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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八方美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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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怪阿姨发来的信息是这样的:我最近网上查了一下,貌似你提到的几种自杀方法都不太好,只有割腕还可一试,但一旦实施时,多数人会犹豫,对自己下不去手。据我看来,好像只有烧炭才是最理想的方法,可惜你没有车,实施起来有一定难度。
  五月看得冷汗淋漓,手指抖得厉害,花了很久才把收件箱关掉,切换成发件箱。见她最近发出去的信息有多条,但大都是群发信息,而且收件人的号码前十位一模一样,只有尾数不同,可见是随机盲目发送出去的。
  而她发送的信息内容也千篇一律。最早的一条是:唉,我觉得人生失去了希望,活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连个可以倾诉的人也没有。我死后,会有人想起我吗?会有人为我赶到痛心吗?我要走了,永别了。冥冥之中,你能收到我的信息,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是不是?那么,你能记住我吗?朋友。
  或者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为什么世界对我这么冷酷无情?对这个世界失望透了,不想再活下去了。
  大概是她这些信息发出去,才收到那么多热心人的回复的。热心人固然多,但也不乏怪阿姨这样热心和她探讨死法的怪人。
  五月心里乱纷纷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手里捧着七月的手机呆坐在床头。
  七月拎着炒面回来,自顾自地脱衣服,挂钥匙,还没看清五月手里有自己的手机。五月闷声不响,一把将她拉到门外,手机递到她面前去:“你这些乱糟糟的黑暗信息是怎么回事?”
  七月“啊”地怪叫一声,扑上来抢手机,手机抢到手,却又笑眯眯地问:“你觉得这样好玩不好玩?我最近很爱玩这个游戏,觉得很有趣。”
  “你觉得有趣?消遣别人的同情心叫有趣?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是什么心情?”
  七月从她手中把手机抽出去,一条条的审视自己和别人的信息,说:“不是很有趣吗?本来以为没人理睬我这个无聊的游戏,谁知道一发出去,马上就有好多回信,各种劝说安慰。想一想他们在不知道的地方心急如焚,我都要笑死了。”
  五月又气又急,几乎要发疯:“拜托你今后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七月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哟,话不投机半句多。”转身要走,被五月一把扯住。
  五月抓住她问:“这纯粹是你恶作剧,还是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七月有些不耐烦起来:“总之不关你事。”
  “你这个样子算什么呢?再发这样的信息,我就——”
  “——不用你管。”
  五月看她态度强硬,自己不得不放低自己的姿态,以近乎哀求的语调求她:“你答应我,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第一时间去找我商量——”
  七月抢白她:“你管我!我无聊加心理变态行了吧?总之不关你事,我自己开心就行。想到他们为我担心发愁,却又找不到我的焦急样子我就开心行了吧!”
  五月被气得又跑去长风公园吹风,然后今天心里太乱,长椅上坐不住,就顺着公园门口的一条小马路漫无目的地暴走。马路尽头有一间无任何闪亮招牌的门店,店外张贴的海报上有“招生、自考”一类的字眼,五月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报了一堆自考资料。招生办的老师伸头出来扬声叮嘱:“同学,工行牡丹卡别忘了去办!不要怕麻烦,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记住我说的话:学历是你将来找工作的敲门砖——”
  回去的公交车摇摇晃晃,五月单手拉着吊环,单手抱资料。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车,五月臂弯里的资料“哗啦”一声撒落一地,旁边就有好事的乘客伸头看,嘴里念:“日语专业……华东师范大学自考报名……”
  五月没来由的心虚,把资料赶紧都收拾起来,紧紧抱在怀内,头埋到臂弯离去,不叫人看见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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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府新房内。凤楼把一堆账本都扒拉到一旁,招手对月唤道:“过来我教你习字。”
  月唤手里捏着写有钟月唤三个大字的宣纸,一边慢慢看,一边摇头:“我不过是好奇问问罢了……我又不要去考状元,学认字做什么;再说了,我还要回去的,不学啦。”
  凤楼眯了眼睛问她:“回哪里去?”
  “这还用问,当然是小灯镇我家。”
  凤楼淡淡一笑,问她:“真不想学?”
