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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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人纷纷摇头,长在水边,常年发大水,活下来的都是命大的,除了小孩子没见过瘟疫的还真不多,程水若这么一说,便意识到还真没见识过这种病。
程水若也是估摸着如今的人对这种病认识不多,她要横着说竖着说只要不太离谱都没多大的问题,这种病一旦染上了皆是要拖上十来年才会死亡,便是那位行商也还该有好些日子可以活,她才不担心被人识破,如今首要的是将这帮跪在地上将白家架的高高的人先劝说起来。
“你们可有人去问过那位大伯,他的呢这病多少年了?”程水若伸出五根手指头,绷得笔直,“五年!整整五年!虽治不好,却也死不掉!他再活上五年也没问题!余下的人即便染病至少还能活上十余年,你们说他们是将死之人,心里过得去么?”
听到这里,众人一阵哗然,若是这样,还真不能这么说,那些人,只能算是比别人身体弱些罢了。
程水若笑着转过身,盯着吴彦,“我倒是好奇,有人告诉你们说他们是将死之人安的是什么心?你们中也有不少老人,谁能保证你们能不能活上十年?余下的人谁能保证日后不遇上什么天灾人祸,你们又能保证自己能活多久?难不成,要为了让其他人活下去,也要一起赶出去么?”
“歪理!”吴彦大叫道,“那些老者可不会让别人染病!”
“只要你门按照我教的去做,他们也不会让你们染病!”程水若冷笑,“不信我的医术?咱们赌一把啊!”
“你的医术?”王大夫尖锐的讽刺道,“你师从何人?有几年行医经验?又治好了多少病症?专长在何处?程姑娘,别拿赤脚大夫那一套来忽悠人,到最后误人误己,终成憾事!”
他实是忍不住了,别人不知道程水若的根底便罢了,方家人人都知道她的出生,若非她生病请了方家人过去诊治,又怎会认识白家老五?她要是会医术怎么可能请大夫治一个小小的风寒?
这话是警告,他性格最是看不得别人招摇撞骗,自诩医术了得,在方家虽然比不得几个出名的名医,也是极为受尊重的,却是在程水若面前吃了一瘪,只觉得这女人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否则一个歌姬怎么可能学到这些东西?
在方家,她让方白苏缝合伤口,这是谁都知道的,只不过没大夫愿意去做这种事。
他问过白家的人,知道程水若是被逼急了,才动刀子剖开白六夫人的肚腹取出婴儿,之前还想要逃走!这不是看见大肚子的人就瞎蒙的还能是什么?
如今这病症只让方家所有的大夫都摸不着头脑,这女人却是只用一眼就能断出所以然来,除了不可信还是不可信,一个没接触过医的人怎么会对病症知道的这么清楚?
除非是这个女人动的手脚!
她久经风月场所,迎来送往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偶然间得知一两种蛊术也不无可能,她在京城活不下去,却又不愿意离开,在此地为了建立自己的信仰方伸手救两个人,必是为了日后打算,否则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她为何坚持要来?
他可不像京城那一帮无知百姓,以为她救了两个人便觉得此人厉害,方家人有几个不知道去衙门那帮求情的人都是受过方家恩惠的?也不知道大夫人为了什么才会如此做。
程水若闻言不怒反笑,笑的甚是开怀,轻蔑的瞧了王大夫一眼,“我师从何人何须向你禀报?至少我不会瞧不出一个女人是否有妊!”
这话一出口,只刺的王大夫脸色涨得通红,程水若哪儿管其他,这人存心与她为难,这会儿甚至东家没开口,他跳出来跟她作对,根本不给他接口的机会,“你要觉得不信我,那咱们赌一下?输了你唤我一声师父,我输了,任你处置!”
王大夫气的指着程水若的鼻子骂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扭过头冲着方管事道,“方管事!这事儿我就不能依你,这女人顶着方家的名声在外面招摇撞骗,您也不拦一下!”
众人看见方家人自家起了哄,一阵哗然,方管事脸上看不出情绪,淡淡笑着,说出的话却是站在程水若这一边,“程姑娘何尝顶着方家名声招摇撞骗了?她自来都说她姓程的,去白家,也是咱们凑上去的。”
郑大夫见状连忙拉着王大夫的手劝道,“王大哥,你这又是何必?程姑娘说的对不对,你心中是有数的。”
王大夫一把甩开郑大夫的手怒道,“我不屑与这种小人为伍!你们要去便去吧!她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么?”
