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天衣-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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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风港，任何人都可以叫住一个看起来可疑的人然后问一声“兄弟，你是海盗吗？”，而这个人也很可能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哈哈大笑，然后回答“是啊，想在我的船上谋一份工么？”
这一切，正是因为自由港口的“自由”二字。
不仅在震国，整个大陆都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当地的领主或者王侯说不清楚这块土地究竟属于谁，反正肯定不属于他，这都是旧帝国时代留下来的烂帐。
实力强大的自然好说，派兵吞了就是，拳头大没人敢多说话，问题就出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远风港这个自由港口不是旁人能够随便下口的，以前连皇帝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年拿到赋税完事，也不多管，现在皇帝说话都不好使了，远风港就把税金交给公爵，换取港口的自由。
公爵不是傻子，他当然想把远风港彻底纳为己有，但是他做不到，除非集中精锐兵力强攻，这样一来势必不划算，于是照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真正控制远风港的，除了当地的商会联盟以外，就是距离远风港最近的毛雄，在以前是别的海盗，而海盗与商会联盟实际上有共同利益，所以可以算作一体。
如果从理论上看，毛雄现在是海盗王的下属，远风港应该属于海盗王才对，但海盗王对毛雄的控制力并不强，甚至可以说没有，所以二者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顺便一提，类似的港口或岛屿在大陆上还有不少，某种意义上，正是它们支撑着整个大陆的海洋贸易。
“哟哟哟快来看哪！看着鲜活的大鱼！”
“都来瞧瞧！烈国远道而来的绒毯和烟壶！”
“保证都是好货！你看看着剑刃，绝对不会卷！”
打扮成水手模样的仇无衣穿行在街道中央，匆匆而过的他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过客，没有吸引到任何的目光。
因为做生意实在太忙了，连客人都几乎顾不过来，哪有功夫去观察外面的行人。
名义上，远风港的人口有五万，这也是交税的依据，实际上可能要超过一倍，因为这五万人只是所谓的常驻人口，不包括行商，不包括海盗，也不包括隶属于商会联盟的雇佣兵军团——雇佣兵也是个名义，其实他们就是本地军队。
在远风港有数个职责不同的商会，掌管不同类型的商业交易，它们的上层组织就是控制整个远风港商业的商会联盟。
虽然商会联盟会在某些方面进行干涉，但总体上远风港的交易还是相当自由的，就连仇无衣也是效仿了远风港建设的港口。
仇无衣现在的第一目的是大致掌握远风港的情况，从大街小巷到港口分布，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如果能掌握海盗的动向就最好了。
海盗满街都是，只是无法确认势力，理论上，毛雄的手下应该大多数盘踞在五星岛，那是一个很大的岛屿，很久以前似乎是海军雇佣兵的驻扎点，几乎就是一个设施完备的镇子，好像连淡水和农田都有，可以自给自足。
想要登上五星岛，无论如何都要混到海盗的团体中才行，光凭一己之力杀过去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所以仇无衣现在的身份就是水手。
特意结成七八条小麻花辫的长发也是水手喜欢的发型之一，镶嵌着些许皮革加固的外衣，弯弯的腰刀，以及能够兼任头巾用的领结，只可惜皮肤不像真正的海盗那样常年暴露在海风中而显得粗糙，对此，仇无衣也做了些许伪装，用某种药水改变了身上皮肤的质地，除非用另一种药水洗掉，否则就算是锉刀也无法使其褪色。
既然是水手，那就不应该过于低调，这是一座到处都显得高调的城市，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能力的人注定无法出头，吹牛也是水手与生俱来的一种本事，所以在水手和海盗聚集的酒馆当中，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该死的老头，给我来一大杯甘蔗酒！”
