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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昔我往矣(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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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得脸上露一丝戚色,慢慢说道:“多则三年,少则………!”
  “好了!”却是木预打断了他的话,他返头朝沐琼说道:“不要说了!”
  木预转过头,却是握住我的手,瞧着我失神落魄的模样,他的心痛戚色已掩不住直落了脸上。 “寺玉!”他轻声唤我。我转了头看向他,竟还笑得出来:“时间真短,对不对?”
  “姑娘!”沐琼有些忧心地唤了我一声。
  我只继续喃喃道:“我其实很怕死的,以前冲入火中,替皇上挡下一箭,那是一种直觉,只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不会这么轻易死去,或是危急之中也忘了这些,死便死了,不过是是一瞬间的事情,如今知道自己剩下的时日,要一面受折磨地等待,瞧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好像很害怕!”
  他依旧是沉默着,只是握着我的手却在颤抖。我察觉道,偏了头看向他,却算镇定地说道:“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先出去好吗?”
  他眼里掠过一丝异样,却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不知道是要止住我的恐慌,还是他的颤栗。却听得沐琼在他身后说道:“公子,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我只将目光落了旁处,不去瞧他们。等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我才目光移回自己身上。
  我总觉得自己很幸运,天不绝人愿,让我越过时间的洪流,才来到此处与你相遇,你如何知道,能与你相遇是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我这一生的运气恐怕都付诸其中了。如今运气要用完了吗,我竟有些四面楚歌的悲戚,我是怕死的,怕漆黑的棺木;永无天日的黑暗;阴冷的孤寂;更怕遥遥无期的生离死别。千算万算,为何落下这一种结局? 我该如何是好?该怎么办啊?我不禁掩面而泣,任泪水渗过指缝滑落下来。

  二十二

  在那边的十八年,也未喝过这么多药。仿佛来此以后,我一直与各种的药相依为命似的。这些时日,一直躺了床上,小渊果然是随沐大人一起,如今已被我瞧见了,便径直遣了屋里来照料。
  如大夫所说,我没有病,不过是身体内部未老先衰,所以乏力易倦,像个年岁大了的人一样虚弱。等到心情平静下来,我思忖了几日,方猜测出源由,也许因为我从异处而来,于这世界而言,是不能相融的,身体早已慢慢地起了变化,只是让人一时不得察觉。他们却是不死心地,又寻了其它的大夫又来探了几次,却是惋叹地摇了摇头,只作了爱莫能助的神情,我不想听见他们唉声叹气,不要望见木预一夜消瘦的脸颊,无论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样的事实,我都要平静地面对,所以可以淡淡笑着朝大夫说道:“生死由命,多想也无益了!”
  大夫却叹了口气,一面又问道:“姑娘早年受过伤吧?”
  我点了点头:“但伤势早已痊愈了!”
  “伤势虽然痊愈,但好像未及时静养,怕也落了隐患,如今都随了身子虚弱,怕会一并发作!”大夫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沐琼正执了盏茶,听得此话,却是手上一颤,将茶水泼了出来。我只佯装不觉,转了头朝大夫说道:“那会如何?”
  大夫却是思量一番才开口说道:“姑娘既然将生死看得开,我也将话说挑明。姑娘心思太重了,常年累月忧思过虑,郁结积心也是根源之一,若能从此以后想得开些,好好调理,三五之年倒也能平平安安,如若再………………!”他止了话,看向我,我听得明白点了点头,他再接着说道:“那油尽灯枯之日,老夫也算不准了!”
  我听得心下寒侧侧,却不露声色。
  沐琼送了大夫出去,小渊陪着去取药方。屋里只剩下木预与我,他只站了床边,一直看着我。
  我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不禁笑了笑:“你要杵到什么时候?”
  他的神色倒还平静,只是紧闭着的唇泄漏了他正隐忍的心情。那几日我心情近乎崩溃,不准旁人进了屋里,他便在屋外一直站着,待到我将蜡烛熄灭,月光洒入屋里,还能看到颀长的人影落了纸窗上,我只能拽着裘褥无声落泪。
  他才淡淡地笑了笑,一面坐了下来,一手拂上我的脸庞,极尽温柔的目光,像要化成丝般缠绵绯侧。半晌才开口说道:“什么都不要想了!”
