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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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之际,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轻又快又多,知道是江湖中的好手,稍稍吃了一惊,忙把身子起来,伏着不动。
忽然听见有人大骂道:“有种让老子下来,你们四个打老子一个,以多胜少,算啥男人!鳖孙!赖种!我日你们八辈祖宗!”
我又吃了一惊,这不是老二的声音吗?
我悄悄的抬起头来一看,瞧见有四个汉子抬着一个人,快速的奔上山,往娘娘殿而来。
那四个汉子抬着的人正是老二,双手、双脚都被那四个人抓住,动弹不得。
听老二叫的厉害,那左首的汉子忍不住骂道:“闭嘴!老子一个人把你收拾了,根本不用出第二招,你还有脸说要一个打四个!再叫唤,老子把袜子扯下来,塞你嘴里!”
老二一听,果然不再叫唤了。
就在此时,娘娘殿的大门开了,那女庙祝站在门口,道:“你们吵什么呢?带的这是什么人?”
众人看见那女庙祝,齐声喊道:“师娘!”
我微微一惊,暗自忖道:“原来这四个汉子与这个女庙祝是一伙的!”
但是这四个人看上去年纪都比那个女庙祝大,怎么又叫她师娘?
估计这女庙祝的丈夫年纪不小,却不知道她丈夫是什么样的人。
那女庙祝看着众人,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依次扫视了一遍,然后道:“是王麒、金科、高全、刘双你们四个?卢巧和苗珍呢?”
王麒道:“卢巧和苗珍估计要晚些时候才来。”
老二听见他们对话,便叫道:“好哇,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怪不得都这么赖呢!”
那女庙祝看见是老二,皱了皱眉头,道:“又是你?”
老二道:“就是你老子我!二爷我又回来了!”
女庙祝瞪了老二一眼,问那四个汉子,道:“你们从哪里带来的这个人?”
高全道:“我们是上山的时候遇见这货材的,刚一碰面,他就劝我们下山,说山上来不得。我们问他为什么来不得,他便口出恶言,辱骂师娘您。”
“二爷说的是实话!”老二道:“二爷是要好心告诉你们,说山上有个恶婆娘,说话死不中听,让你们小心点,你们不承二爷的情,居然还出手抓二爷!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大蠢狗!”
我这才知道老二为什么和这四个人犯了冲突。
那四个汉子听老二这样辱骂,纷纷大怒,王麒说道:“把这个嘴损的货材扔下来!”
老二叫道:“敢摔着二爷,二爷的哥哥把你们一个个都弄死死的!”
那四个汉子一听,更是恼怒,齐声呼喝,就要把老二给摔下来。
我心中暗骂老二自讨苦吃,正想提前出手,那女庙祝却道:“不要摔他,放他下来。”
我便又暂且伏身不动。
王麒、金科等人把老二好好的放在地上。
老二哼哼唧唧的,也不起来,嘴里说道:“现在想讨好二爷,晚了!你们不要脸,以多胜少,伤着了二爷,二爷饶不了你们!”
金科忍不住上前踢了老二一脚,骂道:“别装蒜,我们没有怎么着你!爬起来!”
老二躺在地上不动,道:“二爷就喜欢躺着,咋了?你敢踢二爷,嘿嘿,二爷记着你了!”
“我——”金科还要再踢,被那女庙祝摆摆手拦下了,那女庙祝问老二道:“和你一起下山的那个人呢?”
老二道:“想知道我大哥去哪儿了?二爷我偏偏就不告诉你!”
王麒道:“师娘,我们就瞧见了他一个人,没有别的人。”
那女庙祝皱眉道:“我看见他们两个人是一起下山的。”
金科道:“这样的人,结伴的也未必是什么好鸟,师娘管他去哪儿作甚。”
那女庙祝道:“这个人是个草包,但是和他一起来的那个人,不像是普通人。看着文质彬彬,眼里头藏不住一股精芒闪烁。我之前用引线要缠这草包的脚,那人拉了他一把,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刚好躲了过去。我怕是对头来寻我的事儿,所以心中有些不安。”
刘双道:“这样说的话,那个人会不会是走到半道里又上来了?”
“这倒是不怎么可能。”那女庙祝摇了摇头,道:“我坐在娘娘殿里默运神通,方圆几丈之内,但凡是有点风吹草动,我就能听得到。他要是半道里上来,我怎能不知道?”
