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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汴京春深-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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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菜,便是他家中娘子,说是下厨也不过是按照祖传的几个羹汤方子指点厨娘一番。

    九娘笑道:“可巧今日也是高护卫的生辰,他立了功又受了伤,便想着夜里在后院给他置一桌小菜贺一贺。卢大官人若得闲,不如也来凑个热闹。” 她前两日从方绍朴口中得知高似追捕阮十九时遭遇了阮小五,硬受了阮小五两剑,才将阮十九生擒回来,否则阮十九必遭阮小五灭口。又见他带着伤,依然连续几夜彻夜不眠,守在赵栩院子中。这才想借生日为高似置办一桌酒席,安定他的心,也请他略放松些,毕竟此行漫漫路途遥远,他如此用力过猛,并非上策。

    卢君义笑道:“多谢九郎盛情,求之不得。我正要给郎君送请帖,二十四那日我家里请了戏班子和杂剧,自己家里人热闹热闹,若是你们还未离城,还请务必赏光来吃酒。”

    方绍朴连连摇头:“大官人客气了,可惜我们过两天就要走了。”

    卢君义也不惊讶,笑道:“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日后方大夫来大名府,记得找卢某就是。”

    这时一旁结伴路过的七八个士绅走了上来,拱手和卢君义行礼问好。惜兰和几个随行禁军不动声色地将方绍朴和九娘挡了起来。

    九娘舀了一勺荔枝膏放入口中,十分清甜冰润,耳中听那几个士绅议论纷纷。有素日仰慕爱戴沈岚的再为旧日府君辩解几句,奈何抵不过神祗般的燕王殿下的美誉。有两个嗓门大的在这路上就喊了起来:“沈岚竟派人刺杀殿下,只这一条就罪无可赦。你们被他迷惑了——”

    卢君义笑道:“莫议政事,莫议政事,二十四日保神观的头炉香听说被钱大官人定了,恭喜恭喜。”又说了几句遂散了。

    众人走走停停,回到府衙。高似等人一路留意,却没遇到任何可疑之人。

    成墨在二门处已等了大半个时辰,见到九娘赶紧迎了上来,低声道:“娘子安好,京里中书省和尚书省都来了人,正和殿下在书房里说话。外头热得很,殿下担心娘子出去这么久会中了暑热。娘子可有无什么不舒服?”

    九娘笑道:“无事,外头甚热闹,我很好,替我谢谢六哥。六哥可用过午膳了?”

    “殿下今日不回后院用膳,特意让厨下给娘子备了绿豆凉水,让小人转告娘子少吃一些冰食。”成墨声音沉稳,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九娘一怔,想到自己的小日子再过几天就要到了,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只嗯了一声,却见方绍朴一个激灵转过身来朝自己打了个手势,示意那碗荔枝膏千万别说漏了嘴。

    见成墨回去复话了,方绍朴拎起手中的药包松了一口气:“放心,你的药我早备好了,方子还是殿下亲自过目的。明日开始吃上几天,保管你不再腹痛。”话未说完,见九娘已毫不理睬匆匆而去,只留给了自己一个背脊,方绍朴一愣,看了看手中的大包小包,摇了摇头:“看来殿下这殷勤献得不高明。”

    ***

    赵栩在大名府彻查沈岚案,接手了一应政务,天天五更就开始整顿吏治和军事。忙到午后,匆匆和中书省尚书省以及大理寺的几个官吏一起用了膳,在一应文书上做了批示。待京中官员拜别后,他又和章叔夜细细商讨各路情报,眼见大名府天翻地覆,阮玉郎却销声匿迹毫无动静,不由得更加警惕,设想了种种可能。

    直忙到傍晚时分,想起一整日都没见到九娘,赵栩刚刚蹙眉要问,成墨上前两步低声道:“今日可巧是高护卫的生辰,娘子在后院置了一席。卢大官人也在——”

    高似的生日?赵栩眉头舒展开,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成墨退了出去,章叔夜轻笑道:“他这些天因担心有刺客来袭,夜里几乎都没睡过。”

    赵栩提起笔,要给耶律奥野写封信,闻言略点了点头:“他身上有伤,让他今夜不用守了。”

    章叔夜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赵栩又抬起头来:“算了,我同他说就是。”

    案上那留待飞奴传送的细细长条宣纸,久久未曾被着墨。

    后院宴息厅里,方绍朴看着桌上的碗碟,咽了咽口水,看看门外:“殿下怎么还不来?”