  不知这话是对我说,还是自言自语。我点了点头,一面将他的手握着,却见手掌内还包扎着纱布,不禁轻轻抚摸着,相互间却是半晌无话,只怕稍稍一不小心,便要将彼此的心情搅得更加慌乱。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此话果然是不假。
  在小渊的悉心照顾下,好些时日才渐渐得恢复了精神,不用再终日躺了床上。只是依旧容易困乏,所以一直呆了家中,足不出户。天气倒越来越暖和,已是春暮夏初的时节,或是坐了后园中晒晒太阳,还能侍弄侍弄花草。园里的事都交了柳伯,我只是常常坐了一旁看着。
  沐琼竟也滞留下来,并不提起何时回云南,虽然心中有所疑惑,却已不想再追究。生活仿佛回到刚来这个镇上的时候,只是身旁多了小渊照料,她不像当初在北平时那样嫩涩胆怯,相互间坦明了身份,便也回复成那个成熟稳重的丫头。
  这日,我站了树下,正瞧了柳伯正专心至致地侍弄芍药,这时节的花的种类倒也不少,幸得了他一直在照料着。
  “寺玉姑娘!”不用转过头去,便知道是沐琼。
  他已站了我的身后,顺了我的目光瞧去:“那是芍药?”
  我点了点头,并不愿说话。
  “云南没有这种花!”他自言自语道,“云南的兰花很多,墨兰,滇兰,春兰,很多种兰花!兰花不好栽植,在云南却能很容易移入盆中,以前公子的窗前便搁着,春天是春兰,夏天建兰,秋季寒兰,冬日墨兰。那是因为夫人很喜(…提供下载)欢!”
  他提到“夫人”二字的声调忽然温柔下来,我不禁转过头看向他,记起在沐王府时他望那副画时痴痴的模样,心下早有猜测。
  “木预与夫人,感情好吗?”心中早有的疑惑,趁此道出来。
  “夫人在世时,他们母子二人倒像敌人一般!”他忽然笑了起来,“你要是见了,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对母子!”
  “为什么?”
  他只是摇了摇头,又说道:“夫人生前夙愿,就是公子能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所以对他从小严格教导,以教导一个皇子方式去培养他!”
  怪不得奕肃曾在他的房中,指了书橱中的书,却说也是他从小读起的书籍。
  “夫人一遍一遍地告诉公子,那时坐了皇位上的朱棣是弑君夺位,抢了他的皇位,夺了他的天下大逆不道之人!”这几句话却教他轻声轻语地述说出来。
  我不禁看向他,他的脸上神色同往常一样平静,目光深邃依旧。
  “公子从懂事以来,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夺回皇位!”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而我很小的时候,夫人便抚摸着我的头像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沐琼啊,快些长大吧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帮助姑姑,帮助公子去取回属于他的东西了!”
  沐琼说到此处,思絮落在了回忆中,不得自拔,脸上的神情是温和的,目光仿佛要望断逝去的时光,我仿佛也能看到,倾城倾国的女子,站了远处,如兰忧黯,流光轻转,目光清冷深幽,一手抚摸着一个孩子的额头,一边缓缓呢喃。
  我不忍打搅他,只怕他这样素日坚韧沉稳的男子,很少会这样沉浸在一个早已逝去的画忆中。
  又听得他喃喃自语道:“如果夫人知道,公子不想要了那东西,不知会作何想?”
  我听了,依旧不言不语。他忽然转过头,看向我:“你不信?”
  我不置可否,依旧笑了笑,也不看向他。
  他忽然又正了色,语气诚恳:“这几日身子还好吗?”
  我才转过头去,瞟见他眼里一丝复杂的神色,忽然想起那日泼出杯盏的茶水,不禁笑了笑,一面点了点头:“很好,大人不用内疚,大夫也说了,那并非致命的缘由!”
  他听得,才叹了口气,沉默半刻,却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姑娘没有瞧见,大夫话刚说完,公子看着我的眼神,让我在暗暗庆幸,倒底是与他一块长大的,否则今日姑娘都要看不到沐琼了!”
  我听得也只是笑了笑
  “姑娘以后也会有的是闲情逸致!”他又加了一句,一面又看向了柳伯。
  我看了看他不禁问道:“那沐大人呢?”
  “夫人想要的,我从不曾忘记!”他只是淡淡的说话,却像雨滴石穿般笃定。
  我听得心中也泛了一阵波澜,只是暗暗叹了口气。站得乏了,便要转身回屋里去:“沐大人,我先进去了!”
