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品公子-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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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惊喜交集,快步走上前去,同小胡子握了握手,用力拍拍康桐的肩膀,喜道:“小康,你怎么来了?”说罢,便伸了手要去接小家伙。
小家伙乍见可恶之极的臭大哥,方才还又惊又喜的眼眸,瞬间光彩又黯淡下来。这会儿,见臭大哥的手伸来,理也不理,反而把脸蛋儿调转过去,不去看他。
薛向就知道小家伙这关不好过,那晚他偷偷溜走,岂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见面了,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就想囫囵过去,没门!再看小家伙小脸儿尖尖,眼眶桃红,薛向也心疼极了,恐怕小家伙这回是真的恼了吧。
小家伙岂止是真的恼了,简直是快闹翻天了。
薛向走的那天半夜,小家伙夜里惊醒,看着身边空无一人,再看看独自缚在自己小胳膊上的红头绳,另一端已经软软地趴在了床上,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下,小家伙从床上跳起来便朝外面奔去,奔至堂屋,半个人影儿也无。
立时,乌云笼盖了大地,狂风拥抱了海洋。
“啊,呜呜呜呜,臭大哥,大骗子,人家再也不跟你玩儿了,呜呜呜……”小家伙当堂便嚎哭了起来,那一哭,真叫个哀婉欲绝,愁云惨淡。
小晚和小意听见小家伙的哭声,立时就从房里奔了出来,他俩倒是知道大哥一定会走的,只是没想到半夜就走了。
见小家伙站在堂屋对着大门哭嚎,小晚心中也不是个滋味,若不是要哄妹妹,她也忍不住想掉眼泪,大哥离开了,这个家再也没了遮风避雨的肩膀了。
小晚到底压抑了悲伤,抱过小家伙就坐上了沙发,说了无数好话,想了无数办法哄她。可小家伙现在满心思都是大哥不要自己了,一念至此,那眼泪跟倾翻三江水、倒转云梦湖一般,哪里止得住?小家伙这一哭,就哭了大半夜,哭到累了,声嘶力竭,躺小晚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小家伙还没醒来,薛安远却无恙归来。薛向走前倒是和薛安远说了他下乡之事,既然是老首长定的,薛安远哪里有二话,倒是三小却不知道伯父竟在大哥走的当天就回家了。
薛安远归来,小晚彻底松了口气。哪知道小家伙醒来,又开始哭着要大哥,昨晚嚎得小嗓子都哑了,这会儿再哭,哪里还哭得出声,但听着嗓子里一抽一吸,听着都可怜。
薛安远接过小家伙好一阵安抚,小家伙只是要大哥,他这个大伯怎么哄也哄不住。小家伙这一闹又是一整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急得薛安远差点拿脑袋撞墙。连一帮得知他归来、前来拜会的老部下也遭了池鱼之殃,被邪火中烧的薛安远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家伙闹起了绝食绝水,彻底把薛安远给吓住了,眼下,哪里还有别的办法,要么叫老三回来,要么把小乖女送过去。
前一种办法先不说是违了老首长的意思,就是想叫回来也麻烦啊。薛向的组织关系和户口都挂了过去,岂是说转就转的,当真拿组织纪律当儿戏,除非薛向以后不打算在官场上混了。
既然前一种办法不成,也只能用后一种办法了。一大早就赶过来的康桐,一听要送小家伙去薛向那儿,二话不说就接过任务,给小家伙收拾了一箱行礼,揣上薛向给他留的千余钞票和若干票据,抱起小家伙,就上了路。
康桐和小家伙刚出门没多久,前来送玩意儿和吃食的马永胜到了。他一听小家伙下了江汉,大吃一惊,搁下大包小包,奔回食堂,就给许子干摇了电话,通报消息。
许子干得到消息,也是哭笑不得,又担心小家伙一路的安全,当下,命令刘勇火速给还未赶回的小胡子摇电话,要小胡子先不着急回来,在火车站接人。人家小胡子这会儿已出了江汉省,正在往京城赶,却被许子干发动庞大的关系网,硬是在火车上把消息递给了他。
