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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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脚落地时,右脚气力松懈,转而凝聚在左脚,也是“雷公印”之功,右脚再抬起来,仍旧是腰上用力,奋力往前跨出一步!
如此这般,左右脚轮换,渐渐已经往前走出十多步远,那缠在我腰间的头发仍然没有松掉,坑塘中“嗬嗬”的叫声却更加凄厉。我心中暗忖:“这么大的动静,爷爷和老爹他们应该都能听得见,怎么还不过来瞧瞧?”
待得又往前面跨了几步,便觉那头发往后脱拽的力量小了许多,但仍是不松。
“雷公印”是六相全功身功步法一路,与“纵扶摇”不同,“纵扶摇”是闪转腾挪之法,讲究的是轻灵迅捷,奇妙诡谲,而“雷公印”则是立足稳重之法,讲究的便是下脚犹如泰山压顶,落地则纹丝不动,脚下生根,身如磐石!之所以取名是“雷公印”,便是因为上古大地之上有巨型脚印,极其深阔,传说为天上雷公所踩,以示神力。此功也以此而得名。
我以“雷公印”功法,端的是一步一个大脚印,生生走出五六丈远,扭头看时,只见坑塘边趴着一个似人非人的怪,那两点亮光,正是从此怪眼中所发。
“弘道哥!”身后忽然传来明瑶的叫声,我扭头看时,只见爷爷、老爹、叔父、二爷爷、姥爷、三叔等人都正朝着我这边走来,而明瑶快步走在众人的最前面,问我道:“你在干什么呢?!”
二爷爷笑道:“你们快看弘道腰上拖了个什么东西?”
姥爷道:“弘道这是想要改行做拉纤的了啊。”
我哭笑不得,道:“这是我从坑塘里拉出的,他想把我拽下去,你们快来看看是个什么怪物?”
众人正要赶来,缠在我腰上的那束头发忽然自行松了,趴在坑塘边上的那怪,扭头就要往坑塘下爬去。
第294章 道法真源(三)
眼见那怪要落将进去,我连忙追撵,口中叫道:“它要跑了!”
猫王在明瑶怀中叫唤一声,就要冲下来扑咬,却被明瑶给按住了。
叔父待要上前,又被二爷爷一把搡开。二爷爷自己飞身赶上,捞手拽住那束头发,用力往上拉!
大力之下,那怪被拖上来了一截,未能落入坑塘中,二爷爷自己却也忽然“咦”了一声,手中头发滑溜溜的要脱手而去。
我一脚“雷公印”下去,踩中头发,又阻了那怪一程,提醒二爷爷道:“它的头发太滑,握不住!”
二爷爷一个腾挪,兔起鹘落,身子已立在坑塘边上,眼看那怪及近,喉中恶吼一声,猛然跳将起来,合身扑向二爷爷!
我脚下一滑,以“雷公印”的大力,竟也不能踩住那怪的毛发!
二爷爷抬手一掌,隔空劈在那怪的脸上,那怪嘶叫一声,往后便倒,二爷爷上手一把按住那怪的脑袋,就在此时,姥爷从旁边跳将上来,捏个诀法,戟指喝道:“疾!”
周围忽然一阵冰寒,只听“咔呲呲”乱响,那怪的头发竟然结冰凝成了一条黑棍!连带整个身子都冻了起来,二爷爷大喝一声,将那怪连身带发,摔将上来,远离坑塘口处。
那怪被冻的浑身僵硬,挣扎着还要动,又被二爷爷一脚踏中胸口,就此难以动弹。
二爷爷把手抽回来,哈两口气,扭头骂我姥爷道:“老怪,你瞎了?!没看见我的手还按着他的脑袋么?用你的鸟山术水法,把我的手也给冻着了!”
姥爷道:“谁知道你不长眼色,反应那么慢?!”
众人都围上来看,只见那怪浑身褐皮,纹理细腻,虽从坑塘底下出来的,但是却几乎不染点滴泥浆,料想也没有衣服,是本来肤质。其躯干长如成人,也有四肢,均粗壮健硕,形如男子。面上生毛,难辨五官,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怪物,反正是从未见过。
众人“啧啧”称奇,它那一双眼睛却越发的异亮,喉中本来只会“嗬嗬”的怪叫,此时突然“嘤嘤”哭泣,竟传出来一道女人的嗓音:“救命啊,救救我……”
众人无不惊愕。
蒋赫地骇然而笑,道:“这,这是他娘的男的还是女的?”
叔父道:“应该问是公的还是母的。”
蒋赫地愕然道:“为啥?”
