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里的孤岛-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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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脚步不停：“好。”
　　“向葵！”向佩佩顿了顿，“今天是你生日。”
　　向葵轻笑一声：“你记错了，是明天。”
　　六月的天气就是这样，分明昨天还阴阴沉沉下着小雨，今天已经艳阳高照。
　　向葵走出那扇木门，下意识仰头，阳光那样刺眼，她快睁不开眼睛，再回头，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家仿佛笼罩在一片朦胧中，怎么看，都看不分明。
　　她终于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她的选择，从不曾这样确信。
　　贺敬不在家，向葵将东西拿到了二楼，打开他的衣柜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放进去。
　　原本空荡荡的衣柜很快就被塞满，她站开一步，看着自己的杰作，格外满意，她又去了洗手间，将自己的牙刷放到贺敬的牙刷杯，她特意将两个牙刷头靠近，而后笑得不能自抑。
　　高考之后，向葵完全空了下来，干脆趁着贺敬不在将家里打扫了一遍，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勤快过。
　　贺敬中午回来做午饭的时候，她正系着围裙在拖地，地上湿漉漉的都是水，她还不小心碰到脚上，白嫩嫩的脚沾了泥，她懊恼地拿纸巾擦擦脚，这才继续。
　　像是心灵感应，她忽然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贺敬站在门口，她笑着抹一把额头上的汗：“你回来啦！”就像是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
　　她在贺敬面前夸自己：“我是不是特别贤惠？”
　　贺敬看着地上的一块块水渍，点头：“嗯。”
　　“那我们明天去约会吧。”她说，“就明天！好不好？”
　　贺敬嗯一声，替她擦去脸上的汗：“好，明天。你要去哪里？”
　　“嗯，看电影？逛街？”向葵歪着脑袋想，她也没有正儿八经约会过，哪里知道可以做什么，最后甩甩头，“都可以啊，只要和你在一起。”
　　贺敬晚上就看到了衣柜里满满腾腾的衣服，愣了愣之后问她：“你回去过了？”
　　“嗯。”她靠在床上玩手机，“你不会赶我出去吧，我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
　　贺敬转身来到她面前：“你们又吵架了？”
　　“算吧？”向葵放下手机，抬脚蹭上他的裤裆，坏心眼地踩了踩，“一定要说她吗？我们还有别的更好玩的事情可以做的？”
　　贺敬握住她小巧的脚丫，挪开，坐在床边：“你们是亲人。”
　　向葵也坐起来，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你知道吗？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向佩佩。我讨厌她明明可以活得好一点却偏偏要自甘堕落，我也想当她是亲人，也想相信她有苦衷，可是没有。我求过她，不要再这样活，可她不愿意，她宁愿堕落，你让我还怎样去喜欢她？你知道学校里的人都叫我什么吗？□□。因为她是，所以我也得是。我真的是恨透了她。”
　　贺敬捧她的脸，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没有再说什么。
　　“你不要赶我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真的只有你了，贺敬。”
　　贺敬嗯一声：“我怎么会赶你走？”
　　向葵一直不肯睡，一直缠着贺敬，贺敬被她闹得将她压在身下想收拾她一顿，结果她便捏着贺敬的耳朵笑：“我今天来大姨妈了呢！贺叔叔，你怎么这样欲。求不满？”
　　他咬牙切齿：“是谁一直在勾。引我？”
　　向葵才不承认，她不过是亲了亲他而已啊。
　　他的确欲。求不满，起身要是卫生间用洗冷水澡，她笑着拉他的手：“要不要我帮你？”
　　贺敬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凉了一圈，正好听到向葵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
　　向葵拿过手机按掉，而后将贺敬拉过来。
　　“电话？”
　　向葵摇摇头：“闹钟。”
　　贺敬有些莫名，看看时间，马上就要零点，刚想说话，她已经凑上来稳住了他。
　　他好不容易退开些许：“不要再惹火。”