仇无衣一脚踢开酒馆的木门，将手中的钱币丢给擦拭着大酒杯的秃头老板，酒馆里几乎满座，甚至没有人抬头看一眼这个粗鲁地踢门而入的家伙，因为这实在是太常见了，而且酒馆里的嘈杂声比踢门声还要响亮一些。
既然是水手，那自然要骂骂咧咧才像样，而且真正与水手打交道的人也不会因此纠结。
“唉，新来的？”
老板不疑有他，在大木杯子里注满了琥珀色的甘蔗酒递给仇无衣，甘蔗酒是水手们最为喜欢的酒类之一，原因自然是便宜，其原料是甘蔗制糖后的残渣，在以前航海技术不甚发达的时候，船上的桶装水往往会变得腐臭，水手就在水里掺甘蔗酒饮用，结果这个习俗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许多纵横大海的船长已经腰缠万贯，喝得起最名贵的葡萄酒，但他们还是和一般的水手一样，大口大口地灌着性子暴烈的甘蔗酒。
“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一趟的船长是个连赚钱都不懂的软蛋，老子才不想跟他干，最近有什么能做长一点的好事吗？”
仇无衣一口气将杯子里的甘蔗酒灌下一半，狠狠地打了个嗝，手肘支在柜台上问道。这幅做派正是漂流水手的标准模样，他们跟着船只游荡在一个个港口之间，寻求雇佣，没有固定的工作于收入，但往往本事不小，比起在固定船只工作的水手，他们更多了一分江湖气息。
有什么好事，就是寻求工作的说法，尤其是指做海盗，海盗船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减员，他们会在港口招募愿意上船的水手。
依照不成文的规矩，酒店老板应当向这些水手提供自己知道的情报，而他们也的确知道现在有哪几位船长在港口里。
“有啊，最好的事就是去毛雄的船，这两天没有几个船长靠岸。”
老板鼻子里重重喷了一下，对毛雄仿佛有点不太待见。
“哈？毛雄他还出海？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仇无衣将空杯子往老板面前一推，圆睁着一双眼睛，做出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进港的人不可能没听说过毛雄，而且对于毛雄这个人，不应当表现出任何尊敬，尽管这里是他的地盘。
“可不是么，一天天缩在岛上，把大海当成什么了？亏他还是海盗王的人，他可不是要出海。”
见仇无衣也对毛雄嗤之以鼻，老板也算是找到了共鸣，话也说得越来越尖刻。海港城市的人，一天到晚和大海与水手打交道，深知大海的浪漫与危险，像毛雄这种盘踞在岛上的自然算是异端。
“不出海？不出海我去干什么？种田吗？”
仇无衣一脸厌恶地摆了摆手，满是讥讽地说道。
“你说对了，还真是种田，毛雄那家伙不知道发了什么病，一天到晚在岛上挖来挖去，估计是想藏点财宝过后半辈子吧，他的船每三天靠港一次，只要手脚健全能挖土的，什么人都收。”
老板将仇无衣永国的木杯洗了洗，再用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抹布擦干。
“哈？那有什么意思？跟他去挖地核查不如去跟商船，没劲，走了。”
“下次再来啊。”
简单的道别之后，仇无衣离开了这家小小的酒馆，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440章 海盗厨师
海盗们都有自己的旗帜，当然不可能一天到晚挂着骷髅旗，在不同的场合，不同样式的旗子有各种意义，黑底的骷髅旗只在追逐猎物时挂起，而红色的旗子则预示一场屠杀，平时航行的时候，海盗们也偏爱使用能够隐藏身份的伪装旗帜。
在需要表明自己身份或者身处自由港的时候，海盗才会打出只属于自己的标志，不过还有更简单的办法来区分一艘船，因为船只本身就是比旗子更显眼的标志。
毛雄的标志是一只生有鱼尾的老虎，老虎的两只犬齿夸张地凸出到大嘴之外，下面滴落两滴鲜血。
今天是招募挖掘者的日子，船只像往常一样自五星岛来到了港口，耀武扬威地停泊在专门的船位上。
船上的头领只是毛雄手下诸多船长之一，地位不算很高，尽管如此，他也不会亲自踏上陆地来招募水手，一切都由他的水手长执行。
水手长刚一踏过跳板，不远处响起的吵闹声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混蛋！”
“我是说！你个没有卵蛋的娘娘腔！”
