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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流金嫁纱-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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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年年的心有一刹那的软化,但有些问题,她必须弄清楚:“农农,你告诉我,叔叔他从银行出来之后,前往你们程家,要转交的重要资料到底是什么?”

  程农农的眼中的不安和恐慌越来越浓,原来,她知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在冷年年面前,他学不会撒谎。

  “安琪阿姨说,顾叔叔拿到的重要资料,是顾孝春藏在银行里的、能揭露唐家犯罪的直接证据……也是我父亲平定这场风波的关键。车祸发生的时候,为确保资料不落入有心人的手中,顾叔叔用他最后的意识,将密封的资料,丢进了大桥下的鞍江水里……警方人员现在还在打捞,秦韬叔叔也一直在现场监控。证据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唐家的倾巢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冷年年心中,最不想被印证的答案。

  她对着程农农大哭:“为什么你们不提前拦着他?为什么要让我叔叔一个人面对承担这一切?除了等待,你还做过什么!如果不是你们,我叔叔就不会死,顾氏的危机也不会扩大化!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我不想让自己恨你!”

  这些话,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刺进程农农的心,他却不能为自己自解释分毫。

  他用抬起双手,想抹去她脸上汹涌的泪水,那是引发他心绞痛的根源。

  “年年,我知道你现在不冷静,你现在很绝望。所以,我不听你的气话。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知道,顾叔叔往返银行的真正原因,我一定会阻止意外的发生。你相信我,如果可以,我真的宁愿发生车祸的人是我,只求你,对我多一点怜悯……”

  冷年年的心也抽痛起来,她本能地不愿意听到程农农说这样的话,却没有办法完全对他释怀。

  她朝黑色宾利跑过去,不想再与他争论什么,不想再面对任何人。她只想赶快去医院看望叔叔,直至此刻,她仍希望这是梦,她还在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打开车门的前一秒,西装革履的皮特带人赶到机场,拦住了她。

  身为慕容娣莲身边的得力干将,慕泽的商业启蒙导师,皮特先生的出现,令赫晏之和程农农都感到意外。

  “冷小姐,你好。慕容老夫人已经知道了顾先生的事情,她本人对此深感遗憾。华诚律所的郑律师,在得知顾宵良先生遭遇不测之后,第一时间遵循约定,将你的身份信息发到了慕氏。对不起,我们现在才知道……你是老佛爷嫡亲的孙女儿。
  老夫人昨晚连夜从巴黎回到了京华市,她尚未倒时差,就吩咐我来接你回家。老夫人和容若少爷,一直在府上等着你。她希望,你能尽快回家!”她有太多问题想问她,她有太多话想要对她诉说。

  皮特顿了顿,他的心里百感交集,几乎热泪盈眶:“我个人,也要再次向你说声,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二十二年前,如果不是是我弄错了你的出生信息,你和老夫人就不会这样,血脉分离,相知不相识。”

  不到24小时,她已经听过太多的人,在她耳边不停地道歉,说对不起。这种被人为(命运)伤害愚弄、还要被灌输理解万岁的行径,让她反感到了极点。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选择她,来玩这个不怀好意的游戏?!
  她内心的恐惧、绝望、厌烦、失落,愤恨……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糅合在一起,再次爆发,放射出了裂变的能量。

  “我又不是什么圣母,你说了对不起,我就一定要回复没关系吗?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回去告诉她,我生在夏庄,成长在顾园,这辈子就只认这两个家!顾宵良叔叔永远是我的亲人,我跟你的主子,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可以,请你滚出我的视线!”

