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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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师兄悄悄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德国宝马总厂的生产车间。
宋师兄微哂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过德国宝马总厂的生产车间。
陆师兄道,不会上网吗?网上有图片的。
一旁的董翩听到微微笑道,不见得德国人做得到的我们中国人就做不到。况且,我们是生产环保设备的,不至于连自己的作业环境都保证不了。抬腕看看表,走吧。去食堂吃午饭。下午再开工。
他先我们一步进厂,我们坐的奔驰商务车远不及他的保时捷跑车快。我们堪堪进到厂区正门,他已一身珍珠白工装负手安候在门前石阶上。头上甚至还戴着一顶红色安全帽。工装领口微敞,露出里面海蓝衬衫衣领。这人真是喜欢鲜衣怒马。见过他三次,每一次都穿得这么娇艳——欲滴。不过颜色各异的衣衫也好,此刻珍珠白工装也好,穿在他身上,都别有一番气质。或许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相宜。
而那一刻,望着阳光下负手静立的他,我竟微有恍惚,到底眼前这名神态安详的总经理与那晚邪魅笑拥叶蓝的妖孽男是否同属一人。如若是,哪一个是他?
哪一个是真实的他?
食堂很大,工人们在外间大饭厅用餐,董翩领我们一路穿过大饭厅来到大饭厅与厨房之间的一间小餐厅。
饭菜已摆好。不知道食堂有没有因为董翩这名总经理的到来而着意安排,反正看上去菜做得很是不错,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牛肉炒菜心,松仁粉丝,带子蒸豆腐,香肠芥兰,豆豉蒸排骨,另有一道菜是鱼,但我认不出那是什么鱼。还有一大盆蒸水蛋。一大盆米饭。
早饭没吃,挨到现在早已饥肠辘辘,尤其闻到菜香味,口水都几乎流下来,恨不能马上拿起筷子大吃特吃。左右看看三位师兄,跟我一样俱是急吼吼的表情。可是桌对面的董翩还没动筷呢,总不能老总还没吃我们先狼吞虎咽吧。
眼巴巴看着他,心想他千万别有什么餐前致辞才好。据说领导都有此癖好,但愿他没有。还好,他摘下红色安全帽,随便用手扑撸一下额前散发,简短道,没什么特别的菜,大家随便吃一点。菜饭不够还有。大家别客气。然后就很体贴地拿起筷子率先吃起来。
我们也不再客气,盛饭的盛饭,挟菜的挟菜,舀水蛋的舀水蛋。一时间风卷残云,俱埋头苦吃。
这食堂的菜不仅看着好,味道也极佳,浙大环监学院大食堂的饭菜跟这比起来猪食都不如。广州公司餐厅做的菜也远不及这里好。抑或人在饥饿时吃什么都香?总之我须得努力控制食速,方能使自己不至于吃得噎到,也不至于吃相过分狼狈。
董翩也在吃,一口饭一口菜,每个菜都吃,胃口很好的样子,一点也不以这是食堂饭菜而挑剔。蛮有亲和力。
一碗米饭堪堪吃完时,董翩在桌对面对我道,程小姐要再添饭么?我看他一眼,很认真地想了一下,道,不用了。我吃好了。
其实还可以再吃一点的,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吃得饱点胃就会不舒服。安谙说这是长年饥饱不定胡乱糊口所致。临行时他在我行李里放了两盒胃药,胃痛时吃一粒,又再三嘱我一定要按时吃饭,吃时不要吃太饱,七八分饱就好。既然我总也做不到按时吃饭,吃到七八分饱却是可以保证的。尽管控制想吃饱的欲望是件蛮难的事情。
董翩笑笑,程小姐,这菜做得还合口吧?
我点点头道,好吃得不像食堂饭菜。
那就好。他淡淡一笑。不再跟我说话,继续把碗里的饭吃完。吃相文雅,且全无刻意,似乎从来如此,我们这一帮子人啊,与董翩相比,简直就是一群饕餮之徒。
为了挽回上次开会时我们有可能给董翩造成的不负责任坏印象,整个下午我们四人都在冷气开得很足的技术室很卖力很认真很仔细地研究DPCX—FZ1的中控系统程序和设计图纸,厂部技术室一位专职负责DPCX—FZ1的高工陪在一边,随时解答我们的疑问。董翩另有事情,自去忙了。
令我们没想到的是这套董翩口中的DPCX“低端雏形山寨机”设计理念相当完善,中控程序做得几无缺陷。实际测定误差值与设计方案要求并没差很多。只要再进一步调整一下程序应该就可以了。
宋师兄边检索程序,边问那位姓李的高工,这套DPCX—FZ1全程都是你们做的么?
