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熹妃传-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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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的早夭因为汐儿的那一番污蔑,总有个把人闲言碎语,至今未绝。她们说,因了弘历是个阿哥,所以他推了小格格也被包庇,半分惩罚也未受。这话不知传自何人之口,虽然大部分人并不相信,可总是有那么几个人暗中流传着这段谣言。
还有一则谣言,说小格格当时本是有救的,若不是婵格格诳侧福晋将小格格倒提着逼水,小格格也不会被水呛住了口鼻而丧命。此话传得隐蔽,却也让许多人将信将疑,但也都是在暗地里茶余饭后谈一谈罢了。
对此,妍华并不知。因为她的万福阁向来得消息晚一些,灵犀听说了之后,也一直都让人瞒着不要与她说。
不过灵犀是个暴躁性子,有一次不知道怎得就听到一个丫鬟背地里在说这样的闲话,她一个恼火,便上前扇了那个丫鬟几耳光。丫鬟吃痛,不服气地告到绿萼苑去了,结果却被李琴语彻底整治了一番。
芊萱出嫁时在李琴语耳边说的话,她一直铭记在心。如今能将弘时重新接回绿萼苑住,她已是万般感激。芊萱在她面前说过不少万福阁的好话,她自我反省的空当也细细想了下妍华与耿氏的为人,只觉与她们为善方为上上之策,所以也收起了与她们作对的心思。
眼下灵犀与那个丫鬟之事,她便觉着是个好机会。
所以她听完来龙去脉后,只斥了灵犀两句,便让人掌了那个丫鬟十几个耳光,然后罚她抄规矩册子。可是那个丫鬟不识字,没关系,那便每日跪在日头下晒个把时辰,一边晒一边背规矩,直到她把规矩册子背完为止。
当年武氏也背过规矩册子,那是相当不容易,后面若不是得了胤禛的放水,只怕凭了她的脑子,至今也未必能完完全全背出来。所以那个丫鬟一听说这个惩罚后,当场便蔫了。
李琴语不过是想杀鸡儆猴。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若是不好好惩戒一番,只怕日后难管。如此一来,还卖了万福阁一个面子,也算是向她们示好了。
灵犀听后,咋了咋舌,看向李琴语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侧福晋,这个……是不是太重了?”她毕竟刀子嘴豆腐心,一听说晒日头不算,还得被规矩册子,立马便觉得头昏脑涨。因为她自个儿最不会背书了,妍华教过她的那些诗词,她早就忘得七七八八。
“不重她怎得会长记性?府里这般谣言总也止不住,说到底是罚得不够重。”李琴语说罢,觉得这般说是在打福晋的脸,便又继续道,“福晋仁慈,舍不得重罚,既然如今是我与静莲居一起打理,便要由了我们的风格来行事。年妹妹心慈手软,那我便做这个恶人。”
丫鬟被罚着在日头下被规矩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王府的各个角落,所有闲言碎语的声音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全都噤了声。几日后,或许有人觉着这处罚还不似杖责来得严重,所以没安分几日,王府里又有了闲碎声音。
因为快要入夏了,日头毒辣至极,那个丫鬟每日在太阳下晒地香汗淋漓,直到头昏眼花才只得背完一两页的规矩。没过几日,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便被晒地通红一片,然后开始蜕皮。脱的皮还没好,新长出来的肌肤就又被这毒辣的日头晒伤了。
她每日都如同活在地狱中一般,原本水灵灵的一个丫头,竟是被晒得比门口的侍卫还黑上几分。女子皆在意相貌,那些本来还暗地里闲言碎语的丫鬟,在看到这个丫鬟遭的罪以后,全都震撼不已,一个字也不敢再乱嚼。从此于李琴语,她们是又敬又怕,不敢忤逆半分。
万福阁自是也听闻了这件事情,只是妍华与耿氏都是聪明人,知道灵犀与那个丫鬟起冲突定是因为那个丫鬟说了不中听的话,既然最后受罚的是那个丫鬟,便证明灵犀并未做错什么。左右都是些糟心的话,听了也徒惹自己难受,所以她们都未细问。
入秋的时候,妍华又开始吐酸水。
柳承志请过脉后,眼角便笑出了一大片菊花般的褶子:“恭喜格格,格格有喜了!”
