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里的孤岛-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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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葵的睡相很好，习惯一个睡姿就不会再变，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依旧蜷缩着身体。
　　贺敬正坐起来，看到向葵睁眼翻了个身，便抚掉她脸上的乱发：“你继续睡。”
　　向葵哼了一声，伸个懒腰，声音还有些迷糊：“你起来了，我也不睡了。”顿了顿，“你要去哪里？”
　　“有个床还没完工，今天要交货。”他说，“你睡吧，中午我来接你。”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向葵坐起来，肩膀上细细的吊带落下来，挂在胳膊上，大团的白腻胸脯露在外面，他连忙拿被子捂住，顺便看了一下章达的方向。
　　向葵嘿嘿笑着：“怕他看到呀？那把我也带走吗？我和你一起去，我喜欢看你工作。”
　　贺敬一向都无法拒绝她，这次也是。
　　向葵再次坐在贺敬的摩托车上，仿若隔世，她摸了摸脑袋上那个和贺敬一样的头盔，笑：“我还以为你会把它扔了呢！”
　　“我又不是你。”他话里难得带了一丝情绪。
　　向葵愣了愣，其实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她爱得猛烈，恨得便也猛烈，他不要她，她就也不要他了，连带着与他相关的东西也全都不想要了，譬如那辆自行车，譬如那只小老虎……
　　她靠上去他的背脊，轻声说：“嗯，是啊，你不是我，真好。”
　　他不是她，所以他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缺点，容忍她的一切，所以他们才有现在。
　　向葵从未想过，原来就这样静静地看一个人认真工作，也是一件这样幸福的事情。
　　她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看着他做一系列她看不懂的事情，只觉得没一会儿，几块木板成了一张床。
　　贺敬将床搬出去放在院子里涂漆，有些刺鼻的味道，向葵忍不住和他搭话：“你是什么时候搬到巷子里的？”
　　“四年前。”他说，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重新继续，“那时候我刚刚来到安城。”
　　“那你之前都在哪里？老家吗？你老家是哪里的？”向葵这才发现自己对他了解太少。
　　“湖南，我老家在湖南。”
　　向葵应一声：“要是你不到安城来，我们就见不到了呢，所以才说是缘分，你说对不对？”
　　他的唇角微微一勾，并没有回话。
　　向葵总有问不完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学木工活的啊？怎么还会修车子呢？”
　　他也不嫌烦，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回答：“我父亲以前是木工，我和他学的，修车子，都是后来自己摸索出来的，也能多赚点钱。”
　　“可是老猪说你总是不收他的钱。”
　　贺敬便不说话。
　　“你的小拇指，也是因为做木工活吗？”向葵小心翼翼地问他，生怕自己碰触到他的禁。地。
　　他倒像是丝毫也不在意：“嗯，小时候和父亲学，一不小心就这样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看她，“你，害怕吗？”
　　向葵愣了愣，连忙摇头：“不怕啊，有什么可怕的。”说着嫣然一笑，“我觉得可性。感了。”
　　贺敬无奈地看她一眼。
　　她知道他不信，便走到他身边，双手虔诚地捧住他的左手，他的手因为做过粗活的关系有些粗糙，上面还有油漆难闻的味道，她却丝毫不在意，低头吻在他的小拇指上：“你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她抬头，有些怨怪地看他。
　　他蓦地收回手不让她碰：“我的手脏。”
　　她非要去摸：“我觉得不脏就是不脏。”
　　他总是敌不过她，最终任由她将他的五个手指都亲了一遍：“不管它是怎样的，是粗糙的还是残缺的，都是你的一部分，我喜欢你，所以也喜欢你的所有。”
　　她的情话说得这样真挚，让人心口炙热。
　　

　　☆、第二十七章　我想抱着你

　　
　　木床已经完工，她给她倒水喝，他扬起头来，喉结上下动了几下，满满的水杯就空空如也。