小胡子一听是许部长下的严令,哪敢怠慢,连夜又赶往江汉省。许子干那边早摸清了小家伙乘坐的哪列火车,通知了小胡子。小胡子倒也没误事儿,火车刚到,便抗了中组部的招牌,倒站里一晃。站长哪敢怠慢,立时就开了广播,数十个高音喇叭一喊,还有啥人接不着,就这么着,小胡子和康桐会合了。
有小胡子这熟门熟路、口衔天宪的家伙引路,一路好吃好住、车接马送,竟是畅通无阻,一天多的功夫就赶到了快活铺。小胡子只待引着康桐二人进了快活铺公社,再由公社派人引路,去寻薛向,哪知道巧而又巧,竟是当街就碰上了。
……
薛向见小家伙这般情状,脸泛苦笑,冲康桐使个眼神,伸手便将小家伙抢了过来。小家伙被薛向强行抱进了怀里,小身子用力在他怀里挣来挣去,小脸儿奋力地朝一边扭去,躲避着臭大哥那张讨厌的脸蛋儿,以示人家懒得见你。
可那双肉乎乎的小胳膊却出卖了真实意图,正牢牢地环着薛向的脖子,勒得他快出不了气了。小家伙的小脸儿躲哪儿,薛向的脸就跟着转向哪儿,小家伙见躲来追去,快被臭大哥弄笑了,这可符合和她预先设定好的见面景象。
原先小心思想好的,是臭大哥苦苦道歉,泪流满面,自己看他可怜,再让他保证不追扔下自己,才勉强原谅他的,怎么能给臭大哥弄几下,就笑呢。
当下,小家伙也就不躲了,虎了两只漆黑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薛向,小巧的琼鼻用力骤起,鼻腔里还发出“哼哼”的咆哮声,竟做出了一副凶恶模样。小家伙使力地盯着薛向,看架势,是要用瞪眼神功,将臭大哥狠狠修理一顿。薛向心中好笑,脸上却飞速地做出一副恐惧、惊慌、愧疚的模样。薛大影帝的表演功力日趋化境,自然很好地配合小家伙完成了这次表演。
哪知道,一边的康桐看得笑出声来,薛向一个没忍住,跟着笑了出来。小家伙见臭大哥不思反省,还敢笑,没见人家都瘦了么,也不关心人家。小心思方消了七分的怒气,瞬间满格,一个虎扑,撞进薛向怀里,雪白的虎牙就开始寻觅下口的地方。
……
“小康,你不回去,工作怎么办?”薛向看着一脸坚决的康桐,只有拿工作劝他。
原来,小胡子见任务完成,寒暄几句,就要告辞。薛向原以为康桐就是来送小家伙,哪知道康桐竟不跟小胡子一道返京,也打算赖这儿了。
“反正我不回去。”康桐倒是保持了一贯的语言风格。
得,薛向知道再劝也是徒劳,索性就不废话,同小胡子握了握手,目送他远去不提。
……
靠山屯,蔡家大宅。
啪的一声脆响,蔡高礼摔碎了第三个茶杯。
“别摔啦,别摔啦,有能耐,你去找那姓薛的小子出气啊。没本事的窝囊废,只会转挑自家东西糟践。老娘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看上你这么个窝囊废,连个大队长,混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混上。每回,我回娘家都替你脸红,你看我三弟,四十出头,就当上了承天县的一把手,他……”一位膀大腰圆的村妇指着蔡高礼破口大骂。
哪知话没说完,蔡高礼顺手就将身边的桌子给掀了,“别给我提你三弟,郭民家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倒是承天县的一把手,连老子小小的一个队长都弄不下来,这样的一把手,说出去我都替他害臊,你还有脸跟我提他。”骂完,蔡高礼赤红的脸膛像要滴出血来一般,秃了半边的脑袋,汗水涔涔,将不多的毛发浸得湿答答,软软地伏在一边。
“队长,队长,你就知道一个破队长,先前,老队长在时,这靠山屯不也是你说了算。现在好了,来了个还在吃奶的娃娃,你就怂了?那个杂种把国庆的连长撸了不说,还将人打个半死。我看你回来半天,就知道拿自家娘们儿和这满屋子的东西出气,怎么一句不提收拾那杂种的事儿,蔡高礼,你要是这么软蛋,我就回县里,去找我三弟,我就不信这外来的杂种能翻了这靠山屯的天。”
一听这老娘们儿要回娘家,蔡高礼霎时就软了,颓然坐回了歪了半边的椅子。先前,他嘴上骂承天县革委会诸人郭民家骂得痛快,可那也不过是在自家快活快活嘴。真要郭民家站他面前,他哪里是郭民家的姐夫,外人见了,准得以为郭民家是他老丈人。
