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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汴京春深-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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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申正刚过,日头在西,晒谷场上一片明亮。一百多位亲卫、部曲将晒谷场团团围了起来,虽然忍住了不交头接耳,人人脸上都藏不住的激动。

    陈太尉!小李广!竟然要在这乡村田庄里一较高下!

    十二个草垛子整整齐齐排列在土墙边上。

    陈太初把父亲马上的角弓取了下来,重新上了弦,转头看到高似取出来的弓,心中一震。

    晒谷场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高似单手持弓,弓长过六尺,比大赵任何一张弓都要更长。

    孟彦弼满脸震惊地打量着高似手中的长弓。

    “高——高叔叔!”虽然叫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孟彦弼还是忍不住问:“这是您自己做的弓?”

    高似轻抚光滑的弓身,点了点头。

    陈青接过陈太初手中的弓,走到高似面前,仔细打量着他手中的弓:“高兄弟这弓并未使用角、筋复合而成,罕见!这是什么木头?”

    高似坦然道:“这是以前一位长年流浪的朋友送给我的木头,说是生于温暖湿润的蓝色海边,名唤紫杉木,还教给我做这种长弓的法子。试了好些,才做成了这一把,用得还算趁手。”

    陈青伸手在弓身上弹了一弹,略一思索:“高兄在军中并未用此弓?”

    高似垂目点了点头:“不曾。”

    “此木坚硬又有弹性,能靠一根木头弯成这样的弧度,难得。”陈青眸色深沉:“若陈某猜测得不错,此弓射程极远,力度极大。能达百步?”

    “不错。”高似抬起眼,傲然道:“高某此弓百步外可透三寸重甲,以高某的手速,一刻钟可射出三百箭。”

    陈青瞳孔一缩。晒谷场周围的众亲卫已经忍不住惊叹出声!

    小李广!

    陈青点点头,指向百步外的一排草垛,吩咐亲卫道:“加板!”

    立刻有人飞奔而去,不多时就给每个草垛前后各加了厚厚的木板。

    高似点点头:“太尉请——”

    陈青看到陈太初和妻子眼中露出的关切之意,点了点头:“那陈某先抛砖引玉了!”

    陈青稳步上前,手一捻,已是六只箭架在弦上。

    晒谷场周边一片欢腾高呼,转瞬寂静下来。人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陈青。

    高似面无表情,手指在弓身上轻轻来回摩挲着。

    一声尖啸,六箭齐发,直入木板。噗噗两声而已,在侧边守着的人已看见箭镞露出了草垛后面捆着的厚木板,阳光之下精光闪闪。

    场上响起了震天的叫好声。九娘几个见过陈青雨夜四箭四中,并无太过意外,纷纷看向高似。

    高似微微躬了躬身子:“太尉好箭法!高某不才,献丑了。”

    他单手持长弓,众人才惊觉此弓长到竟然竖立着能齐他眉心。

    高似单箭上弦,唰的一声,一箭飞出。众人未及反应,就听见了第二声,只见高似右手已快出了幻影。第一箭还未过中场,最后一箭已经射出。

    一箭更比一箭快!十二箭在瞬间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射穿了草垛,再射穿了木板,直入草垛后的土墙之中,只余白色羽翎还在颤动。

    现场鸦雀无声,忽地,那十二个草垛呼喇喇散落一地。

    陈青喟然惊叹:“陈某甘拜下风!高似,大赵的箭神,你当之无愧!”

    高似单膝跪地:“高某不敢当,多谢太尉承让了!”

    陈青将弓交给陈太初,双手扶了他起来:“我已尽力。你却还有余力,无需过谦。怪不得和重有你就够了。”

    苏瞻笑道:“汉臣兄的箭法也是精妙之极,我头一次见到一箭六发的。来来来,我们还是进去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高似所用的弓,参考了英格兰长弓。

