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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流金嫁纱-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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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农农不与她废话,抬腿要走。

  唐柔下意识地拉住程农农的西服,拽掉了他袖子上的一只卡地亚钻石袖扣。

  她的声音软下来:“程农农,我们从幼儿园起就在同一个班,过家家的时候我还当过你的新娘。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为什么自从冷年年出现之后,你就变了。是不是如果没有冷年年,你就会选择我?”

  “幼稚园过家家如果能当真,我现在岂不是要有三千后宫佳丽了?”他顺着唐柔的话假设,眼中闪过一丝阴沉,“我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我,是因为我遇到了冷年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冷年年,也将不会再有程农农。”
  我将不会再是我。

  程农农用尽了所有的耐心,不再理会唐柔,朝半山的阁楼飞奔而去。

  唐柔被顾氏的保安拦在山下:“抱歉,后面是私人领域,宾客不能入内。”

  唐柔不肯服气,她质疑保安,程农农凭什么刷脸就能进去。

  幸亏,追随而来的闺蜜苏红和保镖孙争,制止了她与保安的冲突。

  “你们俩少管闲事,都滚开。”唐柔的大小姐脾气有增无减。

  苏红安慰她:“程农农有什么好的呀,追你的男生这么多,比他有钱、比他帅的都有,天涯何处无芳草……”

  唐柔从玫瑰花坛里抓起一把泥土,丢在苏红身上,打断了她的话:“你闭嘴!你们家的服装厂现在和顾氏合作了,就开始向着冷年年说话了?我没你这么见风使舵的朋友!”

  不可理喻,谁还不是大小姐来着。苏红气恼地拍打着被弄脏的礼服,以此为借口先行离去。
  但她敢怒不敢言,毕竟苏家的服装厂,有一半贷款都要仰仗唐家的银河证券。

  在孙争看来,无论是平时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还是此时此刻蹲在地上委屈痛哭、乱发脾气赶走闺蜜的大小姐,都是可爱且理所当然的。

  他弯下腰,想拉起唐柔,却在碰到她衣角的时候,狠狠地挨了一记耳光。

  “你不过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看门狗,也配碰我?”

  “大小姐,我……”孙争心里的难堪、疼痛,要胜过脸上的一万倍。
  他握着拳头,看了唐柔许久,瞳孔里的红,几乎快要燃烧。

  但最终只丢下一句话:“我去夫人那儿找九哥,稍后来接你。”
  
  很奇怪,同样都是看门的,偏偏也就九哥申雨,能治得住这位大小姐。  

  唐柔蹲在地上破口大骂的样子,被采访结束的孙柠,顺手收进了菲林里。

  唐柔瞥见她脖子上的证件,立即站起身,恢复了大小姐的骄傲:“孙大记者鼻子可真灵,哪的八卦都有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属狗呢。”唐柔向来不待见孙柠,同为女生,她清楚孙柠对程农农的那点小心思。

  “为什么不说话,没错,我刚刚是打了你弟弟孙争。癞蛤/蟆;既然想吃天鹅肉,就得做好摔死的准备。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怎么,你还想把我打人的样子,发到《商报》头条上?”唐柔自然是不怕的,她的父母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向相关的媒体大佬打招呼。

  孙柠摇摇头:“你这样的咖位,别说登头条,就是放在缝隙里,主编都会嫌弃我浪费广告位。毕竟,你又不是程农农的女朋友,不是程将军和容家的准儿媳……”
  
  唐柔再次炸毛:“你有什么资格羞辱我。你还不是一样,程农农看不上你,你退而求其次傍上白梓易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们公开结婚啊?”
  
  “是,我们姐弟俩,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孙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遭遇嘲笑就会自卑退缩的转校生,“但如你所愿,我和白梓易已经约定好,下半年我拿到京华市户口,我们就会去登记结婚。而你呢,有人鸠占鹊巢,你就永远得不到程农农。”

  唐柔愣住了,她琢磨孙柠话里的意思,发觉眼前这个沉默寡言、存在感为零的臭丫头,心思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没有红脚隼,巢穴空出来会怎样,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路灯为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昏黄的蛊惑:“对吧,柔柔。”