“你再说一遍！”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不知为了什么起的争执，反正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一个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另一个虽然身材小上一圈，悍勇程度却毫不逊于比他壮硕许多的敌人。
自然，这是仇无衣。
勃然大怒与他交战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手，可能是队伍散了的海盗，仇无衣在海港徘徊了好一阵才选出了这个看起来最容易发怒，脾气最暴躁的人。
“区区一个厨子！竟敢大言不惭！看老子拧断你的脖子！”
三言两语之间这个水手就被激怒了，挥起满是长毛的拳头一拳轰在仇无衣的脸上。
这一击本来不疼不痒，仇无衣偏偏装出呲牙咧嘴的模样向后倒去。
水手一看有了机会，嘿嘿一声狞笑，正要扑过去，一个威力完全不逊于他的拳头却正好糊在鼻子上，顿时满眼金星。
“厨子怎么了！你小看厨子吗！啊！”
仇无衣揪住水手就是一阵乱打，若不是要演戏，一拳就足够把他打死了，饶是如此，三两拳之间也把他揍得口吐白沫。
这一系列打斗没有暴露出仇无衣本身的实力，但将一个打架老手的形象刻画得活灵活现，既然擅长打架，必然也是个经验丰富的水手。
“把那个打架的人叫来，问问他要不要来做事。”
水手长一声吩咐，随行的海盗立刻走向了仇无衣，简单询问了两句，仇无衣表示自己有意上船，就跟着海盗来到了水手长面前。
这时，水手长已经招到了十几个壮硕的汉子，一个个吊儿郎当地站在周围，等着开船。
“我听到你刚才喊的了，你是厨子？会做饭？”
水手长仔细打量了仇无衣一阵，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才出声问道。
“哎，咱可是在大馆子里做过的，只因为把死鬼掌柜的脑袋打开了一条缝才被撵了出来，咱不仅仅会做饭，海里地上有毒没毒的东西咱都看得清楚，其他的事也都能做！”
分明只是一点小事，仇无衣非得以牛气十足的口气吹得胀起，口沫横飞地比划来比划去。
“你什么时候从哪条船下来的？”
“就今天，沿着小水沟从红鹿过来。”
仇无衣将事先安排好的说辞说了出来，的确有这么一艘船，而他也的确是这么过来，小水沟指的是内陆通往远风港的运河，也是极为重要的交通要道。
“来吧，一切按在船上算。”
水手长如此命令道，他相信了仇无衣的说辞，虽然对于他的厨艺还不很相信。其实五星岛最近很缺厨子，原因自然是人多，不仅缺厨子，洗衣服的，以及单纯扛东西的苦力全都缺，什么都缺。
仇无衣没有与他商议薪水，因为在大海上，薪酬分配都是有一套规矩的，尤其是海盗，赚到的钱按照船上身份来分，老道的水手不会与船长讨价还价，这也是古老的规矩之一，有时候也会通过这个特征来判断这个人是否真正的水手。
不过毛雄招募的不是海盗，而是在岛上做工的人，这里面可能有些区别，不过既然水手长已经这么说，仇无衣几经考虑，还是决定不询问薪酬的事情。
游荡在港口的闲人大部分都聚了过来，给毛雄干活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绝大部分是除了一身力气以外没什么本事的家伙，甚至真正经验丰富的水手都很少。
仇无衣在一旁冷眼旁观，猜测可能是因为有用的人在之前已经被招走了，毛雄好像已经挖了很长时间的岛，到了今天，恐怕也找不到多少新人。
载着几十个新水手的船出发驶向五星岛，本来船上的水手就不缺乏，所以上船的人就挤在几间不大的舱室之中，就像一堆活着的货品一样。
海港没有什么风浪，一切都很平静，但五星岛距离岸边其实有一段距离，过了差不多大半天，开始颠簸的大船才慢慢靠了岸。
这时候，海面已经起了风，理论上讲附近依然算近海，就算起风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下船！”
船上的水手推开舱门，放出了这一群骂骂咧咧的新人。
水手们聚在五星岛的港口上，仇无衣也混迹其中，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周围的地形。
五星岛的规模已经足以称之为岛国，难怪毛雄会将其经营得如此有声有色，岛的形状原来与五星毫不相干，所谓的五星，指的是围着整个岛屿而建立起的五个长形人工港，由于人类的改造才变成了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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