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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反攻日-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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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文烈的态度,现在是代表着大多数我们的军官心里所想,以前我们对日军过分恐惧,只要日军挑出太阳旗,望风而逃的部队不在少数。

    现在我们对日军是过分的藐视轻视,仿佛这只曾经吃人的饿狼,转眼之间真的就能变成一只温顺的毫无危险的小花猫。

    我们在东岸与大雨在抗争,与饥饿在抗争,与修不完的道路在抗争。西岸耿怀奇的预17师,反而是过得比我们东岸滋润的多。

    预17师的物资补给,一直都是以飞机空投为主,所以我们在东岸啃树皮,上顿杂粮饭下顿杂粮饭的时候,预17师可并没有饿着,人家是美国罐头配白面馒头,伙食待遇堪比驻印军的待遇。

    吃饱的人就有力气去打人,最近一个月,预17师在西岸接连打了几个漂亮的伏击战。击毙日军上百人,缴获武器枪械物资无数。

    军部的桌子上,颁发给耿怀奇的嘉奖令都要堆成了小山,军部的,国防部的,陆军司令部的,就像是一场表扬大会的现场。

    这就好比是一个人出息了,虽然同样是夸奖,意思也都差不多,那也要经过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嘴说出来,才更有意义。

    西岸大捷,东岸就越发的沉不住气。在天气稍微晴好几天后,军部再次签发作战命令,命令所有东岸各部,随时做好战斗准备,预计一周后发起渡江作战。

    黄文烈把这个命令传达给我们各营长,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已经积蓄的太久,是时候为一战了!”

    我说道:“团座,咱们的弟兄们可是已经吃了一个半月的杂粮饭,咱们总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去杀鬼子吧。”

    黄文微笑道:“我早就想到你会说这件事。钧座已经承诺,军需物资粮食三日内一定运到!”


………………………………

第163章 久违的美味

    第三天中午,我们期盼已久的白面米饭如期而至,因为道路湿滑难走,运输营的汽车一律用不上。他们在临勐临时征用了民用的骡马车手推车,利用这些近原始的运输工具把物资补给运到营地,

    按照我军的时下用餐标准,每天是一日两餐,一餐杂粮饭,一餐白米饭或者是白面馒头。至于美军军援的牛肉罐头豆子罐头都是极少出现,只是偶尔出现在特别任务中,比如我们上一次的渡江侦查。

    但是今天中午我的一营破例加餐一次,以慰劳这些已经啃了半个多月树皮的丘八们,让他们彻底从芭蕉树皮的苦涩味道记忆中摆脱出来。

    白米饭猪肉炖白菜,看的这些士兵流着口水眼睛都瞪直了早早排上队,等待着这餐丰盛的食物。

    我们饿的太久,太久没有吃到过人应该吃的饭食,这样的食物对我们来说无异于山珍海味。

    整个营地飘着饭菜的香味,我在各连队巡视一圈,看着丘八们吃的心满意足的脸,心想着吃吧吃吧,就是不知道吃完这一餐,我们的下一餐在哪里,或者说我们都还有没有命去吃下一餐。

    我的天性悲观似乎是与生俱来,以至于即使当了兵,做了连长营长一路升迁,这样的个性也没有太大改变。

    以我的年龄,在上层无根无基,做到少校这样级别的军官,已经是非常不易,我本该心生感激,好好做我的少校营长,以图再进一步。

    可是,我没有。我没有主观上的想法去向更积极的方向努力。我最擅长的事,就是去发现生命中不好的那些东西,而我就会因为我的这些发现,因为我的悲观,尽可能的把自己活得心力交瘁。

    黄文烈的性格和我刚好相反,他是那种表面上看上去,永远都是紧锁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他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无穷无尽的忧国忧民的思虑。

    其实则不然,黄文烈内心只要有一点希望,他就会如同干材遇烈火,迅速把自己燃烧起来。说白了就是他心里有的信。而我,心里没的信。

    他信国家民族正义凛然,他信,他心里自然就有国家民族,自然就有正义凛然。我信的东西一律都是拿不到桌面上,只适合踩在脚底,扔到烂泥巴里。

    我有两个字可以概括全满:龌蹉。

    我表面上看总是什么都无所谓,耍混装痞,打击我能够打击到的任何人任何事。黄文烈是遇火即燃,我是就算眼前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我在心里的那盆凉水也会毫不犹豫的泼出去。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没有太大改观。

    就像今天在这样,黄文烈特意留下来感受与士卒同乐,他捧着一个美式的金属饭盒走到我跟前说道:“安营长,你还没吃饭吗?味道不错,你们一营的伙夫班比团部的都要强,咱们要不要换一换?”