被家里的老娘们儿骂了几句,蔡高礼反倒开了窍:是啊,你是队长又如何,终归是个外来户,你头上那个代字还没去掉了,这靠山屯哪里轮得着你发号施令,且看我如何炮制你。
这会儿,蔡高礼彻底回复了精气神儿,打算好好和这个还未谋面、听起来厉害得不得了的娃娃队长较量一番。
第二十三章 牛刀小试露锋芒(4)
薛向抱着小家伙,前方带路。康桐提着行礼,后边紧随。一路莺啼鸟鸣入耳,草树幽香入腹,看得小家伙和康桐只觉眼睛有些不够用了。
转过二道坡,金牛山已遥遥在望时,小家伙在薛向身上实施了无数次核试验后,小心思的火气早消,对军事打击失去了兴趣,这会儿见了眼前的烂漫春花,款款粉蝶,哪里还在薛向身上待得住?两只肉肉的小手扯扯薛向的耳朵,“马儿”立时听话得停了身子。哧溜一下,小家伙从“马儿”身上溜了下了,奔着前方野玫瑰丛上的群蝶,便扑了过去,脸上哪还有丝毫的悲戚。
越过二道坡便是一大片野桃林,眼下虽不是生桃之日,可粉红的桃花已丛枝头探出头来,勾勾连连,牵牵绊绊,烂漫一片,勾搭着春意,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啊。
小家伙仿佛回归了大自然的花仙子,酱紫色的小风衣裹得她较小的身子如一枝灿烂的紫百合,傲立花丛,迎风绽放。此时,小家伙头上戴上康桐给编的菊花环,脖子里挂了桑兰枝编织的项链,整个小人儿和一大群粉蝶闹成一团,不知是她在追着胡蝶,还是胡蝶缠着她,反正盈出一道色彩缤纷,热烈烂漫的风景,看得薛向心中一片安宁。
一路行来,天蓝云白,山青树绿,草碧花红,入眼的尽是颜色,入耳的尽是笑声,游着,走着,两大一小,三人笑笑闹闹便进了靠山屯的外围。
踏上了村头泥巴路的时候,薛向心中便起了疑惑。早先安排好让三小队负责给麦田除草,这会儿郁郁葱葱的田内,哪里有半个人影。
薛向揣着好奇,抱起小家伙,便大步朝打谷场行去。果然,未行几步,便听到人声,刚转过一间屋角,便窥见打谷场上围满了人,当中的位置,有一人站在一张立凳上,拿着断了半截的喇叭正声嘶力竭地喊话。
“我说,你们不要以为来了新队长,我蔡高礼说话就不顶用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靠山屯的天还没有变,依旧是我蔡高礼说了算。你们知道姓薛的今天去哪里了,他是去公社开会去了吗?不是!是社里的蔡主任命令他去的,去干什么?就是去挨批的。一个城里的娃娃,知道个甚,晓得怎么插秧种田?晓得怎么开荒修渠?正经事不搞,来了就给你们放羊!不干活,你们来年吃什么。上面要求今天烧山,你们为啥子不做?你们别为了点子蝇头小利,就给他迷惑住了,看看眼前这些人的下场,你们就该明白,以后听谁的话,跟谁走,跟我蔡高礼……”
蔡高礼正站在椅子上唾沫横飞,机枪阵阵,正说到爽处,眼见得就要高潮了,一道浑厚的男声,如一枝穿云利箭透空射来,似乎一箭将蔡高礼穿喉而过,他最后半句话,说什么也出不来了。
“那个谁,站那么高做甚?也不怕掉下来摔死。老子这个大队长都不在,是谁召集的社员大会,组织纪律都不要了?”薛向将小家伙递给了康桐,挤开人群,人未至,声先到。
“大队长!”
“队长!”
“……”
无数的招呼声想起,堵在前面的人,立时让出条道来,让薛向进了圈子。
薛向挤到近前才发现,圈子正中正有四五个人头朝下,双手向后朝天斜插,作喷气式飞机状,胸前还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地主”、“富农”、“右派”等词语,牌子后面还吊着三四块砖头。
原来,这是在搞批斗啊!
薛向定睛看去,邓四爷赫然就在最前方。他脖子下的砖头最多,足有五块,吊得老头二面挣青筋,脸色赤红,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嗖嗖直落。
薛向看得怒极,大步向前,来到邓四爷身边,伸手扯断他脖子里的两道绳索,凌空一脚,将牌子和砖头踢飞了天。那腾空的砖头仿佛长了眼睛,半空里直直地朝正站在立凳上、手足无措的蔡高礼砸去。
但听啪的一声响,一块砖头直直砸到蔡高礼左肩处,紧接着又是一声“哎哟”,蔡高礼当空从凳子上跌落下来,摔了个屁墩儿。
“你,你……”蔡高礼爬起身来,鼻子里喘着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