  月唤“……”默了一默,见他不作声,赌气似的又加上一句,“我爹会来把我接走的。”
  凤楼把手里狼毫一掷,笑吟吟地说:“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爹昨天傍晚就已经去县衙告状了。”
  “当真?”月唤一惊,连声追问,“后来怎么着了?我爹人呢?怎么还不来接我?他现在哪里做什么?”
  她爹还能做什么?在家里睡着生闷气呗。昨天操着扫帚追花轿,追那混账温凤楼,结果把小腿肚子都跑抽筋了也没追上。俗话说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她爹看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儿子及满身是伤倒地不起的罗秀才,心里头实在气不过,就带上两个儿子一瘸一拐地径直去县衙告状,谁料到了县衙,却发现县太爷他老人家不在。一打听,原来县太爷去温家喝喜酒去了。哪个温家?还能哪个温家?自然是那个混账杀千刀的温家。
  她爹回家养精蓄锐,第二天一大早,又气势汹汹地赶往县衙,她两个哥哥跟在后头,一人手里抓着一只母鸡。父子三人这一天终于见到了县太爷。
  县太爷没有升堂审理此案,而是把她爹请进了后堂,亲亲热热地唤了一声老弟,埋怨他道:“老弟台呀!你为甚不早些来?事到如今还来告什么状?你女儿昨天便被抬进温家门,到今天连头带尾已是两天一夜,人家该办的事早办妥啦……便是温家老五将你女儿归还于你,那罗秀才是读书人,最是爱惜脸面的,他还愿意与你家结亲?你女儿名声传出去,将来还指望能找得到好人家?即便不为你自己,你也得为你女儿想一想,你告到两败俱伤,今后还叫你女儿如何能够抬头做人?她若是暗结珠胎,一年半载后,诞下温家骨血,你一家子面上有光还是怎地?”
  一番话切中要害,说得钟家父子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县太爷心里暗笑一声,又拍胸口与钟家父子推心置腹说道:“那温家老五我是认识的,人是有些……咳,混。但我的话他不好不听的,你今日且安心回去,我叫他改日去给你家及罗秀才陪个不是,再叫他和你家女儿好生做夫妻过日子,今后不得再沾花惹草,本官我为人最是公正,你知道嘉兴城里的人都称我什么?都称我为明镜高悬的青天大老爷,我青天大老爷的话再不会错的……”
  她爹脖子一梗:“那不成,我家幺女便这样被他白白抢去了?!我得把他告倒,叫他晓得咱们这里是个有王法的地儿……”话是来时酝酿好的,只是愈说气势愈弱,“……至于我家幺女月唤,若是受辱于他,我一条绳子命她自尽便是!咱们小户人家,却也有气节要面子的……”
  县太爷顿足道:“老弟台呀,你这般固执认死理,非要告自己的女婿,逼死自己的幺女,到头来闹得两败俱伤,你一家子阿是就高兴了?阿是?阿是?我再问你,气节几钱一斤?面子阿能当饭吃?阿能?阿能?我劝你回去再好生想上一想,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一家老小!梅香,送客——”
  她爹白跑一趟,还白瞎了两只母鸡,想去温府讨要人,却有心无胆,且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天大老爷派来的衙役。这两个衙役所为何来?自然是青天大老爷防着他父子三人去温府要人闹事而派来的。两个衙役虎视眈眈,她爹就怂了,心里窝着一团火,垂头丧气地回了家,躺在床上左想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无法可想,无计可施,只能自己生自己的闷气。
  月唤嘴硬说要等她爹来把自己领走,但其实心里并没有抱多大指望的,毕竟已经进温家门两三天了。她爹要是能来,只怕早就来了。眼见得天到了晌午,她爹自然没来。吃喝一顿,饭后趴在桌上眯了一会;转眼到了黄昏,她爹还是没来,晚饭照旧饱食一顿。不得不说,温家伙食着实不赖。
  等到了天黑,洗漱之后,她终于彻底断念,却又不愿意爬上床去睡觉,就铺了纸,拿起毛笔跟着她的便宜夫君习起了字。
  依着凤楼,将眼前这学生拥在怀内,自己的下巴搁在她颈窝处,手把手地教起来最好最妙。但腰与腿都有伤,一动就痛,有心无力;若靠的太近,反而徒增煎熬,遂作罢。
  不过,他的这个学生并不难教,才一会儿工夫就学会了三个字,一,二,三。
  到第四个字的时候,她就有点困惑了,问他:“一是一条横,二是两条横,三是三条横,一目了然,好记得很,但为何到了四的时候就乱了套了?四不应该是四条横、五不应该是五条横么?以此类推,十就应该是十条横才对。”
  凤楼:“……照你这样说,百这一字便该是一百条横,千这一字便该是一千条横了?那么万呢?”
