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日-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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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无感觉,用手四处摸索着:“哪里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谭沁柔说:“你的头在流血呢!”
我用手摸一把,才发现头上黏糊糊的一片,手上也沾满了血污。谭沁柔看我一手的血,更加夸张的大叫着:“快来人呀,安营长负伤了!”
我都有些奇怪,我自己都没有什么不适感,也不知道怎么伤到的。救护兵听到谭沁柔高分贝的喊声,急匆匆的跑过来:“营长,您伤到了哪里?”
我想要摘下帽子:“好像是头上……”
谭沁柔立刻按住我的手,说:“头上受伤可不能在这里医治,很容易受风感染,要赶快去医院!”
救护兵被谭沁柔一本正经的说法镇唬住了,忙不迭的叫来担架,这就要送我去医院。
我奇怪的问谭沁柔:“你们女中还有医科?”
谭沁柔说:“这是常识的呀,这都不懂,亏你还是带兵打仗的军官。”
我推开救护兵找来的担架:“我这能走能跑的,用什么担架!我自己走过去。”
救护兵给我做了简单包扎,我自己半信半疑的跟着救护队走去医院。谭沁柔一直在跟着救护队的人忙着,被水龙淋湿的衣服上,除了泥土就是血污,这样的情形,让我对这个千金大小姐的印象多少有些改观,看来她和那些娇柔做作的富家小姐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因为忽然多了一大批伤员,医院里到处也是乱哄哄的一片,不断的有人喊着医生护士。谭沁柔还真是没忘了我的伤势,她一把拽住一个匆忙而过的医生:“医生,这还有一个伤员,头部受伤!很严重!”
医生见我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也不知道我究竟伤势如何,但是我是一名少校军官,这让他加倍的重视,他叫来了护士给我检查患处。
护士给我解开那些纱布,仔细的做了检查之后,对已经做好手术准备的医生说:“王医生,您去看看吧,就是擦破了头皮!这点伤势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这位王医生复查之后,给我上了止血消炎药,再重新包扎好,客气的说:“长官,您这几天不要让头淋到水就好,三两天就没事了,如果实在不放心,也可以让部队的医官换换药。”
谭沁柔站在一旁也是很尴尬,她嘟囔着:“我以为……你是被枪打中了……”
护士嘲笑着:“被枪打中了头部还能走到医院?拜托啦,我们还很忙,请让一让!”
护士冷着脸从我们之间挤过去,医生还算客气,说:“既然这位长官没什么大碍,我也去忙了……唉,今天是要忙一夜了……”
这比护士的冷言冷语还刺耳,意思是说我们都这么忙,像我这种连轻伤都算不上的,竟然也来医院添乱,他们对我这个军官的鄙视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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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军援
进入十月份,秋高气爽,天气也不再闷热难耐,最重要的是,我们苦盼已久的美国军援,也终于在这样凉爽的季节到来了。
美国军援是双方高层最为重要的战略合作计划,之前的军援物资都是经由滇缅公路运输到中国境内,但是现如今滇缅公路被日军控制,美军的军援被迫依靠飞机运输。
为了避开日军战机的侵扰拦截,飞机运输的航线被迫开辟了从印度阿萨姆邦,向东横跨喜马拉雅山脉、高黎贡山、横断山、萨尔温江、怒江、澜沧江、金沙江,也就是被飞行员们称为“伴着死神飞行的驼峰航线”!