  皮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带走眼前这个,因为受伤所以张牙舞爪的小姑娘。
  程家的人,还有DAME家族的人,都在这里,轮不到他动手。

  程农农还在皮特的言辞里,消化着冷年年是自己的姨姥姥慕容娣莲嫡亲孙女的事实。
  赫晏之更加不能容许,任何人在冷年年主观意愿不接受的情况下,勉强带走她。

  三足鼎立,气氛一时僵硬不下。

  “骂得好。”
  半路杀出来了个司马懿,单人单骑。

  “司马懿”拉开自己的保时捷车门,对女孩子做出邀请的姿势。

         “闵叔叔……”冷年年终于像个孩子,扑过去。

  皮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在站的几位,皆是年青晚辈,也只有来他够资格、够资历,教训他。

  他没有留给这位“老友”多余的颜面。
  “皮特,回去告诉慕容娣莲,人,我闵斯澈先带走了。”

  赫晏之见到来人是闵斯澈,第一个放下心来。
  身为慕子瑜和顾宵良的挚友,这个时候,他是守护在冷年年身边的最适合人选。

  皮特也偃旗息鼓,带着慕氏的人,无功而返,只留话,“冷小姐,等你看过顾先生,我们再来接你。”

  只有程农农还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年年,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冷年年仍旧不肯回应他。

  闵斯澈叹息:“农农,你先回去。宵良用生命捍卫的东西,被打捞出来了……你们不要手软。”
  他说得很对。尽管他说这话的语气,与他脸上,被五湖四海之风雕刻出来的超脱之色完全不匹配。他不是慈悲的大师,而是凶恶的修罗。

  程农农默默地放开了她的手。

  她毫不犹豫地躲进闵斯澈的车子,蜷缩身体,把自己埋进座位,不再理会车窗外的任何人。

  车子发动,闵斯澈下放车窗的动作,被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女声打断。

  “Alex!”

  恩雅从VIP休息室里跑出来,在他身后呼唤。

  闵斯澈的后背颤了颤,他紧紧扣住方向盘,指骨凸起。

  “Alex!”恩雅扶住他半开的车窗。

  骄傲如他和她。

  这几步路,这两声喊,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勇气,她无法像其他分手十数年的恋人那样,刻意保持优雅,再说一句好久不见。

  闵斯澈没有回头,他只对着倒车镜,缓缓吐出一句话。

  “Enya,谢谢你在东京,帮我照顾她。”

  ……

  吴健跟在闵斯澈的车子后面。恩雅沉默地返回休息室。

  最后只剩下程农农和赫晏之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冷年年乘坐的车子,消失在街头的转角。

  程农农回身,挑衅的看着赫晏之。

  赫晏之大大方方任他打量,从容坦然。

  “赫先生似乎对我的女朋友格外关心。但我希望离她远一点,否则你的行为,在中国很容易被称为人人厌恶的‘第三者’!”

  赫晏之同样不喜欢,“多谢提醒。你放心,我不会刻意去破坏什么。不过,中国也有一种说法叫顺其自然,她于我而言,得之是幸,不得是命。”

  程农农的拳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但是理智告诉他,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正如闵斯澈方才所言,关键资料打捞出来,程家彻底翻盘,他才能真正解开桎梏,施展拳脚。

  “这个世界上,只有懦夫才会把“命运”当程一切得失的借口,而我只信仰自己。赫晏之,还有一点请你记住:我和她从五岁就认识,相知到相爱,我们共同积累了十七年的时光轨迹。而你,在我们的世界里,永远只是一个看客,也是一个过客。”

  如果两个男人自带白手套的话,此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扔给彼此,一决胜负。

  赫晏之忍下等量的妒忌,他认真地回应:“无所谓。我和她的未来,还会有很多个十七年。”

  程农农极其讨厌对方的过度自信:“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过去成长的每个阶段吗?你知道她想要过怎样的生活吗?!”

  赫晏之同样讨厌对方的自以为是:“不需要强调她的过去。我只知道,她会有更好的未来,她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117章 告别告别
  
  后座的冷年年瞥了瞥后视镜,悄悄打量闵斯澈。

  “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好吧,被抓到了。

  “闵叔叔,其实……你还爱着恩雅老师吧。”她用的是肯定句。

  闵斯澈有点想笑,教了这丫头十年的摄影审美,也没听她唤过自己一句“老师”。
  
  “小孩子平时少看言情话本。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情爱?”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含笑,眼中却不盈喜怒。

  冷年年点到为止,她更关心的人,是叔叔顾宵良。

  “我叔叔他……”到底怎么样了?