叔父道:“你瞅着它像是人么?”
蒋赫地无语。
爷爷看了几眼,忽然大喜,说:“弘道好造化,此乃坤婆。”
众人都不解其意,唯有老爹吃惊道:“这就是坤婆?”
言语未落,周围阴风又起,夜色里,不计其数的人影“咿咿呀呀”簇拥而来,隐约可见面孔,无不凶悍狞毒!
爷爷道:“看,全都是这坤婆害死的人。”
我一阵悚然。
“都去……”爷爷轻挥袍袖,一股红芒倏放倏收,阴风顿止,“人影”一扫而光,四周再无噪杂声响。
我忍不住道:“爷爷,这坤婆究竟是什么东西?”
爷爷道:“坤婆本是淤泥中的兽类,久食污秽,长饮阴祟,厉百年不死,幻化而成,渐有人形,也善能在夜里模仿人声,诱生人近前,而后用毛发拖拽生人入淤泥中溺毙。常人多难防范,时有身亡。亡后,阴魂难散,又为虎作伥,帮这坤婆寻替死者来送命,助长其道行。就如刚才那股阴风,便是那些逝者所弄。”
我恍然道:“原来刚才找咱们求救的那个老汉,就是故意寻个人来让这坤婆拖进坑塘里加害的啊。”
二爷爷道:“你才看出来么?”
我道:“你们是不是都看出来了?那怎么还叫我跟来?”
姥爷道:“我们专门哄你过来,叫你吃点苦头,看你还好不好管闲事。”
我哭笑不得,原来是合伙坑我一个,我说:“我也觉得不对,但是就怕万一是真的有人落难了,不管怎么办?”
三叔道:“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黑天半夜里,哪有好闲事可管?”
明瑶说:“弘道哥也是为民除害,就像爷爷说的,如果这个坤婆不除掉,以后不定还会害死多少人呢。”
那怪还在呼唤“救命”,声音哀婉,真如女子一般,若不是近在其身前,目睹其模样,哪里会信出声的不是人,而是这样一个怪物?
老爹说:“弘道这一场闲事不算白管,不但除了一害,又得了一宝。”
明瑶好奇道:“得了什么宝?”
老爹说:“等到天明以后,就知道了。”
我道:“那这坤婆怎么处置?”
爷爷道:“用火烧其毛发,熔发为灰,以灰覆其双目,捉颈拖行。”
姥爷道:“直接把它烧成灰不就行了,还带着它,费恁多事儿做什么?”
爷爷道:“这坤婆乃至阴之物,寻常的火,未必能烧死它,你的山术火法,若不竭力,恐怕也只能烧毁它的毛发而已。”
姥爷惊道:“就这么个鬼东西,能这么厉害?”
爷爷道:“道行久远罢了。汉生说的不错,这坤婆是件宝物,真烧干净了,反而不美。”
二爷爷道:“老怪就是废话多,你按大哥说的做,你——”
我心中正暗暗称奇,姥爷却是手快,一点火光,“噌”的将那坤婆的毛发从梢部烧到根部。
二爷爷正踩着坤婆的胸口,话还没说完,不提防姥爷猛的纵放起火来,又烧的极快,悴不及防间,差点燎着自己的胡子,急忙跳开。
姥爷“哈哈”大笑,二爷爷恼羞成怒,劈手抓住姥爷衣领子,骂道:“老怪,你是不是诚心跟我过不去?!”
姥爷道:“刚才都提醒过你反应慢了,你咋还不长记性?!”
二爷爷道:“我——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姥爷扭头喊道:“汉生,有人想弄死你岳父大人,你也不说管?”
老爹指着坤婆道:“快看,变小了!”
众人看时,只见那坤婆的毛发已经被烧光,但果然只是烧光了头发,并未延及躯干,可整个躯干却都缩成了一团,小了近乎一半身量,也不叫唤了,眼中却愈见愠怒。地上全是它毛发被烧毁而落成的灰烬。
老爹俯身抓起一把,撒在那坤婆的眼睛上,坤婆低吼一声,连眼中异亮的光芒也遮住了。
老爹伸手把坤婆的脖颈一抓,坤婆毫不动弹,被老爹倒拖着走了。
二爷爷道:“咦?果然古怪啊。”
姥爷道:“啧啧……还真是稀奇。亲家,这些道道儿都是你在《义山公录》里学来的?”
二爷爷道:“这不废话么?”