扭过头就要走,程水若一个眼色,小环走上前拦住他道,“王大夫,别人敬重你,你也要知道说话要负责任,我家小姐可没有对不住您!您的医术了得,就不敢与我家小姐一赌?”
这话只让王大夫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扭过头来狠狠的看了程水若一眼,程水若笑笑,“小环,不得无礼,王大夫怎么可能不敢与我赌呢?”
小环俏皮一笑,“怎么不可能?他两次瞧走眼的病都是让小姐给治好了,要是出了第三次这种事儿,怕是方家就呆不下去了!”
话声落,王大夫只觉得自己身上有千百根针在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怀疑,有轻蔑,他活了四十余年,即便是当年当学徒替师父提药箱的时候也没被人这么瞧过,只回过身来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要与我赌什么?”
程水若拍手笑道,“就赌我与那些人同饮同食,我会不会染上那病好了!”
“程姑娘不可!”
“程姑娘!”
……
众人一阵惊呼,白家人和方家几个人纷纷担忧的叫道,唯有一道一声凸特,“你不行!”
程水若闻言皱眉,众人也纷纷不谅解的看着王大夫,以身饲虎,佛主才有这般的勇气和心肠,而那王大夫却是毫不犹豫的反对。
众人看着王大夫,王大夫冷笑道,“别以为我会中你的计,谁知道那病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那行商患病已经多年!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郑大夫不赞同的道。
王大夫道,“总之她不行!你要信她,大可自己去试试啊!”
郑大夫一愣,有几分迟疑,便是在这时候,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程姑娘不行,我来总可以了吧!”
人群中一黑面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不是白恺还能是谁?
白家好几个妇人见状连忙叫道,“恺儿,你不行!”
白恺淡淡的道,“我怎么不行?程姑娘对我家上下的恩情滔天,难道我就不能做这么一点儿事儿么?”
众人又要劝,白老夫人突然道,“恺儿既然要去,便让他去就是了!程姑娘自己都敢去,咱们家的所有人自然都去的!”
白恺笑笑,面向王大夫道,“我可以么?”
王大夫见状脸色越发的难看,狠狠的道,“你要去送死,谁也拦不住!就这么赌了!咱们且拭目以待!”
吴彦在一边被忽略了许久,场面如今已经失去了他的控制,见这边的事已经成定局,连忙叫道,“咱们也不能与那些人同在一起!两边分开了来吧!你们要送死,谁也拦不住是不是?我们带来的粮食是不能与那些没干系的人吃的!”
白老夫人瞥了吴彦一眼,吴彦一个哆嗦,以为白老夫人又要动粗,连忙退后一步,不想,白老夫人却是淡淡的道,“他们要粮食,就给他们一半,大殿既然是干净的就留给他们,后面的禅房,有几个独立的小院,也分两个与他们,咱们分开来就是!”
第四十九章
“是按照咱们来的人头和带来的粮食分!”吴彦得寸进尺的道。
白夫人闻言倒是笑了,“好啊!依你所言,咱们就按照你说的来分!”转身去吩咐白家的管家出去清点人数凡事要与吴彦一道的,都记录下来,再让吴家带几个人去一同清点粮食。
跪在外面的人见状被劝来纷纷高兴的去排队领粮食,大殿里只余下了二三十人,只看着白恺和王大夫二人。
王大夫也是个硬气的,不待众人催促,手一引道,“白少爷请!”
白恺笑笑,踏出门去,王大夫随即跟了上去,看的众人一愣,程水若道,“王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王大夫转过头来冷笑道,“不亲自看着,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做手脚?放心,只要这事儿证明了你是对的,不消别人催,我便主动给你磕头敬茶,拜你为师!”