我本来担心这些人要检查上下四周,恐怕他们发现我的踪迹,听见那女庙祝说出这话,便放心了。我暗自想道:“这女庙祝的本事确实不低,但是为人却太自负。”
“嗯。”刘双说道:“能躲过师娘耳朵的人,这世上恐怕没有。即便是师父,也是躲不过去的。”
那女庙祝勃然变色,喝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许再提那老东西!”
刘双吓了一大跳,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连忙躬身道:“是,是,弟子失言了。”
那女庙祝厉声道:“下次再叫我听见你说出他来,我便用引线把你的舌头给寸割下来!”
“是,是……”刘双吓得浑身颤抖。
王麒、金科、高全也都神态惶遽。
那女庙祝气了片刻,又看向老二,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到底去哪儿了?”
老二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道:“他半道里又上来了啊。”
我吃了一惊,暗骂老二嘴快,却听那女庙祝冷冷道:“你不说实话?”
我这才醒悟,老二为人油嘴滑舌的,突然间说起实话来,反而会叫人大起疑心,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故意在那女庙祝跟前这样说的,如此一来,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女庙祝哪里会相信?
老二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他是我大哥,他跟我说要上来偷听你,现在就趴在大殿的屋脊上呢,不信你上去看看。”
第382章 送子娘娘(九)
老二倒也真是大胆!
那女庙祝仍然不信,把手指头一弹,道:“你这草包,满嘴假话,要舌头也没用,不如拔掉!”
老二道:“你要能拔掉二爷的舌头,算你能耐。”
说罢,老二绷住了嘴。
那女庙祝冷笑一声,俯下身子,左手伸出两根指头,捏住了老二的脸颊,只一下,老二就张开了嘴,那女庙祝右手又伸出两根指头,往老二嘴里一夹,老二“嗷嗷”的叫,舌头已经被那女庙祝拽出来了一大截。
我看的又好笑又好气,老二故意说实话,这女庙祝不信,偏偏还真能把人的舌头拽出来,她的指头也真是厉害。
我手里暗暗捏着铁钉,心想如果她再拔出半寸来,我就废掉她一只手。
却听老二“呜哇”、“呜哇”的叫唤:“我说,我说……”
那女庙祝“哼”了一声,松了手,又在老二的衣服上抿了抿,骂道:“自讨苦吃的草包!口水倒挺多!”
老二“呸呸”啐了几口,道:“你这妇女太歹毒了!”
那女庙祝喝道:“少废话,快说!那个人去哪儿了?”
老二道:“我不想下山,他非要拉我下去,我们俩半道里吵了一架,分道扬镳,他就从另一条路走了。”
那女庙祝将信将疑道:“真的?”
老二道:“真的呀,我们俩都住在撂儿洼的旅馆,估计他这会儿都到旅馆里,在泡着脚呢,我也是倒霉,走错了路,遇见了这四条拦路的蠢狗,要不你派一条,跟我一起下去,到旅馆里找找?”
王麒、高全等四人听得个个恼怒,瞪着眼睛,恨不得把老二给平吞了。
那女庙祝狐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老二的眼珠子又是一转,道:“我们的来路可是有点大啊,说出来,我怕吓着你。”
那女庙祝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说什么,再胡言乱语,谎话连篇,我就再拔你一次舌头!”
“说就说,有啥了不起的?”老二咽了口唾沫,道:“我们兄弟二人,是闻名天下的麻衣世家弟子。”
“麻衣世家?”那女庙祝吃了一惊,道:“颍水东畔的麻衣陈家?”
“不错!算你还知道!”老二洋洋得意道:“我大哥便是大名鼎鼎的’武极圣人‘陈弘道!我便是大名鼎鼎的’圣人之弟‘陈弘德!”
我心中暗骂老二这么快就泄了底,却忽然听见王麒、高全、刘双、金科四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禁诧异。
只听那王麒说道:“你这种货材要是麻衣陈家的人,那我就是神断陈了!”
高全道:“不错,那我就是相脉阎罗啦!”
金科道:“我和刘双那自然就是麻衣五老中的二位了!”
我听的心中恼怒,暗思道:“让你们胡言乱语,等会儿看我叫你们吃些苦头!”