　　向葵看着他，忽然抬手触上他喉间的那道浅浅伤疤：“这里，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他放下杯子，轻描淡写，“做过一个手术。”
　　“所以你的声音才会变成这样吗？所以你才不说话了？”
　　他轻轻应下，并不想多说：“饿了吗？”
　　她瞪他：“午饭才吃了多久？你当我是猪啊？”
　　他忍不住勾唇一笑：“小猪很可爱。”
　　向葵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抱住他的胳膊问：“所以你是在夸我可爱吗？”
　　贺敬拿她没办法，摸摸她的脑袋，嗯一声。
　　她尾巴能翘到天上去，得意洋洋：“我这么可爱，是谁当初瞎了眼睛不要呢？”
　　贺敬顺从应下：“是我。”
　　“对啊，是你，是你这个傻子！大傻子！”向葵哼一声。
　　他也不恼，只是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傍晚，贺敬照旧回家做晚饭，向葵想给他打下手，他嫌她给他帮倒忙，把她请到一边休息，她求之不得，便笑着看他忙碌。
　　有时候她觉得他真是辛苦，他在炒菜，她起身走到他后面抱紧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背脊。
　　贺敬的身体僵了僵：“怎么了？油会溅到你的手。”
　　她摇摇头说没关系：“我就想抱着你。”
　　他忽然放下铲子，回身看她，一脸挣扎的样子：“如果你真的想要，等我炒完菜……”
　　向葵一时之间没理解他的意思，等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忍不住抬起手砸他的胸膛：“你当我是什么人？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动物吗？炒你的菜去！”
　　贺敬难得被她呛了一下，一张老脸红了红，装作无事的样子继续转过身炒菜，只是火不小心大了点，菜有些焦。
　　把章达的份放进保温桶之后，两人便先吃起来，向葵还忍不住嘲笑他：“有些人，做个晚饭都能想那些东西，连菜都糊了，啧啧啧，是不是欲。求不满？”
　　他连眼睛都有些红，只顾着低头吃东西，而后闷声说一句：“等下我先送你去学校。”
　　向葵也不多闹他，忽然说：“你带着章达来这边，一开始很辛苦吧？”
　　贺敬没想到她转话题转得这样快，怔了怔，嗯一声，并没有多说。
　　其实怎么会不辛苦？
　　他带着章达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就只会那一门手艺，一开始的时候他跟着施工队，这样来钱快一些，可是章达无人照料，闯了不少祸，他只能不干，后来是无意间帮了老猪忙，老猪给他介绍了不少客人，他的名声逐渐传出去，这才稍微好一些。
　　能说出来的苦，总归不那么苦，真正的苦，是无法言说的。
　　向葵也没有怎么问，只是忽然突发奇想：“你在巷子里四年，难道都没有见过我吗？”
　　贺敬抿了抿唇，只是点点头，不知道是说见过还是没有见过。
　　向葵还想再问，贺敬已经起身：“你要赶不及上晚自习，我送你回学校。”
　　她没法再问下去，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问的，她庆幸是现在才遇上他，在她已经成年之后。
　　有些遇见大概是天注定的，没有早一步晚一步，只有刚刚好。
　　她和他的遇见，大概就是所谓的刚刚好。
　　向葵和贺敬来到修车铺外，老猪已经见怪不怪，随口说道：“你们最近倒是走得近。”
　　向葵嘿嘿笑着点头：“是呀，贺叔叔要去医院照顾小达达，正好送我去学校啦，你说他是不是大好人？”说着冲贺敬眨眨眼睛。
　　听到这话，老猪连忙应：“那是，阿敬人不是好，是太好了，那你们快去，章达那小子该饿着了！”
　　向葵坐上贺敬的后座，还冲老猪摆摆手：“朱叔叔，再见啦！”说完毫无顾忌地搂住贺敬的腰，闷声笑。
　　路上遇到红灯，贺敬忽然转头问她：“你叫我叔叔，又让章达叫你阿姨？”
　　向葵坦然自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叔叔呀？”
　　“你喜欢叫就叫。”
　　“那要叫你哥哥吗？好哥哥？情哥哥？”她又开始不正经，贺敬不看她，专心看着前面的红灯。
　　向葵最喜欢他正经又开不起玩笑，容易脸红害羞的样子，暗爽了一会儿之后问他：“对了，说起来，章达叫你叔叔，是你的侄子吗？”
　　她隐约听到他嗯一声，她便又问：“你还有哥哥？”
　　向葵没有听到答案，因为绿灯亮起，贺敬已经将车开了出去，摩托车的噪音很大，她不知道是他没听到还是他回答了她没有听到。
　　有些问题因为一时兴起而问，其实并不是一定要得到答案。
　　等到了学校门口，向葵已经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是有些舍不得和他分别。
