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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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烛台,置满了灯火,大厅顶上更是有油灯吊架,照的厅堂亮如白昼!
厅堂之中,人声鼎沸,有近百号人,围在大大小小的十数张桌子旁边,大声小气的吆喝,桌子上堆满了色子、骰子、牌纸、牌九、麻将、筹码……又有些桌子上放的是铁瓜子、小石子、长短木,让人猜数……又有打绳结、系头发、倒空杯……种种**之戏,不一而足,众人赌的沸反盈天,各个兴高采烈,全都是心无旁骛,痴痴醉醉,入迷了一样!
**的外围,或站或走,有一些神情麻木的男子,一如外面的石门看守和过道侍从,全都是五色长衣打扮。
看见我和叔父入内,早有人走上来,道:“贵客驾临,有失远迎,不知道先赌些什么?”
我和叔父对视一眼,叔父道:“这里还真他娘的是别有洞天啊。”
我心中也是难以置信,实在是想不到,天底下竟然真的还有这种地方,即便是身处其中,也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我看了那人一眼,道:“我们先不赌,看看可以么?”
那人笑道:“当然可以。”
我道:“那你先走,不用管我们。”
那人拱手而退。
叔父环顾了一圈,道:“难道开封城中失踪的术界高手,都在这里?”
我道:“外面那两个女人说这里不止一层,这一层都有这么许多的人,我看,不止是开封城中失踪的术界高手在这里,别的地方肯定也有人来。”
叔父点点头,道:“走,咱们去看看。”
我和叔父穿过人群,几乎每个赌桌前都看了几眼,等这一层转完,我问叔父,道:“有您认识的熟人没有?”
叔父摇了摇头,道:“没有熟人。”
我道:“这些个人看起来,本事都不怎么高。”
叔父 “嗯”了一声,道:“都是术界中不入流的酒囊饭袋。”
我道:“那咱们去第二层?”
叔父道:“走!”
穿过大厅,找到楼梯,拾阶而下,果然又有一层。
这第二层比起第一层来,却是另一番景象:第一层热闹非凡,第二层却是静寂无声;第一层人多势众,第二层却是寥寥有数;第一层的人都是围站在赌桌跟前,赌桌上放的都是各类博器,第二层则都是坐在蒲团之上,身前没有赌桌,只有棋盘,棋盘上只有棋子!
我和叔父走近了看,见有下围棋的,有下中国象棋的,有下新式棋局的……分做上百局,捉对厮杀,更令我感到惊奇的,还有几个外国模样的人,也赫然在列。
这些人虽然都是端坐不动,也不喧哗,可是神情比之第一层的人,更见紧张兴奋,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在往下滴落,手中每执一次棋子,都是慎重又慎重,思之再三,方肯落下……
叔父又转了一圈,回来道:“也没有熟人。这些货比第一层的人本事高些,但撑死也就是二、三流的。”
我不禁摇头,心中感慨:这一层看上去倒是比第一层高雅的多了,但是再高雅,仍旧还是**。
我和叔父又看了片刻,便下第三层去。
那个老头,就在第三层了。
也不知道,第三层的赌局又是些什么奇怪的情形。
等我和叔父下到第三层的时候,才发现,第三层和第一、第二层又有所不同。
第一、二层的空间都很大,也很开阔,无论喧嚣还是安静,所有在赌的人彼此都能看到彼此,一览无余。
第三层的空间并不比第一、二层狭小,甚或还要大一些,但是却看不到一个人,在赌之人。
我和叔父能看到的是,一条笔直的廊道直通入内,两侧分布着一间又一间分割开来的赌房,每间赌房都有一扇石门紧闭,石门前也都站着看守之人,屏息凝神,泥塑石雕一样纹丝不动,安静之处,比之第二层,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见我和叔父下来,便有人迎上来,说道:“小人是这里的引官,请问两位贵客,想进哪间赌房?”
叔父道:“你们这一层的赌房里头,都赌啥玩意儿?”
引官道:“这一层的赌房,共有十六处,分支字十二房和令字四房,都是赌灵。”
“赌灵?”我和叔父都是一怔,叔父道:“啥意思?”
