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飞雪雨含烟-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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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在我瞪大的瞳孔里,一个身影向我飞来,夹着凌厉的剑风,我的头撞在他的下巴上,然后是巨石碰撞的巨大声响,宇宙毁灭一般。下一秒钟,我倒在一堆人肉上,虽然因为巨大的惯性,我的下巴被他身上的骨头隔得脱臼般疼痛,但我确定,我还是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用反证法来证明的话,就是,如果不是人,只能是石头,这么大的力量,要是石头的话,我现在已经粉身碎骨了。
之所以用反证法,是因为我现在被黑暗包围着,看不见任何东西。
粉身碎骨?
我心中一慌,慌忙从他身上起来。本来就看不见,加上心中惊慌,没站稳,被他的腿绊了一下,再次与他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背上,我吓得气都不敢出,我颤抖着轻轻抬起手,向他的手摸去。可惜,我的四肢太硬,够了半天都没够着他的手,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初…。。过?”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然后轻轻抱着我一起坐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声音中的颤抖还在,他笑了声,“还活着。”
“慕容非呢?”
“现在还在惠安的地下禅房内,过几天就会变成一堆白骨。”
我骇得说不出话来,头脑空白了很久。
“凌夕,凌夕——”
“嗯。”
“刚才没撞到你吧?”
这话应该我问他才对,他的下巴应该被我撞得不轻,刚才他撞到地上那一下,普通人就算没有粉身碎骨,半条命也下去了。
我半天没有说话,心里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开气来。
这时候,天崩地裂一声巨响。
我惊骇地转头,一点星星之火,如同照亮整个宇宙的神火一般,驱散我四周的黑暗,可我却忍不住瑟瑟发抖。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手提剑刃,剑上的血和他身上的血连在一起,滴落下来,汇聚成一条悲壮苍凉的河。
他的脸上也全是血,不停地从七窍中蹦出,俊朗的面容被完全遮盖。
“非——”我的声音卡在嗓子里,看着他,怔怔无言。
初过拉着我站了起来。
我刚站直,慕容非的身躯向后倒了下去。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思想从我身上抽离,我只木然地站着望着地上的慕容非。
直到初过走到我面前,挡住我的视线。
“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初过叹声道。
“是你救的我?”
这个问题真是…。。这不显而易见的么?
我只是不知道,把我弄昏的是他还是慕容非?如果是慕容非,问题就很简单,慕容非绑架我,初过来救我。
但如果是初过,那我就不知道他玩的什么花样了,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慕容非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初过说:“我到这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
我问:“是你引慕容非来这的?”
初过想了下,说是。
“也就是说,我只是你勾引慕容非上钩的鱼饵?”
我的头疼病犯了,头痛得厉害,和他之间的对话,我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进行。
这时候,微弱的烛火终于燃尽了。
四周陷入黑暗、沉寂。
“你见过有钓鱼的人拼死去救鱼饵的吗?”过了很久,初过开口道,话语中夹着疲惫。
我不想吵架,只是想发泄,我针锋相对地说:“别人当然不会,但你是别人吗?”
初过被我的话噎住了,我继续口不择言:“你来救我,只是不想我死在别人手里,或者,不想我死得这么容易。”
我心中一想起他派花铸去杀我,我就浑身冰冷。
他紧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良久说道:“让我来告诉你整件事的始末吧。”
初过说,那封信不是惠安写的,是他写给惠安的,上面只有两个字,方和非。他是想提醒惠安,沈方之和慕容非就是同一个人,但其实,惠安早就知道,他把信交给小和尚,让他把这封信交给我。后来,惠安就死了,被慕容非所杀。
“你既然知道沈方之其实是慕容非,为什么还要和他合作?”我问。
初过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拉着我向着我不知道的方向走去。
“这条密道通向以前的国公府,现在是我的王府了。”
我猛然一惊,“我昏睡了多久?”
