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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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了。我们一齐出去找猫。找了一圈,原来它把自己塞在安谙枕头下,睡得酣声大起。安谙抱起枕头看一会它四仰八叉逗人发笑的睡态,拿被子给它盖好,回头看我,完了,我的床也给人占了,没地方睡了。
你就搂着它睡呗,免得孤枕难眠。
我就想搂着你睡。他嘻皮笑脸。
我啐他一口,又翻个白眼送他,你快点睡吧,昨天就没睡,不困吗?
困啊。可是没有你我睡不着啊。正所谓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伸懒腰,一脸惫懒顽皮。
懒得理你!我转身出来。
他喊,旖旖!几步抢到我身后。
我回头,干嘛?
旖旖,我们以后,不再生气了,好吗?他把手扶在我肩上,掌心热热的,透过我单薄的棉质睡衣,那热,一波,一波,传遍我四肢百骸。
是你总生气,动不动还扬长而去。
你怎么不说你有时实在气得人不行呢?他胸口贴近我背心,嘴唇擦着我耳廓,有点恨恨地说。
我不由自主向后靠去,向后靠去。身后是一片温暖彼岸。
我保证,以后不再发脾气了,好吗?他耳语一样的声音,如丝轻绕,和嘴里呼出的热气一起,一下,一下,撞击我。
我轻轻叹息一声,说,你呀,就是给大人宠坏了。
你不是吗?他脸颊轻轻贴上我脸颊,炽热滚烫,我的右半侧身子,瞬间,如火如荼。
没有人宠我。从来没有。
那,我宠你。他双手加力,紧紧握住我肩膀,胸膛终于贴上我背心。我感觉到他的心跳,也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强劲,而急促。
我向外挣脱,徒劳而软弱。
也许试图挣脱的只是我自己的心。
他再用力些,坚定果决,让我没有转寰的余地。
身后这个我心爱的男孩,他年轻结实的怀抱,热度向外扩张,鲜血在血管里奔流,疾速疯狂,我几乎要瘫软在他怀中。
我用力装出轻松口吻,你宠我?你怎么宠我?
嗯……他想一下,脸颊摩挲着我脸颊,慢慢说,像宠旎旎那样宠你,给你喂饭,洗澡,带你散步,嬉戏,每晚让你枕着我肩膀,你打呼噜吧叽嘴说梦话流口水我也不在乎。他笑一下,先想到这些,不足之处以后补充。你——还满意吗?
我静静笑起来,你还挺能想的,以前没少操练吧?我从他怀里挣出身子,拿起茶几上他的书,转身看着他,我从来不指谁的好过日子,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他走近我,这次是从正面握住我肩膀,旖旖,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在心底叹一口气,这个男孩太通透了,我的确不相信他。他的年纪,支撑不起我对他的信任。我相信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可我不敢保证以后。
而我,恰恰是一个要求以后的人。
沉默很久,我说,我真心真意想跟你好好相处,你在一天,是一天,有一天,你离开了,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都成为美好回忆,即使忘记,也没有遗憾。
旖旖,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他靠近我,逼视我,依然固执地问。
安谙,我们是朋友,从你住进来的第一天,我就决心把你当朋友,也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对我这么好,远远超过我对你,你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就这些?
你还想要什么?我还能给你什么?
他看着我,目光隐忍,很奇怪地笑一下,轻声说,是啊,我还想要什么?你还能给我什么?他放开我,打了一个又大又长的哈欠,伸伸懒腰说,真的很困呐,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像拍旎旎似的拍拍我脸蛋,转身回房。
房门在他身后掩上,我站在原地很久,才慢慢踱回自己房间。
凌晨三点半,我翻出莫漠的烟。
看火光一点一点吞噬掉她的爱情。
心很疼,仿佛也随烟上那两个字慢慢烧掉。
隔壁屋的男孩,应该已进入梦乡,微微卷起的长睫毛,是不是随呼吸轻轻颤动?