这一年,弘历与弘昼已然六岁,柳承志道喜的时候,二人正在不远处习字。他们看到这边的人都热热闹闹的说着什么,便赶紧跑了搓来凑热闹:“什么是有喜?”
“我的小祖宗哎,有喜了就是格格又要给小主子添弟弟妹妹了!”苏颖看到弘历还捏着毛笔,笔端正对着衣裳,已经不小心在衣服上画了好几笔,忙跑过来将他的笔给拿开了。
“我要妹妹!”弘历眼睛一亮,高兴地蹦了起来。
“我也要妹妹!妹妹额娘一定要给我们生个妹妹!”弘昼龇牙咧嘴地舔了舔嘴角,那里不知何时沾了点儿墨汁,他这样一舔,正好就舔到了墨汁,眉头一皱只觉得苦涩不堪。可没过一会儿,他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他的奶娘忙找来湿的汗巾,将他的小脸擦了个干净。
妍华还未回过神来,待听到耳边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后,才渐渐咀嚼出味儿来:“柳大夫你说什么?我有了?”
她最好的年华被那些人害得怀不上孩子,没成想年岁大了,反而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来。
弘历与弘昼两个高兴地扑了过去,两个奶娘吓得不轻,赶紧一人一个将他们搂在了怀里:“小祖宗哎,格格的身子如今可金贵得很,阿哥们可不得再鲁莽了!”
第四百零七章 折磨
朝廷得消息说西藏境内有异动,皇帝对此极为重视,胤禛因此也将大半的时光耗在了宫中,因为皇帝经常留他与老八老十四等人在宫中商议。
妍华得知自己又怀上了之后,出于顾虑,便让人封锁了消息,不得外泄。耿氏也颇为赞同这个举动,毕竟她听妍华说了当时的情形后,她一直怀疑小格格溺水之事有蹊跷,更觉得汐儿太过可疑。
换作她是年静怡,即便汐儿是自己最贴身的丫鬟,她也无法原谅汐儿,就算不让汐儿以命相抵,也该将她赶出府才是。可年静怡非但为汐儿求了情,还将她继续留在了静莲居。这一点委实诡异。
所以,没有摸清楚静莲居究竟在搞什么鬼,妍华怀了身孕一事,还是先瞒着为好,能瞒多久便瞒多久。
福晋走后,格格们便每日都去两个侧福晋院子里请一下安,年静怡顾念着大家方便一些,跟着去绿萼苑,每日众格格请完安后,她便留在那里与李琴语商议府里的事务。
妍华每次见到年静怡,都觉着她变了,可至于她哪里变了,妍华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胤禛因为繁忙,连与妍华的书房之约都不得及时回来。而他每次回来之后,又怜惜着年静怡丧女没多久,便时常都去静莲居宿夜。
妍华念及他的疲累,从来也不让灵犀去请他过来。所以怀了身孕一事,她一直没有告诉胤禛。当初她怀弘历的时候,正好赶上弘昀出事,如今小格格去了没多久,她又怀上了孩子,这样想想瞒着也好,免得年静怡跟当时的李琴语一样,以为她又“不甘寂寞不分时宜”地勾引胤禛。
这一夜,妍华因为白日里午休的时候睡多了,歇息地晚了些。加上白日里发生了点事情,她与耿氏劝说了半晌才将事情解决,她眼下便趁空仔细思索着该如何教育这两个孩子。
白日里弘历与弘昼生了点口角,缘由是俩人白日里在金鱼缸旁边玩耍,弘昼鬼灵精地将金鱼捞了上来,还将金鱼的尾巴给剪了。
他说那些鱼在水里的时候尾巴都晃来晃去的,他想看看没了尾巴,它们还会不会游水。
结果那条鱼是弘历最喜欢的一条,等他看到那条鱼翻了肚子浮上来的时候,才发现鱼儿的尾巴被剪了。所以他当场就红了眼,强忍住泪水没有哭出来,只是一本正经地跟弘昼说起道理来。弘昼也不听他的道理,只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还说他会让人再弄一条一模一样的送过来赔给弘历。
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俩兄弟,自记事以来,头一次闹了矛盾。事情虽小,后果却很严重。俩人争红了脸之后,便找各自的额娘评理。妍华与耿氏自然都不肯偏帮自己的孩子,劝说了好久,也不知俩兄弟听明白相亲相爱的道理没。
她从窗子边看到胤禛踏着月色而来,巍峨如山的身形披星戴月裹着光辉。她动了动身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婵婵还没睡吗?”他进了屋后才看到她还站在窗边,兀自在低头笑着,嘴角的梨涡中荡着浅浅的柔情。年岁渐长,娇美依旧,像春风里的桃花,灼灼其华。
妍华迎了上去,看到他眉眼中落满了疲惫,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心疼得很:“这么晚才回来吗?快歇息吧。”
