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遇江少陵-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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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吓得浑身发抖,杜衡意识到恶作剧玩得有些过火,在他的皱眉逼视下,连忙向她解释:“别怕别怕,你看看,这只壁虎是用软胶制成的,不是真的壁虎。”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恐惧,杜衡的解释对于她来说不具备任何意义。杜衡清理整人玩具时,他抱着她远离“壁虎之地”,那天的阳光也是如同这日,因为太过耀眼,所以仿佛只是来自于夏日的一场幻觉。
下午时分,送丧队伍陆续下山,江少陵和几位造坟泥工留下来善后。回到杏花村,镇上厨师早已在孙婶家做好酒席,以此馔宴送葬队伍。
沈慈没有入席,她让郑睿和陆离留在孙婶家招待宾客,而她则是端着一碗米饭回到了江家老宅。
那碗米饭,沈慈没有动,她坐在门槛上,仰脸望着庭院上方,暖阳普照大地,数不尽的灰尘漂浮在半空中,她忽然在想,有时候人还不如尘埃,尘埃无论生死,它都是尘埃,但人就不一样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院门口传来了一阵极其轻缓的脚步声。
是苏薇。
她穿长款毛呢黑大衣,里配中长连衣裙,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如此美丽、如此骄傲,难怪大学期间,会有那么多的男生推选她为系花女神。
“你父亲给你打电话了吗?他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回美国。”苏薇坐在沈慈身旁,她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沈慈闻不惯,身子往一旁移了移。
清晨,父亲倒是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没接。
“知道吗?姑姑的死,对我触动很大。送葬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姑姑这一生过得究竟是苦,还是甜?她独自一人守着一段情,应该过得很苦吧?但江伯伯死的时候,心里最爱的那个女人是她;她离开人世的时候,最爱的那个男人是江伯伯,所以我想,姑姑这一生应该是甜多于苦吧?”陷入心事里的苏薇,神态十分动人,就连脖子里佩戴的钻石项链似乎也被添加了几分灵动美。
沈慈微笑不语,端起放凉的米饭,低头静静地吃着。
苏薇看着院子里的杏花树,目光幽幽苍茫,停了数秒,红润的唇再次开启:“其实,我有些后悔,后悔头脑一热跟了你父亲。跟了他,我要什么有什么,但我不快乐。你呢?你是不是也不快乐?名义上你是江少陵的妻子,但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你分得清楚究竟是谁吗?”
沈慈终于转眸看着苏薇,苏薇也在看她,漆黑的长发垂落在胸前,越发衬得眉眼发寒,有字音从她唇齿间一字一字地蹦了出来:“伽蓝,你是我见过心肠最狠毒的女人,爱一个人既然无法做到从一而终,当初你就不该招惹江少陵。。。。。。”
那天苏薇说了很多话,沈慈全程装聋,她只知道她吃完了那碗白米饭,黄昏的时候,应该是坐在门口时间太久,那碗白米饭最终被她吐在了院子里的杏花树下。
多年前,江父醉酒仿似家常便饭,并最终醉酒致死;多年后,江少陵应酬喝酒,从不超过六分醉,几乎没有贪杯醉倒的时候。
但苏瑾瑜下葬这天,据说他喝了不少酒,席间宾客猜想他心里难受,所以谁都不敢劝。
陆离和郑睿扶着江少陵回来时,沈慈正在接水洗脸,见江少陵醉醺醺的回来,沈慈愣了一下,连忙擦了把脸,快步迎了上去:“怎会喝成这样?”
说话间,沈慈已经触摸到了江少陵的手臂,谁曾想江少陵的反应很过激,竟一把甩开她的触摸,他眼神锐利,言语间带着令人无法接近的冰寒之气:“别碰我。”
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又说出这样的话,不仅震慑住了沈慈,也惊住了陆离和郑睿。
沈慈收回手,不再触碰江少陵,见陆离和郑睿站在院子里不动,沈慈语气平平:“发什么愣?还不赶紧扶江先生进屋睡觉?”