    黄文烈说着他不擅长的玩笑话,来表现他的好情绪。我看着他手里的美军饭盒,半真半假的说道:“团座,您拿着这东西不烫的慌吗?要不要我让人给您换一个粗瓷缸子?”

    黄文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饭盒,说道:“我喜欢新鲜事物,难道安营长吃饭还在用粗瓷缸子?那东西不好洗,又没有盖子,很不卫生。”

    我笑着调侃着说道:“团座端上美国人的饭盒,连生活方式都被美国人同化了?我还以为只要有的吃,能填饱肚子,哪还管什么卫生不卫生。”

    勤务兵小陶端着我的份饭走进来,把饭盒放到桌子上,说道:“营长,饭给您打来了。”

    我用的也是美式的饭盒,黄文烈说的没错,这东西比起粗瓷缸子,不仅轻便易携带,也确实更卫生,因为它有一个很牢固的盖子。

    黄文烈看着我的饭盒,微笑着说道:“安营长心口不一的毛病,看起来还是没有彻底得到改正!”

    我肆意批评取笑的东西我正在享受,就等于是被人抓了个偷嘴的现行,我尴尬的闭口不言,专心的对付饭盒里的米饭白菜猪肉片。

    背转过身去,嘴里碎碎念着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样的伙食待遇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能供应的上吗?”

    黄文烈耳朵很灵,立刻接过话茬,说道:“我们现在征用大量的民间运输工具,虽然不能保证每日都是这样的食物供应,但是每隔一天一顿,应该是可以做得到!”

    我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脑子过滤了一遍我们的军需储备,然后对黄文烈一字一板的说道:“团座,我跟您打一包票,以这样的食物供应,持续绝对不会超过一周。”

    黄文烈放下饭盒,说道:“一周?安营长,你是太不了解我军的军需储备情况了吧!钧座今天已经在会上向我们保证,我军在粮食储备上,最少可以持续供应一个月!”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团座,钧座说些鼓舞士气的话,您就不必太往心里去了。难道您会对我们全团人说,我们只有三天的食物?这样说是一定会引起恐慌。就算是钧座说的属实,怎么把这些粮食运到我们山上?现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骡马车都只能走到半山腰,其余的路程都是只能靠着人力运输。问题是的我们不单单是只需要吃的,弹药呢?消耗巨大,重量是粮食的十倍百倍,但是比粮食还要重要。那些骡马车手推车什么的,运送这些枪支弹药的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只给山上送吃的,咱们是打仗的士兵,又不是讨饭的饥民!”

    黄文烈说道:“那以你的意思,军部派下来这些食物是为了什么?偶尔改善一下伙食?祭拜一下各位的五脏庙?”

    我说道:“是士气。再这么啃树皮,军心极易涣散。现如今打仗是为了什么?救国救民的大道理先抛开先不说,一是吃饱饭,二才是打鬼子。我觉得军部这么做,就是在提振我军士气。”

    黄文烈看着我狼吞虎咽吃着我们的士气,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只是提振士气,军部渡江作战的命令已经下达,军中无戏言,这难道是开玩笑的吗!”

    我终于咽下最后一口饭菜,这顿饭虽然美味,吃的是真不消停,有这么一位长官在你耳边喋喋不休,换成谁也不可能听而不闻的不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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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论战

    我在白米饭和猪肉炖白菜中,和我的团长说着军务事,对于他说的渡江作战,我当然不认为那会是玩笑话,天底下没有哪个司令部会把这种事当做玩笑。

    可是我在做了一次渡江侦查之后,真的觉得日军在西岸的疑云重重,我说道:“团座,您觉得我们现在渡江作战真的是最佳的时间?”

