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仙-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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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惊仙只好跟他一起求见北灵老人。
听他们说明来意后北灵老人神情忧郁的缓缓摇头。
“暗伤之事飞仙宗主从不肯承认,即使为师心知肚明她也不肯。实是一生好强惯了,丝毫不肯示弱于人,对为师也不例外。为师非要帮她,以她的好胜性子反而会变成迫她立即找咖尔一决胜负。生死有命,她那性子累她过去遭遇了多少凶险犹自不改,此劫能否躲过只看命数,运数。为师也是莫可奈何。因此强要去助她,即使躲过凶险她也会羞愤抑郁过度引发暗伤命不长久。她的性子就是如此,根本说劝改变不得。”
步惊仙觉得这时候禀明教少元的事情不妥,但凌落却暗示他说,于是将近日留在门派教少元魂诀的事情说了。
北灵老人神色不快的道:“不用心练功反而浪费时间教练别人。”
说的步惊仙惭愧低头。
“罢了,既然魂诀已授,少元就算是你的弟子,如何管教自己做主吧。只是不可因此耽误了你自己练功,否则不如早早离开北灵山,为师留你在此是为让你潜心修炼,可不是让你多管闲事分心别用荒废时光!”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北灵老人这番话让步惊仙止不住的暗自叹息,说北灵老人不教他,偏偏又好似很在意他练功的进度。说在意偏偏又不曾指点他。总说叫他勤奋用功,可他步惊仙再怎么有悟性也不可能自行领悟的比被北灵老人悉心教授的还多啊……
回去见到少元时他还在嘿嘿嘿的练拳,不少山顶的弟子在一旁看着笑话,见到步惊仙来时都出言取笑。少元似乎胆大了些,如步惊仙般对笑话他的言语不理不睬,只管嘴里‘嘿嘿嘿!’的喊着,拳脚不停的挥击。
日落西下时分,厨房送来饭菜,两师徒坐下正吃时,凌落神情凝重的过来了,也不避讳少元在场。
“家中飞鹰传信,说咖尔三个时辰前突然失去踪影……”
……
郑飞仙身着黄袍,轻手推开房门,也不呼唤歇息着的侍从,双手叠放背后信步游走。她的神容透着尊贵的高傲,而她的心却如坠冰窖。她无所依仗,宗中长老全都不在,其它弟子根本帮不上忙。
她知道自己的时辰不多了,今日的劫数几乎不可能逃过。她仰面欣赏夜空的圆月,不由想起多年前曾在这样的月夜里与北灵老人的邂逅。一颗高傲的心自此印上烙印,时光流逝了几十年后这烙印不仅没有淡去,反倒变成她身心的一部分。
这座水月湖,这座水上的大片庄园,全是她郑飞仙拼搏半生的成果。‘飞仙一生,不弱于人。’当年她离开郑都外出闯荡,当时郑王书信召她回宫,她曾如此回复。那之后多年与郑国王室断绝联系,没有依靠过郑国丝毫。
郑飞仙的名字是当世传奇,不允许败,绝不允许!今夜此刻她也绝不后悔因骄傲的尊严做出冒险的决定。她这一生只后悔一件事情,那就是早就应该稍稍放下自尊与北灵老人携手。
月光照在她风华已去的脸上。
她那原本苍老的肌肤渐渐变的有弹性,皱纹神奇的消失了,她开始变的年轻、更年轻。
如玉的肌肤在月光的沐浴中透散神圣的白洁。夹杂银丝的枯发变的黑而充满亮泽,沧桑的眸子里透出凌厉的精光,她的脸上突然挂上一抹微笑。
一条魁梧的身影自房屋高处鹏鸟般扑落,双足踏碎方圆一丈的砖石。他的脸上透出凶狠的杀气,犹如准备拼命的野兽。青筋暴露的拳头握的咔嚓作响,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传闻十方九五之尊神功有返老还童奇效,今日一见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妙武功。”
此刻郑飞仙那身黄袍显得太过宽大,与她窈窕的身姿毫不般配。她也很干脆的一把拽了外袍掷飞,里头穿着身黑红相间织以金色火凤图案的武斗劲装,梳理一丝不苟又盘起的长发被解开,使金丝编制的束线扎紧,一甩丢在背后。
“既然你想死,我郑飞仙成全你!”
第十五节武尊尊严
话音落时,凭空风起,仿佛吹的郑飞仙的身体随风急动,又好似是她的身动带起了急风。
平实无华的直击出掌,那是郑飞仙的风格,也是她郑飞仙才能击出的一掌。
只有身在其中的咖尔才能体会这一掌来势的迅猛,感受到这一掌凝而不散的庞大压力。压的他几乎想逃,压的无法忘记面对的是天下第一高手!有着‘步步惊仙,掌掌惊天’殊荣的天下第一高手!
