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战-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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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这只小鬼还不算罢，南荣济顺藤摸瓜，将它背后的老鬼也捉到了。那老鬼存在了近七百年，修为不俗，南荣济当时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子，单凭修为毫无胜算。要是让那些族中兄弟们知道这事，一定全数买南荣济败，这事他们不知道南荣济于通阴术的天赋。同时少年人，他们还在不断磨砺中级术法时，南荣济已悄悄地学会了许多高级术法，其中包括禁咒。当南荣济将禁咒念出时，树林中的阴气一时间全部集中在了他身上，他以阴制阴，强行“超度”了老鬼。
这世上有一个不变定理：爱管闲事就是找死。
树林中有个什么东西作怪，家族中凡是有点道行的都知道，但他们谁都没去管，南荣济又何必惹这闲事。那林中老鬼。冥府盯着它好几年了，苦于林内的封印一直没法对它下手。南荣济将老鬼清剿后，身上带上了它残余的阴气，竟然冥府认错了魂。冥府只当林外的封印终于解了，当晚就派鬼差上来勾魂，南荣济这个大活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
其实只是这样也么没什么，家族中随便一人都能清除老鬼留在他身上的阴气，冥府发现抓错了魂便会放他回来。可在一人为南荣济清除掉阴气后，南荣济却迟迟没有醒来，就像真的死了一样。众人商量着要不派个人去冥府看看，结果各个推三阻四，半天也没选出个代表，南荣济却在这时自己醒了过来。
南荣既那时并不在场，听当事人回忆。南荣济那时像鬼上身了一样，醒来时双眼通红，六亲不认，见人就攻击。那时，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个好欺负的家伙的法术很厉害，最后还是驻守的一位长老制住了他。
这件事过后，南荣济在家族中的地位更尴尬了，没两年后便被遣出去历练了。在南荣家族一般满五十岁才会放出去历练，因为那个时代修道者很多，除了几个知名的大家族外，零零散散地也不少。五十岁是个坎，五十一岁和四十九岁，虽然只差两年，却好比成年与未成年。在这之前出去很危险，家族这么早就将南荣济遣出去，无疑是一种抛弃，也是明着告诉他：我们不待见你，但看在同族的份上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出去自生自灭吧。
故事到这里暂时结束，之后的历练南荣既并不清楚，而再往后就接上他最开始说的：离经叛道、逐出家族、毁灭家族。
南绍行沉默了，这个故事传递给他两个信息：南荣济从小就厉害、南荣济从小就活得有阴影。他闭了闭眼，脑中不由浮现出南群墨那张脸，然后将南群墨带入了那个被众人排挤的场景。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一向是将南荣济和南群墨分做两人的，这样才能避免许多纠结的情绪，可此时这两人却合为一体，纠结也无可避免地袭击着他。
最后，南绍行扯起嘴角，笑道：“你想告诉我什么？南荣济强到无人能挡？还是南荣家族落到被灭族是活该？”
一直被南荣既攥着的指头抖了抖，那双空洞的眼睛也恢复了神色，“我只想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没想到说了这么多。那么多年来，族人一直低估了阿济的力量，到最后，真正是无一人可以挡住他。而你说为何不用太和剑，你应该知道，那把剑不是谁都可以用的。我族只是负责守护它，却没有让它出鞘的能力。”
偌大的南荣家族，竟无一人可以？
南绍行觉得听他说了这么多，也该轮到自己说了：“我来找你是…”
“是为了一根树枝。”南荣既替他说了。
南绍行想了想，风竹炎直说是仙人之木，没提到树枝。但南荣既这么说应该是知道，便点点头。
“你要用它造一把可以匹敌太和剑的剑。”南荣既依旧肯定道。
“没错。”
南荣既笔直的上身向后仰了仰，眼中的笑意顿时去了几分，只听他淡淡地说：“我不会给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变脸
南绍行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为什么？”。他们之前的谈话气氛一直很和谐，看南荣既之前的意思也像是要帮这个忙，怎么突然间就变脸了！
