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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倾国策-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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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者无心,拓跋冶却闻言怔住了,“你说什么?”

“我是亲耳听见的,绝不会有错!”拓跋茗信誓旦旦道:“她真的在挑拨淇乔两家,还说什么,王爷手笔……”

挑拨……离间?

拓跋冶神思暗凝。

近来淇乔两家的势态的确诡妙,个中局面,令他都不禁心有诧异。而最近以来,影响淇乔两家最深的当属集雅轩琉璃樽一事,既然如此,那集雅轩……

心思电转,拓跋冶一瞬恍惚明白了什么,唇边勾了抹冷讽的笑,他重新望回了书页。





第111章 嫌隙
乔泽的死,来的迅速而令人猝不及防。

事情起于一年一度的皇家冬猎。天子行猎,朝中百官皆有参与,正是一国男儿一呈英武的大好时机。李复瑾特此下旨,于元月初六班师出城,着备行狩。念在代国太子在此,此次行猎,特择地与云州城南外的南夕岭进行,场面隆重而浩大。

南夕岭地势复杂,山林沟谷交错,数年来本就是为皇族亲设的行猎场。其中飞禽鸟兽无数,山丘深崖皆俱,狩猎场设于此地,可谓刺激而惊险重重。

慕容素不知事情具体是如何发生的。此次狩猎,李复瑾不曾带领任何一位宫妃随扈。猎队开拔的头两日,一切本都风平浪静,哪知直到第三日,事态徒生变化——

那截精短的利箭,直侵心肺,准确得未有片寸的偏差,力道厉而狠绝,摆明的要当场致人于死地。乔泽当场毙命,被人发现时已无了半生生气。而最令人深讳的却是那根箭镞上一枚精致的翎羽花纹——正是淇家翎箭的标志。

据闻出事当天,李复瑾本想在猎营内设宴,又想着出题对各世家公子的武艺箭技考量一二,遂下令自猎场设了比试。当天参与猎试的,皆是乔泽、淇琰等年轻才俊,而此次行猎,淇家亦仅有淇啸天与淇琰跟随。如此一来,所有的证据,无疑全部指向淇琰一人。

事情出的太急,行猎时日尚未过半,李复瑾便匆匆下旨回朝。行猎本是兴事,谁想竟会生此意外,更何况尚还有拓跋冶、拓跋茗等国宾在场。这一边的迷局还上不知何解,那一处右相乔邕目睹亲子身亡,心急攻心当场晕厥,更是令情形愈加混乱。

事情传回皇城,乔虞仅闻数句,便险着瞬时倒过去。乔泽虽为人纨绔,却是乔家唯一的独子兼长子,而今独子身亡,无论对乔家还是乔虞而言,都无异于一场惊天的打击。

“祈求陛下为大哥做主!”

御居殿内,乔虞痛哭着跪伏在地,哭声哀恳。

李复瑾轻糅眉心,俊朗的面庞掩不住浓重的疲惫。面前的人哭声哀凄,他望了她一眼,声线平的没有一点起幅,“你先起来。”

“臣妾祈求陛下!”乔虞的发丝早已乱了,妆容花的不成样子。她一直叩首,柔美的声音嘶哑难闻,“如若陛下不肯,臣妾必自御居殿长跪不起。”

沉默少顷,他终于叹了一声,眉宇轻蹙,“那你让朕如何替你做主?”

问言脱口,乔虞一瞬怔了怔。

中伤乔泽那致命的一箭虽直指淇琰,但问审淇琰,淇琰对此却一直予以否认。南夕岭本就密林错杂,涉猎时不慎误伤也不无可能。他只言自己虽与乔泽隐有私怨,但猎场上却并无过涉,即便那一箭确实出自他手,也定是无意而为。

何况,以淇乔两家目前的关系……

咬了咬唇,乔虞坚声道:“求陛下处置杀人凶手,淇琰刻意行凶,枉顾人命,死不足惜!”

“以乔淑妃之意,可是要我淇家人都陪葬不成么?”她话音方落,另一道婉转冷媚的声音自殿口传来。

嫣红的流裙自光洁的石地上缓缓划过,正是淇玥定步而来。径直行于室中,向李复瑾躬身施礼,“臣妾参见陛下。”

“你来做什么?”李复瑾眉目的刻痕一瞬蹙得更深了。

她巧然一笑,目光轻轻瞥向一侧的乔虞,目光厉而冷,“臣妾听闻有人要取我淇家儿女的性命,所以特此过来一观。”

稍作停顿,她盈盈下跪,郑重叩了一扣道:“禀陛下,猎场一案尚有疑点,乔泽虽中我淇家翎箭身亡,但无人可证其箭乃琰弟所为。且猎场凶险,暗刀冷箭本就无眼,若当真是无意所致,偿命可否太不合理法了些?”