　　向葵果真不和他再闹，拉着他躺下来，靠进他的怀里：“晚安，贺叔叔。”
　　她今晚的确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他早就已经习惯，他低头，深深嗅她发间的清香，而后也说：“晚安。”
　　第二天贺敬刚醒，向葵便也睁开了眼睛，贺敬让她再睡一会儿，她不肯：“你不是要去运动？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是不方便？”
　　向葵差点都要忘了这茬：“那我在一旁看着你运动。”不等贺敬拒绝，她找出运动服穿上，而后说：“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贺敬便无法拒绝，和她一起出门。
　　向葵实在是没有想到，贺敬所谓的运动居然是去山上跑步。
　　这片都是荒山，没有什么路，上下格外艰难，向葵站在山脚，已经摇头放弃：“我在这里等你，你慢慢去。”
　　贺敬自然也不想她受累，让她好好呆着便上山了。
　　她有些无聊，原本想和贺敬在一起的，没想到出来了还是一个人，蹲在一旁拔了一会儿杂草又拿出手机搜索第一次约会应该干什么。
　　她原本想去和他一起看电影，可搜索出来第一条就说千万不能去看电影。
　　那约会还能干什么？
　　向葵纠结到贺敬下山都没有一个结论，低着头懊恼地点着手机。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熟悉的脚，她微怔，抬头，首先进入眼帘的一束不知名的花，白色的小小花瓣点缀在绿叶里，娇小可爱还带着点点清香。
　　贺敬握着花似是有点尴尬：“野花而已，你喜欢吗？”
　　她伸手接过：“当然喜欢啦，这么漂亮。”她低头闻了闻，“好香。”她的笑容那么美，比世上最娇艳的花还要美。
　　两人头一次约会，向葵格外郑重，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一件一件往身上比，最后瘫倒在床上的一大堆衣服里：“你都不给我提意见。”
　　他有些无奈：“你穿什么都好看。”
　　她忽然又坐起来，笑得荡。漾：“应该是我不穿最好看吧？”
　　他脸一红，没理她。
　　她笑着，终于选了一件买回来从没穿过的白色连衣裙：“好看吗？”她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裙摆便在空中飞扬起来，阳光洒在上面，仿佛柔软的云团。
　　“好看。”贺敬一边替她收拾衣服一边说，格外真挚。
　　向葵看他忙碌的身影，问：“我们去干什么呢？”
　　贺敬没有回头：“你喜欢什么？”
　　“你。”她没有丝毫游移，脱口而出，顿了顿，她凑上去抱他，带着意味，“难道我们一天都不出门？”
　　贺敬知道她在开玩笑：“你之前不是说看电影？去看什么？”
　　“你喜欢看吗？”她想到网上的说法，有些犹豫
　　“你喜欢就好。”
　　向葵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点点头：“好，那我们去看电影，走吧！”
　　

　　☆、第三十二章　慢一点变老

　　向葵往常也不喜欢看电影，之前倒也有男朋友请她看电影，那些男朋友不过是借着看电影的机会对她动手动脚，她后来就不喜欢去了。
　　再次来到电影院，向葵都觉得有些陌生。
　　正值暑假，电影院上映的电影不少，许多易拉宝立在门口，贺敬以为她会选爱情片，没想到却是选了一部动作片。
　　她抢先一步想要买票，贺敬一把握住她的手：“我来。”
　　“看个电影嘛，你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那就我来。”他说。
　　向葵有些无奈，却还是打开了包，然后叫着等一下，把准考证拿出来：“可以打折的吧？”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贺敬让她找个地方坐着，自己则是学着别人的模样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拿过来坐在她身边。
　　向葵拿了个爆米花往空中一抛，嘴巴一张就接到了，而后便听到贺敬说，声音严肃：“以后钱的事情不要和我争，我说过，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向葵撇撇嘴：“谁说我觉得你没用了？”
　　“那你就不要抢。”
　　向葵哼了两声应下来。
　　这部动作片口碑差到不行，他们一进放映室才发现里面根本没几个人，加上他们也不满十个人，而向葵选了最末尾的位置，周围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这部电影是不是不好？”贺敬也发觉了。
　　向葵还点头：“是啊，大家都说特别难看。”
　　“那要不要换一部？”贺敬说着就想站起来，向葵一把将他拉得坐下来，凑过去低声说：“谁说看电影就真的要看电影的呀？”
　　贺敬怔了怔，一脸的无奈。
　　电影果然很无聊，向葵坚持了五分钟实在坚持不下去，只能转头看向贺敬，没想到贺敬居然全神贯注地看着大屏幕，她有些好奇，也跟着看了一会儿，果然，还是不好看。
