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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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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儿好高哦,鸣儿飞上天了。“昱霖平抱着儿子做开飞机状,鸣儿两只小手张开,仿佛是飞机的翅膀,父子俩在草坪上玩得不亦乐乎。

    昱霖停了下来,亲了亲儿子。

    “爸爸,再来,再来玩飞飞机。“

    “好,爸爸带鸣儿飞。“昱霖觉得平日里太亏欠儿子了,此时就要跟儿子告别了,他要跟儿子好好地玩个够。

    淑娴望着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眼泪哗哗直流。玉蓉在一旁也忍不住抹眼泪。

    “玉蓉,我把鸣儿交给你了。“淑娴抹了抹眼泪,但鼻子一酸,泪水又禁不住哗哗直淌。

    “淑娴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你和少爷就放心走吧。“玉蓉紧紧抱着淑娴,安抚她。

    昱霖跟鸣儿玩累了,鸣儿躺在昱霖的身上,没多久,就睡着了。昱霖抱起儿子,亲了又亲,淑娴接过儿子,久久不愿放手,昱霖见状,拍了拍淑娴的肩膀,把儿子抱过来交给玉蓉。

    玉蓉抱着鸣儿回房去了。

    陆太太把一个干粮包裹和金银细软交给昱霖:“霖儿,你和淑娴要多加小心,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等过些日子,世道太平了,再回来。“

    陆太太边说边抽泣,跟淑娴抱了抱,又跟儿子抱了抱。

    “妈,你放心,你和爹自己要多加保重。我们走了。“昱霖吻了吻母亲的脸颊,和父亲拥抱了之后,然后转身离去。

    昱霖一手拎着皮箱和包裹,一手拉着淑娴,往门口走去。

    忽然,耀叔从门口匆匆跑了进来。

    “少爷,少奶奶,外面来了好些个便衣,把陆府都围住了。“

    “快,快进屋。“陆轶翔赶紧把儿子拉进屋里:”看来,渡边已经开始动手了,大门出不去了,耀叔,阿成,你们快点去把佛堂的供桌搬开,让少爷和少奶奶从地道出去。“

    耀叔和阿成连忙跑去佛堂,搬开供桌。

    “爹,妈,儿子儿媳不孝,不能在二老身边照顾你们,反而让你们担心了。“

    昱霖和淑娴双双跪下,向二老磕头。

    “霖儿,淑娴,自己保重啊,爹舍不得你们啊!“

    陆昱霖老泪纵横,陆太太掩面而泣。

    “走吧!快走吧!“陆轶翔抹了抹眼泪,催促昱霖。

    “走!“昱霖拉起淑娴,朝密道走去。

    等昱霖和淑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了,陆轶翔吩咐耀叔把盖板盖上,把供桌恢复原状。

    陆轶翔望了望佛堂,轻轻地把门关上。
………………………………

第四十九章 金蝉脱壳

    “走,如琴,我们上楼去。“陆轶翔牵着太太的手,朝楼上昱霖和淑娴的卧房走去。

    “把窗帘拉起来,把灯全都打开。“陆昱霖吩咐妻子:”来,如琴,坐到琴凳上来。“

    “老爷,你这是想干什么?“陆太太疑惑不解。

    陆轶翔打开琴盖:“我好久好久没弹琴了,今天我就重温一下。“

    陆昱霖在琴键上弹奏出一串美妙的旋律:“如琴,你跟我一起弹吧。我以前教过你的。“

    “老爷,这么多年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怕跟不上你的节奏。“陆太太觉得自己的指法有些生疏,怕把曲子弹错了,破坏了陆轶翔的兴致。

    “没关系,想怎么弹就怎么弹。“陆轶翔并不在乎琴艺的高低,也不在乎曲子的难易,只要琴声不断,那目的就达到了。

    “那我试试。“

    二楼卧房里传出美妙的琴声,守在陆府外的便衣们听到琴声,看见一男一女弹琴的剪影,呵呵一乐。

    “这都快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悠闲惬意。“一个便衣望着剪影,摇了摇头。

    “到底是大户人家,沉得住气,泰然自若。“另一便衣听着悠扬的琴声,很是陶醉。

    “你们俩盯紧了,万一陆昱霖趁夜色逃跑了,你们可吃罪不起。“一个小头目走了过来,提醒这两个只顾欣赏音乐的便衣。

    “组长,你听,钢琴声一直响着呢,那小两口浪漫着呢。“

    “可别掉以轻心,只要陆昱霖一离开陆府,就进行抓捕,还有他太太,也一块儿抓。“

    “明白。“

    琴声一直不断,到夜半时分,便衣们开始打盹了,等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凌晨,而琴声依旧。

