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熹妃传-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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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冷哼了一声:“是吗?那朕便去看看他病得有多重。一点小风寒就不来读书了,朕的阿哥就这般娇贵不成?”
他说着便当真转身出去了,离开前还让弘历与弘昼跟上,一起过去探望一下三阿哥弘时。
“四哥,糟了!”弘昼紧张地觑了弘历一眼。
弘历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弘时这几日没来读书,已经事先跟他与弘昼打过招呼,还让他们二人帮忙隐瞒师傅。弘历本是不愿意做这等助纣为虐的事情,可弘时说得凄楚,他一个不忍心便没拒绝,弘时便当他是默认了。
弘历一路上都在祈祷,希望弘时此时正在屋里头躺着。此外,他一路上还在照着各种措辞,万一胤禛再问,他该怎么回答?
事实往往事与愿违,弘时并不在宫里,所以胤禛一行人到达弘时住的院子时,并没有见到弘时的人影。
“哼,弘时不在屋里养病,倒是跑哪里去了?”胤禛似笑非笑地看了弘历一眼,语调微凉。
弘历在腹中打好的托辞被这一眼给逼到了心底,他忙跪下身子认错:“皇阿玛恕罪!儿臣……并不知道三哥去了哪里!”
“那你方才何故说他病了?他没在宫里养病?”胤禛的脸色刹那间冷了下来,眸子里的不悦显而易见。
“皇阿玛恕罪!儿臣……撒了谎,三哥没有生病。儿臣也不知三哥去了哪里。”他知道不能再瞒了,只好主动承认错误。弘昼赶忙跪了下来,给弘历求情。
“哼,你倒是义气!他不好好读书修身养性,日后做了错事,你便是帮凶!”胤禛抬高了声音,声音陡然清冷下来,“给朕把你讲义气的工夫都放到读书上面去!”
阴冷的眼风唰唰唰地直射而来,惹得弘历轻颤了两下身子,忙伏地认错:“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因为弘历的认错态度好,所以胤禛只罚他抄书。抄他正在学的论语,将所学过的第一篇抄三遍,抄完了给师傅检查,不抄完便不得吃饭睡觉……
妍华听苏培盛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后,赞同地点了点头:“皇上罚得是,此次若是饶了他,难免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请皇上恕臣妾管教无方之罪!”
胤禛一个眼神示下,苏培盛忙屏退暖阁里的太监和宫女退下。
胤禛这才亲自将妍华扶起:“婵婵,我不过是怕你护子心切,知道后会怨我,所以我便亲自与你讲一讲这件事。既然你能如此识大体,那是最好。严有百益,宽则百损,弘历本是个能成大器的性子,若是姑息纵容他的小错,反而是害他。”
说完之后,他又愣怔了下。这般顺口的解释从何而来?以前跟娉娘之间有了误会,他都未放得下脸面去解释,跟乌拉那拉氏这么多年夫妻下来,他也鲜少会跟她解释可能出现过的误会,可不知从何时起,面对他的婵婵,他倒是会时不时地跟她解释一番了。这个变化,有些叫他惊讶。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将妍华拉到旁边的炕头上坐下。
妍华并无半丝恼怒,反而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皇上说得对,日后他若是再做这样不长脑子的事情,皇上只管重罚。不让他长点记性,他日后若是走了弯路便不好了。”
胤禛瞧她平静自若的脸色,挑眉道:“我当你会心疼,怎得不见你皱半分眉头?当真不心疼?”
妍华撇了下嘴:“臣妾眼不见心不烦,皇上只管打骂就是,左右硕儿也是皇上的儿子,总不见得将他往死里打。”
胤禛顿了顿身子,看她面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扯了扯嘴角道:“我还真让人揍了他一顿板子。”
妍华的眉头这才跳了跳,平淡的脸色多了几分不自然:“皇上……真的让他挨板子了?他……虽然撒了谎,可……也算不得大谎,打板子是不是重了些?打了多少板子啊?”