咖尔的瞳孔骤然放大,充满血丝,不顾一切的、迅速出掌抵挡。
当年面对郑飞仙他逃了,这些年来回忆时既觉得当初的决定明智,又觉得无比遗憾。他内心总有个声音在说,当年打下去他未必就输。如今他再次对郑飞仙,身上寄托着黑狼联军无数勇士的期待和信任,寄托着多年苦练带来的自信。
他不能逃,绝不能如当年那般留下遗憾。
掌掌相击,没有震耳欲聋的爆响。
然而咖尔粗壮的双臂肌肉刹那间急骤抖动,变得通红。他的人倒退七步,过处砖石尽碎,血涌上喉头不等他压下就喷了出来。
郑飞仙身形翻旋着高抛。
这看起来并非如何精妙的连招。但这是郑飞仙的风格。
常人交手得此空隙势必能排出体内异气,再次凝聚内劲以待出手又或借此间隙抽身退避。
但面对郑飞仙不能。因为常人的一掌绝没有她的威力,旁人的一掌也绝无法让咖尔有险死还生的畏惧。他根本没有办法退避,在他势子还没拿稳,还未将顺双臂冲击入身躯经脉的气劲化解完的时候郑飞仙已经自高空落下。
如仙落凡尘,其身姿婀娜美妙如仙,其掌威力神猛如仙。
“啊——!”原本出声呼喊容易导致内气絮乱,生死相斗本是大忌。但咖尔此刻已经拼命,只有竭尽全力的、声嘶力竭的大吼才能让他抛开对死亡的恐惧,不顾一切的奋勇推掌迎击。
掌掌相击,仍旧没有震耳欲聋的爆响。
而这一次咖尔的身体肌肉被巨大力量冲击的诡异扭曲,他疯狂的吐喷内劲将郑飞仙推离,而后头也不回的,拼了命的狂奔。
“不过如此,本宗根本不屑于追杀你。”
郑飞仙轻如棉絮似的悠然飘飞数丈,落在临湖的栏杆旁,玉手拿起黄袍慢慢穿上。
巡夜弟子察觉咖尔奋力奔逃造成的响动,一些去了追击,一些跑来察看状况。见到郑飞仙神容肃静的慢慢踱步回房时纷纷跪地告罪。
“不必在此守候,看能否把人拿住。”
众弟子忙答应着散了去追。
郑飞仙关上门时年轻的容颜立时不见,脸色灰白,直奔浴房对着瓷盆连连呕血,原本大多还是黑色的头发此刻全变成银白,干枯的以致杂乱如草。
她狠狠呕了一阵血,直到那瓷盆盛装近半时才止住。她人已经难以立稳,偏偏还不肯叫人。扶着墙壁一路回房,途中三番五次的跌倒又挣扎的爬起来。她的暗伤长年累月的折磨着她,每一次发作都痛苦的让人恨不得立即死去!
此时此刻她暗伤被牵动,又在大打折扣的战斗力状态硬受咖尔两掌之力,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左右活不长久,立即死去反而能少受许多时日的痛苦折磨。
可她是郑飞仙,她的生死关系着很多事情很多人,她此刻死去咖尔势必雄心又起,势必更肆无忌惮,黑狼军的野心势必会立即付诸实践。郑国势必面对战争,多少国民势必流血战场,飞仙宗弟子势必不能回避,伤亡惨重。
她是郑飞仙,天下第一高手,郑国国威的体现之一,郑国军威武勇不可挑衅的象征。她不能倒,哪怕能多活一刻,也是对郑国的贡献。她没有逃避痛苦放弃挣扎寻求解脱痛快的权利,因为责任。
次日弟子送来餐点时,她犹自若无其事的端坐桌案,如常淡淡吩咐无事不要来打扰。那弟子一走她立即颓然躺回床榻,极力隐忍折磨人的周身痛楚。
郑凛然回到飞仙宗时已经过去六日。
见到师父的模样害怕的心乱如麻,片刻落下的泪水就湿了一脸。
“师父!师父你怎么会……”
郑飞仙神情愠怒的低声呵斥住她。
“为师时日无多,飞仙宗就要靠你执掌理事!你却还如个孩子让为师如何安心!不许再哭!”