    “怎么回事,这小两口不睡觉,就一直在弹琴?这好像有点反常。“便衣组长觉得有些蹊跷。

    “要不,进去看看?“另一个便衣建议道。

    “慢着,还是先请示一下渡边大佐。“便衣组长连忙去给渡边打电话。

    渡边接到电话,说是陆昱霖夫妇弹了整晚的琴,甚觉奇怪,忽然有种不祥之兆向他席卷而来。

    “快,快进陆府,见到陆昱霖和他太太,马上抓捕。“渡边觉得不妙,立即下令抓捕陆昱霖和许淑娴。

    便衣得到命令,立即闯进陆府,有几个便衣冲上二楼,推门一看,原来是陆轶翔夫妇坐在琴凳上弹钢琴。

    “怎么是你们?弹了一整夜的钢琴?“便衣组长大为吃惊。

    “老夫聊发少年狂,想弹就弹。这是在我家,我想干啥还要通报你们吗?“陆轶翔看着一筹莫展的便衣特务们,由衷感到一阵狂喜。

    “陆昱霖呢?“

    “前两天就没回来。“陆轶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那他太太呢?“

    “也没见着。你们找他们俩所为何事啊?“

    “胡说,昨天傍晚,我们有人看见他了。“

    “我说他们夫妇不在家,你们不信,那你们搜好了。“陆轶翔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便衣组长使了个眼色,几个特务开始在陆府遍地寻找,可是,连个踪影都没见着。

    “陆老先生,麻烦你跟我们去一下陆军特务机关,把你儿子的事情说清楚。“便衣组长见找不到儿子了,就只能拿老子充数。

    “不行,你们不能把老爷带走。儿大不由娘,你们要找我儿子,尽管去找,但你们不能牵连老爷。“陆太太用身体挡住丈夫。

    “陆太太,你放心,我们只是请陆老先生去问个话,问完了,就送他回来,毕竟陆老先生是维持会的会长,这点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

    “如琴,你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走一趟,一会儿就回来。“陆轶翔安慰一下如琴。

    陆轶翔跟着便衣们走出陆府,上了他们的车,驶向陆军特务机关。

    渡边在陆军特务机关办公室门口迎接。

    “陆老先生,不好意思,劳烦你移驾此地。请进。“

    “渡边先生不用客套,有什么事就问吧,问完了,我可以早点回家,省得内子焦灼不安。“陆轶翔走进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陆老先生果然爽快。我想问一下陆老先生,陆公子到底去哪里了?“

    “犬子本该在报社上班,不过,我昨天打过电话,报社同仁说有两三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所以,我跟你一样,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哦?是吗?都两三天没见到陆公子了?“渡边对陆轶翔的回答甚是吃惊,这跟他所掌握的情况相去甚远。

    “嗯,等他回来后,我得好好教训他,都已经当父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陆轶翔摆出一副严父的模样。

    “那少奶奶呢?怎么也不见少奶奶的踪影呢?“

    “我媳妇原本是越秀中学的教员,不过像我们这种人家,是希望女人结了婚之后就相夫教子,不用再抛头露面,但我媳妇喜欢教书,喜欢跟学生在一起,所以,我们也就随她了,这两天她也没着家,我猜她应该是跟霖儿在一起,或许两人结伴出去游玩了,忘记给家里捎信了?这俩孩子,像是没长大似的,还这样让人操心。“

    “这么说来,陆老先生真的是不知道你儿子和儿媳的行踪?“

    “不知道,如果渡边先生有他们的消息,请尽快通知老夫,我一定会对他们施以家法。“

    “好的,好的,打扰了,陆老先生,来人,送客。“

    望着陆轶翔昂首挺胸地走出特务机关,渡边气得七窍生烟:“这个老狐狸,跟我装糊涂。来人,密切注意陆家人的行踪,要多加留意,陆轶翔是否会与儿子联络。“

    “哈伊。“

    陆轶翔回到陆府不久,山田给他来了电话。

    “陆会长,明天是我们广州维持会和日中亲善友好协会成立三周年的日子,为此我们打算召开记者招待会,我打算在会上宣布对你的任命,并且请你发言。“

    “明天?“陆轶翔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是的,明天下午三点,我会亲自来接你和夫人。“