弘历自小到大磕磕碰碰过许多次,都是因为她习惯于放手让他自个儿去跑去跳,可真正让他受皮肉苦的情形却是很少。弘历向来听话也懂事,从小到大都没被她打过,连打手心这种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想想她的硕硕挨了板子,她还是忍不住一阵肉紧,心疼地一抽一抽的。
“二十?还是三十来着?朕倒是忘了,反正打到他吃不住求饶为止。”胤禛兴致一来,张口便是一通胡话。看到妍华着急,他只觉着有趣。
果然,妍华“呼”地一声便站了起来,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笑意,只是笑得已经有些牵强了:“皇上莫不是开玩笑的!硕儿还那么小,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住那么多板子?打两下警示一番便好了,怎得打那么多下。到时候路都走不成了不是更耽误读书?皇上此举……不妥啊……”
她说着便有些鼻子泛酸,想到弘历趴在床上下不了地的样子,她就止不住地心疼。亏她方才还闪过一个念头,以为胤禛可能是想与她说一些与立太子有关的事情,果真是她多想。
胤禛见她关心则乱,无奈地嗤笑出声:“婵婵还真信了?我与你说玩笑话呢,没打他,只是罚他抄书了!”
妍华收敛好眼中的情绪,复又坐了下去:“真的?”
胤禛哭笑不得地与她闲话了会儿,最后让她自个儿去阿哥所看一看弘历,顺便与他讲讲道理。妍华自是心生感激,毕竟弘历住在阿哥所里,她也难得能见一次。
待到了阿哥所,看到弘历安好无损地正在那里抄书,她舒了口气后,又板起脸走去训斥了他一番。弘历不敢还嘴,听她数落了一番后不断低头认错,妍华念他抄书辛苦,让人偷偷拿了糕点来与他吃。他却硬气,说胤禛罚他抄完了才能用食,愣是对妍华拿来的糕点不为所动。妍华深感欣慰。
她临走前再三叮嘱弘历,日后不可与弘时狼狈为奸,只管好好读书。弘历不明所以,却也认真点了头。
弘时一回宫便被胤禛传见,百般借口之下,最后说了实话。原来是出宫会他九叔去了。胤禛气极,罚了他百日禁闭,不得他的口谕不得出宫……
这件小风波便如此翻了页,四月初,胤禛批阅折子时,看到兵部劾奏老十的罪过。彼时,老十还在张家口乐不思蜀,胤禛一道圣旨示下,便让人将他逮捕回了京城。
八爷廉亲王闻言大骇,急忙找了老九商议。
第四百四十章 代养
“八弟也真是胡闹!哎,四哥如今是皇上,他竟是如此抗旨,只怕这一次是逃不过了。”八爷焦急地在府里头徘徊不已,英俊的面庞早已皱成了一团。
“我瞧他如今每次提到皇上还满口不敬之语,提醒他也不听,我看他迟早要遭祸,早晚而已。八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如今之计,能自保便自保吧。皇上如今是巴不得将我们兄弟几个都打散,哼,这点心思,谁看不出来。若不是心里头有鬼,这般怕我们做什么?”老九冷笑出声,眉心的那颗美人痣随之抖动,衬得他俊美的容颜如同有毒的罂粟花,妖娆又让人移不开眼。
“对了,九弟你何时动身回西宁?此番回来当真是得了圣旨才回的?”八爷不放心地再度同他确认一遍。老九已经被皇上派去代替十四驻守西宁,可兵权实际上早已交派到年羹尧手中,老九去了也不过是形同虚设。
老九不自在地别开了眼,不太有底气地说道:“我早就递了折子给皇上,要回京取东西的。”当初离京,阿梨没肯跟他一起走,他去了没多久后又折了回来,想着这一次势必要将阿梨给一起带过去。
八爷扶额,头疼地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你怎得也不让我省心,快回府去收拾收拾,最好赶紧离京!如今他当了皇上,我们行差一步,只怕就会粉身碎骨!你啊,当初那么胡闹,再不小心着些,岂不……”
“八哥这么怕是做什么?他不是封了你做廉亲王吗?巴结你还来不及,又怎得会粉身碎骨?再说了,我额娘好歹是先帝的宜妃呢,我们好歹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呢,他再厉害,还能干出弑兄这样的事情来不成?皇阿玛省钱最重亲情,他若是敢做出那样的事情,只怕也愧对先帝吧。”老九无所谓地睨了廉亲王一眼,时至如今,他还是不服气,何故让胤禛坐了那皇位!