“依皇妃娘娘此言,淇琰是无罪了?”乔虞攥紧拳,胸臆中愤怒翻涌,眼眶渗出泪光,“人命关天,杀人偿命本就天经地义,何况一句无意,便可抹清所有罪行,当做从未发生过么?!”

淇玥一声冷讽,“杀人者自当不行,可当日在场上百人,无一人亲见乔泽乃淇琰所杀,而你不由分说便要偿命,就不是枉顾人命么?”

“你这是强词夺理!”乔虞疾声道:“乔泽身中淇氏翎箭身亡乃众目所望,即便并无人证,淇琰都有最大的嫌疑,如今却因何故不可收监?”

“淇琰回府乃陛下恩允的,莫不是你对陛下的旨意,心存疑忌不成?”

“你……”

“好了!”忽地一声厉斥传来,李复瑾冷冷打断。

殿中一刹静敛了下来。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冷目扫过,李复瑾的话语如凝寒冰,面庞冷肃,“御居殿可是你们吵闹的地方!”

二人同时眉目一低,低声道:“臣妾知罪,陛下息怒。”

目光平平自两人身上一掠,李复瑾的神情不曾松懈,“乔泽逝世确实突然,但此案疑点重重,尚无定论,朕自然会潜查清楚,亦会查出背后真凶。如若确是淇琰所为,朕也绝不会姑息!”

“可——”乔虞终是不甘。

“朕乏了。”冷声截断了她的话,李复瑾不再看任何一人,“天色不早,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言毕不由分说地起身,他拂袖转身,很快步出大殿。

殿内凝静下来,烛光微飘。等了少顷,直到步声完全远去——淇玥直立起身,一步步走到乔虞跟前。

“乔虞。”轻轻两个字,却如吐信的毒蛇,教人悚然起栗。

“自立朝起,你乔家的权倾朝野,无上的恩荣,皆倚我淇家所有。而今你此言,莫不是觉得你乔家的荣耀,太长久了些?!”

乔虞仰着头,猩红的眸目杀机充盈,神情如刺冰冷,“就因你淇家权高位重,所以,就可这般霸凌?!”

淇玥笑了,如花的面容却忽露出几许厌恶,语气冷讽,“淇家容,你乔家不一定俱荣,但淇家损,于你乔家却绝不会有益。你若是聪明,便会深知这期间的利害关系。若你不想你乔家没落的快一些,我劝你,还是尽早收回你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不然,小心即便是死,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威胁我?”她难以置信,眸中又聚起水光,簌簌地砸落。

淇玥嗤了一声,冷嘲,“就凭你?还不够资格被我威胁。”

“我警告你,乔虞——”居高睨着她,冷冻的面庞冰冷似刀,她狠狠道:“我知你一向不服本宫,你我之间,利用与被利用,虚情假意,都不过浮云。今日这次,我尚且饶你,但倘若让我知道,你再私自出这辱我淇家之言,就休怪我对你乔家不客气!”

冷语决绝敲定,她再懒于多言。冷傲地转过身,“碧儿,我们走!”

“是。”

乔虞彻底绝望,膝下一跌滑坐在地上。她怒恨滔天,可却无可奈何,无数泪珠倾滚而落,掩面痛哭。

·

御居殿内哀怨涟涟,淇府之中亦是一片风声鹤唳。

“老爷,怎么样?”淇啸天方一回府,继夫人吕氏立即迎了过来。

淇啸天的唇角绷得极紧,面庞刚硬而寒冽,浑身散透着不怒自威的气息。他未曾回答吕氏的问题,视线在门口漠然一扫,一瞬望见避在门后的淇琰,呵斥道:“躲什么?出来!”

淇琰一凛,尽管再畏惧,仍是磨蹭着步了出来,低头立在淇啸天身前。

“都是你惹的祸事!”淇啸天怒火烧灼,怒气一沉,训斥道:“你整日无事,去招惹那乔泽做什么?!”

“我没有!”淇琰再怎般桀骜,到底只是个半大的少年,而今知道了事态的严重,心下亦忍不住慌张,“就算那支箭真是出自我手,那也就是个意外!从行猎起,我根本连话都不曾跟他说过,拿箭射他做什么?”

淇啸天目光始终阴冷,沉怒了半晌,凝声叹了一息,“琰儿,你认真告诉我一句,那支箭,究竟是不是你放的?”

“真的不是我!”淇琰急了,他这几天为避风波,一直藏在府中不曾出去,本就极度不耐,而今淇啸天步步逼问,心绪忍不住急躁了起来,没好声气地道:“我就算再厌烦他,也不至于杀了他。何况还用翎箭?我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他身上又怎会出现那支翎箭?”