搂着猫咪柔软的皮毛,也不知是谁依偎着谁。
烟吸在嘴里,有淡淡薄荷清凉,融入空气后,却全然变味,苦且涩,像一段搁置太久的爱情。
莫漠睡得很好,不再惊悸颤动。下半夜是人的深层睡眠阶段。她裹着整张被,严丝合缝象一只蚕宝宝。她睡觉时向来喜欢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即使夏天最热的时候,她说,这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缺乏安全感的另一些表现是,无论家里还是单位只要是她用的电脑,永远安装正版杀毒软件,定期杀毒,定期升级,从不延误。Word文件5分钟自动存盘一次,C、D、E盘都有备份,程序结束后还要再存到移动硬盘或U盘里。特别心爱的衣物鞋帽会一式买两件,一件穿戴,一件备份。永远随身带着身份证和工作证的复印件,原件锁于家中抽屉。手包里人民币不少于一千块,提款卡创可贴针钱包止痛片从不离身。五天做一次面膜。每天吃维他命丸。定期到银行更改帐号密码顺便查帐……
她是家中独女,父母健在,备受宠爱,家境殷实,工作稳定,除了爱情,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任何挫折,却还是没有安全感,到这种程度。
是拥有太多,怕失去?还是对生活太多要求?莫漠,和我身边的很多女孩子,她们青春娇艳,人见人羡,却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们相信今朝容颜老于昨晚,她们认为及时行乐至关重要,她们觉得这个社会没有保障,她们坚信所有爱情都不会永远。
她们怀疑一切,却不懂得珍惜手中拥有。
安全感,是这个时代每个人的心病和渴望,或多或少。
一根烟吸完,我蹑足去卫生间刷牙,然后放下坐便盖,坐在上面,思念。
他的笑,他的好,他的骄傲,他的味道。
一个我如此心爱的男孩,跟我一墙之隔的遥远,我想扑进他的温暖怀抱,却只是怯步不前。
刚刚在客厅,如果他真的说出来,说他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我想,现在我想,我或许不会拒绝,不会逃避,不会躲开。
一直以来,我都以自己的独立而自豪,为自己的充实而自满,为自己的洁身自好而骄傲,可此刻,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寂与脆弱。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重心。
不懂浪漫,不敢爱,拼命压抑自己不对心爱的男孩子大声说出心底想说的话。
也不敢接受。
这就是我的生活,我一直沾沾自喜的生活。
孤独的坚守与坚持。
难道跟心爱的男孩说出那个字不好吗?
我把手插进头发,一遍一遍问自己。
是,非,对,错,在心头交战,互相对峙,各不相让。
莫漠说的对,对于爱情,我太计较得失,自私,而且自闭。
我所有的前提,都以自己不受伤害为原则。以守为攻。
或许他也跟我一样。
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
所以刚刚,他最终戛然而止,欲言又止。
纵欲和禁欲,都是人的天性,
前者出于自私,后者出于自卫。
我们太爱自己,因此患得患失,举步维艰。
不要乱说话
卫生间的门忽然拉开,愕然中,安谙好像从天而降一样,抱着旎旎站在我面前。
我竟全然没听到他卧室门开的声音和脚步声。
嗨,干什么哪?他蹲下来,笑吟吟看我,静夜思啊?
我张着嘴,有点手足无措。不知所对。
他从墙角拽过一只粉色浅盘,里面铺满白色细沙。没事儿先出去。他说。他把旎旎放在盆里,猫咪是比较害羞的小动物,有人在,它会屙不出的。他拉我起来,握着我手,把我拉出卫生间,轻轻掩上门。
我们站在过道里。我靠着墙。他站在我对面,手插在睡衣口袋里,笑说,好险!刚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快拉卫生间门了才发现灯亮着,现折回去穿的衣服,不然,岂不便宜了你。你也真是,大半夜不睡觉,静悄悄呆在卫生间,害我趴门缝听了半天都不敢进去。
我耷着眼皮,不看他,不说话。
卫生间里传出细碎的刨沙盆的声音,和旎旎轻巧的叫声。
他侧耳听一会儿,问,一直没睡?
我点点头,沉默半晌,说,莫漠占了整张被,我……没有被子盖。
他无声地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你还真老实。打算就这么坐到天亮?
本来还有一床厚被,和毛巾被一起压在床褥底下了,拿不出来。
过来跟我一起吧,我分一半被给你。他靠近我,耳语一样的声音,信得过我么?
我咬住嘴唇,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信得过他吗?
信得过的。可是,他会怎么想我,如果我借他半张床半条被?
信不过我?他再问。
我摇头。
那还犹豫什么?春宵苦短,良辰易逝,既然信得过我就快点去睡嘛。不怕明天有黑眼圈?