我不会昏迷了一个世纪吧,国公府和灵隐寺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中间隔着南山。南山是由很多小山组成的,其中有一座山就是灵隐山。穿过山石挖地道,那绝对是个浩瀚的工程。要是绕道挖地道,那就绕到了城外,距离那么远,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初过笑了,“这不是你昏迷的时候挖的,这是以前父皇被囚禁在国公府的时候挖的。因为国公府的后面就是灵隐山,都是石头,暗道有些难挖,再加上容哲的监视,所以一直到我进城,暗道才挖了一半。后来我把王府设在这里,又继续挖,一直通到灵隐寺的下面。碰巧,暗道的那头靠着的正好是惠安地下禅室,于是我就在暗道和禅室之间修了道石门,石门看起来就是禅室的墙壁,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我也是在这个石室里,无意间发现了慕容非的秘密。所以,我知道沈方之和慕容非就是同一个人的时间,并不比你早多少。”
“你以前不知道沈方之是假的?”
“山衍师兄看来是告诉你了,谢幕的小拇指是残废的,我在江州第一次见到谢幕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假的了,但我一直没有查出来,他到底是谁。”
我停下脚步,“这也是你请他做监军的原因?”
“是。”初过说:“同时也打消了苏太后的疑虑。”
我将沈方之在江州出现后的点点滴滴都想了一遍,一个大致的轮廓隐隐而出。
“青州峡谷是他设的埋伏?”我斟酌着说道:“其实是你下的套吧,是你故意让他知道行军的线路,然后借此一网打尽,但他却没有现身。”
“是。”初过说:“他受命于苏太后,不过也算是殊途同归,苏太后要皇权,他要天下。”
静默了一会儿,初过叹道:“苏太后差点就被他算计了,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兵力其实早就被我暗中除掉了。”
苏月容喜欢的是沈方之,在东都的时候,沈方之为了帮我,去找了苏月容。
而沈方之之所以和苏月容扯上,是因为苏月云的关系。
可,苏月容致死都不知道,真正的沈方之早就不在了。
想起慕容非的一生,总是免不了以身侍人,父王、萧初战,还有苏月容。
可最终的结局却是:功败垂成。
任何选择都有放弃,只是这样的放弃,值吗?
初过接着和我讲了很多关于慕容非的事。
被困雁鸣山之时,竹林遇险,其实是慕容非所为。
萧家发动政变,其实是慕容非帮萧初绽拿到了北衙禁军的虎符。
……
后来我听不下去了,只觉得头痛难当,不得不蹲在地上,浑身被汗液浸透。
“凌夕,你怎么了?”初过蹲了下来。
我被他抱在怀里,还是抑制不住浑身颤抖。
我以前也曾经很多次犯头疼病,但没有一次疼得这么厉害,仿佛有无数个列鬼在脑中张牙舞爪,将我的脑袋扯成一个个血条。
人在万分痛苦的时候,最期盼的就是昏迷。只有昏睡过去,才不会面对残酷的现实。
我曾无数次孱弱,疯狂地想逃离现实,可从来没有一次是因为**的剧痛,像今天这般痛到没有办法忍受。
不,我不能睡,不能——
后来,我脑子里昏昏沉沉,只有一丝残存的意识,知道初过将我横腰抱起,往前走。
再后来,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马车里。
我掀开车帘,驾车的是山衍。
“我睡了多久?”
“我们刚从贞王府出来。”
我一头雾水,“你去找的我?”
山衍淡淡一笑,“我去茶馆你不在,我又去了以前的王府,你也不在,我能想到的,当然只有那里了。”
我怔了片刻,问山衍:“以前的王府还在那里?”
山衍笑道:“不然呢?”
我说:“不过是前朝王爷的府邸,我以为已经毁掉了,就算皇帝想不起这事来,总会有急着邀功的人来做这件事。我现在担心的是,东都容恪的陵墓还在不在。”
山衍眉头微蹙,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一沉,暗呼糟糕,我竟然在他面前关心起容恪。我有些无措地看着山衍,心思百转,却想不起说什么来补救。
山衍面上却平静如水,淡淡地说道:“你放心吧,萧青莲对容姓王爷都很善待,除了封号没了,其他基本没变。至于容恪,都已经死了十年了,谁还想得起他来?”