“鬼知道他怎么会中了翎箭!”淇琰咬牙道:“说不定他是故意捡了我的翎箭自杀,就为了嫁祸我。死了也好!我本就不愿跟乔家有什么瓜葛,眼下那乔二小姐定是嫁不过来了,我倒落了个清净!”

淇啸天怔了怔,顿了半秒,忽地勃然大怒,一巴掌掴过去,“混账!”

淇琰赫时惊住。

“老爷!”吕氏吓了一跳,惊叫一声立即上前,“你心中不快,拿琰儿出气做什么?琰儿已经知道错了!”

眼见着淇琰的脸上很快浮肿,吕氏心痛不已,柔声询问:“琰儿,痛不痛?”

“都是你惯坏了他!”这一幕令淇啸天更加怒不可遏,“他知错了?他知了什么错?他只知道房间一时爽快,何尝想过大局!”

淇琰气恼极了,猛地挡开了母亲的手,“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大不了你们就交出我,让我偿命好了!”执拗丢下这一句,说罢转身跑出屋门。

“你看看,他还有理了!”淇啸天眉目紧蹙,本想去追,身子一晃只觉额穴一阵刺痛,抚额退回了座上。

吕氏连忙斟了杯茶,嗔怪地娇斥,“不过一个乔泽,你至于跟琰儿置气?大不了就毁了这婚约!结下这个梁子,又能怎般!”

“妇人之见!”淇啸天冷冷一斥。淇家与乔家内部利益错杂,关系微妙,又岂是这般简单两句便可解决的?

“我妇人之见?”吕氏冷笑了一声,“你忌惮着乔家,那乔家也不见得就多念着我们淇氏。我看琰儿说的便不错,这一箭究竟是琰儿放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到底都是未知。小心到头来,你为别人多般考虑,却反中了别人的计!”

淇啸天心头一动。

先前玥儿已传信来,告知宫内乔虞曾夜入御居殿状告淇琰,欲央祈陛下处置淇琰死罪。亏有玥儿阻止方才了罢。乔虞这一举,究竟是出于自己的意念还是乔邕指使?乔家这次……是势要与己决裂了么?

淇啸天叹息。

这一次的势态众目所望,又有代国太子旁观,想暗中庇护恐怕太难。如若真要保住琰儿,怕是——注定要舍掉乔家这颗棋了!





第112章 离间
过了元月,猎场行刺一案正式开始彻查。

此案事涉国威,又隐然牵扯两相之子,自立旨起,便立即交由大理寺审查。大理寺明察暗探,一刻不歇查潜数日,最终却仍未寻出丁点其他的线索痕迹。

大理寺卿穆愠乃一位年过中旬的男人。

他为官数十年久,虽入仕时日相较尚浅,过手的案件却已有上千件。然而这数十年间,却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案情,令人进退两难。

左右两相在朝中虽一向同仇敌忾,但其内的关系说来却颇为微妙,即便无人点破,朝中众臣皆是心照不宣。而今这夺命的一箭伤的乃左相之子,箭却出自于淇氏之手,无论如何判定,必定要开罪这二者其一,实乃一个灼手的难题。

自案起至今,穆愠三召淇琰,想方设法询问事发的情形。偏无论穆愠如何问查,淇琰都咬实了自己并未放箭,更不知乔泽如何身亡。猎场旷大,线索细微,又无人目证,最终令案件成了一个僵局。

这般僵滞了小半月,穆愠终是顶不住压力,主动请旨恕罪,声称自己无法决断此案,尚祈陛下下令朝审。李复瑾无可奈何,立定于二月初寻当众朝审,公开判案。

这一案的关注度极高,除却民间普通百姓,朝中众臣更是众目所盼,更多的抱的却是看热闹的心态。两相之争,究竟是一胜一败还是两败俱伤,谁都无法知晓。众人只待这一次难题,于帝王而言又当如何抉择。

二月十三,朝审开堂。

这天风微日晴,承乾殿的鸿钟彻鸣,荡在皇城每一角落,恢弘而震心。慕容素未曾去前朝听审,留在汝坟殿内与琉画对弈。

“娘娘觉得,这次朝审会是什么结果?”琉画一直心不在焉,细指轻捏,在棋坪上落下一枚黑棋。

慕容素漫不经心,步步紧扣,随口叙说道:“和大理寺一般,不会有结果。”

“为什么?”琉画轻愕,不大理解。

“因为时机还不够。”

“时机?”

“嗯。”她轻笑,轻轻落了一粒白棋,顺手捡出几枚被吃死的黑子,“此次的事情虽看似已至僵局,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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