驼峰航线从最初的只运输货物到现在武器弹药也运输,原因很简单,主要就是因为战事吃紧,我们需要更好更先进的武器补充,而其他途径的运送过来的军援更加缓慢,拖上一年半载都是常有的事。
怒江防区是大西南的重要屏障,我们也就近水楼台,被优先配备这批军援。但是终归还是狼多肉少,这么多的部队瓜瓜分这批军援,也只能是尽量的做到平均分配。主官人缘好的,深受上峰器重的,就多分一些枪支弹药。不受待见死板如我们的团长这种,自然就比其他友军要少很多。
其实黄文烈现在行事风格上,已经是发生了革命性的转变,但是这种转变也就是现对于他自己而言,和那些上峰的亲信们比较,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待遇差别,所以能够分配给新200团的,除了几箱子卡宾枪汤普森,再就是百十来顶美军M1制式钢盔,其他的武器我们啥也没捞到。
即便如此,黄文烈依然很是高兴,以前他在地方部队的杂牌军守备团,不要说有这样和中央军一样的待遇,就是主力部队淘汰下来的武器都轮不到守备团这样的部队。
我进去团部的时候,黄文烈正摆弄着一顶美军M1制式钢盔,见我进来,他把钢盔扔给我,说:“看看美国佬的钢盔!我怀疑日本人的三八式步枪也不一定能够打穿它!”
我掂了掂这顶分量足够厚重、看着就让人踏实的钢盔,说:“我还真没听说有子弹打不穿的钢盔!这钢盔看着确实不错,不过我估计,也就是能防防弹片滑弹什么的,您可别指望它真能挡得住子弹!”
黄文烈思索了一会儿,伸手掏出手枪:“要不要试试?”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钢盔放到桌子上,说:“团座,您容我出了这个门,单发连发你随意试,我可不想被跳弹误伤,一不小心再就此殉了国。”
黄文烈笑着把手枪倒转递给我说:“要不然,你来!我就不信!哪能运气那么差,会被跳弹误伤!”
我看黄文烈这心情不是一般的好,都有和我开玩笑的心情,就提醒他说:“团座,这批军援分到我们手里的,勉强能够装备一个连的,别的团都分到了单兵作战用的火箭筒,我听说那玩意儿能把坦克打成一堆废铁!咱们可好,连火箭筒是长的还是扁的都没瞧见过!”
黄文烈把手枪插回枪套,说:“人不能既得陇而又望蜀。哪有什么都给你配备齐全的,都配备齐全了,还在这受这窝囊气,我现在就带兵打过怒江!拿下摩云岭!”
我在心里说不可能,对这种壮志凌云的话我没心情去附和,我把自己的钢盔摘下来,换成这顶看起来更加结实的美国钢盔,戴上去倒是比我原先的英国钢盔更容易一些,因为它的内盔是可以随意调节。
“您先前说的,上峰要派整建制的军队渡江打游击,这事儿还有谱没谱?”我随意的问着我其实也不怎么关心的事情。
“……这件事,参谋部还在讨论之中,主要是如何解决后勤保障问题上,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上峰不想再打一次没有补给保障的仗。”
“是该好好研究研究,就算丘八们的命不值钱,那也得考虑会不会影响士气问题……”
黄文烈眼睛一亮,说:“安营长,你说我们能不能来一次火力侦查!打日军一个突袭,以此提振我军士气!”
我说:“团座,您是不是觉得我们有这么百八十条好枪,就能去冲对岸日军的整个联队?一旦被纠缠住脱不开身,那就是全军覆灭!士气您没提振,打击士气您做到了!”
黄文烈不理会我的挖苦式的反对,对着外面喊着:“传令兵!准备车,我要去军部!”
我惊讶的看着他,说:“您还真要过江打一个什么火力侦查?”
黄文烈说:“有何不可?连我们自己的营长都想不到,日军也就更加想不到,兵法上说,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问题是我们去侦查什么?试试日军的碉堡能不能挡住卡宾枪的子弹?还是您觉得我们这些美国钢盔真能挡住日本人的子弹!”我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嘲讽着他这个疯狂的思路,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可能又要顶着子弹去闯生死线。
黄文烈不再理我,大踏步走出去,临出门之前对我说:“你放心,安营长,如果上峰同意这个行动,我也不会让你带队去,这次我要亲自带队杀过去!”
这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我在心里咒骂着我的顶头上司。
黄文烈不在阵地,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例行的我还要去各处检视一遍。
巡视到机枪位,远远的看见张富贵缩在掩体里,正和他的副射手闲聊。我走过去一人一脚把他们踢起来,说:“真要是鬼子冲上来,你们准备现爬到机枪位,找你们的弹夹找你们的目标?没人告诉你们要随时瞭望吗!”