陆离走了几步,回头望向沈慈:院子里,沈慈低头看着适才被江少陵甩开的手指,整个人了无声息。。。。。。
这晚,主屋卧室没有开灯,江少陵在床上沉沉睡去。漆黑的房间里,沈慈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江少陵,良久都没有变换过坐姿。
南方气候平日里任性惯了,白天暖阳温和,到了夜间气温不是一般的低。陆离在门口压低声音道:“太太,要不您去睡吧?我和郑睿留在外间照看江先生,不会出什么问题。”
沈慈没有吭声,陆离不再多言,回到主屋坐下,郑睿皱了眉,悄声感慨:“从黄昏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她该不会打算就这么坐一夜吧?”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入室,沈慈在椅子上坐了大半宿,后来她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等她再睁开眼睛时,窗外已出现薄薄的晨光,卧室内一片寂静,待眼睛适应黑暗,她警觉地朝床上望去。江少陵不知何时已经苏醒,两人目光对视,宛如一幕正在悄然上演的灰色默剧,风声轻轻拍打着窗户,沈慈靠着椅背,忽然觉得很疲倦。
凌晨四目相对,他和她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呢?
沈慈在想:过去发生的是是非非,她无力改变;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她没有预知能力;她唯一能把控在手的,似乎只剩下现在。
江少陵想得却是,下午时分苏薇曾质问沈慈:“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你分得清楚究竟是谁吗?”
他在江家门口止步,有一种痛缠绕经年,不敢深思,即便只是偶尔听到,已是心劫难赎……
最先打破沉默的那个人是沈慈:“春节那天,我被爸爸叫到书房训话,他指责我身为人妻却失败透顶。”
沈慈眸色宛如无底洞,深邃而又神秘,她在光线昏暗的卧室内淡淡发笑:“江先生,我真的很失败吗?”
江少陵闭着眼睛不理沈慈,许是醉酒初醒,雕塑一样的面容上明显带着阴郁之气。
沈慈说出这番话,无非是一时心境,至于江少陵答或不答,对于她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她把手伸进外套口袋,口袋里装着两个树笛,一长一短,那是昨天中午他特意给她做的小玩意。。。。。。
沈慈握紧树笛,万千心事渐渐沉淀,良久她自嘲一笑,那是一种被认命催生出的无奈和释然,“如果我忽然抽风想要做一个好妻子,你觉得我怎么做才能不称之为失败透顶?”
好妻子?
江少陵缓缓睁开眼眸,他近乎审视般的注视着沈慈,像是在分辨她话音真伪,亦或者话音间的玩笑成分究竟有多浓。
他是江少陵,商场拼杀多年,足够心狠的同时,也足够冷静,任他内心波涛汹涌,偏偏面上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只是假象,他自认洞悉人心,却可笑的发现他从未看懂过他的妻子。
他移开眸子不再看她,不追问她的心血来潮,更不深思她的心绪变迁,反而注视着老屋黑漆漆的房梁构造,眼神逐渐变得冰凉无温,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极尽隐忍道:“想要做一个好妻子其实很简单,爱上你丈夫,并且只爱他。”
沈慈沉默,良久沉默……
凌晨万物俱籁,卧室里男女主人看似平静,实则紧窒的相处氛围却漫溢进了主屋,郑睿和陆离相视一眼,彼此各怀心事,却都没有说话,似是都在等沈慈的回复。
2月11日凌晨,杏花村天露微光,沈慈在寂静的卧室里轻轻地道了声:“好。”
第三章
S市:慰他薄凉,回首是伤
苏瑾瑜下葬后,有关于她的身后事,江少陵需回S市亲自料理。
清晨离开杏花村,不少村民闻听消息,纷纷赶来相送。对待村民长辈,江少陵有别于纽约从商奸险,言语间甚是温和,除了安排村民照看江家墓园之外,同时不忘感谢村民近几日对江家施以援手……
男人有着男人之间的临别话题,女人亦然。
“小慈,如果工作不忙,别忘了和少陵一起回来看看我们。”
“小慈,工作虽然重要,但平时你和少陵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年轻人更该学会爱护自己。”
“小慈,少陵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一个好姑娘,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关切言语一句接一句,在离别之际纷沓而至,沈慈微笑点头,何必去计较这些话里究竟藏匿着几分真,几分假?这些话,她们原本可以不说,但愿意说出口,毕竟是善意,她理应心存感恩。