我看了一眼四周,道:“前面停下,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山衍将马车停下,问道:“想好要去哪了?”
“江乘和素素应该会到扬州找我,先到扬州和他们会合。”
山衍笑了声,要了碗阳春面坐下,说:“你确定他们已经没事?”
我说:“花铸我了解,他的目标向来很明确,江乘和他素来没什么瓜葛,他犯不着对江乘下手。”我看着山衍轻松的表情,笑道:“更何况,你已经知道他们没事了。”
山衍笑道:“我只知道他们暂时是没事了,而且也是刚刚知道。”
山衍的目光落在我的身后,我转身,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文士走了过来,冲我抱拳施礼道:“少夫人。”
我认了出来,是韩家的管家,他说:“江乘公子和素素姑娘现在都暂时在府里休息,老爷怕少夫人担心,让老朽来知会少夫人一声,顺便接少夫人回去。”
山衍神色淡然,低头吃面,我突然觉得很疲惫,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回去。”
我一路心情低落,不想去想任何事情,坐在马车里发呆,到了韩府,素素和暗香迎了上来,素素看起来心情不错,我开门见山道:“现在能告诉我韩家身后的高人到底是谁了么?”
暗香笑了声,道:“天宇公子去蜀中了,他临走的时候交代,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夫人先安心在这住一段时间。”
我问素素:“独孤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
素素说:“那天夫人离开后,花将军和独孤并没有动手,花将军对他说了几句话后,他就离开了,后来,韩家的人就到了,说夫人在这里。”
我笑了起来,“韩家两头骗,你也信。”
山衍在边上笑道:“你不是也信了么?”
我汗颜,“江乘受伤严重么?”
素素说:“被花将军伤着,休养一阵子肯定要的了。”
我点头,心中默念着韩天宇和萧初过的名字,然后将见到韩天宇的前前后后理了一遍,头脑中出现一个很朦胧的轮廓,拼命想理清,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理不清。
山衍曾说,韩天宇是出了名的花心大少,与苏捷齐名,曾经有南韩北苏的说法,都是出了名的混迹于烟花巷陌中的主,出了名的一掷千金。韩天宇的名号甚至要更响一点,因为他从七岁的时候,患了哑疾,从此口不能言,但却把江南一带的名妓迷得神魂颠倒。当年碧玉秀见了韩天宇之后,便发誓要闭门谢客,以待韩郎,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韩天宇后来对碧玉秀逐渐失去了兴趣,便将碧玉秀转让给了云梦德。坊间传言,碧玉秀曾经发毒誓,要与韩天宇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山衍在向我描述这段风花雪月的事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他说,就在这个时候,韩天宇名声大噪,但韩天宇却消失不见了。坊间传言说,韩三白认为韩天宇有辱韩家门楣,把韩天宇逐出了家门,韩天宇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脱下身上的衣服,只穿了件束裤就走了。后来因为战乱,等到东都朝廷都搬到江南来的时候,韩天宇已经完全离开了人们的视线,也就很少有人提起他了。
那时候,我天天往韩天宇那跑,有一次我在园子里撞见了山衍,我便问他了不了解韩天宇,山衍就说了上面的一段话,山衍最后说:“夫人不觉得奇怪吗?别的不说,韩天宇消失了这么久,突然冒出来,这本身就是让人生疑的。”
山衍的话对我其实是一种警示,韩天宇这种人不能轻易招惹。
不过,我当时也不甚在意,我当时的想法是:谁年少的时候不轻狂?但总归要回归正常生活的。就像苏捷,以前那么狂放,现在不照样安心做他的官?
我去看江乘,江乘正裹在被子里,裹了很多层,我看到他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的样子就好像是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在书上见到的蚕宝宝的样子。江乘的脸埋在棉絮里,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有一瞬间以为,又回到了当初刚见到江乘的时候。
我本来想去捏捏他的脸,但手伸到半空中停住了,自嘲地笑了笑,又放下来,说:“我们要留在这里住一阵子,你好好休息。”
江乘有些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我突然冷淡下来,我笑了笑离开。
山衍倚在门框上,看到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