    黄文烈大马金刀的坐在我休息的床铺上,说道:“西岸日军的重炮大部分都已经被抽调走,去支援缅甸的日军。我军的美械装备率,已经达到三分之二还多!此消彼长之下,说现在是最佳的渡江反攻时间有何不妥?”

    我在我营部的地图上找着西岸日军的阵地,说道:“我您说的情况,我在上一次渡江侦察也看到了,日军的重炮确实在减少。但是他们重炮火力减少了,可是他们的直瞄火力增加了!九二重机,歪把子,几乎每隔十几米就是一个机枪巢。”

    黄文烈说道:“这个情报你已经说过。钧座对你的这次冒死渡江侦察大加褒奖,今天还在军部会议上提起你的名字,说如果我军将士能人人都如安少校一般舍生忘死,何愁不早日荡平西岸的顽敌!”

    我拱拱手,说道:“您替我谢谢钧座的褒奖……可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没有?”

    黄文烈也走到地图跟前,指着上面我做的一些西岸的标注,说道:“按照你提供的这些军事坐标,我们的炮火将在渡江前,对西岸所有标注的军事目标进行不间断的狂轰滥炸!预计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让日军的反击能力大幅度的减到最低!”

    我摇摇头,说道:“这些还不够。”

    黄文烈惊诧的说道:“还不够?这可是你提供的军事地图,都是按照你的标注目标进行炮击,你还说不够?难道要把我们的炮弹打光了才够?”

    我的脑子有些跟不上趟,我看着军事地图,只能是边说边思考着,说道:“不是,团座,我说的不够不是您理解的那个意思。这几天我都在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您看啊,日军的一防阵地,基本就是一个幌子,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幌子。他们的机动能力,快速到让人无法想象。我想不出,他们是如何做到,能那么快就从一防撤到主峰阵地。”

    黄文烈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个问题确实很透着奇怪,不过也都不足为虑。日军最擅长这样故弄玄虚,我们只要冲破他们的阵地,其怪自败!”

    我的手指划拉到摩云岭阵地的前面,立刻说道:“还有这里,摩云岭阵地前面的树木都被伐光,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任何隐蔽。我军如果自下而上的发动进攻,失去地利,会造成极大的人员伤亡。”

    黄文烈抬头望着我的营部毫无个性的棚顶,足足看了一分钟,然后就似乎失去了继续和我谈下去的兴趣。

    他拿过钢盔戴在头上,看了看我,说道:“安营长,你是在战场上打过四五年仗的老兵,你认为战场上什么时候能没有流血,没有牺牲就能够解决问题?靠着互相劝降?”

    我说道:“团座,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这个意思……”

    黄文烈举手制止我继续说下去说道:“话不投机,就不要再说了!安营长,你的这些疑虑,我请你再仔细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和我说。哦,不对,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可能已经攻克了摩云岭,已经在你说的那些奇怪的阵地上,摆上庆功的酒宴!”

    我苦笑着说道:“团座,我也希望有这样的一天,可是打仗不能只靠勇气和武器的精良,还要有……”

    黄文烈再次制止我的说话,说道:“安营长,你说的是脑子吗?在我看来,脑子这种东西,最好不要用的过度,用过度了就会想太多毫无用处杂七杂八的事!”

    说完这些话,黄文烈大踏步的往外走,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话还没有说,等到黄文烈都已经走出了营部,我才忽然的想起来。

    我紧忙跑出去,对着黄文烈的背影叫道:“团座,我还有最重要的事没说!碉堡,日军的碉堡!”

    黄文烈停下来,看了看四周,又迈步返回营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既然你说的这么重要,我还是回来听吧,免得泄露了安营长的军机,那可是非同小可!”

    我不理会他语气里夹带着的调侃和讥讽,说道:“团座,日军的碉堡,我亲自进去过,里面直立射孔无数,轻重机枪孔三面都有,他们甚至能在碉堡里布置掷弹筒九二步兵炮这样的重武器!”

    黄文烈点了点头,说道:“日军的碉堡确实非常严密,这一点我们的已经领教过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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