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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蝉翼剑-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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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红月打了个寒颤,匆匆退出。

杨飞并不知其中变故,还道会立刻惊动宫中侍卫,情急之下,夺路而逃,险些撞到几队侍卫。

回到朱铃芷的寝宫,放下惊魂未定的彩霞,扫了一眼房内,不见朱铃芷,便问珑儿道:“公主人呢?”

珑儿没好气道:“公主和玲儿刚刚出去了。”心想:你不是说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还不算,还带个宫女回来,当我们这里是客栈吗?

这么晚出去?

杨飞楞了一下,介绍道:“珑儿,这位是彩霞,等公主回来,麻烦她明日将彩霞送出宫去。”以朱铃芷的身分,送个宫女出宫自是轻而易举。

彩霞急急道:“小飞子,那你去哪?”她当然知道此处是宁平公主的寝宫,只是不知杨飞与公主有一腿。

“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去办!你在此住一宿,明日宁平公主便会带你出宫,这宫里你不能再待了。”

彩霞似欲辩驳,可一见杨飞坚定的眼神,不由自主点头应允。

杨飞向珑儿揖手道:“珑儿姑娘,有劳了,告辞。”

珑儿闷声应了,气鼓鼓的对彩霞道:“跟我来吧。”

杨飞仍从那条密道潜入东宫,不过目的截然相反,上次是杀人,此次是救人。

自从太子遇刺之后,东宫守卫极为森严,不但有侍卫巡视,还布下暗哨,杨飞初一露面便被察觉,他自恃武功高强,大展拳脚,向太子寝宫强行闯去,结果前来围攻侍卫愈来愈多,尚余数十丈时,再也前进不得。

仇鸾上次被杨飞逃脱,一直耿耿于怀,此次又闻刺客,岂肯怠慢,亲自领人来擒,一见杨飞的贼眉鼠眼,顿时大怒,心想你这家伙也太嚣张,一次不成,还敢来第二次,欺我东宫无人?

仇鸾加入战团,杨飞压力顿时大增,渐落下风,掌势再也无法圆转自如。

打了半晌,他眼见不妙,突然大喝,众侍卫手中兵刃应声而断,连仇鸾那柄百炼精钢所铸长枪也不例外。

一干侍卫眼见杨飞两手空空,个个惊疑不定,还道这家伙功力精深,手能截金,足可断玉。

杨飞向仇鸾抱拳道:“统领大哥,在下此来实有要事禀告,可否让在下见上太子一面?”

“不行!”仇鸾哼道:“你包藏祸心,图谋不轨,本官岂可让你接近太子?”语气一变,又道:“如你束手就擒的话,本官或可代你转告。”

杨飞心想老子念着“旧情”,前来相告,好心反被你们当成驴肝肺,罢了,就让朱佑樘毒发身亡算了。他心有此念,便道:“统领大人既然不信在下,在下留之无益,告辞!”

仇鸾冷冷道:“阁下今日来了,还想走吗?”大手一挥,一排侍卫越上前来,个个手持火铳。

杨飞早就耳闻神机营大名,今日得见,甚为惊恐,心想人力究竟难与火石相抗,自己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仇鸾嘿嘿笑道:“阁下还不乖乖识相,束手就擒?”

“住手!”一个太监匆匆奔近,气喘吁吁道:“太子殿下说让来客入殿。”

仇鸾神色剧变,拽着那太监道:“殿下说什么?”

那太监道:“太子殿下说来者是客,请来客入殿。”作了个手势,向杨飞道:“杨公子,请。”

仇鸾亦非笨人,闻朱佑樘竟然知道杨飞姓氏,亦不再坚持,喝道:“还不让开。”

杨飞索性扯下蒙面黑巾,昂首挺胸,大步行去。

朱佑樘仍在上次那间书房,屋顶自是早已补好,他身着便服,哪看得出是重伤初愈,远远便揖手道:“杨兄,别来无恙乎?”

“小弟初闻朱兄身受重伤,心忧不已,今日一见,心中方安,朱兄,上次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杨飞存心与朱佑樘套近乎,闻朱佑樘不以太子自居,仍以朱兄相称,他深深施了一礼,目光转到他身畔两名少女,失声道:“铃芷姑娘。”

朱铃芷甜甜笑道:“杨大哥,你终于来了。”

玲儿不便吭声,只是冲杨飞微微一笑。

杨飞苦笑道:“你怎知我会来东宫?”

朱铃芷微笑不语。

朱佑樘道:“铃芷以为你又要对我不利,故来相告,我说杨兄决计不会如此,杨兄,我说得是也不是?”

杨飞颇为尴尬道:“上次只是一场误会,小弟事后后悔不已,岂会再来冒犯朱兄!”