  申雨顺着孙争指引的方向找到唐柔的时候,她已不再歇斯底里,只是握着程农农的钻石袖口,固执又希冀地等在路边。

  “姓程那小子不属于你,回不回来都与你无关。杜夫人在停车场等你,先跟我回去。”申雨直接表明来意。

  “你有什么资格议论他?九根指头的残废,穷鬼!你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唐柔扬起巴掌,又想故技重施。

  这点花拳绣腿,对申雨构不成任何威胁。他一个反手将她固定在怀里,打算将人拖走。

  然而一路推搡拉扯,实在不耐。申雨皱了皱眉,圈住大小姐的腰,将她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唐柔觉得委屈又丢脸,大小姐的特权,在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人面前毫不起作用。
  
  “混蛋,竟敢违抗我的命令,快放下我!我一定要让爸爸妈妈把你赶出唐家,让你明天就滚,不,今天就滚!”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申雨的后背,却将自己的牙齿咯得生疼。

  她咬着咬着,把脸埋在申雨的纯黑T恤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短暂的疼痛之后,申雨感受到肩背的湿润,他咬了咬唇,忍住了把她丢出去的冲动。

  ……

  程农农赶到阁楼下。

  容若坐在门外的雕花石凳上,好整以暇地迎接他。林生站在他身后,偶尔抬手,为他驱赶并不存在的夏虫。

  半个小时前,冷年年上楼回房的时候,对他说:“既然农农也会过来,我们一起去楼上等他吧。”  

  容若拒绝了她的邀请,只是目送她上楼,一直看着她卧室的暖灯亮起。

  那首家喻户晓的歌词怎么说来着——只能陪你到这里,毕竟有些事不可以。

  最俗套的歌词,往往最能煽动人恻隐。道出万千心声,精准贴切,却又深藏功与名,真是作词人的错。

  “晚了一个小时零三分,程农农,你太弱了。”自成年后,容若就直呼其名,极少称他表哥。

  这会儿怪谁都没用,程农农愿赌服输。

  “所以,你要我为你做的事情是什么?须是我力所能及的啊,如果你想要卢浮宫里的《蒙娜丽莎》,至少得给我二十年时间。”此刻他只想尽快上楼,向他的女孩倾诉衷肠。

  容若微笑:“我要的很简单,你一定可以的。”

  容若认真地看着程农农,像是讨要君子一诺。

  “不要勉强她,任何时候。”

  好好爱她,尊重她,保护她,给她幸福。
  永远不要勉强她。

  





第98章 旧世佳人
 
  其实在实况转播里看到程农农的第一眼,冷年年积压数日的郁闷便已烟消云散。

  他这样的人,对待感兴趣的事物,热情如七月骄阳;对待不感兴趣的,冷漠如高原冻土。但在女朋友和兴趣爱好之间,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否则这次也不会主动请缨代表容家出席商业秀场。

  他将自己暴露在聚光灯下,只为光明正大地进入玫瑰山庄,倾诉那些在电话里说不清、说不够的话。

  山庄阁楼上,卧室连接的凹式阳台很宽敞,顾宵良将其改造成一个小小的画室。里面摆放着各种颜料画笔,以及冷年年过去在这里完成的、所有的美术作业和设计图稿。

  前院的时装盛宴曲终人散,顾宵良和安琪还在推杯换盏、送客还宾。

  冷年年知道,以叔叔的脾气,一定要和慕氏的组织团队交接好所有的善后工作,并亲眼看着他们整理现场,务必将玫瑰山庄还原成一尘不染的模样,他才肯放心回去休息。

  今晚,很多婚纱大牌的设计主题是“复古”。

  冷年年坐在这间半封闭的小小设计室里,不禁会想,在全世界当代文化艺术觉醒、繁荣的1980年代,那个时候,处在童年时代、少女时代的母亲冷玉,在那个遥远、静谧、滞后的夏庄小镇,过着怎样的生活,又憧憬着怎样的未来?