郑凛然连连抹泪,情绪半响才勉强压下,静听郑飞仙吩咐交待。
“为师状况难以久撑,快则一月,慢则一年必死无疑。若每日强撑应付于人必然活不过一月。为师要你立即去请北灵老人过来,对外就说为师与他相约云游。”郑飞仙稍作歇息才又道:“为师的话你要记住,为师没有力气再说一次。飞仙宗内的事情你必须立即接手打理,春季长老春风办事稳妥可靠但年事已高帮不了你多少年;夏季长老夏雨为人高傲德高望重你需妥善对待;秋季秋叶长老性情古怪但一心为飞仙宗绝无野心二志,小节上的事情不可与之计较,你需心胸宽广待之;冬季长老冬雪性情冷漠野心勃勃不可不防,但只要你拢住秋叶的心冬雪势必不敢有异动,冬雪生平除惧为师就只怕秋叶一人。为师的情况不可对任何人说,包括郑王在内!王室早有意操纵飞仙宗,势必不愿看你继承宗主之位,日后继位之初势必寻你游说,初可虚与委蛇,待宗中一切稳定则不必理会。郑国的大事要牢记于心,但也绝不可听任朝堂摆布变作他们的扯线木偶。”
郑凛然默记于心,口中连道:“弟子记住了,弟子记住了……”
郑飞仙稍作歇息,说了这些话脸色越发透出病容。“天籁公主非常人也,其志非小,异日又有凌落助她,对她你万不可疏忽怠慢。此外就是你的婚事……咳咳咳!”
郑凛然忙相助郑飞仙理顺内气,却发觉絮乱不堪的犹如走火入魔,凭她功力根本帮不上忙。忙担心的道:“师父弟子都记得了,一定遵办!师父您不要说了,躺下歇息,我去药房拿些补药来!”
见她起身要去郑飞仙一把抓住,急道:“不必!速去请他来……咳咳咳!”话未说完又一阵连咳,只咳出不少血来。吓的郑凛然连连答应说去办,扶着郑飞仙躺倒床榻,心里虽然不愿意离开半步却怕她催促牵动伤势,狠着心关上门就走。
郑凛然抵达北灵山时以纱遮面,只说是飞仙宗来弟子。上山后更不愿碰上步惊仙,偏偏经过演武场时看见个大鼻子黑皮肤的丑陋弟子跟步惊仙在练剑。领路的弟子远远看着就笑,她忍不住问了句。就听那弟子笑道:“三师兄的弟子,他们师徒可是般配的很……”
那弟子说着又做窃笑姿态。
郑凛然藏在面纱后的脸禁不住因窘迫而通红,恨不得世上根本没有步惊仙这号人。
看见她走过去时,步惊仙心有疑虑的盯着她背影。虽然与郑凛然见面不多,但因为是他的未婚妻因此特别留心,就觉得体形极像。不久又见北灵老人尚未穿好外袍就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出来,行色匆匆。
片刻又见凌落出来,若无其事的叫他进去。
这时步惊仙已经猜到必是郑飞仙出了事情,天底下大概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使北灵老人如此在意了。
第一节变故
刚走进主殿楚高歌也匆匆赶来,凌落关紧了门窗,着他们二人坐下。
“师父他老人家有事外出,北灵山的事物暂且交由我代为处理。师父此去时日长短难料,倘若一年未归北灵派的人则全数散去,众师弟妹的学艺费用按期返还。异日北灵派宗主之位由谁继承也有交待,说我们师兄弟三人十年后谁的威德名望足以让另两人拜服则谁为宗主,如果难分高下则三宗并立,如有违令不遵者杀无赦,师父寄存的宗派财物届时自会有人告知提取之法。”
楚高歌大为吃惊道:“师兄,到底出了何事?师父一向从容有度,此番怎会如此草率匆忙?”
凌落沉吟着道:“此事两位师弟本需知道,但万不可对旁人说。师父本有暗伤,这些年操劳过度,近日修炼时牵动暗伤,情况紧急万分。天下间能助他老人家的唯飞仙宗主而已……”
其中究竟凌落根本不能对楚高歌说明,当今天下诸强争霸,大多都有一统天下之志。楚国若知道郑飞仙的实情会如何做实在难以预料。
楚高歌闻知北灵老人伤重至未必能活过一年时大惊失色。对于由凌落主持山上事务根本没有异议,凌落询问对北灵老人安排的意见时他也心不在焉的随口答应。
他们三人出去时不少弟子都已疑心有事,聚集等着。凌落与楚高歌均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北灵老人得知一本上古秘笈消息,倘若顺利或许就会闭关修炼些时日。北灵派的运作早已进入轨迹,如今即使北灵老人不在,教授武艺的事情也不会受到影响。
众弟子都知道北灵老人好搜集秘笈宝物,纷纷信以为真。
步惊仙回到练武场旁的屋顶上时少元凑过来问他是否飞仙宗出了事情。倒让步惊仙大为吃惊,表面却做无事状道:“怎会有此问?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