  闵斯澈瞬间变得颓废又绝望,他沉默许久,最终没有回答她。

  ……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消毒水味道浓烈的天梯。
  封闭的环境,沉默得令人窒息,她不知道,这是要通往天堂,还是要通往地狱。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
  她踏入冗长的医院走廊,在休息区,看到了容素琴的身影。

  “容伯母?”她想了想,容素琴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年年,你德东叔叔还被‘规’着,他一听说宵良出事了,急得中风复发,昨天晚上刚清醒,就让我赶过来了解宵良这边的情况。”容淑琴神色疲乏,妆容狼狈,显然,刚刚过去的一夜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我在这里等了一夜,但是安琪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她一个人守在病房里,除了医生谁都不许进去。”

  冷年年抿着唇,看了一眼身后的闵斯澈。他们彼此心里明白,安琪不肯见她的真正原因。

  “年年,发生这种事,所有人都难过又心痛。宵良为德东所做的一切,不管是程家还是容家,这辈子都记在心里。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安琪,我们有很多事都可以为宵良做……”

  冷年年打断她,“容伯母,您还是先回去吧。我叔叔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我们的家,不是为了什么别人。我想,这里没有什么需要您做的,我和安琪阿姨都会处理得很好。”

  冷年年迈开步子,向长廊深处走去。

  容素琴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突然为自己的儿子程农农感到担心。这两个年轻固执,极易钻牛角尖的孩子,能否受得住这场来势汹汹的磋磨。

  她不敢往深处猜想。

  ……

  监护病房门口,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顾氏的各级高管,以及西服革履的律师们,看到冷年年和闵斯澈的到来,一起围过来,不停地在他们耳边说明着什么。
  冷年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隔着百叶窗,她看见病房里的顾宵良僵硬地躺在床上。包扎额头、身体的纱布,血液早已凝固。
  所有的供氧设备已经被撤下,床头的心电仪,静止着一条死寂的直线。
  沉静,安宁,散发着铺天盖地的悲伤。

  她推开门,拖着沉重的双腿,行走的每一步,都灌满了绝望。

  “叔叔,我回来了……”  

  安琪听到她的呼喊,仿佛沉迷许久的梦被打散。她站起身,声音沙哑:“他在等你呢,你看到了吗?”

  冷年年抽泣起来。

  许久,安琪将雪白的被单铺展,轻轻拉起,遮住了顾宵良的脸。“你见过他了,他就可以瞑目了。”

  冷年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安琪却猛地转过身,看向她的眼光充满了仇恨。

  她挥出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冷年年的脸上。

  “安琪,你干什么?这是年年!”闵斯澈冲进来,拦下她再次抬起的手臂。  

  “就因为她是冷年年,所以她没有资格在这里哭!如果不是她,宵良也不会死!”

  “你疯了,年年跟这些事没有任何关系!”闵斯澈双眼血红。

  安琪看向她,一字一句都淬了无解剧毒。

  “你们姓冷的、姓顾的,就只会打着亲情的□□,向吸血鬼一样依附他、榨取他。你们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是真的爱他!尤其是你冷年年,愚蠢至极。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用程家的钱干预静女花嫁的财务账,顾氏就不会被连带陷入程家的泥潭。昨天早上如果不是你来电话,宵良前往银行取证的行踪就不会泄露,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回不来了,他再也回不来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子的……”冷年年再也无力支撑,跪倒在顾宵良的身体前,她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蝴蝶效应,但是面对安琪的指责,她一句话也不能为自己辩解。

  连闵斯澈也无力地放开了安琪的手臂。

  病房之外,郑律师挂掉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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