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山海大作战-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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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徐碧城吞了吞口水,“你是唐先生?”
唐山海送来徐碧城,退后两步保持着绅士的距离,道:“正是鄙人。”
徐碧城上下打量着唐山海,唐山海微微皱眉,“你应该有我照片吧?”
徐碧城这才想起来,从书包里的日记本里翻出一张照片,她捏着相片细细比对,突然红了脸低着头,道:“对不起,唐先生。”
她刚刚确实没有看清楚,再加上别人起哄,还以为是那个一直在追求自己的无赖公子。
唐山海到也不在乎,可惜那朵玫瑰,早就被他们两拉扯之间踩碎,他信步往山坡上走,徐碧城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计划戴老板都跟你说了?”
“。。。说了。”
徐碧城在黄埔十六期学习过,并且秘密加入了军统,家里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李默群在把徐碧城介绍给唐山海,打着以姻亲拉拢唐山海的美梦算盘时,徐碧城已经接到了和唐山海顺水推舟,假扮情侣的任务。
这个任务,在唐山海和李默群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启动了。
唐山海寻了一片干净的草坪坐在地上,他拍拍身旁的位子,徐碧城却紧捏着书包走到他不远处,坐在一边。
“你害怕吗?”唐山海问她。
徐碧城埋着头,嗯了一声,“我在黄埔时的功课并不好,说来不怕您笑话,我几乎科科倒数第一。我不知道戴老板为什么找我来做这个事。”
唐山海遥望远方,在这山坡上能看到半个伦敦大学,冬日正午阳光也并不刺眼,反而十分舒适,一层金黄色的光晕笼罩在尖顶钟楼上,他眯着眼睛,犹豫着要怎么说。
可徐碧城这时自己点破道:“因为我是李默群的侄女,我带你去接近他,不会被怀疑是吧?”
“是。”唐山海说:“从业务素质上面来说,你不是很好的人选,但从背景关系上来说,你很适合。”
“可我。。。”徐碧城说:“我没什么政治概念,同学怂恿着,糊里糊涂地加入了黄埔,我,我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徐碧城放低了声音,“我,也没什么远大理想和信仰,不过想找个祥和安静的地方,跟家人爱人平平淡淡生活就好了。”
她看着唐山海,越说越心虚,“唐先生,我不想,不想和你搭档。”
唐山海愣住了,他千里迢迢远渡重洋到了这里,结果就这么一句不愿意。
徐碧城有些不安,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可怜地像只白兔,唐山海苦笑一声,纵然心里有不满,但仍能柔声安慰问她:“你一开始怎么不跟戴老板说?”
“戴老板,他很强势。”徐碧城说:“容不得我拒绝。他的手段您是知道的,我怕他为难我的家人,所以只能先答应下来。”
唐山海无奈摇头,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往山坡下走,“罢了,你不愿意,我也不能拿枪逼着你。”
徐碧城从草坪上站起来,这时起风了,她的长发被吹乱,唐山海走的很快,她小跑着追在身后,道:“对不起,唐先生,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唐山海深吸一口气,忽然站定,徐碧城几乎要撞到他怀里,她仰着头又说了句对不起。
“我来的时候,看到你们大学门口拉了中文横幅,写着反对歧视,怎么回事?”
“那个啊。。。”徐碧城说:“上个星期法学院的一个中国留学生因为学术问题跟教授起了争执,结果学校决定开除他的学籍。”
“在课堂上有争论是很正常的事,怎么会这么严重?”
徐碧城摇头,道:“唐先生,您恐怕不知道,我们中国留学生,特别是勤工俭学生,在外国一直很受歧视。”
“留学生还分派别吗?”唐山海询问道:“不都是中国人?”