引官笑道:“就是赌通灵之物。譬如子号赌房之中赌的是寒号,丑号赌房之中赌的是地牤,寅号赌房之中赌的是猫,辰号赌房之中赌的是龟,巳号赌房之中赌的是五毒,午号赌房之中赌的是千足,未号赌房之中赌的是羯子,申号赌房之中赌的是猴,酉号赌房之中赌的是斗鸡,戌号赌房之中赌的是獒,亥号赌房之中赌的是山猪。除此之外,还有春房,赌的是金翅,夏房,赌的是螳螂,秋房,赌的是蟋蟀,冬房,赌的是紫貂。”
我听的一知半解,道:“寒号是什么?”
引官道:“是一种鼠,有的地方称之为寒号虫,有的地方称之为寒号鸟。”
我道:“千足就是千足虫了?”
引官点头道:“正是,有的地方也称之为马陆。”
我又道:“那羯子是公羊?”
“对。”引官道:“是好斗的公羊。”
我道:“金翅是什么?”
引官道:“是一种擅撕咬的雀。”
我道:“这样说来,支字号赌房里的赌物,其实就是十二生肖对应的动物。令字号赌房里的赌物,就是四季中的常物。”
引官道:“是的。这十六赌房,赌的就是灵性通透程度,灵性越高,胜率越大,所以,称之为赌灵。”
我顿时默然,不由自主的就想到,如果是蒋家的人在这里,恐怕会赌无不胜?
叔父却讥讽道:“丑牛没有,就用地牛代替,寅虎没有,居然用猫崽子冒充!辰龙也没有,就拿王八来顶包,午马弄不来,弄了马陆来凑数,你们也真是不含糊啊。”
引官道:“牛、虎、马都是有的,只不过,能赌这三种的赌客,已经死绝。至于龙,龙龟本不分彼此,龙生九子,就有一龟。”
“你就喷!”叔父“哼”了一声,道:“我问你,酉号赌房里头,有没有个人叫马人圭?”
引官道:“马先生么,数月之前,他赌败了,现今也不知道去何处了。估计,过些日子还会回来。”
“马人圭是斗鸡斗败了么?!”叔父吃了一惊,道:“他可是开封城的斗鸡魁首!谁能赢得了他?”
“正是斗鸡斗败的。”引官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在开封城中称王,在赌城之内未必仍旧是第一。不过,马人圭确实是个中高手,连庄三月有余,可惜败在了纪大的手中。”
叔父脸色阴沉,道:“那秋房之中,是不是有个叫杜秋兴的人?”
引官点头道:“有。”
叔父道:“他现在还在这里不在?”
引官答道:“他也败了,而今也不知去处。”
叔父的脸颊抽搐了一下,突然冷笑道:“连他也败了!看来你们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引官笑而不语。
既然马人圭和杜秋兴都曾经来过这里,那就证明我们之前分析的不错。
我问那引官,道:“请问住在这一层中的罗先生,是赌什么的?”
引官道:“您问的是这一层尽头,右侧十六丈房中的罗先生么?”
“对!”我点头,道:“就是他!”
引官道:“罗先生是支字号赌房中的大赢家,而且不是一房赢家。迄今为止,他已赌遍八房,无一败绩。”
我吃惊道:“他一个人,能赌八房?”
引官道:“这里对赌毫无限制,四层之中,赌房之内,可以随便出入。只要手段高明,即便是从第一层,赌到第四层,也是有全胜的可能的。”
叔父道:“他的本事也不咋样啊,居然能连赢八房?”
引官道:“罗先生别的本事好不好,倒不知道,赌的本事还是高明的。”
叔父道:“他赢了八房都无敌手,得到了啥好处?”
引官诡谲的一笑,道:“第一层的赌客,赌的最俗,是为财;第二层的赌客,赌的稍雅,是为气;而这一层的赌客,不为财,也不为气,但是,如果你赢了,财、气都归你。而且,这也不是最妙的,最妙的好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贵客一赌便知。”
“作怪!”叔父怫然不悦,道:“赌命在哪里赌?咋个赌法?!”