    2、宋朝的神臂弩、床子弩,都是大杀器,可惜机关后来失传了。明朝还有过记载。英格兰长弓,相信和老作者差不多年纪的老读者,如果看过《勇敢的心》,恐怕会印象深刻。

    谢谢水瓶鲸鱼写的太初。真好。谢谢。

    —坐着有话说,老人啰嗦病,完全可以不看—

    最近的热门事,无非是邓文迪和小鲜肉。在照片下方的评论里大多是羡慕的,希望她出书指导自己脱单的,有些是幽默搞笑,但无疑,是好事。

    前几天看着晋江许多作者在微博上批判“双洁党”和“双初党”,也不乏神作。说到底,晋江的读者平均年龄层越来越低,冲动型的爱偏多(对作品或对作者)来得快去得快,极易粉转黑。在我个人看来,要求男女主双处双洁虽然也属于言论自由的范畴。但是读者因为自己的观念,要求作者迎合自己,甚至一言不合就污言秽语,辱骂角色辱骂作者。这不是言论自由,不是表达观点,是撒泼耍赖没有教养没有礼貌。

    没有好政治,也没有坏政治。这是北大的刘瑜的话。

    可绝对没有好的暴力,只有坏的暴力。太多人将网络暴力当成了自己的自由,将人身攻击视为“良药苦口”,将未遂意愿当成侮辱他人的动力,将造谣诽谤当成“猜出来的真相。”这样的人,无疑生活得十分可悲。网络行为也是心理行为的投射。

    在我看来,强行要求作者标注双处双洁的,要求作者让主角双处双洁的,要求糖里没有屎的,要求男二必须做男主的,都一样,是暴力者。不但需要学会礼貌,更需要学习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如果是作者自己主观意愿标注的,如果读者仅仅在评论表明自己是双处双洁党的,看文或弃文的。这同样是她们的自由。也不需要呼吁作者不标注,也不需要抨击这样的读者是封建余毒未清。我不是双处双洁党,但我,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也和我一样。

    因为自由和说话的权利,永远排在第一位。去干涉她们的你,说教的你,和那些干涉你的人,又有什么差别?道德是自发形成的,谁也不在制高点。

    同样,对于女权主义,强硬不是女权,压倒男性也不是女权,不婚不育也不是女权,女同性恋也不是女权。

    任何时候,女性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并且有随时改变自己选择的权利,这才是女权。

    我的好朋友Miffy(墙裂推荐她的位信公众号:Miffy的小饭桌,微信号chizuida),曾经说过(大概意思):我喜欢A明星,你可以不喜欢,你可以讨厌,你可以拉黑我,但你要是跑来我微博或朋友圈里抨击A明星丑或者怎么地,就是贱。此话深得朕心啊。

    因为喜欢不喜欢,是个人的Opinion,必须尊重,而不是践踏。

    回到邓文迪身上,那就是一个字:爽。

 第103章

    即将酉正时,苏瞻再三恳切挽留众人留下用了晚饭再一起回城。

    落日已到了金明池那头,金辉四散。赵浅予流着口水对魏氏撒娇:“舅母,我想在这里吃晚饭!上次那个鸡汤,虽然滚烫滚烫,可真是好喝。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鸡原来长那个样子!王婆婆说特地炖到现在呢!”

    魏氏忍俊不禁,宫里吃羊肉多,猪肉都很少吃,鸡肉更少,送到她面前的,都是去了皮去了骨头的肉块,她还真是稀奇上了,盯着鸡屁股也能看半天。

    陈青放下茶盏:“那我们就再叨扰和重一顿晚饭。”他研究了高似那长弓一个时辰,总觉得这弓也可以在军中试行,又仔细请教了高似做弓的法子。高似倒也知无不言。

    苏瞻很是高兴,他平日和赵昪一些同僚经常往来,连百家巷家里都回去得甚少,难得看到苏昉有这许多知交好友,乐在其中,他也想多陪陪阿昉。

    苏瞻拱手出了正屋,想去看看女儿在做什么。

    葡萄架下站着一个少女,背对着他,踩在一个小杌子上,正在仔细翻看着葡萄叶子。

    “你在做什么?”苏瞻走过去几步。

    那少女手上一停,又继续翻动起来:“葡萄好像生病了呢。”

    苏瞻失笑道:“葡萄不是人,怎么会生病呢?”

    葡萄好像生病了呢。

    葡萄不是人,怎么会生病呢?

    这话,这场景,这背影,还有他自己,怎么似乎发生过一样?似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早已发生过一次。

    可说话的人,明明应该是那个叫阿妧的小九娘啊。不可能是阿玞。阿玞早就不在了。她的这些葡萄,是很多年以前生过病的。

    九娘皱着眉看着小粒的葡萄顶端生着像一个个小轮子一样的黑点,而有些葡萄却已经干缩成硬邦邦的了。葡萄这个病,以前也生过,还只能烧毁病枝。

    九娘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病枝。她跳下小杌子,转过身,和苏瞻四目相对。

    “你刚才说什么?”苏瞻轻轻上前几步,有些恍神。

    九娘一愣,想了想,指了指头顶上的葡萄架:“葡萄啊,生病了。”年纪大了的男人,耳朵也会不好吗?

