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第75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哥,大哥,你放心吧……
李继筠哭得涕泪横流,挖空心思地改着“遗诏”:“你我情同兄弟,义比金坚,我会听大哥的话,继承大哥的责任,把咱们的人带出去,把萧关大营守得固若金汤,终有一天,为你报仇雪恨的!”
折子渝冷眼旁观,嘴角微翘,一抹笑意一闪即逝。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了雪原,一夜的风雪,将那小部落的伏尸和血迹都掩埋了,罪恶和杀戳似乎也随之消失了,天地间一片无暇的洁白。
李继筠头系孝巾,腰横孝带,率领黑压压静静而立的将士们面向着雪原上刚刚新立的一处坟茔,默默的祭拜。没有香烛,没有好酒,没有四季果蔬和鲜花,气氛却无比的庄严肃穆。
一叩首,再。p首,三囗。p首……,黑压压的大军随之跪伏,气壮止,河。
礼毕,李继筠轻轻站起,一名党项将领走到了他的身边,遥望东方起伏的山峦,低声道:“老大人……,当初兵败于杨浩之后,就埋在山那边相近的地方。”
李继筠看了看远山,又看看静寂站立,杀气冲宵的大军,信噪陡生,他握起双拳,用只有这名心腹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会有那么一天,我亲自带着你们,去祭真父亲大人的!”
他面朝东方,伏地三拜,吐蕃将士岿然不动,党项羊上下却随之一起拜倒,李继筠起身,拂去额头的雪,低沉而有力地:“我会回来的!”
第113章 男儿
人马如潮,蹄声如雷,数万人马在小小的流沙坪上激战正酣!
呼延傲博意外丧命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这支联军的指挥权终于落到了李继筠的手里,李继筠马上挥军南下,仍按既定路线,直扑虾蟆寨,试图取道“一线天”返回陇右。
吐蕃系的将领们对呼延傲博之死不无猜疑,除了李继筠一向对权力的热衷,意图染指萧关的野心,还因为李继筠是有前科的。当初他穷途末路投奔绥州,不甘就此寄人篱下,所用的手段就是设计杀害绥州刺使李丕显,篡夺了他的权力。
不过他们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尤其是眼下大敌当前,也不是火并的时候,所以几位吐蕃主要将领商议了一番,决定暂且隐忍,待返回陇右后,再把此事禀报尚波千,请尚波千大头人为自家将军主持公道。于是他们也表现的甚是驯服。
一到盐州果然便踏进了西夏人的包围园。赖有为、柯镇恶等左近各路兵马连手围剿,而杨延朗则镇守西线割踏寨,不动一兵一卒,就是不肯给他可趁之机。激烈的战斗便在流沙坪的丘原上展开了。
柯镇恶不是一个杰出的进攻型椁领,却擅长守,擅长各种地形的坚守,李继筠先出动本部人马,结果大败而归,西夏军趁机形成半月状合围之势,李继筠再以4_蕃大将大野奴仁为先锋,纵骑冲突,一番激战,仍是不得进展。
大野奴仁和阿各孤是呼延傲博的左膀右臂,所部精锐战力惊人,但柯镇恶以逸代劳,以守迎攻,占据了主动,所以虽付出伤亡不小,给予大野孤仁的伤害却更加严重,待大野奴仁所部与柯镇恶鏖战正酣时,左右两翼的西夏兵马又突然一刃双分,一路直逼李继筠主阵,牵制其兵马,一路弧形包抄,将大野孤仁的兵马完全截在了流沙战场上。
眼见大野奴仁深陷重围,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来,西夏军如汪洋大海,随时都能倾覆他这条小船,与他情同兄弟的阿各孤不待李继筠下令,便亲率八千精锐杀进了重围,想要把老兄弟接应出来。得阿各孤的赴援,大野奴仁士气为之大振,但援兵多了,包围过来的敌军也多了,“船”大了,风浪也升级了,两下里合兵一处,也不过是延长失败的时间罢了。
“快走,冲专卜重围。”
阿各孤挥刀劈开一转…,劈开面前攒刺而来的五杆大枪,扯开大嗓门叫起来,冷不防一枝冷箭横空射来,穿透了他的皮甲,正射中他的左肋,这一箭贯入甚深,阿各孤大叫一声便栽下马去。数万兵马往复冲杀,把整个战场都搅成了一锅泥粥,一旦落马,乱蹄之下哪有命在?
大野奴仁眼见就要杀出重围,忽见援救自己的阿各孤中箭落马,岂肯舍下他独自逃生,立即一催战马又杀了回去。四下里的西夏军将士就像滔天的巨浪,翻滚着扑了过来,迅速把他们埋葬在巨浪之下,连一个泡沫都没翻起。
“报!大野奴仁、阿各孤……,双双战死!”