南荣既冷僵僵的脸，此时才像个神仙该有的神态，他平淡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南绍行又坐了下来，同样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道：“南荣既或是暮云仙君。”
“还有呢？”
显然，这些答案南荣既都不满意。
南绍行这回不急着给出他答案，而是垂着眼想了片刻，再抬起眼时，他答道：“南荣济的胞兄。”
“你觉得我会帮助你对付自己的亲弟弟？”
南绍行此时的脸比南荣既还冷，“你想助纣为虐？你的分灵在外面，你难道不知道他在外面正做着什么事？”
“与我无关。”
南绍行再也冷不下来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那千年前呢？他灭了你全族，又把你困在这里…”
“我自愿的。”
南荣既一声自愿将南绍行剩下的话顶了回去。
“一边是家族，一边是亲弟，唯有这样我才不用做出选择。”
南绍行瞪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最后才愤愤地丢下一句：“懦夫。”
南荣既自嘲地笑笑：“这对我来说已是最好的方式，家族与弟弟对我来说同样重要，只有‘无法’介入才能做到公平。”
“这算个屁的公平！”南绍行此时再难对南荣既有好气。
南荣既话锋一转：“所以我不会为你们提供帮助，而你…会和我一直留在万傲山。”
南绍行心中一凉，原来他一开始就计划着将自己也困在这里。南绍行在心中问候了一遍他十八辈祖宗，你不插手就不插手，那还困我干什么？你这明白着偏袒自己的弟弟！南绍行懊恼自己还是大意了，变态的哥哥怎么会有正常人的想法！
紧握地双拳气得发抖，南绍行嘴唇张张合合，酝酿着能够说服南荣既的话。
“不用想着说服我，安心留在这里对你也好。”
好你个大头鬼！
对方似乎觉得对南绍行的刺激还不够，补刀道：“你对上阿济只有一败。”
“哼！既然你对他这么有信心又为什么困住我？”
南荣既淡淡瞥他一眼，“你们原始一体，互相伤害只会对彼此不利。”
“这种话你对南荣济说去！”
见南绍行情绪难平，南荣既放出筹码：“留下来我可以给你庇佑，令你不必被阿济融合。”
南绍行对这个筹码嗤之以鼻。南荣济将他融合？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就算不能打败南荣济，他们也要同归于尽！
不理会南荣既的劝诱，南绍行径自走出木屋，双脚一跃，冲着万丈深渊直直地跳了下去。
砰！
短短的半秒南绍行就到达了底部，和爬上来的高度截然相反。南绍行愕然回头，发现自己只不过从一个高台跳到了下面，那里还有什么万丈高峰。
南荣既悠悠地飘到他身旁，面无表情道：“不要枉费力气了，你没办法出去。留下来，我可以教你最高深的魂修术。”
“我不信这里没有另一条出口！否则你根本没必要劝我留下！”
“我只是想让你接受现实。我们未来会时刻相对，我不想总对着你这幅怒气冲冲的脸。”
南绍行扭过头不去看他，回忆着百人的话。离开万傲山只有死亡一发，可自己现在已是魂魄，还能怎么死？他猛然间摇头，百人的话不能全信，他们是一伙的！一定有办法离开…魂魄是个关键，还有的可能就是要配合空间法术了。
“放我离开，否则我杀了你。”南绍行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调放出这句狠话。
南荣既轻笑：“我是神仙，你是凡魂。”
“我是冥王。”南绍行第一次觉得这个身份还不错。
“哦，百人确实说过。”南荣既似乎才想到，点点头，“那冥王，你进来这么久可能施展法术？”
南绍行不语。
他不能，否则他也不用老老实实完全靠爬的上来了。
“这是我的界，就算是冥皇亲临也无可奈何。”
“是么？”南绍行对他这话不敢苟同，三皇同他们毕竟不是一个级别的，说出这话也未免太自负了！
不过，南荣既这里提到的冥皇只是做个比喻，并不是指鬼皇黎融。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三皇的存在，南荣既只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你是冥王又怎么样，冥皇进来也照样出不去。
不管鬼皇来能顶不顶用，南绍行是确实不行，他暗自做过不止一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看来想要离开还是要从南荣既这里找突破口。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把南荣济当兄弟，他把你当什么了？等他解决完外面的事，照样不会放过你。”