    苏瞻摇了摇头:“葡萄不是人,怎么会生病呢?是有虫?还是坏了?”

    九娘静静立着,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身躯越来越近。

    葡萄不是人,怎么会生病呢?这是苏瞻以前不以为然地嘲笑过她的话啊。

    苏瞻垂首看着不远处的少女,阿昉喜欢她,是因为她说话的口气神态莫名地和他娘很像吗?

    九娘默然了片刻,忽地上前两步,站到苏瞻身前,不躲不让,抬头凝视着这个曾和自己夫妻十载的男子。她懂他,却也不懂他,抑或曾经懂装不懂,但终究已经和自己无关了。离苏瞻越近,她竟然想到的是男子真是占便宜,算来他今年已经三十有五,比起年轻时却更好看。而女子,过了三十岁,像魏氏那样依然宛如少女的,万众都无其一吧。

    苏瞻一怔,略微后退了一些,心里暗自苦笑。他来到这个院子里,竟然满心想的都是那短短的几天时光。阿玞亲自摘菜做饭;阿玞把门外呜呜叫小爪子不停拔门的小狗抱进来,让阿昉摸摸它的毛;阿玞抱着阿昉让他摘葡萄;阿玞带着阿昉荡秋千。明明她也没有来过多少回,这里的一切,却和百家巷一样,刻着她的点点滴滴。他当时在做什么?在看书还是写信?还是自己和自己手谈?他在眉州住了十多年,对这样的田庄生活并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感情,那时虽然陪着她来,更多的是因为对岳父母的歉意,对她的内疚。这次来,却似乎某种东西,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了。

    九娘裙裾不扬,却又靠近了一步。她抬起头来,原来苏瞻竟然这么高大,前世她从来没觉得过。原来仰视一个人,是这种滋味。怀春少女,焉能不心动?

    苏瞻退开两步,疑惑地看向这个已亭亭玉立的美艳少女,她一双眼如秋水,如寒星,却带着三分戏谑,三分嘲弄,三分他所熟悉的灵动。这孩子,是要做什么?她这是什么意思?

    九娘不由得唇角上扬起来,他这是在躲开自己吗?当年对着十六七岁的妻妹,却和颜悦色柔声细语,不知避讳,又算什么?

    九娘又上前了一大步,几乎要碰到苏瞻。苏瞻皱起眉刚要开口,九娘却骤然低头靠近了他肩侧。苏瞻头一偏,吓了一跳。

    “敢问表舅一句,高似当年究竟是什么原因入狱的?”九娘垂目看着苏瞻肩头,以极轻的声音问道。

    苏瞻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如花面孔,结着冰,无半分亲昵,无半分孺慕,甚至并没有好奇。

    九娘转过眼,沉静和他对视,声音宛如蚊呐:“阿昉哥哥说了他不相信高似,而且表舅母最后两本札记不见了。我凑巧翻到她以前的札记,写着高似担任带御器械时因不慎误杀同僚才入狱。他究竟误杀了谁?怎么杀的?又被谁发现了才入狱的?他,究竟又是谁?”

    明明是个孩子,双眸却如寒潭一般。她这不是在问他。她在疑心什么?阿玞的札记丢了两本?最后两本?何时的?熙宁二年的春天,阿玞还有没有记札记?

    苏瞻忽然想起阿玞,给高似洗晦气接风的时候,她也好奇地问过一句,以传说中高似的身手,怎么会误杀他人,就算杀了人又怎会被现场拿住?

    他当年为什么一念之间竟没有说实话?是怕阿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还是她觉察出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可此时,此刻,苏瞻却忽然神使鬼差地轻声答道:“高似当年在宫中杀的也是一位带御器械。是位契丹归明人,意图对陈美人不轨,被高似用弓弦绞杀。这位陈美人,就是陈太尉的亲妹妹。可却有女史指认意图不轨的是高似。还有,陈美人却认定高似就是恩人。”

    九娘只觉得双臂骤然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这几句背后蕴藏的无数可能,的确是绝不可公布于众的,可高似这事似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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