　　她想要抱抱，可这是在学校门口，他一脸肃然地拒绝：“快进去，要赶不及。”
　　她一脸不开心，噢一声，背过身走两步，又跑回去，见没有人，匆匆抱了抱他，拉着他的衣角问他：“等我高考之后，你空一天时间，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约会。
　　向葵在此之前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个这么美妙的词语，只要想到是和他在一起，心里的泡泡都要冒出来。
　　“好不好？”她朝他撒娇，“就一天，只要一天就好啦！”
　　他点头，眼里带着温暖的笑意，轻轻抚抚她的头发：“好。”
　　她便像是得了天底下最好的宝藏，喜悦都溢在脸上：“我就知道你最好啦！那我们说好了哦。”说着还拉过他的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放下他的手，匆匆转身跑走，跑了两步又回头，她一脸灿烂的笑容，比夕阳更加美丽温暖，能融化人的心：“你路上小心。”
　　王安惠也在寝室里，看她进来，一脸笑容地收拾东西，忍不住问她：“是章达叔叔送你过来的？我在校门口看到了。”
　　向葵动作一顿，随后点头：“嗯，我正好遇见他，他去医院看章达，就把我送来了。”
　　“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她说，听不出是什么意味。
　　“大概吧。他人好嘛。”说着，向葵忍不住笑了下。
　　王安惠嗯一声：“章达怎么样了？手术做了吗？没事吗？”她绕了一圈只想问这一句，问出口便有些惶惶，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向葵和她说了章达的情况：“说是暂时不能做手术了，估摸着下周能出院，得休养一段时间再考虑做手术的事情。”
　　王安惠许久之后才应声：“他没事就好了。”
　　“你怎么不去医院看看他？”
　　她笑，有些苦涩：“不用了，知道他没事就好了。”
　　向葵其实并不能理解王安惠的想法，大概是她自己一向活得恣意，想要的就努力去得到，不想要就绝对不会恋恋不舍。
　　可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王安惠的肩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个人的活法都值得被尊重。
　　大约是有了动力，向葵觉得高考前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一不留神就已经到了高考的前一天。
　　向佩佩连她今年是不是高三都不知道，更别说知晓高考是哪一天了。
　　高考前有两天时间可以回家调整，向葵不想回家，便去了贺敬家里，她终于得以享受一下高考生的待遇，贺敬见她过来，还特地去菜场多买了一些菜，然后把她推进房间让她好好学习。
　　向葵从房门露出一个脑袋：“老师还让我们劳逸结合呢，我吃好饭再用功好不好呀？”
　　她无辜地眨眨眼睛，贺敬便只能妥协。
　　他做晚饭，向葵便和章达在外面玩五子棋，每一次都是向葵赢，她得意洋洋，章达差点被她气哭，扔了棋子不肯再和她玩，叫着去找贺敬了。
　　向葵跟过去看章达和贺敬告状，冲着回过头来的章达做了个鬼脸，看他一脸想哭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
　　贺敬瞪她一眼，倒也不是责备。
　　原来这样的没什么大事的小日子也会这样幸福，她已经上了瘾，舍不得放开手。
　　

　　☆、第二十八章　我一个人睡不着

　　当然高考生也有高考生的坏处。
　　向葵拉着贺敬的手，满脸不舍：“真的不和我一起睡吗？我一个人睡不着的。”
　　贺敬绷着脸毫不留情：“你要高考了！”
　　“后天才高考呢！而且我又没说要做什么，就是一起睡吗？难道你对你的自制力一点都不自信？”
　　贺敬才不被她哄骗：“说什么都没用，早点睡，明天再复习。”
　　向葵眼睁睁看着贺敬把她的手拨开，而后关上了门。
　　向葵抓着头发轻叫一声，猛地躺到他床上，抱着被子深吸一口气，满满全是他的味道，可她现在已经开始不满足了。
　　向葵死活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两个小时还没有半点睡意，终于忍不住猛地弹跳起来，小心翼翼地开门来到了隔壁章达的房门口。
　　她伸手握住门把手，他没锁门，她顺利地进去。
　　她已经适应黑暗，能清楚地看到床铺的位置，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找到贺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