“廉亲王……呵呵,你当这个亲王那么好做?还有,你额娘只怕也自身难保了!你莫要什么事情都依仗着她,今非昔比了!你没见皇上册封太妃时,压根没有提及你额娘吗?你可知在给皇阿玛守灵时,皇上已经对你额娘动了怒?你再如此恣意妄为下去,如何是好。”八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老九一眼,如今他只盼着几位兄弟都能看清楚形势,莫要再让他操心了。
“他何故对我额娘动怒?”老九方才一直仰躺在椅子里,听到这话,才端正好了坐姿,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八爷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之前便想着你许是没注意,原来你果然没放心上。第一天给先帝守灵的时候,德妃娘娘还未上前跪拜先帝呢,你额娘就抢着第一个冲上去了。哎,你当时没注意到皇上脸色多难看吗?”
“哼,我道他为何不册封我额娘,难道是因为这个?”老九冷哼了数声,不悦地沉默了半晌,最后在八爷的催促下,赶紧回府收拾东西,再度动身前往西宁……
四月中旬,老十被逮捕回京,胤禛让八爷给老十议罪,八爷按着祖宗规矩将老十欺君罔上之罪下了定断后,还是忍不住为其求情。胤禛未予理睬,夺了老十的爵位,并将之拘禁。
胤禛这一次行事果断,未再理会皇太后的求情。先帝梓宫运送到景陵下葬之事,他直接交给了十四。如此一来,十四也不得不离京。
当初支持八爷的几位皇子,如此一来便悉数被隔散,一时间再无兴风作浪之可能。
十四离京之后没多久,皇太后忧郁成疾,竟是连地都下不了。
胤禛知道她心中惦念的是十四,只当她又在用苦肉计好诳他让十四回京,只吩咐太医勉力医治,对皇太后整日惦念十四的言语只充耳不闻。皇太后的病却一日重似一日,不见半分好转。
四月底,尚书房建成,弘历弘昼入尚书房读书,弘时虽然年已十九,却也被胤禛要求每天上午去尚书房读书。弘时对这个安排自是十分不满,却也不敢忤逆,只得将闷气憋在了肚子里。而自打上一次弘历未能帮他糊弄住胤禛后,他便对弘历有了些许意见,以至于读书的时候,每次听到师傅夸赞弘历,他便忍不住嗤之以鼻。
对于这一切,妍华与李氏并不知情。
五月初五,年贵妃的产期将至,胤禛为其祈福,让人请了岫云寺的大师傅们入宫做了一场法事,以求年贵妃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康健。此举做得寻常,并未扯出大动静来,但年羹尧听闻此事后仍是感恩戴德,私下里向胤禛道谢多次。
祈福过后,皇后将妍华叫至永寿宫,脸上的神情颇有些耐人寻味,妍华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自从皇太后与皇后谈过养阿哥的事情后,她耳根子软的毛病便又犯了,反反复复思索了三个多月,还是未能将皇太后那一番话给忘干净,反而将念头给扎在了心底。
所以,这一日,她便叫来了熹妃,好探探她的口风。
妍华赶到永寿宫的时候,皇后正抱着笑笑在逗弄一只小犬,惹得笑笑一直咯咯发笑。昨儿妍华请安的时候将笑笑带了过来,玩得晚了,皇后便将孩子留在了永寿宫宿夜,所以妍华今儿过来,打算顺便将笑笑接回去的。
“额娘,额娘!快看,皇额娘养了一只西施犬!”笑笑一看到妍华,便笑呵呵地拉着她去看那只小犬。西施犬毛发细长,皇后为了逗笑笑开心,特意让人为这只西施犬梳了两个小辫子,配上它那双无辜的眸子,着实喜人。
皇后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妍华说了会儿话,将弘历要到她宫里养的事情,她却始终没说得出口。毕竟弘历向来都与他生母亲近,他如今也长这么大了,突然要过来委实突兀。即便要过来,日后弘历逢年过节只来她宫里拜贺,也增进不了多少感情。
皇后心里犹豫不已,迟迟未说出口。眼见妍华要带着笑笑离开了,这时候木槿走了出来。
木槿被烫伤后,便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妍华看到她的时候禁不住轻颤了下。木槿的左边脸颊自腮边开始,沿着脖子往下,布满了被沸水烫伤后留下的坑坑洼洼伤疤,肉红色若一条条长虫,攀附在她脸颊与脖子上,乍一看惊得妍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她的烫伤竟然这般严重!
妍华的面色虽然镇定如常,可她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震惊。
木槿刻意往左偏了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