    “我夫人最近身体欠佳,她就不用去了,我会做好准备的。“

    “好的,陆会长,明天见。“山田满心欢喜地挂上了电话,嘴角扬起一阵狞笑:”地头蛇又怎样?还是被强龙踩在脚下。陆轶翔,你再心高气傲,我也要让你变成我们大日本的一条狗。“

    傍晚,陆轶翔拉着肖如琴的手,在草坪上散步。

    “如琴,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三十多年了吧,辛亥那年你从欧洲回来之后,我们两家就订亲了。”

    “是啊,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你从一个大小姐变成了奶奶,我也从一个大少爷变成了爷爷,岁月如梭啊。想当初我也是和霖儿一样,怀揣着救国梦,一心想着如何振兴国货,把洋人赶出中国去,所以,我就开办了许多实业公司,一路走来,真可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老爷,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有这么多感慨?”陆太太觉得今天老爷有些异样。

    “人老了,难免会触景生情,感慨良多。如琴,假如我,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我先走一步,你自己要多加保重。”

    “老爷,你瞎说什么呢?你可别吓我,什么不好假如,偏偏说这个,呸呸呸。”

    “如琴,这个问题我们是避免不了的,我都快六十的人了,早就已经到了黄土埋半截的岁数了,现在世道又是这么乱,有时不得不去想这个问题。”

    “老爷,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我知道自打山田让你出任维持会会长之后,你就一直吃不好,睡不着。这些天都瘦了好多。人在屋檐下,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相信霖儿,淑娴他们会理解你的。你终究不是黎友棠和冯连发这类的汉奸。”

    “可只要山田把我这面旗帜竖起来,广州的大大小小的商户,实业家都会臣服在日本人的脚下,广州的工商业就全给日本人垄断,那广州就可能成为日军在华的后方基地,给军方提供物资去打我们自己人。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老爷,没这么严重吧。”

    “如琴啊,就算是我杞人忧天,但如果我当了这个维持会的会长,那我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汉奸了,那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陆家的列祖列宗。我都说了,我都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我怎能做出晚节不保的蠢事来呢?”

    “那老爷,你如果拒绝的话,日本人能放过你吗?”陆太太不由得为陆轶翔捏了一把汗。

    “唉,如琴,你看,我随便跟你聊聊,却让你担心了。”陆轶翔拍了拍如琴的手:“好了,好了,我们去看看鸣儿吧。”

    “嗯,老爷,你千万别胡思乱想,我们都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鸣儿又是那么可爱,等过两年,霖儿和淑娴再生几个,那我们就子孙满堂了。”

    “你说的没错,等这世道太平点,让霖儿和淑娴再多生几个。”

    陆轶翔和陆太太走进玉蓉的屋子里,见玉蓉正在摇摇篮,哄鸣儿睡觉。

    “嘘,太太,小少爷刚睡着。”

    陆太太看见鸣儿的眼睑上还挂着泪水,便心疼地问玉蓉:“鸣儿刚才又哭啦?”

    “天天吵着要妈妈,见不到妈妈,就哭个不停。”

    “这是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离开娘呢?”陆太太用手绢给鸣儿拭去眼泪。

    “唉,什么世道,好好的一家人,被弄得骨肉分离,难见踪影。”陆轶翔望着可怜的孙儿,捏紧了拳头。

    “好了,老爷,我们回房歇息去吧。”

    “走吧,如琴。”陆轶翔拍了拍如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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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取义成仁

    今天的夜晚格外的宁静,星辰寂寥,月光慵懒,万物似乎都已平息静卧。没有人会去思考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会去费心费力地去猜测明天的日子会变得怎样,反正在这迷乱的尘世间,能睡个安稳觉,醒来还依旧活着,这就是一种天赐,许多人连这个福分也没有,过了昨天,就没有了今天,过了今天,就没有了明天。

    陆轶翔却知道明天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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