我抬眼看他,你还有被子吗?借我一下,我……
没有。他不等我说完就打断我,我只有一条被子。
那,算了,我不睡了。谢谢你。
咦?!我们又不是没同床共枕过,左不过梅开二度嘛,你怕什么?
那不一样。我嘟起嘴争辨,那天是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睡到我床上,属于非法入境,可现在,万一你认为我借着一个看似堂皇的理由主动睡到你床上……
嗳,你没毛病吧?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我说,大家都是革命同志,遇到困难互相帮助一下,你哪来那么多顾虑?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除非你自己有杂念,动机不纯,对我有非份之想,才会底气不足,自觉心虚。他再凑近些,老实交待吧,你是不是想把我怎么样?别客气,尽管放马过来就是。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小通吃,来者不拒。
懒得跟你说。我推开他。他像橡皮筋一样迅速弹回来,距我不过5厘米。
卫生间里旎旎大声在叫,一下一下挠门。他说,来,先帮我给旎旎洗屁屁。不由分说把我又拉进卫生间。
他把旎旎放在我手里,让我把小孩撒尿一样抱着它,他用宠物专用沐浴液给它洗屁屁和四只脚爪,再用温水冲净。旎旎喵喵叫着,很不乐意的样子,却并不挣扎。
真不嫌烦啊你!我看着安谙,好象很不耐地说。他正用一条贝蒂猫的毛巾给旎旎擦屁屁和脚,动作轻柔,神色温柔,一脸的爱怜横溢,看得我感动之外,甚至有几分羡慕。
平生愿,愿作乐中筝。得近玉人纤手子,砑罗裙上放娇声。
而我此刻,最想作一只猫。被他关爱被他呵护。
你以后一定是个又温柔又体贴的好丈夫,好父亲。
干嘛以后?我现在也可以是。他抬眼凝视我,要不要试试?
好啊。回头我到大一找个漂亮学妹介绍给你,实际考察一下。我尽量轻松地笑。
哈,你真损,怕菜不好又想吃,找人做验菜官,你慈禧啊你?他把毛巾举到我眼皮底下晃了晃,这条是给旎旎专用的,我不在家时,可别拿错了。
错就错呗,顶多拿你的,不会用我的。
你坏吧就!他笑,你们先回房,我把猫沙盆清理一下。
我奇道,这么晚了,你要出去挖沙子?
嗐,宠物专卖店有卖专用猫沙的。而且也不需要总换,这种猫沙有吸附凝结作用……他把猫沙盆抬到我面前,用一只淡粉色小铲子拨拉给我看,看,一遇到猫猫的便便,猫沙就凝成小沙团了。用这个猫沙铲把小便团铲出去就好了,还没有异味,很方便的。他打开洗手台下面放洗衣盆洗衣板的储物柜,里面一只容量颇大的编织袋占满仅剩的空间,我不在时,别忘了清理猫沙,每天两次,不然猫猫会拒绝大小便的。猫沙用差不多时,要记得换新猫沙。
我说,哎哎哎,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你伺候吗?怎么,想推给我啊?
他笑一下,我不是怕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旎旎没人管怎办?事先托一下孤,心里有底,死了也没牵挂。
笑容僵在我脸上,他的话如同砰然鸣爆的炸弹,硝烟过后,余音回绕耳畔,像钢琴最低音La,重浊沉闷,久久连绵,全身的血液也好象一瞬间从脚底流出体外,我抱着旎旎,浑身发抖。
我想起我姑婆给我算的命。
我是一个不祥的人,克父克母克身边的每一个人,独独自己硬整整支楞楞的好。
他忽然没来由说这样的一句话,难道,是一种预兆?
我一声不哼拽住他手就往地上按,他说干嘛干嘛?
我不说话,固执地用力向下拉他的手。他一边追问一边弯腰顺着我劲把手按在地上。我掰开他手掌,在地上拍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跟我说,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小时候,我每每说了什么母亲认为不妥的话,母亲都会抓着我手在地上拍三下,说三遍“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他笑,不是吧?你这么迷信!
我急道,你跟我说呀,你快跟我说呀!
他摇头,太可笑了。我不。
我大声喊道,你快点说呀!泪水冲进眼眶,心里是实实在在触摸得到的惶恐。我几乎是哀求的口气,安谙,听话,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