引官道:“下到第四层,令有引官指引。”
我生怕叔父现在就去第四层赌命,便急忙扯了扯叔父的手,道:“大,咱们还是先去找罗先生。”
叔父“嗯”了一声,道:“中。”
那引官道:“两位贵客若有需要,随时召唤小人,吩咐便是。”
第232章 城摞城下(八)
我和叔父也没再搭理那引官,径直穿过第三层的廊道,走到尽头,见右侧果然有个拐角处可以进去。
进去之后,内里也是一间又一间的屋子,但看样子不是赌房,而是居所。我和叔父忖度着距离,约摸着到了十六丈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那屋的门是木质的,我和叔父悄然走近,贴门而立,先静听里面的动静。
“好了。”里面忽然传出一道女人的嗓音:“伤口给你弄好了,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伤的!?”
这房子看起来隔音效果应该是非常好的,如果不是我和叔父修行六相全功修得听力过人,又贴在门口,还未必能听得到。不过我和叔父在外面偷听,里面的人就听不到动静了。
“没事。”一个低沉苍老的男人嗓音答道:“就是有点不太小心。”
我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正是那个老头的。
“你也要学那个赖种么?!”女人的声音又尖又高,就像是在大声吵架一样,厉声道:“什么都不告诉我?!好啊,那你死在外面去,以后什么都别跟我说!”
“小锦,你看看你,怎么又生这么大的气?”那老头温言说道:“我不是要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替**心。我跟他怎么会一样?你该知道我的心的。”
“哼!”女人仍旧是余怒未消,道:“我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现在还用得着我,我也不算人老珠黄,所以你还肯低声下气的哄我,等到哪天,你用不着我了,我的姿容也不再了,你还不是一走了之?!”
“唉……”那老头叹息一声,道:“这么多年了,你总是这么说,可我那次走过?我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女人大声道:“那你怎么疑疑哎哎的不说?!”
“你不要提那么大劲儿嘛。”老头依旧是温吞吞的声音,道:“闺女还在里面休息,她受了伤,又在湖里呛了水,身子正弱,不要搅了她。”
“你还知道心疼闺女!”那女人的声音果然轻了些,但依旧是蕴含怒气,道:“你这伤口和闺女身上的伤一样,到底是什么暗器弄出来的!?”
我心中一动,他们女儿也受了暗器之伤,还和这老头的一样,难不成他们的闺女就是先前的那个假明瑶?她真是假的!?
那老头迟疑着不说,那叫做小锦的女人又开始大声嚷嚷:“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儿瞒着我?!”
那老头道:“好,好,你不要生气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伤我的人,是麻衣陈家的人。”
“麻衣陈家?!”那小锦尖声道:“你怎么知道是麻衣陈家的人?”
那老头道:“喏。这是闺女一直捧着的木偶,趁她昏睡时,我拿了过来,这男偶上写的明白,是麻衣陈家的陈弘道,那不是陈汉生的儿子么?我在湖边遇到的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二十岁出头,长得模样和这男偶十分相似,肯定就是陈弘道无疑。”
小锦道:“闺女说过,相脉阎罗陈汉琪和神断陈汉生的长子陈弘道在开封寻找赌城,既然一个是陈弘道,那另一个就是陈汉琪了?”
那老头道:“正是。”
小锦道:“那你这伤口是陈汉琪伤的?”
“不是。”那老头的语气颇为尴尬,道:“我这伤口,是那个陈弘道用暗器弄出来的。”
“陈弘道,嘿嘿……”那小锦忽然厉声道:“你去见麻衣陈家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会让我去么?”那老头道:“我拿着木偶坐在湖边,是碰运气,我想着未必能遇上他们。我也想瞧瞧,麻衣陈家的本事究竟是不是像传言的那般厉害,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你连陈汉生的儿子都打不过,对?!”那小锦冷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操之过急!如果麻衣陈家那么好对付,我们又何必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又何必来到这种鬼地方?!又何必把女儿搭进去?!”
我和叔父不禁面面相觑,这两个人竟然是因为麻衣陈家才躲在这里的?
莫非他们跟陈家旧有宿怨,是对头?!
可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