“他不会，”南荣既似乎很有信心，“我困在这里妨碍不到他。”
南绍行冷笑道：“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弟弟吗？南荣家族那些五六岁的孩子又妨碍他什么了？他不照样一个也没放过。”，南绍行脑海中闪过南荣济将稚童劈成两段的画面，在心中狠狠唾弃着他。
“他…”
南荣既还想为南荣济辩解，被南绍行打断道：“他如何？你既然说我们原是一体，就应该知道你不会有我了解他。”
其实南绍行并不了解南荣济，他也尝试着从那些记忆片段了解南荣济的内心，可最后除了变态外似乎得不出其他结论。但这会儿拿出来唬唬南荣既也好。
南荣既表情依旧平淡，但从他的语调来听似乎有些慌了，“家族留给他太多不愉快的东西，他后来又心态偏激，所以…”
南绍行再次打断他：“这就是你为他想的理由？好，那就顺着你的意思来。他们曾排挤过南荣济，所以南荣济不放过他们，那你呢？他被人排挤时你又站在那边？”，不等南荣既回答，他做了个恍然大悟状道，“哦，对了！你要维护公平，自然是袖手旁观。”
南荣既垂目不语。
看来说对了，南绍行再接再厉：“正是你的袖手旁观，令南荣济在错误的路上越行越远；正是你的两不相帮，令南荣全族覆灭。”
南荣既突然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南绍行立即道：“不要狡辩。”
南荣既却不是要狡辩，只是说：“你这么说我也无从狡辩，只是我从来不让自己去想这些。”
深吸一口气，南绍行继续说：“如今你到不是不插手了，而是从中阻碍，让南荣济一错再错下去！”
南荣既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表情忽然轻松了不少，“你认为你说这些我就会放你离开吗？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既然家族没有保住，我只能全力保这个弟弟了。”
南绍行眼睛微眯，仔细打量起南荣既，想着该从哪方面击破他。果然啊，变态他哥已经没有正常的三观了。
打亲情牌吗？
南绍行神情一变，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墙上，挑眉道：“哦？”
“你模仿阿济的样子也没用。”
南绍行气绝…这是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啊！他记得这是南荣济过去最爱做的一个动作，这样也没法勾起他一点爱弟情啊？
只听南荣既说：“你这样只会更坚定地偏袒他。”
“…”
两人自此都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听南荣既道：“我能送百人离开，因为他是我的一部分。可你不行。”
活人进来，魂魄可以离去；魂魄进入，便再无法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彼此自由
南绍行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不愧是兄弟，真是一样的自私！在你们看来分灵只是一件附属品，你们可以忽略他们也有独立的情感、思想。只因你们创造了他们，所以他们就不该拥有自己的人生！你在这里过得可逍遥？百人对你来说算什么呢？”
“我没当他是分灵，我只当他是朋友。”没想到南荣既这样回答，“如果可以，我宁愿亲自去做那些。”
南绍行叹了口气，道：“你后悔了。”
南荣既挑了挑眉，“后悔？”
“说什么两不相帮，南荣家族被灭族后你还是后悔了当初的决定，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去弥补。”
对面沉默了很久才笑道：“你怎么比我自己都了解我？”
“因为你从不肯面对自己真实的想法。你优柔寡断、又感情用事，时至今日一定做了不少错事。你不敢承认后悔，一旦承认便要同时承担这些罪业。”
“你说的没错，”南荣既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我还是不能放你离开，既然你说我优柔寡断，我这次便坚定一回。”
他说完便化为一股青烟消失了，独留南绍行一人面壁反思：刚才不应该说他优柔寡断感情用事啊！这种时候应该不着痕迹地褒扬他才对！谁说神仙不吃这套？没看他对“优柔寡断”那斤斤计较的劲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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