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文化与潜规则-第2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这个民族太理性、太精于计算。昧心咬救人者的被撞者,怕的是肇事者万一找不到,医药费没有着落;被偷的人不肯举证,事实担心小偷报复;被捐助者死缠捐助人,是因为他们可能只有这一根稻草可抓;至于日常生活中我们不善待好人,是因为我们从心底里认为,这些人不对他们好,他们也会这么好,而自己的“感情投资”应该放到更值得的地方去。
中国的四大名著中的《三国演义》在人们中是最受欢迎的,恰恰因为里面有太多的谋略。同样,《孙子兵法》这样的书,真正用在战争上其实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但是大家却不约而同地把它用在官场角斗、商场厮杀以及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孙子兵法》还不够,大家更喜欢的是阴谋大全《三十六计》,欣赏笑里藏刀、借刀杀人,甚至美人计的境界。不知感恩,却谙熟阴谋,将别人的善意和帮助,也放在智慧和愚蠢的二元格局里评判,在暗中嘲笑别人的同时,炫耀自己的精明,殊不知我们的精明往往只体现在自己鼻子底下几寸的地方,不知道自己的精明计算,实际上在长远来看其实是损害了自己,而且损害得非常彻底。
24。10 关于中国官僚文化问题
在古代西方,国王与平民之间,夹着一层以血缘为纽带的贵族阶层。而在古代中国,皇帝与平民之间,夹着一层以文化为纽带的官僚阶层。这个官僚阶层起始于秦汉,成熟于唐宋,瓦解于当今。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在《大地母亲》一书论述中国古代文明的时候,曾指出过中国官僚阶层为自己谋利益的特殊性。建国以来,中国的历史研究过分强调地主阶级与农民阶级的矛盾,而忽视了中国官僚这一阶层的特殊作用。其实,认识中国官僚阶层与官僚文化,是认识中国历史的一把钥匙。
中国的官僚阶层是中国国土幅员辽阔加上大一统中央集权制度的产物。之所以走向大一统,有地理上的原因,也有官僚文化的反作用。大一统的中央集权需要一个庞大的官僚系统来维持运作,上至帝国宰相,下至官道驿站长,臃臃肿肿,形成了一个温饱有保障的社会阶层。这是这个阶层的特权化的一面。
自秦汉以来,历代最高统治者为了防止官僚阶层演变为贵族阶层,创造了科举制和诏安制两大政治发明,向民间敞开了做官的大门,把民间文武两界精英分子,笼络进这个队伍。于是致使中国的官僚阶层具有很大的流动性。部长的儿子未必是部长,军长的儿子未必是军长。穷人的孩子读书报考,或者造反诏安,都有可能一步登天,变寒门为官宦。反过来,官宦人家也能迅速变为寒门。官僚阶层与平民之间的相互流动性,让平民变官宦,官宦变平民的观念深入民心,做官不仅是中国人的理想,而且也能变为现实。做官是人生最高境界,用儒家文雅的话来说,就是治国平天下。直到今天,做官当领导依旧是多数中国人的共识,即使很多人打着民主的旗号,心里想的无非还是做官。这就是中国独特的官僚文化。
中国官僚阶层的流动性,使这个阶层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因此刺激了一部分意识薄弱分子和投机分子的贪婪性。贪官层出不穷,是中国历代官场的顽症,成为瓦解中央朝廷统治的蛀虫。同时中国官僚阶层的流动性,也使得这个阶层的成员在民间没有权威性。民间认为官僚不过是民间的幸运者,是民间的嫉妒对象。凡是当官的,没有不招百姓嫉恨的。这是中国官僚文化的另一面。正因为中国民间对官僚阶层的天生不尊重,所以民间对官僚的贪污特别不能原谅,找机会就反抗。而朝廷为了平息民愤,就不断对吏治进行反贪整顿。整顿加剧了官场的流动性,更刺激了贪婪性。于是越整顿越贪,越贪越整顿,最后走向崩溃,改朝换代。回顾中国历史上的改朝换代,大都是从反对贪官开始的,最后才演变为推翻皇帝。