那女庙祝也冷笑道:“我早就听说武极圣人陈弘道长得铁塔一样,是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两年前,只身一人击溃刀无缺、刀无痕兄弟及十多具刀族傀儡,后来在嵩山又独身败退祁门三祖所率的近百人!你那个大哥,一脸文气模样,也敢冒充是陈弘道?”
我听得哑然失笑,我什么时候变成铁塔一样的汉子,还满脸胡须了?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二也愕然道:“他,他就是陈弘道啊。”
那女庙祝道:“你真不想要舌头了?”
“想要,想要!”老二连忙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骗你还真不容易。其实啊,我们俩是陈家村隔壁村的兄弟,一个叫吴朝阳,一个叫吴朝月,我就是吴朝月。”
“哈哈……”王麒、高全等人又笑了起来,金科道:“朝阳也倒罢了,朝月干什么?学狼吗?可见你爹娘偏心,没有给你好好起名字,跟着你大哥的,随便起了个了事。”
老二愁眉苦脸,道:“可不是嘛。”
那女庙祝道:“你们俩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老二道:“我们俩来求子啊。”
那女庙祝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进殿?”
老二道:“我大哥说你一直瞪着他,怕你捣鬼。”
“哼!”那女庙祝道:“他自己心里没鬼,怕别人捣什么鬼?”
老二道:“我把什么话都交待给你了,你该放我下去吧?”
“放你?”那女庙祝冷冷道:“你刚才好好下去,什么事儿都没了,谁让你无事生非,在我弟子的面前骂我?还假冒是麻衣陈家的人,哼!我最恨的就是姓陈的人!”
“最恨姓陈的人?”老二诧异道:“你难道姓秦?”
那女庙祝愣道:“我为什么姓秦?”
老二道:“陈世美和秦香莲啊,陈世美当驸马,不要秦香莲了,秦家人不是恨陈家人吗?不过我可告诉你啊,陈世美那事情是假的,陈世美是清朝人,包青天是宋朝人,清朝的人哪能去宋朝当驸马?宋朝的人又哪能去斩清朝的人?那狗头铡、虎头铡也根本没有嘛!而且历朝历代的驸马也没有一个叫陈世美的。人家陈世美是清朝的一个好官,因为不肯通融,得罪了朋友,结果他这个朋友不厚道,编排出来一出《铡美案》的戏,故意来辱没陈世美的……”
我听得苦笑不得,若论起耍嘴皮子来,老二是世间难寻的一把好舌头。
“废话真是多!”那女庙祝硬是愣了半天,才喝道:“谁问你这些了?!把他给我绑起来,拴在柱子上,绑一夜!”
“是!”王麒答应着,和金科上前,随身就掏出绳子来,开始捆绑老二,老二嚷嚷道:“可不敢啊,绑一夜,那可要出人命的!”
王麒、金科等人早就恨极了老二那张嘴,哪由老二分说,一顿绑,就把老二捆在柱子上了。
我心中想暂且让老二受会儿苦头,我再看看这群人到底搞什么把戏。
就在此时,又有一阵脚步声急匆匆上来,我引颈一看,却是两个女人上得峰来,模样都不过二十多岁,怀里却都抱着个婴儿,用被褥裹着。
只听高全扭头说道:“是卢巧和苗珍到了。”
金科也张望道:“看来是都办成了。”
卢巧和苗珍看见那女庙祝,便都躬身道:“师娘!”
那女庙祝点点头,道:“你们来了。”
卢巧道:“孩子已经带来了,还请师娘发落。”
那女庙祝道:“这两个孩子,都是哪家的?”
苗珍回道:“我这个是洛川霍援朝家里的儿子,去年来娘娘殿求过;卢巧师姐那个是邯郸孟国新家里的儿子,也是去年来娘娘殿求过。”
那女庙祝道:“都是没有回来还愿的,对吧?”
“是的。”卢巧道:“弟子查过名册,都是过了日期,没有来还愿。”
那女庙祝道:“好,和以前一样,都先养起来,一个月以后再说!”
卢巧和苗珍都点点头,道:“是!”
我先是惊愕,继而大怒,原来这女庙祝干的竟是拐带人口的勾当!
怪不得每一个来娘娘殿求子的人,她都要让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