“跟他们拼啦!”耳畔忽地一声炸雷,惊得李继筠退了两步,就见吐蕃将领斛斯高车红着双眼,仿佛一头发情的公牛,隔着三尺远,李继筠就能感到他粗重的鼻息直喷到自己脸上:“李将军,请分兵两路,牵制左右两翼的西夏军,我斛靳高车率所部直冲柯镇恶本阵,必斩其首,为大野奴仁和阿各孤两位大人报仇!”
“斛斯将军且慢!”
李继筠一把拉住斛斯高车,激动地道:我也想直入敌营,斩敌酋首啊。奈何敌军人多势重,我们硬拼不得,否则我等战死沙场不足为惜,谁来为呼延大哥、为大野奴仁和阿各孤将军报仇?听我良言相劝,不能硬拼了。”
斛斯高车红着眼睛,梗着脖子道:不然又如何?难道他们会大发慈悲,放我们离去?”
李继筠双眉紧蹙,在原地徘徊片刻,忽地抬起头来,一指双手反待,被绑在马上的折子渝道:“那也不然,我有办法。此女身份特殊,与西夏王杨浩关系匪浅,若以她性命相挟,必可迫使西夏军为我们让开一条道路。”
他说到这里,喟然一叹道:“其实……自从捉到此女,我便已向呼延大哥提过这个主意,可呼延大哥英雄一世,傲骨铮铮,不肯行此手段啊。我也想遵照呼延大哥的遗志,堂堂正正地击败敌军,轰轰烈烈地杀出去,可……,敌众我寡,死我固然不怕,但是我还想留此有用之身,为大哥报仇雪恨呢,个人荣辱,又算得了甚么?”
徂挂■起胸膛,大义凛然地道:“鸣金,收兵!本将军要亲自上阵,会一会那柯镇恶!”
柯镇恶眼见敌军溃败,不禁喜上眉梢,今天终于可以一雪无能将军的前耻了。当年若非大王有令,纵敌离去,便早已生擒活捉了夜落纥和李继筠,一举成名,功震天下。而今,总算是老天垂怜,把这个机会再度送到手上,今日关门打狗,必把李继筠留下,这份功劳,任谁也抢不走了。
眼见李继筠收兵,柯镇恶微微一笑,沉稳地下令:“收兵,固守,敌人急,我们不急,耗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马上打扫战场,抢救伤兵,准备下二场恶仗。”
传令兵匆匆传下令去,沸水一般的战场顿时像泼下了一瓢冷水,
开始安静下来,士兵们开始匆匆收缩防线,加固阵地,抢救伤员。
过了片刻,远处李继筠营中,有八个持盾的战士骑着马,簇拥着两个人缓缓向前走来,他们离开了自己的本阵,徐徐前行,毫不迟疑。
柯镇恶见此情形,眉头不由一皱,不知道李继筠在搞什么鬼「就算这几个人个个都是万人敌,难道冲得垮我的大营?这番举动是做什么?投降?
诧异之下,柯镇恶举手向下轻轻一压,前面一排弓箭手立即把利箭向地面一指,放弃了蓄势
待及的动作。
李继筠营中出来的几个盾牌手左右一分,闪出里边两个人来,马上是一男一女,男女各骑一马,那男子耳戴金环,粗眉豹眼,头顶半秃,发辫分于左右,腰悬一口阔刀,正是李继筠,而那女子……
对方已在一箭地内,柯镇恶能把对方的容貌看的非常清楚,一俟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柯镇恶便是怵然一惊,他是认得折子渝模样的,忘形之下,柯镇恶推开前边的盾牌手,急急冲出几步,皂睛再看,不由得面色如土。
李继筠本来还在考虑如何介绍折子渝身份,想来西夏军中这么多的将领,总有人认得她的,一见柯镇恶的反应,不由得心中大定,瞧这模样,柯镇恶就是认得折子渝的,李继筠在马上大笑:“哈哈哈,柯将军,久违啦。想当初我李某人夜袭银州城,赶得你鸡飞狗跳,今日李某虎落平阳,被你困在这流沙坪上,总算让你扳回一城。呵呵,李某人福大命大,纵然你手握雄兵百万,又奈得我休,这马上的女子是谁,你可看清楚了?”
柯镇恶迟疑地道“她……你……她是……”
李继筠在马上乐不可支,捧腹大笑道:哈哈哈,不敢相认么?那就让本将军来告诉你,这一位,就是你西夏大王杨浩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折子瀹斯';姑娘,折御勋折大将军的妹子,柯将军,可认得出吗?”