李工道,不是。我们只是负责最后的生产与调试,所有设计都是公司技术总部的人完成。
宋师兄道,程序做得很好。你们公司技术总部的人很强悍啊!
李工道,当然,技术总部所有的人都是从国外研究所被聘回来的,学历最低的都是硕士。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回想昨天开会时那几名西装男,应该就是技术总部的了,果是一副海归派头,骄矜而内敛。陆师兄拍拍手里的图纸,欲言又止。直到李工有事出去,方低声道,你说这董总什么意思啊?放着现成海归精英不用,倒用上我们这四个还没拿到文凭的在读研究生?
马师兄撇嘴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种后续调整工作让我们这些廉价劳动力干就可以了,好钢嘛自然要留着用在刀刃儿上。
宋师兄叹口气,还是好好干吧。好歹别丢了咱浙大的脸。海归怎么了?老子以后去麻省念个博士后回来!
马师兄沉吟道,我比较喜欢剑桥……
陆师兄笑道,得了得了,说得跟真事儿似的。先把这点活儿弄明白吧。喏,你看这里,是不是可以修改一下源程序?
及至李工再次进来,我们才发现窗外日薄西山已是黄昏。这一忙就忘了时间。
李工道,今天先到这吧,我带你们去接待办休息一下,一会七点整准时开晚饭。
陆师兄道,我们今晚不回广州了么?
李工道,董总交待让你们先留在这里,直到将DPCX—FZ1测检数据调整到设计要求为止。
宋师兄问,董总呢?
李工道,董总有事先回广州了。
我们四人对望一眼,脸上俱带着无奈与惊愕。这算什么?即便要我们留在这里,也事先打声招呼呀。我们又不是他员工,好不好先问问我们呢!
宋师兄嘿嘿一笑道,好。谨遵董总之命。放下手里资料,率先跟李工走出办公室。陆师兄见我一脸傻掉的表情,拍拍我肩膀,以示安慰。
所谓接待办就在厂区里,出厂部办公楼绕过厂房西侧再往东走大概步行十几分钟远。很别致的一幢二层小楼,楼前一片很大的花圃,种满不知名鲜花,姹紫嫣红开得好不热闹。李工说这是专为接待总公司来厂的技术和管理层人员留宿的,偶尔外商来厂验货也住这里。
进到小楼,大厅设一张乒乓球桌,陆师兄看了笑道,不错不错,一会吃完饭打几拍。
马师兄道,得了吧你小脑还没发育全呢还打乒乓球。
陆师兄切道,小脑发没发育全用嘴说没用,一会手上见真章。
马师兄切回他,见就见,谁怕谁!
我微微苦笑,这俩人儿心还真大,也不知道要在这里滞留多久,居然还有心情绊嘴。
上到二楼,李工一一打开三间房门,对三位师兄道,这三间是你们的房间。我探头看一眼,房间不大,但很整洁,大单人床上铺白色被褥,挂白色蚊帐。靠窗一张小几,放着暖水壶和几只白瓷茶杯。小几边是电视柜,摆一台18吋电视。
李工指指走廊尽头对我道,程小姐的房间在那边。
陆师兄道,哇,离我们这么远,半夜你不害怕的吗程旖旖?
李工微微一笑,我们厂有保安的。安全问题绝对可以放心。一径向走廊尽头走去。我只好跟上。
陆师兄这个三八亦跟过来,抢过我身边跟在李工身后道,我看看我看看,跟我们的可有什么不同。卜一进门就大嚷,果然不一样耶。女士就是优先呵!
果然这间房不似三位师兄的房间那么狭小,进门左侧有独立卫生间,可以洗澡。床也大好多,是双人床。被褥蚊帐倒是一样的。床边有床头柜。床头柜上装着一部电话。窗是落地窗,柔白窗纱随风飘曳。西侧墙壁挂着液晶电视。东侧墙壁开着玻璃拉门。门外有阳台。视线越过阳台向外看,满池清碧,竟是一方开满荷花的池塘。
李工对我道,董总说程小姐是女孩子,不方便用公用卫生间和公用浴室,所以安排你住这间房。
我讷讷道,代我谢谢董总。这间房真的很好。其实不必的。我住哪里都一样。
李工淡淡一笑,不一样,不一样,女孩子总要受些特别照顾才好。
我再次言谢。为这特殊待遇感到很不安。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本科时住学生宿舍一样用公共卫生间公共浴室,哪有那么多挑的。
李工看看表,程小姐先休息一下吧。指指电话,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接待办,那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的。说着拿出纸笔,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我。
宋马两位师兄这时也已过来,见了这间房都很艳羡。马师兄对李工道,这楼里这样标准的房间一共有几间啊李工?