朱佑樘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杨兄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杨飞扫了扫一脸戒备的仇鸾和一干侍卫,迟疑道:“这个……”

朱佑樘心领神会,对仇鸾道:“仇统领,你带侍卫们都退下吧。”

“此人曾对殿下无礼,卑职身负重责,岂敢离开?”

朱佑樘道:“杨兄乃本太子的朋友,上次只是误会罢了。”

仇鸾犹豫半晌,方道:“其他人可以离开,卑职须得留此保护殿下。”

“好吧。”待侍卫太监尽皆离去,朱佑樘道:“杨兄,现在可以说了吧。”

杨飞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小弟此次前来是为了救朱兄。”

朱佑樘哦了一声道:“杨兄请讲。”

朱铃芷附和道:“杨大哥快说,别卖关子了。”

“其实朱兄已中奇毒而不自知。”

朱佑樘微笑道:“愿闻其详。”

“朱兄所中之毒名为无痕,无色无味,一般验毒之法对之无效,中毒之时丝毫不觉,就算毒发亦如病发猝死,若非下毒之人,决计不知殿下其实是中了奇毒。”他为了取信朱佑樘,自是将这无痕之毒说得愈发厉害。

朱佑樘稍稍动容道:“天下竟有如此杀人于无形的奇特毒药?”

杨飞自怀中取出那两个锦囊,放到朱佑樘面前桌上,道:“这红色锦囊之内便是无痕,而这黄色锦囊内乃是解药,朱兄若是不信,何不找个精通之人查验查验?”

朱佑樘沉吟片刻,对仇鸾道:“仇统领,你去叫小安子将南宫御医请来,就说本太子旧伤复发,记得不要惊动宫内之人。”

“卑职这就去办!”匆匆离去。

朱佑樘又道:“不知杨兄此药从何得来。”

杨飞犹豫一下,道:“实不相瞒,上次派小弟前来行刺朱兄的乃是梁芳,他对我妻子下毒,还拿我岳丈要胁小弟,小弟不得不从。”

朱佑樘怒道:“竟有此事,梁芳那狗奴才,实在大胆!杨兄放心,上次之事,我绝不会放在心上。”

杨飞连忙称谢,又道:“幸好朱兄谎称身受重伤,那梁芳为安抚于我,将解药给了小弟,我妻子这才化险为夷,不过小弟也身受重伤,还多亏铃芷姑娘相救。”

朱佑樘闻言愕然,望向朱铃芷道:“原来杨兄这些日子一直藏在你宫里,铃芷,你怎可瞒着为兄?”

朱铃芷俏脸腾起两团红云,羞涩道:“皇兄不是也将假装受伤之事瞒着铃芷?”

朱佑樘抚着右臂道:“为兄没有骗你,这里倒真受了伤。”

朱铃芷跺足嗔道:“皇兄,你在耍赖。”

朱佑樘哈哈大笑,半晌方道:“杨兄请继续说。”

杨飞道:“小弟今晚向铃芷姑娘辞别出宫,想在最后寻寻梁芳晦气,一路尾随他到了安喜宫,听到他将对朱兄下毒之事向万贵妃和盘托出,还留下这两个锦囊,这才离去,小弟和万贵妃打了一架,差点落败,最后被一名宫女相救,半招险胜,夺了锦囊,便来东宫。”

朱佑樘闻此事牵扯万贵妃,脸色愈发沉重,反问道:“万贵妃竟会武功?此事是真是假?”

“小弟岂敢欺瞒太子,小弟一时大意,这条小命差点丢在安喜宫。”

朱佑樘沉吟许久道:“本太子也不能因偏听你一面之词而妄下定断,若下毒之事不虚,本太子可出面作保,求父皇重审你岳父一案,并对你刺杀本太子一事概不追究。”

“草民多谢太子殿下!”杨飞大喜过望,拜伏在地。

“杨兄快快起来,如你所说之事不假,该谢的是我才对!”

朱佑樘上前亲自将杨飞搀起。

杨飞甚是激动道:“朱兄胸怀坦荡,气度非凡,若朱兄不是太子,小弟一定跟朱兄义结金兰。”

朱佑樘哈哈笑道:“就算我是太子,又有何不可?杨兄不是也与宁皇兄结为异姓兄弟了吗?”

杨飞搔首道:“那时小弟根本不知朱大哥乃皇室中人,否则小弟岂敢造次?”

朱铃芷忽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干什么?”

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

仇鸾恰好进殿,见此情形,厉喝道:“大胆逆贼,意欲何为?”

杨飞傍上朱佑樘这棵参天大树,自觉前途光明,姚昭武之事迎刃而解,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松开朱佑樘,笑嘻嘻道:“仇统领莫要这么大的火气。”

仇鸾哼了一声,向朱佑樘施礼道:“殿下,此人可曾对你不利?”

