它大头鱼?”韩蛋蛋哈哈笑道:“它身子小么?头大身子也大,算不得大头。你才是大头呢。你会不会想点别的,别老是鱼啊鱼的。”
尹宝儿搔搔头,愁道:“它本来就是鱼,不老鱼可怎么样?”忽然间脑子一动:“要不让它重我的名儿?”韩蛋蛋道:“你倒大方,可重你名的已经太多啦。我倒有个想法:它既是鱼怪,坏怪为妖,好怪就是神,又是咱们的船,不如咱们叫它神舟好不好?”尹宝儿喜道:“好啊好啊。我看大名叫神舟,小名儿叫舟舟。”韩蛋蛋道:“就这么办!喂,你知道么,你有个名字叫舟舟啦。”
那小鱼怪不知听懂也否,摆摆尾鳍。韩蛋蛋让尹宝儿练功。许多姿式尹宝儿在陆上不能够做到,可在水中却是自由自在,这海里练功之法,他已掌握了多日。这一周天练下来,约过了一个时辰。尹宝儿收功既毕,兴致勃勃对韩蛋蛋道:“师姐,你再试我一试如何?”
韩蛋蛋拉他上了鱼背,两个人盘膝而坐,双掌相抵。韩蛋蛋默运“返逆大法”,但觉尹宝儿双掌牢宫穴微生阻力,但转瞬即变阻为引,己身内力缓缓向尹宝儿双掌灌入。韩蛋蛋大喜,睁眼盯着尹宝儿神情,再输一股内力。尹宝儿面色平静,看来已懂得消纳之法。
韩蛋蛋再度运内力给他输入。尹宝儿毕竟气血亏损,先天虚寒,气海、丹田等纳气之所不够充盈,只输进数次,便脸色晕红,韩蛋蛋知道已是火候,撤了手掌,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喜道:“宝儿,你真行啊!”尹宝儿自己也觉得很是光彩,叫道:“师姐,宝儿聪明得很,宝儿聪明得很!”
自此以后,韩蛋蛋每日用返逆大法给尹宝儿输送内力,尹宝儿内功进境颇速。一晃又是月余,尹宝儿身上寒症几乎不再发作,舟舟长得更大了,几近三丈。与二人天天相处,所懂的人语已不止“快,左,右”这些了。这一日二人乘舟在近海游荡了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