程水若闻言再说不出话来,唯有叹息了一声,瞧着两人去了隔离病人的地方。
见两人消失在视线之内,程水若方才转过身来,对白老太太躬身道,“谢谢老夫人的信任,我与诸位添麻烦了。”
白老夫人虚弱的笑笑,众人离开之后方露出几分疲态,走过来拉着程水若的手道,“程姑娘这是做什么?要拜谢,也该是在场所有人拜谢姑娘才对。”
程水若苦笑,“我怎么敢当?如今咱们还有多少粮食?能撑得过几天?这雨怕还有的下,实在不行怕是要出去挖野菜树根了,也不知道这山头够不够咱们吃的。”
白大夫人闻言笑了起来,“哪儿用的着出去挖野菜,程姑娘这便是好人有好报了,你怕是不知道那些行商是从江南运粮回来的吧?要不是那人生病,也不会在这寺庙盘横多日,那些眼皮浅的人的话姑娘不必介怀,他们在这关头抛下咱们,咱们过几天也不必理会他们了。”
……
粮食丰足,雨却是依旧下个不停,像是天漏了个窟窿没补上一般。
两方人马画地为界,方家的大夫带着人出门寻些能找到的草药,吴家一方见状也出去挖了野菜,日子过的还算相安无事。
整日的在寺庙中憋着,程水若也只能捡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来打发时间,倒是与白家人混的半熟了。
方家的情况则是要复杂一些,有人善意,有人还是态度冷漠,程水若也没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心思,只专心的捡些事儿来打发时间,要是白家人有请,便与几位白夫人说上会儿话,若是无事,便在房间里望着天空数日子。
几日之间,又又不少逃难出来的人陆陆续续的投靠过来,小小的寺庙越发的拥挤了。
……
几艘挂着楚字灯笼的官船在风雨中急行,河水深的让人不用担心水下的暗礁,船头上站着一道披着蓑衣的身影。
楚怀沙拧着眉头看着这黄澄澄的河水,与彭太师一事终究触怒了皇帝,他的师座却是告诉他,这次救灾是皇上对他的信任和保护,让他切莫再心急,再去动那个现在还动不得的人。
他恐怕是任期最短的京兆尹了吧?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便又被外放。
对此他并不是很在乎,在京中什么事都束手束脚,反倒不如地方上能为民做些实事。
他这次的任务是去查看灾情,一路行来,灾民无数,黄河改道后许多的村庄变成了河道的所在,反倒是原本的河道如今高高在上,仿佛在嘲笑着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看着这些,只让他心急如焚,却是又莫可奈何,只能将粮食分发给需要的人,待大水退去之后再做打算,可以预料,这一场大水对整个国家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黄河的底,雷峰塔的顶,这一片平原都被彻底的冲刷了一片,来年必然颗粒无收。
一个大浪打过来,整个船身颠簸了一下,楚怀沙连忙抓住栏杆,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大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甲板上风浪大,还是回房吧。”
楚怀沙摆摆手道,“没事,我就站一会儿。”眼神又望向四周,目所能及的地方,皆是茫茫水面,瞧不见任何活物。
瞧见楚怀沙的表情,身后的书童深知他的脾性,也不敢再劝,只是小心翼翼的站在身后。
倒是楚怀沙瞧见他只拿了一把油纸伞便出来了,摇了摇头,心知自己站在这里发愁也没多少用处,转过身向船舱走去。
刚走到船舱门口,就听见一声尖叫,随即便是一阵吵闹声,有女子的,有孩童的,还有汉子粗鄙的声音。
那书童甚是机灵,将伞随手往墙上一靠,便跑了过去,不多时回转来道,“他们抓住了两个人,一个女子,一个小孩,也不知道是怎么混上船的,大人要不要见见?”
楚怀沙愣了愣,想不到自己认识哪家少爷,这说法合该是京城中就混上来的,毕竟这船到如今还没靠岸过,一马平川的地方,到处是水,要不是船老大熟悉水道,还不知道如今是开到哪儿了。
直到将人提拎道楚怀沙面前,他才确信,这孩子他确实认识,还有那个丫头,也是熟人。
看见这两个人便不由得想起方家,上次的事情他虽然护着方家,方家可没让他落什么好,他虽不会与个孩子为难,可这方白苏怎么又混上他的船了?
楚怀沙不与孩子计较,七叶却是没那般好的心气,瞧着方家人就来气,瞪着方白苏道,“你们混上船来做什么?”
方白苏瞥了他一眼,一个书童是不放在眼里的,冷哼一声道,“要你管!”
小梅连忙拉了拉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