  他点了点头,我才转身,走了一两步,返过头看了他,正是春暮的傍晚,夕阳西下的落寞,芳菲渐逝的惆怅,残絮纷飞,落花徘徊下,终是望不断已逝的流光,仿佛都落了他的身上,我不禁开口道:“斯人已逝,而生者,却还要继续活着!”
  不去看他的表情,只往回走得更快了,生命中那一场无法述说的痴恋,烙进他的生命中,耗尽他的这一世年华,方可烟消云散。

  二十三

  春暮夏初时节;夜色入阑后;将藤椅置于桂树下;我半躺在椅上;轻阖着眼睛假寐。小渊坐了一旁,将那些快要开败的细碎的小花用锦帕包了,等到将来作干花所用。日子慢慢闲适下来,有些心情也如冬日短促的天光,越逝越远。
  “姑娘!”小渊轻声地唤我。
  我睁开眼睛,看向她:“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依旧轻言细语道:“夜里风大,姑娘要是累了,我服侍您回房里歇息吧”
  我笑了笑:“这个时候,怎么睡得着,我只想在这坐会!”
  她才点了点头,一面又将柔软的薄锦搭在我身上,一面又说道:“今日的药还没有服,姑娘现在服药吗?”
  “先搁着吧!”我摇了摇头,一面懒懒地又要阖眼。
  “小渊,替姑娘把药端来吧!”却听到木预的声音。
  我才睁开眼,不知何时来到院里,他正俯下身子看着我,我不禁笑了笑,却无话可说。他也瞧了我,沉默不语。等到小渊端了温热的药上来,他便要接了手中,便要喂我喝药,我却推了下去,一面要端过药碗:“我自己来吧!”
  他并不搭理,径直将勺递至我的嘴边,我只好张了嘴服下。
  服过药,小渊又忙上前将帕子递给我,我接了手中拭了嘴角,才转过头朝他说道:“用过晚膳了?”
  “刚回来!”他摇了摇头,一面将碗递给小渊,小渊接了手中便退了下去。
  “先去用膳吧”
  “累了吗?”他只转了旁话,一面将我搁在薄锦外的手握住。
  我摇了摇头,只笑了说道:“整日无所事事,有什么好累的!”
  他眼里泛上一丝忧心,在眨眼间消逝,依旧笑着说道;“再过几日是端午花节,安西塘会有龙船,石台处还设花苑,寺玉去看吗?”
  “那日街上一定拥挤不堪,何必去凑那个热闹活遭罪,要赏花么,我们园里的也够瞧了!”我笑着说道。
  他佯作考虑一番,也点了点头:“说得也是!”我瞧了他有些笨拙的伎俩,不禁笑了出来,一面摇头一面朝他说道:“我在家里呆着挺好的,白日在园里看柳伯
  他们弄弄花,精神好的时候也着手侍弄,和以前是一样的!”
  “是吗?”他不置可否,看向我想要说什么,却被人打断。
  “公子!”却是沐琼正神色匆匆地上前。
  木预站了身来,面朝着他。我瞧他二人有话要说,便唤了小渊:“小渊,我们回房里去吧!”小渊忙上前要扶了我站起来,却被木预挡了,他弯下身子将我截腰抱起,一面看了我温柔地说道:“送你回房!”
  我却指了沐琼:“沐大人有话要与你说吧!”他笑了笑,返头朝沐琼说道:“进去说话吧!”
  他抱着我的时候,真将我当作了瓷器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手上重了要磕坏碰碎一般,我瞧得有些哭笑不得,也心酸不已。
  等到我已在床上,寻着舒适的姿势坐好,沐琼只随了我们身后沉默许久。木预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朱高炽去了!”他却像已磨出了耐心,反而不急不躁,慢慢地抛下一句话。
  我听得一怔,有些不置信地看向沐琼,他脸上已回复了平静。再看向木预,他也不动声色,甚至只是目不转睛地瞧着我,仿佛入耳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忽然心里的褶皱慢慢被展开,又缓回一衅清潭般平静。兀自寻思,推算日子也该是这几日,只是自己这些时日也是一刻不歇的惘然,无暇去想起此事。
  半晌沉默,无人开口说话,沐琼看了我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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