为什么千军万马非要走当官这座独木桥?因为中国过去的历史告诉人们,只有当官才能发财。不当官,或者家人亲戚好友当中没有官,发财很困难,甚至基本不可能。这种现象不仅过去是这样,即便在今天的中国,还有一些地方是这样。中国的商人阶层始终没有独立地发展起来。中国的商人当宰相,2千年前到秦朝的吕不韦,就成为绝唱,从此商人被排斥在官场之外。在官僚阶层与商人的较量中,官僚阶层掌握着权力和道德制高点,屡战屡胜。中国官僚阶层的主流是天生的国家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西方来的马克思列宁学说对他们一点就通。而中国的商人只能成为官僚阶层的附庸,小心翼翼地收买和腐蚀他们在官僚阶层中的老爷。他们在被征收为国有,与通过贿赂适度生存之间,不得不选择后者。所以中国的商人喜欢行贿,是中国官僚文化的另外一个侧面。
中国官僚文化对中国的历史影响是深刻的。就连近代平民革命领袖毛泽东也不能超脱。原本毛泽东领导的平民革命,建立了一个平分土地,保护工商的民主主义纲领。这样才获得了中国大多数人民的支持,推翻了国民党的官僚阶层统治。但是建国之后不久,迅速形成了一个新的官僚阶层,这批双手空空的新官僚,强烈地呼吁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在农村,他们收了农民土地,在城市,他们收了市民的工厂,商店,和作坊。这批新官僚阶层为自己谋私利的愿望,与毛泽东的空想社会主义不谋而合,这时候他们紧紧团结在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为了保护自己的官僚阶层利益,击退了右派知识分子的批评。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事实从基层反映上来,提醒毛泽东他理想的共产党人正在蜕变为他痛恨的官僚阶层,任何触动他们利益的政策,都遭到了他们的抵制。于是毛泽东发动了文革运动。文革运动的目标是官僚阶层,而地富反坏右分子不过是陪绑。
但是这场运动很失败,演变成一场浩劫。毛泽东没有摆脱官僚文化的影响,仍然在老圈子里打转。他一方面用变相的造反招安方式来加强官僚阶层的流动性,另一方面,又用所谓一元化领导的方式,使权力空前绝后的高度集中,使得新官僚阶层在社会的主导作用更加突出。官僚化渗透进各行各业。行政级别成为那个时代人们奋斗的目标。没有约束的权力导致腐败,这一点实际上在毛泽东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显现。走后门,搞特殊化,成为文革后期人们议论的重点。这预告了文革的失败。想必毛主席老人家已有察觉,在失望中离开。
毛泽东死后,邓小平修改了毛泽东的路线,进行经济体制改革。回顾30年来的改革,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这就是先把经济权力分散给人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场政治体制改革。这是中国自清末民初新政以来,进行的第二次向现代化转轨的改革,方向是正确的。在江泽民先生的推动下,保护私有财产写进宪法,允许民营企业主入党,都预示着中国平民开始向官僚阶层告别。拿当代中国官僚阶层与毛泽东时代的官僚阶层相比,权力还有不少,但是已经少了许多。在当今中国,经商已经跟从政一样光荣。但是改革的过程,也出现了许多严重问题,那就是许多官僚利用手中的权力把自己向商人阶层转变,出现了一批轻松致富的人物,引起人们严重的不满。对此,有待于进行公平方面的制度改进,而不能成为倒退到毛泽东时代的借口。
主张回到毛泽东时代,看似道德高尚,其实是一种变相官僚文化的表现。他们主张把全社会的权力重新集中在清官的手里,这是不可能的,是一种空想。这种主张跟改革过程中混水摸鱼,化公为私的腐败分子一样反动,是官僚文化的代表。中国今后正确的选择是,不仅要在经济上把权力还给人民,而且要在一切方面,把权力还给人民。让官僚阶层彻底瓦解,让当官变成一个名叫公务员的职业,让每一个中国人都成为平等自由竞争,热爱他人关心社会的好公民。
24。12 中国官场的潜文化形态
一、引言
官场,在现行的学科体系中不是一个规范的概念,但在大众俗文化的表达中占有不可低估的作用,主流媒体也都不能回避使用它。所以,官场作为一种现实的客观存在必然应作为研究的对象。