两人都跟在老爹后面,上看下看,头评足的议论那坤婆,不时再打个嘴仗。
爷爷也招呼我们赶路,我和明瑶一路上都在琢磨那坤婆,究竟哪里是宝。
此后一路无事,入长葛,进禹都,取道小径,距离陈家村已不足十里。
天色已渐渐放亮,太阳从东方洒下光来,那坤婆忽然一阵哀呼,老爹立时放手,把那坤婆丢在地上。只见照在坤婆身上的太阳光愈发盛烈,那坤婆急速萎缩起来,好似冰雪遇到火炭被消融一般,越来越小,渐渐化成拳头般大,而地上脓血遍布,腥臭扑鼻,令人几欲作呕!
我和明瑶都皱着眉退避三舍,陈汉名、陈汉礼也不欲靠前,爷爷和老爹、三叔并不怎么去看,只有二爷爷、姥爷、叔父、蒋赫地他们却瞩目而视,盯得入神。
叔父指着那拳头大小的东西,惊问道:“这就是宝?”
爷爷道:“再等片刻。”
又过了须臾,太阳光愈多愈亮,地上的脓血被尽数蒸腾,臭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拳头大小的东西上被晒得干干净净,变得光滑了许多,颜色发绿,瞧上去似乎又小了几圈,就如结在树上的青核桃一般。
爷爷伸手拾起,道:“这便是宝了。”
众人都围了上去打量,眼见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便纷纷询问:“这是什么宝贝?”
爷爷道:“此物名曰‘坤婆子’,内蓄阴,外聚阳,以之为介,可设奇局——阴煞地牢。因此也算得上是一件玄门异宝。”
“阴煞地牢?”姥爷忽悚然说道:“这是我山术一脉的**,却很难做出来啊。我年轻时候听我爹说,古时候有种异兽叫做‘阴阳地犼’,非常凶悍,就连术界的绝顶高手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但用一种奇局施**力就能困住它,那奇局就叫做‘阴煞地牢’,是不是?”
爷爷颔首道:“不错。阴阳地犼存世的数量极为罕有,甚至传言早已死绝,其实不然。此阴阳地犼为天下凶兽之首恶,残暴嗜杀,害人累以万计!三十多年前,我曾经遇到过一只,并与之动了手,那时,它敌我不过,我却也抓它不住,便让它逃了。想当时,若是有这坤婆子在,那阴阳地犼焉能得脱?不过,而今算来,我也知道它藏匿在何处——汉生,这坤婆子你便留着,十余年后,当有大用。”
第295章 道法真源(四)
老爹应声称“是”,把那坤婆子接在手里,收了起来。
明瑶道:“爷爷是要让陈叔叔留着这东西去捉阴阳地犼吗?”
爷爷道:“是。”
明瑶道:“爷爷,您既然说知道阴阳地犼藏在哪里,怎么不现在就去捉它,还要等十多年后?”
爷爷道:“昔年那阴阳地犼虽然逃脱,但却为我所伤,伤势且不轻,元气短时间内决难复原,灵力也失却多半,需寻一处风水极地藏匿,日夜吸食地元精华,才能恢复元气和灵力。我们须等到它彻底复原之后,才去捉它。”
明瑶好奇道:“那又是为什么?趁着它还没有复原的时候,不是更好捉么?”
爷爷道:“因为它恢复灵力之后,有法眼神通,法眼为五大目法之一,常人极难练成。所以留着它,可取之目法为人所用。”
明瑶笑道:“我知道了,您是想让陈叔叔开启法眼!”
爷爷微笑摇头。
“咦?”明瑶道:“那是让弘道哥么?”
我吃了一惊,爷爷却道:“或许,倒也未必。”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明瑶却不再问了,我心中诧异,更觉这件事情莫测高深。
我们到村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走在村道上,有族人撞见我们,等看清楚我们这些人的面孔后,无不惊喜!
爷爷天默公与二爷爷天佑公许多年来都没有再回到村子里,又加上年事已高,普通村民时有传言,说他们二人已经在外身故。现如今,两位老人家联袂归来,村民族人怎么会不惊喜?
早有人要呼朋引伴,爷爷不欲声张,叫人作罢,匆匆赶回家里。
但是娘和弘德都已经得了传话,知道了消息,特意跑出门来接。
等娘看见姥爷,更是惊喜,父女两人自然好一番说话。
待瞧见蒋赫地和明瑶也在近旁,娘的神色便不悦起来,只是当着众人面,并未发作。
明瑶自然能瞧出好歹来,和蒋赫地只略坐了片刻,便向我们告辞。
他们两人出门时间都已经不短了,也是该赶快回家里报个平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