“当然了,只要有人地方就有派别。就拿我来说,我是自费生,还能自己租公寓,这样的学生家庭情况是很殷实的。公费生一般是官员的孩子或者亲戚,吃穿用度也是不愁,勤工俭学生都很聪明,他们功课很好也很努力,但没有关系也没有背景,中国领事馆给他们的补贴很少,他们只能自食其力。可有些餐馆或者组织都不接受中国留学生勤工俭学,他们认为中国人懒惰身体不好,品行也不端正。”
唐山海抿着嘴想了想,道:“那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学生中应该也有不少人有关系有门路,申诉没有用,可以私底下调节啊。”
说到这里徐碧城涨红了脸,似乎十分气愤,道:“我也呼吁有门路的自费生帮帮忙,可他们都不愿意蹚浑水,毕竟现在国内在打仗,能出来读书都是不容易的。”
唐山海听了这番话,一个劲摇头,他往前走着,忽而说道:“我有个朋友在伦敦大学教书,说不定能帮上忙。”
徐碧城跟在他身后,兴奋道:“真的吗?那就太感谢您了。”
唐山海满不在意,于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人不帮中国人,那还有什么出路。
正在徐碧城高兴地时候,唐山海却说:“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今天的事我可以帮忙,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说:“军事和经济上做不到的事情,别指望外交上能做到。一切只是权宜之策,改变不了根本。”
徐碧城被他的严肃神情吓到了,弱弱地说:“唐先生,您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民国七年,我们以十四万华工的性命取得了一战战胜国的称号,可结果如何呢?”
这个徐碧城知道,她吞了口唾沫说:“在,在巴黎和会上,他们还要把德国在山东的权利让给日本。”
“顾维钧大使说,中国人不应该忘记这沉痛的一天,我们明明是战胜国,却因为国家积贫积弱,没有一点话语权。”
唐山海说:“你不做,我不逼你,还有其他的人选。我们还可以从头布棋。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在英国平淡生活,如果战火烧到英国呢?你去哪里?你若不是家底殷实,你能去哪里?”
唐山海拍拍徐碧城的肩头,看到她的眼睛已经红了,他低声说:“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尊重你。”
说罢收回手,自己走了,徐碧城定在原地轻声啜泣。唐山海明白徐碧城的犹豫,她还这么年轻,如此单纯,要她去当卧底,背负汉奸的罪名,受着亲人朋友的指责和唾骂,这非坚定心智不能做到的。
与其日后后悔,倒不如一开始不要踏入这个火坑。
这个坐在草坪的女孩恐怕注定做不了他的搭档了,唐山海如此想着,突然衣服被人拉了一下。
他转过身,徐碧城红着眼睛,红着鼻子,抽搭着断断续续对他说:“唐先生,您说的对。”
她说:“若我家里没有钱,我就只能如许多同胞一般,在大陆当亡国奴。若每个人都要逃跑,都要退缩,那就真的完了。徐碧城舔了舔嘴巴,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们的家不能就这样被人歧视,为人觊觎。”
唐山海停了好久,他望着徐碧城,风一阵一阵在吹,她弱小的身板似乎随时都会被吹倒,可此时此刻,她的话却也能给自己力量。他开口问道:“你不害怕了?”
“怕。”徐碧城说,“可您是我的搭档,我相信你,在你身边就能好些。”
唐山海笑了。确实,他们是搭档,在一起就不会害怕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校园里面走,树林里还有几颗银杏树在掉叶子,片片树叶落下来,唐山海与徐碧城一前一后往回走,两人都没有说话,他想了想快步走上前去,叫住徐碧城。
女孩转过身来,一脸担忧,唐山海略笑了笑,”没事,只是要提醒你,你刚刚对戴老板的看法,对军统的看法,不要再跟其他人说。”
“对不住啊,唐先生。”徐碧城用力点头,”我记住了。”
“不过,”唐山海仰着头温柔地说,”我们要尽快熟悉起来。你对我可以知无不言,但在外面要小心谨慎,言多必失。”
“我知道了。”她带着些许轻松,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眼中满是笑意,跟个孩子一样,谁能想到她刚才还在哭鼻子。
唐山海不会知道,下次约会徐碧城就会带着无尽的思念来到他身边。