中国的官场不简单,对于中国社会几千年来形成、维持并延续着的大一统超稳定结构具有重要的支撑作用。官场也就成为整个社会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自古以来,旧中国的官场就形成了规则严谨、等级分明、森严壁垒、自成体系,独立于社会并处于社会之上独特的社会结构部分。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打到了旧官场,建立了新政权,对于改造官场带来了一股清新之气。但旧势力不甘心推出历史舞台,正如毛泽东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所预见的那样,正在侵蚀着执政党的机体,顽强的表现着自己。所以,我们有必要分析官场的旧文化在现实生活的顽强表现。
中国社会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强大而源远流长的官场文化虽然没有形成规范的逻辑体系,却以文化基因的形态渗透在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遗传在社会成员的思想意识中。官场文化最容易被人们感受到的是离官场规则最近的显文化形态,这些比较容易通过革命变革,改变制度的办法给予改变。而官场文化中还有更深层次的潜文化形态,它不易被人们认识,但它更本质,发挥着更深层次的支配作用。它的传承力度更大,改变它不但很不易,更要紧的是它还顽强的在影响、甚至支配着我们现在的官场。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们的文化崇拜根本不是创造力,而是重视重复前人的能力,所以会有沉重的历史包袱。
先从事实引入问题
近年,处理的高级别贪官,从成克杰、胡长清到刚罢免的山西省的副书记,还有卖馒头出身从基层走上去的建委主任杨秀珠。所有贪官一个共性的特点是具有两面性的双重人格,口上是反腐败的先锋,实质却是真正的大贪官。这就产生了两个问题:双重人格是不是升迁的必要条件,越腐越升。带病升迁必有他独特的诀窍;在严密的各级考察中,只以公开的主流规则行事能否顺利过关?如此的官员不在少数,现象的普遍性,表明必有本质隐藏其中。那么,是一个什么样的文化形态在支配他们能如此有效的在官场中如鱼得水?相反的例证是,敢说真话的李昌平在原地呆不下去,坚持原则的物价局长被迫辞职;具有庞大权力资源的教育体系发现不了代课教师的不平等问题,只能由挂职的干部上书才能解决。这里有很深的说不清到不明的“道”,这非常“道”,就是我所讲的官场潜文化形态。
从社会感受发现问题
以写官场小说见长的作家周梅森,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讲道;“官场的语码系统,外界只看到那层壳,看上去一切都很庄严,一到后台看看呢,很可能是哑然失笑。”官场和大众犹如此岸和彼岸隔开的两个世界,具有不同的语码系统。不少初入官场的大学毕业生,往往迷茫很长一段,他们发现学堂里的知识,公开的理论不能应付复杂的现实生活,需要领悟。而领悟到的东西又往往不可言传。真正深悉官道的人,他们明白自己得到了诀窍,才能事半功倍。不然,你去观察总结,一块毕业的同学,同时进入官场,20年后彼此拉开的差距,绝不是人品和能力所造成的。其中的奥秘就在于能不能得“道”,这个“道”,就是官场的潜文化形态。北大高才生王文景,1989年进入北京市政府,为了实现自我,先是用45分钟的讲演,打动了同去培训的200多同学,得意之后,又用12万字的论文越级想去打动局长。被碰了个软钉子。他初入官场,锋芒太露,犯了官场大忌,自然为官场所不容。如他深悉官道,可能会呆长些,但从此中国就少了个本土的销售大王和销售理论家,正可谓福祸难料。当今,我们众多的官场反腐败小说、影视作品,对官场细致入微的深刻揭示,不能不让理论界汗颜。英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和作家诺斯古德。帕金森在1958年就写出了揭示英国官场病的著作《帕金森定律》1982年三联书店的中译本译作《官场病》,我们能不能出自己的研究官场病的理论著作呢?
学者吴思先生的概括
研究中国官场很有建树的吴思先生,概括了“官场潜规则”的概念,得到了社会和学界的共识和肯定,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官场潜规则”一词的使用律大得出奇,表明这一概念有它不可替代的特定内涵,反映了社会现象的特定本质。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