“没有!”朱佑樘止住笑意,反问道:“南宫御医何时可至?”

“现在宫门已关,须待片刻,殿下请见谅。”

等了近半个时辰,南宫逸总算姗姗来迟,见到杨飞,佯作不识,把了把朱佑樘脉门,剑眉紧拧道:“殿下晚间可曾服下什么汤药?”

“跟往常一般,服了一剂。”

“可是为何其中多了一些东西?”

朱佑樘脸色剧变,仇鸾道:“可是毒药?”

南宫逸道:“说是毒药也是,说不是毒药也不是。”

杨飞心中大骂:“败家子卖什么关子,这不是害老子吗?”

朱佑樘道:“此话怎讲?”

南宫逸道:“此药只作催发之用,如果服药之人无伤无病,此药反可强身健体,激发那人体内潜能,如果服药之人染有痼疾旧伤,那时便会复发,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以致一命呜呼,殿下请将右臂伤带解开。”

朱佑樘依言而为,南宫逸细细察看,那道伤口三四寸长,伤得并不深,只是原来已渐愈合的地方皆已裂开,汩汩有鲜血渗出。

南宫逸道:“殿下请看,此处愈而复裂,正是药发之兆,如不及早解去药性,血将愈流愈多,药石难治,最后血尽而亡。”

朱铃芷大急道:“南宫先生,那还不快快救我皇兄。”

南宫逸神色凝重道:“此药极为复杂,配制解药更非数日之功,那时殿下早已命不久矣。”

朱佑樘抓起红色锦囊,递给南宫逸道:“先生请看,小王服的可是此药?”

南宫逸倒出些许,在鼻端嗅了嗅,神色大变,抓住朱佑樘道:“此药殿下从何而来?”他与许子吟争斗数载,对许子吟的配药之法颇为熟稔,一嗅知情,便知乃许子吟配制,他陪梅云清入京,寻的便是许子吟,闻得许子吟的线索,岂有不追查的道理。

朱佑樘未将南宫逸无礼之处放在心上,苦笑道:“小王岂有自服毒药的道理,都是这位侠士自别处盗来。”

杨飞道:“是梁芳让许子吟配的,南宫神医,你看看黄色锦囊中可是解药?如果是的话,待你为太子解毒之后,我便带你去寻梁芳晦气。”

南宫逸又查看了解药,心中暗惊:“能将此药配得无痕,实在自叹不如。”

朱佑樘服了解药,又上了金创药,伤处血流方止。

而仇鸾早已去调查送药的太监,果真被梁芳暗中收买,禀告朱佑樘之后,便制住穴道,关了起来。

朱佑樘叹道:“若非南宫先生,吾命休矣,南宫先生,请受小王一拜。”

“殿下何必如此!”南宫逸慌忙避让。

杨飞瞪了南宫逸一眼,心想明明是老子拼死抢来解药,功劳怎么落到败家子头上了?

朱佑樘见杨飞面色不豫,已知其意,又道:“杨兄救命之恩,容后再报,现在就请杨兄和南宫先生随小王入宫一趟。”

杨飞惊道:“入宫干什么?”

朱佑樘所说的入宫当然是堂而皇之、正儿八经的进入宫内,他又是刺客,又是逆贼,不是自投梁芳罗网吗?

朱佑樘微笑道:“当然是寻梁芳晦气。”

此行去见皇帝,不能身藏利刃,否则落下一个弒君之罪反而大大不妙。故而杨飞将蝉翼剑偷偷交给朱铃芷保管,又交代了彩霞之事。

他扮作东宫侍卫,尾随朱佑樘之后,望着紧守宫门的锦衣卫,忐忑之间,又有些暗暗好笑:这些家伙哪会想到刺杀太子的刺客,正伴着太子大摇大摆自他们面前经过?

朱佑樘先去司礼监,找到怀恩,询问朱见深今日在何处就寝。

怀恩知有大事,不敢怠慢,亲领众人亲往。

朱见深今晚服了梁芳奉上的丹药,在册封不久的孙贵人处大展一番雄风,正在熟睡,闻朱佑樘求见,也只好不情不愿起床召入。

朱见深见朱佑樘满脸怒容,问道:“皇儿为何动怒?”

“宫内有人要害儿臣。”

朱见深安慰道:“皇儿遭人刺杀,朕早命梁公公全城缉拿,你伤势尚未痊愈,岂可在深夜出行,小心受了风寒。”

“多谢父皇关心,其实儿臣只是受了轻伤。”

朱见深疑惑道:“那皇儿为何要说受了重伤?”

“儿臣甘冒欺君之罪,实是为免打草惊蛇,暗中查探刺客行踪,经过多日查访,终于让儿臣查出幕后主使。”

朱见深皱眉道:“却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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