李工笑笑,这是董总的房间。
闻此言,我彻底无语了。
晚饭并没有因为董翩不在而有所轻慢,四菜一汤,十分可口。我却没有吃多少。没胃口。
按我意思,吃完饭还想去工作一会,陆师兄却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反正不急着回杭州,广州也好东莞也罢,在哪里都是一样。甚至连想陪女朋友去桂林玩的宋师兄也说事已至此,很明显短期内不可能结束这里的一切,又何必那么只争朝夕。我也只好怏怏做罢,吃完晚饭随他们回到接待办。
他们在一楼大厅打乒乓球,我看了一会兴致缺缺,自回房间。房间里床边椅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叠衣物,睡衣,浴衣,两条连身裙,两套内衣裤。标签都没摘,竟都是新的。我打电话到接待办问是怎么回事。一个女人操一口硬硬普通话态度很好地告诉我,衣物是董总下午亲自去买给我的,怕我来得匆忙没带替换衣物。我忍不住问,每个人都有还是只我自己有?那女人很客气地一笑,不晓得。
将衣物一件一件抖开看,质料很好,做工上承,认不出是什么牌子,但肯定比我自己的好很多。不知道这董翩只是出于体恤下属还是只体贴女生,这一招招莫名递过来,我是避而不接还是见招拆招?
而这张他睡过的床,床单被褥在在是他所用,我是否该找接待办重新为我换过?如果是三位师兄那样的公用休息室,即使床单被褥再多人睡过我也能将就,如今却是让我睡一张只专属于一个男人的床。心里别提多别扭。可若换,未免显得矫作。这换与不换间,还真是千万难。
卫生间洗脸池边同样冒出几件护肤品,亦是全新没有开过封的。牌子没听过,一看就是高档品。这董翩对员工抑或说下属尚且如此细心周到,不知对叶蓝怎生好法呢。
我想起那夜酒醉后与那男人在陌生房间莫名留宿一夜,宿醉后醒来,卫生间同样摆着我从没用过的崭新护肤品。有钱男人体贴女人的方式还真是如出一辙。
用不用呢?真是好纠结。早知道会这样被突然扣留,嗯,是的,扣留,不是扣留又是什么?从广州来时就带上全部行囊了。
完全是下意识,打开洗脸池下方储物柜柜门,几包卫生巾和卫生护垫跃入眼帘……
如是我彻底地被雷倒了。
春节时我们一起回哈尔滨
安谙下午发来信息问我是否已到东莞,其时正忙,只简短回了四个字,已到。在忙。他就没有再发来信息。此刻坐在这怎样都感觉怪怪的房间里,想起安谙,已这么晚了,他在哪里,在干吗?
信息发过去,很快他用手机打过来,我接起,开口就是嗔问,“长途嗳,多贵!”
他例牌温暖呵呵笑,“老婆,我一天没有你音讯了,贵就贵一点吧。”
我也忍不住笑,心情一下好起来,学宋丹丹小品里的口气对他道,“那就唠五块钱儿的吧。”
他哈哈笑,“老婆,你愈来愈可爱了。我都没想到你居然还看赵本山。”
“赵本山是我们东北人的骄傲。作为东北人我当然要挺他。”我也笑,“他的小品我都看过。每年春节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怎么过完漫长的年。”
他柔声道,“今年春节我跟你一起过年。”
我心猛一跳,却只是笑,“少逗我了。你不回家陪你爸妈啊?”
“你跟我回上海。住我自己的公寓里。我陪我爸妈吃完下午的团圆饭就出来陪你。”他很认真地道,“反正每年除夕夜我都要跟朋友出去玩。他们早都习惯了。”
我竭力稳住气息,不让他听出我的悸动,不让自己这么早就去憧憬那个未来。
他说他要跟我一起过春节。我已有多少年没有跟人一起过过春节?春节,是我最痛恨最难熬的节日。那么长,那么长,长得从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就开始满城充溢团圆的喜气【全本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