  卧室床头的案几上摆放着一座水晶相框,大学时代的母亲站在旧时光里微笑,仿佛永远都对她的世界绽放最温柔的善意。

  小时候,冷年年和程农农在电影院看《哈利·波特和魔法石》,看到霍格沃茨学院墙上那些会动会说话的肖像,看到詹姆和莉莉从厄里斯魔镜里拥抱哈利,她哭得一塌糊涂。程农农在旁边,呆呆地抱着可乐和爆米花,不知所措。

  后来,不管哈利·波特系列电影有多精彩,程农农再也没有带冷年年去看过。直到哈七《死亡圣器》的大结局上映,他才敢把她拖到电影院,在故事结束的时候告诉她:你看,哈利波特最终还是战胜了伏地魔,故事的结局永远是美好的,你一定要相信。

  所以,没有电影、没有手机,甚至没有电视的母亲的童年是怎样度过的呢。也许她只是梳着当年最流行的麻花辫,穿着灰白的涤确良衣衫,抱着沉重的书籍字典,安安静静地牵着仁慈的父,安安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

  在那个平凡的世界,她像一个旧世佳人,如此普通,却那么专注虔诚,那么干净美好。

  而那个至今不知道姓名、不知道来历的父亲,当初能够遇到她、选择她、爱上她,至少说明,他还有“眼光不错”这个优点吧。

  就像楼下的满山玫瑰,平凡又艳俗,一旦被名叫“驯服”的仪式洗礼,都会绽放独一无二的终身美丽。

  冷年年这样想着,一朵娇艳的玫瑰,在她的画纸上,翩然绽放。

  程农农在阁楼下换上新拖鞋,轻手轻脚地爬上三楼,轻车熟路地走进冷年年的卧室。

  女孩纤秀的身影藏在宽适的睡衣里,裙摆被习习晚风吹起,露出光洁细润的小腿,如此美好。

  她专注地为手心的玫瑰花上色,几滴鲜红的油彩落在地板上,她浑然不觉。

  程农农看着冷年年被月光笼罩的侧脸,觉得她像一个出世的哲学家,而他只想自私地把她留在现实身边。

  似乎感到光影的波动,冷年年转过身,看见程农农进来,便收起画笔,想要跳下高高的三角凳。

  “小心地上——”
  程农农的身体比他的语言反应更快。他扑过去,弯腰,直接拿袖子擦拭地面的颜料。淡银色的外套瞬间染上几抹朱红。

  “几万块的Brioni高定诶!”家不是这么败滴。

  程农农毫不介意,他脱掉外套,随手丢在旁边的矮木榻上,只穿一件简简单单的丝质白衬衫,依旧妖孽得不像话。

  抬手错落间,冷年年发现他右手衬衫袖上,缀着一只篮球形状的袖扣,白金球身,纹路则由一粒粒碎钻铺成,昂贵又漂亮。但他左袖那只,空空如也。

  “另外那只,可能不小心掉在路上弄丢了吧。”程农农实在没有印象。

  “你们喜欢画画的人,是不是都有些完美主义强迫症?”程农农索性拽掉另外一只袖口,就近丢到冷年年的颜料盒里,“眼不见心不烦,这下左右对称了吧。”

  “…………”

  冷年年慢条斯理地收拾工具。如果丢在玫瑰丛里,园丁一定会帮忙找回来的。

  程农农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年年,我知道错了,你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冷年年没有理他,挣脱开,走向外围的扶栏。

  程农农心中一慌,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固定在半开的落地窗上,开始念忏悔经:“年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发公子哥脾气,不再轻视你的朋友,不再怀疑你……”

  他的眼睛里含着一百二十分的诚恳、羞愧,惶惶不安。

  冷年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童年时代的大黄。

  她嫣然而笑,踮脚奖励给他一个清浅的吻:“农农,我只是想关掉落地窗,拉上窗帘。你也不希望,我们……的时候,被别人参观吧。”

  “……中间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

  “……你幻听了。”

  程农农终于露出了数日积攒的笑容,他大手一挥,将窗帘合上。他的心中再无负担,再无杂念。

  他将冷年年抵在窗帘上,感受她身体的每一处完美线条,掏心挖肺地吻她。

  

  ……

  闵斯澈霸占了Maria分公司的奔驰商务车,他花了五分四十八秒的时间,对着镜子,为自己修复据(他自己)说不小心暗掉的“卧蚕”。

  被隔音玻璃隔开的前排驾驶室里,司机先生和副驾座的董助卡尔先生,面面相觑。
  既然同样坐在后排的大boss都没有说什么,他们俩也只好望“星”沉默。

  赫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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