  她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古人算术不好,到了四就数不清了。”
  凤楼:“……”
  四到十这几个字练习了许久,虽写得歪歪扭扭,但总算是学会了,实在困得不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强撑着不愿意爬上床。李大娘等人看出端倪,过来劝了一声:“姨娘早些上床安歇罢。”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给架到床边,扒下绣鞋,推倒在床,放下帐幔,掩上房门。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腾腾地、不着痕迹地往床里边躲。他今天静养一天,到了晚上,自觉伤已养得好了些,身子可以挪动少许。因此她躲到哪,他的手就跟到哪。她躲无可躲,只得把自己头蒙起来,由着他捏腰窝。他销魂一阵煎熬一阵,手在她身上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有几回都伸到她前胸及腰窝以下的地方了,又被她用力掐了回去。今时不同往日了,她肚子里已有了个小娃娃,要是被他不知轻重地碰着了可怎么好?
  凤楼忍着痛侧过身子,把头也凑到她后脑勺上去,亲她的发丝,吻她的后颈。温热湿润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嘴唇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耳后,把她激得身上热一阵冷一阵。他气息不稳,呼吸轻一下,重一下,间或喘一声。她亦如是,紧紧闭着眼,蜷缩在床里边,紧紧地闭着眼。此刻的情形,可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对,不对。她成亲后的日子不应该是这个过法。
  阿娘曾和她说过出嫁从夫等一堆大道理,她娘也曾在她成亲前晚含糊交代过她几句要事事依从夫君的话。她本也不是无知刁蛮女子,所以,作为一个明事理、懂进退、识大体的新娘子,她的洞房花烛夜以及成亲后与夫君相处起来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
  她被抬进夫家,拜完天地,入了洞房。至晚,夫君应酬完亲朋好友,终于前来。夫君温情脉脉地掀起她的红盖头,问她:娘子肚子饿了不曾,若是饿了,用些饭食后再安置罢。
  她含羞答答地抬头看夫君一眼,说:是,相公。
  她与夫君饮下一杯合卺酒,然后吃饱喝足,洗漱,理床铺,再与夫君上床安置。一夜无话。次日早起,夫君问:娘子,你头一回离开小灯镇,宿在别人家中,可想家了不曾?夜里睡得还好吧?我没有踢到你吧?
  她心想,相公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相公,嘴上就和他说:怎么会?相公放心,你我被筒相距三尺远,没有碰着我,自然也没有踢着压着我。
  再然后,夫君就该叫她起床吃饭了:娘子,到了吃饭的时辰了,咱们起来吃饭去。她就说:是,相公。饭桌上摆着的粥饭点心都是她爱吃的,她心中感动,遂含情脉脉地看着夫君,夫君也含情带笑地与她对视。
  如此过个一年两载,小娃娃养好,和相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多少圆满?多少美妙?哪承想竟要遭受这样的难堪和这样的苦恼。
  凤楼忍着痛,一下下地亲吻她脑后发丝,听她呼吸渐渐匀停,本以为她已入睡,忽听她低声问了一句:“卿姐儿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原来3千字,替换后6千+,五折跳楼大甩卖啦~~~~谁还觉得浪费钱?过来,某桑要和你谈一谈。


第26章 22。9。28
  卿姐儿她在次日便见着了。
  次日,温老爷派老岳带人来查看儿子伤势,凤楼一夜煎熬,都没怎么睡好,直至月唤起身洗漱用饭去了,他这边才算静下心,正要躺倒睡下,听闻老岳过来,只好又勉强坐起。
  因屋内有女眷,老岳并不进内室,在花窗前站定,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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