    孟建看了眼铁塔般静坐着的高似,笑道:“不急不急,天热,菜凉了才好吃。”

    大名府作为陪都,市井繁荣物产丰富,和东京汴梁不相上下。方绍朴昨日就发现九娘在厨下忙碌,已经围着她转悠了好几回,亲眼见九娘做了酒蟹,姜虾。今日更见她做了那闻着打喷嚏香得要人命的葱泼兔,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门口。好不容易等到赵栩来了。众人便起身见礼。

    赵栩摆手让众人不必拘礼,各自入席。卢君义十分豪爽,席间频频劝酒。高似倒也难得有了几分笑意,不顾身上的剑伤,仰首畅饮了几盅。

    方绍朴只管闷头大嚼,吃了七分饱才想起来:“高护卫,你外伤未愈,不宜饮酒。”

    高似点了点头,起身对九娘行了一礼:“某最后这杯却不能少。多谢了。”

    九娘起身举杯道:“高大哥请——”

    赵栩见九娘已喝了好几盅,玉面飞霞,眼睛越喝越亮,也不忍令她扫兴,暗中让惜兰将九娘面前的换成了果酒,自己也和卢君义孟建两人喝了几盅。这一路以来,奔波不说,人人都绷着一根弦不敢放松,如今大名府这根毒刺已拔,连章叔夜都忍不住换了大碗痛痛快快地喝了许多。

    直到月上树梢时,众人方尽兴而散。

    九娘吩咐惜兰,将白天在成衣铺子里买的两件外衫和两双靴子取了出来,送给高似。高似捧着包袱一呆,想起十多年前在百家巷苏家,王玞也总派人将府中的幕僚、护卫、先生的一应物事打点得十分妥帖,他的四季衣物从不需自己操心。

    九娘微微福了一福:“还请高大哥好生养伤,多多歇息。多谢你这一路能帮了六哥这许多。来日方长,高大哥也要顾着自己一些。”

    高似嘴唇翕了翕,手上用力捏紧了包袱,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放心。”便转身而去。

    九娘看着他身影转过垂花门,转过头来,却见廊下赵栩正静静看着自己,身后的惜兰不知所踪。这小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空中一轮弯月清凝温柔。

    九娘走到赵栩身前,轻轻蹲下身:“六哥可怪我?”

    赵栩伸手替她拢了拢有些松散的鬓角:“你替我收服了他,他办事如此出力,我为何要怪你?”

    月色朦胧,九娘凝视着赵栩深不见底的眼眸,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同阿妧说说可好?”

    赵栩静默了片刻,目光越过九娘,看向空中那弯月,又隔了半晌,才苦笑道:“阿妧你知道的,我也知道。我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

    九娘一震,心中涌上万般疼惜和爱怜,伸手握住赵栩的手:“你娘——”可如果高似真的是在寒食节后入宫对她做了什么,陈素又怎会一无所知?

    赵栩的手冰冷,却有汗。

    “娘决定出家修道前,都同我说了。”赵栩点了点头:“她比我难受得多,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过,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她没法子,她睡不着,吃不下,惴惴不安,惶恐万分,只有去瑶华宫她才觉得能安宁一些——”

    九娘轻轻掩住了赵栩的嘴,摇了摇头。俱往矣,莫再提,也无人会再提起。

    赵栩轻轻握住她的手,将眉眼埋入她掌心。他究竟是谁,似乎已无解,他能不管不顾勇往直前,在此时此刻,却不免有一时彷徨失措,还有那悲伤愤怒无奈交融在心底。

    “阿妧——你可在意?”赵栩闷声问道,他并不想问,却又忍不住。

    “我只在意你。”九娘柔声道:“其他的,我都不管。你只是我孟妧心悦之人。”

    赵栩的手握紧了她。

    “你就是你自己,你是大赵燕王赵栩,你是大赵军神陈青的外甥,你是大赵臣民认定的明主,你是先帝托付江山社稷重任之人。”九娘伸手将这一刻有些脆弱的赵栩搂入怀中:“至要紧的,是我们一定会变成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她想成为他的基石。

    作者有话要说:  注:

    秦州是西陲商业贸易最繁华的地方,长年都有西夏人羌族人吐蕃人回鹘人居住。

 第263章

    一痕月色挂帘栊; 竹影斜斜小院中。

    至要紧的; 是我们会变成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

    “阿妧。”

    赵栩埋在九娘的肩窝里呢喃了一句; 果酒的香气混合着九娘身上的淡香; 有点甜有点腻。他的阿妧; 这是他的阿妧。

    “我在。”九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柔声道; 不问前尘; 只看前路才对。她自己亦然。