临上车前,孙婶大概是为了顾全沈慈颜面,悄悄地往她口袋里塞了一个东西,压低声音叮嘱她:“小慈,我请朋友开了一副中草药偏方,听说专治少白头,你回纽约后先吃着试试看,如果没效果,你给我打电话,我再帮你想别的办法。”
沈慈道谢,那副中草药偏方,她并不见得就会尝试。她之所以会过早白发,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名脑力劳动者,很多时候更是与她的精神状况息息相关。。。。。。
是在镇上吃的早餐。此次回S市,沈慈随行,她需要为她凌晨道出的那声“好”负责。
八年来,第一次想要对一个人负责。
计划里,2014年她原本就应该回一趟S市,这次回去不过是时间提前,2月即将奔赴中旬,她恍惚地意识到:母亲忌日好像快到了。
丧事期间,江少陵的手机几乎处于停用状态,如今丧事一结束,电话几乎就没停过,不少电话均是来自纽约。从杏花村到小镇,从用早餐到上车,他通过几个电话不仅敲定了数千万美金的合作案,更在与秘书宋文昊的谈话过程中解雇了一位副总和一位部门经理。。。。。。
沈慈一夜未眠,汽车上了高速之后,她在江少陵一个接一个的工作电话里倦怠而眠。她虽看似全程都在睡觉,但坐着睡觉毕竟有些不舒服,所以昏昏沉沉间,她知道江少陵在压低声音接了几通电话之后,终于关掉了手机;她知道江少陵将他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她知道江少陵揽着她的头靠在他肩上,试图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她知道外套下,他触摸到她的手,停了几秒应是见她睡着没反应,这才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沈慈呼吸慢了,他这样的举动和林宣何其相似?那一年,林宣带她回纽约,她在头等舱里沉沉入睡,在她警觉的睡眠状态里,林宣取了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后来林宣碰了碰她的手,迟疑数秒,方才缓缓握紧。
三万英尺高空,逼匛沉寂的机舱里,林宣的声音如海水般温润平静:“Sylvia,我知道你没有睡着,S市所发生的一切,你我都无力改变,但有关于未来,我们至少还可以心存期许。我发誓,未来不管发生任何事,哥哥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林宣说这话时,是2006年。2012年1月初,林宣在给了她一巴掌之后,决绝地松开了她的手。。。。。。
前往S市路途遥远,沈慈后来是真的睡着了。江少陵叫醒她的时候,车已抵达S市西城区,座驾在路旁停靠着,有一辆全黑座驾停放在正前方,隔着车窗依稀可以看到两名男子西装革履地站在车身旁。
沈慈坐直身体,这个方向好像不通江家。她侧过脸,目光与江少陵对视,他的眉眼依然是那么冷漠,但因感冒还没完全好,所以无形中倒是削减了几分锐意。
“饿不饿?”他忽然开口问她,声音低沉。
“有点。”江少陵的外套还盖在她的身上,她把外套递给江少陵,低头查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发现时间已经走向了下午三点半。
江少陵淡淡发话:“我让郑睿和陆离先开车送你回去,稍后会有人送外卖过去,吃完饭你再好好睡一觉,我最迟晚上一定回去。”
“你要去哪儿?”沈慈会这么问,纯属是下意识,但话音刚落,她就觉察出了不对劲,江少陵默默地看着她,眸色很深。
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对于江少陵来说,沈慈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些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主动过问他的行踪。
“苏姨身份需注销,有些证件在家里放着,我需要先回江家一趟。”料理身后事,看似简单,实则手续繁复,事关苏瑾瑜,有些事情本该他亲自去办,另外。。。。。。她昨夜未眠,午餐又没吃,下午不宜跟着他来回奔走。
江少陵是什么心思,沈慈虽然没有深思,但江少陵的话外音,她却听出了端倪,有关于料理苏瑾瑜后事,他并没有让她参与的打算。
也罢,沈慈虽不强求,却还是小小的虚伪了一把,“需要我陪你一起回江家吗?”
闻言,江少陵眼眸似乎更深了一些,他沉沉地看着沈慈,沉默了几秒,方才丢了一句话给她:“你有几天没洗澡了?”
沈慈怔怔地看着江少陵,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有这种想法时,沈慈极力克制“闻味”冲动,而是不动声色地掰了掰手指头,算上航班十几小时的话,她差不多有多少天没洗澡来着?
目睹沈慈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