　　她便干脆靠在椅背上看贺敬，贺敬终于发现她的视线，看她一眼，悄声问：“怎么不看？”
　　“你比电影好看多了啊！”她笑。
　　她说得也不完全是假话，电影的男主角长得实在一般，又没有什么演技，简直就像车祸现场，贺敬长得不算帅，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五官凑成一张脸，便忽然耐看起来。
　　她干脆起身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他一颤，怀里捧着的爆米花都抖落了一些。
　　她捂着唇笑起来。
　　贺敬对着这么难看的电影居然还看完了，推推一旁睡着的向葵，她打了个哈欠，身上披着的衣服便滑下来：“怎么了？”她睁眼一瞧，电影放完了。
　　她声音含糊：“好看吗？”
　　他忽然说：“你比较好看。”
　　她愣一下，而后笑：“我们大概真的应该在家里呆一整天的。”
　　看完电影又吃了午饭，两人又无处可去，向葵平常的活动大约就是逛街，可她有点不想和贺敬一起逛，怕他又为她花钱。
　　所以她问他：“平常你喜欢去哪里？”
　　“嗯？”
　　“最常去哪里？”
　　“木材市场？”他说。
　　向葵便拍板决定：“那我们去木材市场吧！”
　　贺敬原本想带她去别的地方，可她那样坚持，最后只好真的去了木材市场。
　　这个地方贺敬常来，他大部分工作都是替私人做家具，所以需要来这里挑选便宜优质的木材。
　　他的家具卖的不错，也有许多人家愿意和他订，除了价格公道工艺不错之外，木材也好，不像有些木工以次充好。
　　贺敬和她介绍这些看起来都长得一样的木头，最后又买了一堆，走出去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今天和往日不同，他去看向葵的神色，怕她觉得不耐烦。
　　没想到向葵兴致勃勃的：“你看，那个是柞木，那个是水曲柳？对不对？”见他点头，她兴奋地笑，“看来我很有天赋。”
　　贺敬搂了她的肩膀，忽然有种想吻她的冲动，可这里人来人往，他忍住了，直到回到房间，刚关上门他就猛地将她压在门板，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呼吸，喘着气笑：“你忘了，我今天不行？”
　　他低着头调整呼吸，应一声，又叫：“向葵……”
　　“怎么了？”向葵有些莫名其妙。
　　“向葵。”他又叫她一声，而后在她抬头的瞬间再次吻上她的唇。
　　他中了无药可解的毒，只有她才能缓解他的毒性。
　　向葵总是把东西乱扔，包包拉链开着她就放到一旁，倒下来之后里面的东西就全都散了一地，贺敬替她一一收好，没东西正好看到她的身份证。
　　向葵身份证上的照片很青涩，大概是好几年前拍的关系，应该就十四五岁，他不知为何有了罪恶感，视线扫过她的出生年月，浑身都僵住了。
　　贺敬想到昨天半夜的闹钟，想到她的那个吻，想到她一定要今天出去约会，他长长叹一口气，她总有各种办法让他心疼。
　　向葵洗好澡出来，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下去转一圈也没见到，便坐在楼下的八仙桌旁等着。
　　八仙桌昨天被她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她趴上去，玩了一会儿手机就有些困，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耳边似乎是贺敬在轻轻叫她，她揉着眼睛睁开来，便被眼前的火点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居然是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一只蜡烛，烛火随着风摇晃，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贺敬……”她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他。
　　他额发有些湿，微微喘着：“太晚了，只有这个。”顿了顿，“向葵，恭喜你又长大一岁。”
　　向葵的视线又落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上，蜡烛好像有了□□，变成了好几个，她又揉了揉眼睛，闭眼默默许愿最后吹灭蜡烛。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问他：“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他不让她说：“说了就不会灵验。”
　　她便真的不说，只是摸着他的脸吻上去，眼泪明明是咸咸涩涩的，她却觉得满满的甜蜜，不会再有人，像他对她那样好。
　　所以她只是希望，她能快一点长大，他能慢一点变老。
　　没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