“支公子?真的是五公子?”
左翼将士中,有不少是獭有为的部下,包括赖有为在内,都是程世雄的旧部,也就是折家军的嫡系,赖有为策马向前驰出一箭之地。看清折子渝模样,不由得滚鞍落马,颤声叫道:“五公子!”说罢己是单膝跪下,行了个最郑重的军礼。
他这一跪,四下里西夏军中折家旧部纷纷随之行礼,下马的下马,弃盾的弃疼,忽啦啦跪倒一片,各部营中都有不少折家旧部,一时间引得三军骚动。
李继筠仰天大笑,身形震动,大腿上的伤处顿时痛入肺腑,但他端坐马上,仍然强自忍耐,扮出一副浑然自若的模样。他那马鞍JL已经垫了几件软袍的,可是大腿被断剑插入,钝器撕裂的伤处本就难以愈合,又几经颠簸,哪有这么快就好的,幸运的是天气寒冷,患处不曾腐烂化脓。
“都站起来!”
折子渝一声清斥:“各位兄弟,记得昔日香火情份,折子渝感激不尽,但你们如今是西夏军将士,是西夏王的部下,两军阵前,岂能向敌营下跪,要记得自己的本份。”
折子渝一骂,赖有为不由得心中一凛,连忙抱拳再行一礼,站起身来翻身上马,四下里折家旧部也纷纷起立。
李继筠睨了折子渝一眼,洋洋得意地道:“柯将军,让路吧「否则,李某人可不晓得怜花惜玉,一刀下去,折姑娘香消玉殒,心疼的可不是我!”
李继筠眼中的杀气可不是假的,一柄雪亮锋利的长刀已然架在了折子渝纤细的颈上,无需用力,只须顺势一拖,折子渝就得命殒当场,唬得柯镇恶连连摆手。
李继筠好色,天下的男人又有几个不好色?可李继筠心中,仍是权柄最重。当日花飞蝶妖娆妩媚,在绥州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绝色佳丽,李继筠为交好呼延傲博,便也毫不犹豫地献出去了。女人在他心中「终究不过是一件玩物,他身负杀父灭门的大仇,又岂会生起怜香惜玉之';?
四下里,西夏将士们愤怒地盯着李继筠,如果目光能杀人,李继筠早已千疮百孔,但是枪戟如林,却是无能为力。在李继筠的背后,也有一双目光,饱含着怨毒和憎怒,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那是斛斯高车。
李继筠虽然说的好听,可是折子渝那一句话,已在他心里娌下了一颗猜忌的种子,这颗种子已然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既然你手中掌握着这样一个人物,为何不早早与技们商量,偏要先安排一场恶仗。葬送了我两位兄弟的性命?李继筠,这笔帐,我一定要跟你算个清楚!
钋踏寨。
漫漫长夜,一盏孤灯,杨浩的心就像油灯的心,饱受煎熬。
折子渝阵前被待,三军拥马不前,柯镇恶咬碎了一口牙齿,闪开了一条道路,眼睁睁看着李继筠扬长而去,几乎气吐了血。
虾蟆寨外的“一线条”并不是一条适宜大队人马通行的道路,当初他们之所以要选定这条路,只是因为从割踏寨返回的道路已被切断,除此这外他们已别无选择,眼下有折子渝在手,李继筠最好的选择其实是杀回葫芦河畔的割踏寨,以折子渝为人质,逼迫杨延朗让路。
但是李继筠不敢冒这个险,这一回能否逃出生天的唯一保障就是折子渝了,来回这么一奔波,万一杨浩得到消息亲自赶来了怎么办?在李继筠心中,女人再美,也不过是一件泄欲工具,如果易地而处,让他在一劳永逸、杀掉死敌和保一个女人纵敌逸走之间来做个选择,他毫不犹豫地会选择前者。以己度人……,他无法确定杨浩会如何决断,又岂敢冒那个险。
而柯镇恶等将领则不然,且不说军中本有许多折家旧部,柯镇恶必须得考虑是否会引起哗变,就是杨浩那边的压力,也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杨浩什么心意他不知道,他就不敢妄做决断,逼死折子渝。那样的话,尽管折子渝是死在李继筠刀下,所有折系将士以与折家交好的麟州杨系将领,都会把他视作仇敌,到那时就算杨浩也不想放人,为了安抚军心民意,也得把他做了替罪羊。
于是,李继筠仍然选择了“一线条”,数万匹马都遗在了“一线天”谷口外,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