也不会知道,徐碧城在之后很多年,时常会忆起两人的初遇。在梦中她幻化成弗拉戈纳尔的秋千那幅画中的少女,穿着粉色的洋装,坐在秋千上荡向蔚蓝的天空,而唐山海就站在树下,握着玫瑰花,微笑着等着她。
好久好久。
☆、番外二
碧城她十分可爱。
许多人觉得退休之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她却觉得终于闲了下来,盼了很久总算有了自己的时间,缠着我陪她去看了许多的画展。
我就把每个月的月薪分成好几部分,一半给大哥寄回国去,由思齐代收。剩下的一半,又分出来好几部分。艾嘉和艾湘在谢菲尔德读研究生,慕贤管得紧,两个姑娘少得不得要从爷爷奶奶这里要零花钱。慕雅家的艾华读书不行,但也愿意做事,跟着立文管理公司,是最不用愁的孙子。
我剩下的那些钱就全部用来跟碧城沿着铁路线游玩,西欧的国家都去遍了,几个孙女孙子都很佩服我们。他们不知道,如有可能,这本是年轻的时候该去做的事,所幸并不晚。
87年的春节,我们收到了大哥和思齐寄来的礼物,我看看邮戳,已经是两个月之前寄出来的,大陆新开放,百废待兴,一封家信远渡重洋能到我们手里真的很不容易。
信上写了家中的近况,没什么大事,思齐在研究所的工作也很顺利。当时,大哥腿脚不好,大嫂被折磨去世后,他的精神也不济,所以我就安排思齐回国。
可怜思齐,七岁离开父母,不惑之年才重新踏上故土。
除了信件之外,包裹里还寄来了一张黑胶片,上面附了歌单,都是大陆近几年的流行歌曲,思齐是碧城一手带大的,他知道碧城爱文艺爱听曲。碧城她擦干眼泪,递给艾湘让放出来。
客厅里的留声机是我从唐人街的古董店里淘换来的。老板是个上海人,抗战胜利之后到欧洲闯荡,他店里面的老物件都是好东西,这个留声机用来近二十年,从未坏过。
唱片放上去,一首欢快的歌曲飘出来,我和碧城都是有一愣,清朗的女声和男声特别提劲。
“。。。啊亲爱的朋友们,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
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
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
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
城市乡村处处增光辉。。。”
我与碧城少年时代历经漂泊,而立之年又流落海外,故国家乡何止二十年没有见过。我的心思她懂,她的心思我也懂,决定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我们应该回去看看。
1987年正月初六晚10点书房
过去的十几年发生了什么,我在海外有所耳闻。大陆再混乱,也要造两弹一星,一些科学家打算放弃欧洲这边的优厚条件回到祖国,碧城为了保护他们回国,做了很多工作,我不是他们的人,说话办事都方便很多,暗中也托了很多关系。姚桐斌他们回国之后做出了很多的成绩,所以接到姚桐斌死讯的时候,我是很气愤的。
没过几年,我又接到大嫂的死讯,才知道大哥已经被关了五年之久了,大嫂在牢里活活被饿死,我是个血性的脾气,当下就想去大使馆,甚至还想写信给总理,碧城拉住了我,眼泪一个劲儿的掉,我也很生气,当着几个孙儿的面把书房里的东西砸个精光。砸完了想起来解放前夕,大哥执意让我带着思齐出国,我们才逃过了一劫,又感慨,又悲愤。
说是要回国,我们也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和程序,直到今年夏天,我们的申请才得到批复。由慕贤夫妇陪着,带着艾湘艾嘉回到大陆,飞机停在上海的机场。本没想着大哥和思齐能来接我们,没想到刚出机场,真就看到思齐推着大哥在马路边张望。
大哥穿着灰色衬衫,坐在轮椅上,我年近八十了,精神头还不错,可大哥头发都已经稀疏,牙齿也掉光了,精神恍惚。我见到这样的情形,再也忍不住,两个老头子就在马路边抱头痛哭。慕贤的太太是做媒体工作的,多亏她托了电视台和报纸的关系,我们才得以海外探亲团的名义回国。
当时,还有很多电视台和报纸的记者朋友在拍照,看到我和大哥这般场景,都暗中抹泪。有个记者小朋友问我们两愿不愿意接受采访,我说当然愿意,我和大哥什么阵势没见过。那位小朋友便给我们拍了下一张照片,就在机场外的马路牙子上,这是离开43年来我们兄弟两的第一张合照。
1990年六月十三晚9点上海饭店
艾华把公司开到了香港,很多人都劝他不要去了,因为马上要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