满心的烦忧在她的柔声细语中落在了心底,他握住那只柔软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蒙古的准噶尔部有异动,我已经请旨前去……”
手里的那只小手微微一抖,将他的大手握紧了些。妍华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忧虑,颤声道:“爷要去蒙古?”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很是不舍。
胤禛无力地笑了下,摸了一下她的小脸,摇头道:“皇阿玛未允。我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
内忧外患之际,皇帝自是希望他们几个皇子皆关心国事,能分忧解难那便最好,即便不能,也要有那份心才是。
胤禛自是知道皇帝不会让他过去,即便皇帝允了,德妃也不会允的。准噶尔部的大汗策旺阿拉布,近来一直派人窜入西藏,似有不轨之心。皇帝之前曾与之合作,合力将准噶尔部的前任大汗击败,可以说策旺阿拉布现在的汗位,有大清皇帝的功劳。
谁人也没有料到,相安无事多年,策旺阿拉布竟还是生了乱心。
唇亡齿寒,倘若被他占据西藏而不发一言,那么他接下来便会一路北上攻至紫禁城!
他没有带过兵打过仗,骑术箭术也不及十三十四,连老八的骑射都比他好一些。他想,倘若十三还在他身边,定能为他出谋划策,比十四的法子更好。
十四在战略上的才能叫他颇为讶异,他以前便知道十四时常研究兵书,只是没有料到十四兵书读得多便罢了,竟然能将那些战略融会贯通收为己用,还用得那般自如,委实让人赞叹!
他也赞叹,不过赞叹归赞叹,他只惋惜同母之弟却是一直都站在老八那边。
十四当初为老八求情,气得皇帝差点儿拔刀手刃了他。时隔境迁,皇帝眼下只觉得十四当初冒死求情,实乃重情重义!
十四受重视,胤禛便有些心不安。皇帝已经年过花甲,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健朗多久。胤礽被二废之后,皇帝便再也没提重立太子之事,若是皇子们没有蠢蠢欲动之心,那是假的。可眼下,只能看谁沉得住气,看谁能得了皇帝的赏识。
十三不在,十三不在……他觉得心乏,身边没有一个共进退的好兄弟,他觉着很累。
妍华见他的眸子闭了半晌,也不吭声,知道他定是有心事,便拥住了他的窄腰贴了上去。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其实这样拥着挺腻乎的,但是她觉着如此亲昵,便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胤禛疲累地将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身子的分量也依了一小半在她身上。妍华只觉得身子一沉,双腿要扎进地上一般。
她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明明看着精瘦得很,怎得身子这么沉?想想以往那么多个岁月,他动情地压在她身上时,她也没觉着他沉呀?
小脸不争气地红了红,摇曳的烛光落在她的脸上,描出淡淡的细影,朦朦胧胧别有风情。
她身子撑不住,怕累着肚子,小手忙在他腰上拍了拍:“爷,起来吧,早点歇息吧。嗯?乖~”
带了弘历几年,她耐下心来哄人的时候,总免不住带了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嗯~”他极为受用似的,轻轻应了一声,甚至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听得妍华直起鸡皮疙瘩。
她轻笑着捶了他的腰一下,笑语晏晏:“快不惑之年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快点起来,我要站不住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呀,你做什么呢!”
胤禛站起身子时,看到她绯红的脸蛋,凑上去亲了一口,还顺手在她腰上掐了两把。
她嗔怪着惊叫了一声,忙又捂住了嘴巴。眼下已是深夜,若是吵到人就不好了。
胤禛也确实累了,洗漱完后便一头倒在床上合了眼。妍华刚想跟他说又怀了孩子,可看到他疲累的模样,便摸了摸小腹。她凑到他耳边,轻轻言了声:“爷,我们又有孩子了。”
他哼哼了两声,竟然已经睡着。
妍华无奈地笑了一声,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也轻轻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