    “阿妧; 阿妧。”赵栩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唇齿间轻溢出的呢喃更似叹息。他蹭了蹭九娘的颈窝,似乎找到了更舒服的角度; 又埋了下去; 不再移动。也许他今日放纵自己喝多了一些,也许他不想隐瞒阿妧任何一点自己的心思,也许他的确需要说与她听。但折磨着他的那些恐慌怀疑愤怒悲伤,被他牢牢压制着却始终未曾消失的这些,此刻都在她温柔馨香的拥抱中慢慢平息下去; 淡然不见。他究竟是谁,不重要; 他从哪里来; 也不重要。

    耳侧有丝丝的痒意; 赵栩贴在耳边的呢喃轻柔又滚烫。九娘身子一僵,双手停在了赵栩背上,片刻后慢慢将他搂得更紧; 轻叹道:“我在这里,在。”

    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若能抚慰到赵栩一分,她就有十分的欢喜。她听到感觉到赵栩对她的依赖和需要,竟比她依赖他时更让她踏实和欢喜,那种欢喜满怀激荡,几乎要溢出来。

    只要你在,我就很欢喜。

    九娘轻轻合上眼,和赵栩依靠在一起。

    檐隙风来,流萤飘堕,苒苒还飞起。九娘半跪着的膝盖一阵麻麻的痛,可她舍不得挪动。

    “腿麻了么?”赵栩抬起头,不等九娘开口,伸手握住她纤腰,轻轻向上一提,扶她站了起来。

    赵栩刚松手,九娘猛地起身,两条腿针刺一般,身子一歪就往下倒。赵栩轻笑一声,捉住她的腰,顺手捞她入怀。

    九娘被他抱着侧坐在他腿上,急得撑着他的肩头挣扎着要站起来:“你的伤——”

    “无妨。都怪我没留意。”赵栩反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倒盼着阿妧恃美行凶,何时能折腾他一番,奈何只是妄想。但温香软玉满怀,他没喝醉也已经醉了七分,心中一荡再荡,荡出千层浪。手中的腰肢极其纤细,却充满弹力。赵栩忽地想起她被阮玉郎抓作人质倒吊在身后时,配合自己剑招的那一下悬空腾身拧腰。他竟一直忘记夸她,她的细腰也厉害极了。

    九娘再挣了两下,蓦然僵住不敢再动,腾地扭过头去看向院子,面红耳赤起来。好好的说说心事,怎么又陷入这等境地……

    “乖,别动。”赵栩却将她又朝自己搂紧了一些,见她虽然别扭得很却不再害怕得发抖也不大力挣扎,心跳得更快了些,垂首看着眼前她轮廓秀丽匀称的耳廓,立刻贴了上去,略有些苦恼地低声央求起来:“好阿妧,君子还是小人,你选哪个?”

    九娘耳中尽是他的气息,赶紧别过头躲开,那温热气息却扑在颈后,身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她羞窘难当,双臂却也被他箍着动弹不得,听到这句又好气又好笑,索性转头瞪着赵栩:“我都——”

    “不选”两个字却被赵栩毫不犹豫地一口吃了下去。无论动口还是动手,都如沙场作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唇齿相依,气息交缠。九娘慌乱地紧紧闭上眼,这是她梦见过的。可她还是害怕得很,羞耻窘迫令她只想蜷缩起来想离开想消失。他却不再急切,轻轻地追逐着左右躲闪的她,坚定地捉住她含着她,舌尖抚慰着她的唇,极小心极温柔,偶尔离开一瞬,又厮磨上来,却不莽撞侵入她。

    这是他的阿妧,智勇双全、落落大方,偏偏在这上头娇气得厉害。要哄着骗着宝贝着珍惜着,他甘之如饴。赵栩不知在脑中演习过多少回,斗志满满,唇舌间越发极尽温柔缠绵。

    甜甜的果酒从九娘腹中醺然上升,一切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和赵栩贴在一起的每一处,火烫滚热又熨贴。她慌慌张张的心慢慢漂浮起来,不再害怕,无力招架无心抵抗,不再推拒,只想再靠近他一点,更安全一点。

    赵栩感觉着怀里的人僵硬着的身子慢慢柔软下来倚靠上来,手臂收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子里,细细密密地又吻了她片刻,微微睁开眼,见她情迷意乱中双眼紧闭,脸颊滚烫,更加小意爱怜起来。耳中听着她呼吸渐渐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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