张富贵嚅嚅着说:“营长,咱们有警戒哨……”
我看着四周的丘八,说:“你们就那么放心把命交给几个警戒哨?赶上哨兵打瞌睡、或者一眼没照顾到,被敌人摸到你眼皮底下,不要说你有机枪,就是有飞机大炮也无济于事!失了先机,你们会被敌人的子弹压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更不要说什么组织反击!你们之中也有不少老兵,这样被日军突袭的例子还少吗!”
看着张富贵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张富贵说:“你能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怎么就不能做好一个士兵?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我们的这场仗打不好,不要说你的妻儿,就是整个临勐都将不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真希望你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张富贵身体抖了一下,我能看得出他是能听懂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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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去谭家登门拜访
黄文烈的建议被上峰驳回,不仅仅是驳回,我看黄文烈的脸色应该是受到了长官的斥责,当然在我看来这是最合理的结果,如果我是他的长官也会骂他异想天开的做白日梦。
又到了发军饷的日子,我揣着我的饷银去临勐我父亲的家里,这已经成了每个月我必做的功课。命运实在是个奇妙的东西,我曾经对天发誓再不会和我的父亲有半点瓜葛,可是如今我要颠颠的跑去他家里,无比恭敬地奉送上我的孝心。所以说很多事情都不要言之凿凿的把定论下得过早,这世界上没什么是不能妥协的,没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离的大门老远的,我就听到了院子里我父亲欢快的笑声,印象中我父亲这样开怀的大笑,还真是许久没有过了。在院子里那棵笔直的松树下面,我父亲收养的那个孩子,正围着松树不停的转着圈奔跑着。看来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无论是多么痛彻心扉的苦难经历,遗忘起来总是要容易的多。
我迈步走进院子,站在天井当中,说:“爹,我回来了。”
自从我和他单方面决裂,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叫他一声爹,就算在他来到了临勐之后,我也没有开口说出这个血缘赋予他的称呼,可是今天我就能自然而然的叫出了口,竟然是没有丝毫不适感。
但是因为太久没说过这个字,爹字一出口,我还是把自己也吓一跳,于是我站在那儿多少有些局促的等待着我父亲的反应。我父亲身子背对着我停顿了几秒钟,才慢慢回转身,脸色却是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他如往常一样的点点头说:“嗯,回来好,回来就好。心儿过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他后面那句话是对那个孩子说的,小孩子怯生生的走过来,依靠在我父亲身边:“爷爷,这个叔叔是谁呀?”
我父亲微笑道:“心儿,你可不能管他叫叔叔,你要叫爹才对!”
我比那孩子还要惊讶:“我尚未婚娶,您倒是先给我弄一儿子,这是不是太过荒唐了?”
我父亲板着脸:“人家女方主动提亲,而且是门当户对,你都能找出千般理由推脱!我给你找个义子,续上我安家的香火,又有何荒唐!”
他催促着那孩子说:“心儿,还不跪下给你爹请安。你叫我爷爷,他自然就是你的爹。”
小孩子被我父亲这一个多月教育的,倒是很懂规矩,跪在我身前磕头,嘴里奶声奶气的说:“爹,心儿给您请安了。”
我父亲眉开眼笑的说:“看到了吧,这孩子就是合该是咱们安家的孩子,我也没怎么费心的教,自然的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懂得礼数。”
我跟着我父亲走进客厅,待到佣人送来茶点退下去后,我拿出我的饷银放到茶几上,说:“这是这个月给您的用度。”
我父亲看了一眼,说:“这一段时间,你也不经常的回来,倒是谭公和谭家小姐经常的来探望我,你要是有空闲,应该去登门拜访一下谭家,才不失了我们的礼数。”
从我父亲家里出来的时候,我问跟着我身后我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说:“我叫安洗心。”
我心里笑着,洗心,我父亲他老人家要洗心革面,却把这个寓意按在了一个孩子的名字上,真是不知道他要洗自己的心,和一个孩子有什么相干。
身后我父亲背负着双站在客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