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烬-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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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神域造成的余威还在扩散,地面被炸出一个三米宽的大坑,尘灰和冬日的碎雪在空中不断飘扬着,它们被巨大的能量掀入天空,又簌簌地落下,而周围的地面已然出现明显的龟裂,部分裂纹甚至已经蔓延至诺兰德的城墙。可见这道魔法攻击的威力,绝对堪称恐怖,然而,作为攻击目标的维拉却仍然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躲过了汉库克的攻击,维拉没有丝毫放松,她忽然压低身子,双眼如勾,一动不动地看向另一边天空上的晨曦。
天使和恶魔的交响已至尾声,高亢的吟唱声迎来最后的音节。
但在仿佛敲在心脏上方的音节之后,迎来的却是安详与诡异参半的静寂。
晨曦终于完成了这个兀长而耗尽她所有能量的大型魔法!
天使和恶魔的脸庞同时张开嘴巴,一边是优雅的吐息,另一边是夸张的呐喊,却是一道剧烈的圣光从天使之面的口中发出,而从恶魔之面口中发出的则是一道黑色的烈火。两者不分先后,在半空中无声无息的拥抱、交融,扑向瞪大双眼的维拉!
章二十三 圣光与黑焰
维拉的瞳孔瞬间扩大,下一刻又迅速收缩,脸上却已是一片骇然!
圣光与黑焰的魔法洪流相互胶着着,如同横置的龙卷风,一边不断掀坏周遭的土地和树木,一边朝她滚滚而来。而它的声音竟是无法言喻的寂静,仿佛圣光与黑焰在某一刻共同触碰至一颗融合的点,它们相互平衡,相互抵消,所产生的破坏力却是二者中单一一项无法企及的至高点。
周围只有魔法洪流之下的地面被割开,积雪和碎石屑在剧烈的作用下拍向树木的撞击声,以及一颗颗承受不住压力,骤然断裂的冬木的哀鸣。
无论是阿兰萨、卡鲁,还是精通魔法的汉库克,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直觉告诉他们,晨曦施放的这个魔法,这并不是普通的圣域魔法。
它属于另一个领域,它不记载在荆棘大陆的任何一本书中。
而这一刻,阿兰萨却有着更清晰的认识——它来自死去的沉默之域。它原先的主人,或许是消亡的旅行者,或许是原庭神中的光明之主,但绝对不会是在婕希的灵魂本源上诞生的新意志,晨曦。
另一边,直面圣光与黑焰魔法洪流的维拉,却有着与其他人不同的感觉,或者说错觉。
她感到一丝畏惧,同时又感到一丝温暖。
畏惧来自圣光,温暖来自黑焰。但对圣光的畏惧是切实的,对黑焰的温暖却有些虚幻,如同森林精灵与草原精灵间的差别,虽能在对方身上感觉到熟悉,双方却又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于是,这一刹那,维拉竟不自觉的迷茫了。
而在她迷茫的瞬间,魔法洪流依然势不可挡的前进,它跨越了半空至地面的距离,在众人复杂而揣测的目光中,沿地一段笔直后,终于在维拉回神之前,将她淹没。
紧接着,便传来维拉的叫声。却听不出是痛苦还是兴奋。
当魔法洪流褪去时,地面处处都是狼藉,而维拉就笔直的站在千仓百孔的地面上,她没有倒下,甚至,她的脸上忽然牵起一抹笑意,在阿兰萨因此失神时,这笑意猛然转为狰狞的嘶哑咧嘴。
正如她重生时,她身上的衣物再一次被破坏干净,然而这一次的维拉终于不像此前那般妖娆,而是伤痕累累,显得无比狼狈。她试着动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立即纷纷崩溃,为她添上一袭红衣。
她已浑身浴血。
灵魂感应能力清楚的告诉阿兰萨,维拉的灵魂点,正处于无比虚弱的状态,似随时都会消亡,却迟迟不肯熄灭。
“呵……”
维拉努力向前迈出一步,却牵扯到更多伤口,鲜血立时如同喷泉般从她的身体各处涌出,她再支撑不住,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
她成功躲过汉库克的刀剑神域,却躲不过晨曦的圣光与黑焰。
未知的事物,永远都是最可怕的。
维拉一声苦笑,意志竟没有涣散,而是艰难的自嘲道:“没想到……我获得了超越以往的力量,迎来的却是更大的惨败。”
阿兰萨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走到维拉身旁。他用目光稍微查看了她的伤势,不由再次惊骇,他已经不知道该将这伤势归功于谁,或许晨曦对魔法的把握刚好,也或许是维拉的防御力够强,她身上的伤再严重一些,她恐怕就会当场毙命,而若再轻一些,却又会留给她一丝余力,令其有办法逃跑。至少,在与隆隆沟通时,阿兰萨了解到维拉拥有以血启动的传送方式,而目前是没办法截然这种传送的。
但此时维拉身上的伤,既不会使其毙命,又不会使其又逃跑的余力。如果说是巧合,便也太巧合了。
阿兰萨目光微闪,他的视线在维拉满是鲜血的手臂上掠过,发现其上的空间手镯竟没有太过严重的损坏,稍作修复之后,应该能重新启用。他俯身将维拉的空间手镯摘下,而后扭头看向从城墙上跃下来的卡鲁,说:“嘛,大个子,把她带下去,关起来。”
卡鲁沉默的点头,而后粗暴的将倒在地上的血人抱起,转身走向城门。这时,阿兰萨又转向同样落回地面的汉库克,说:“嘛,我也需要你,用魔法将她禁锢起来,我可不希望被这个女人翻盘。还有,把这个空间手镯拿去,圣域魔法师出手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修复了吧,把手镯上的灵魂印记抹掉,我需要拿到那张通讯卷轴。”
说着,阿兰萨在脸上挤出一道笑容,把从维拉的手腕上取下的空间手镯递给汉库克。
汉库克轻哼一声,虽然没有出声答应,但却默认了阿兰萨的要求,她接过空间手镯,随意的看了一眼,之后跟上卡鲁的步伐。
退守到极远处的诺兰德军战士们也有秩序的慢慢向城门走去,这时候,战士们的眼中闪烁着另一样东西,是炽热,对他们所属的组织的炽热,这看似仓促的一战,让他们见识到了领导层的力量,而这份力量,便足够令他们膜拜并追随。
相比之下,阿兰萨的表现便弱得多。而阿兰萨也清晰的意识到,他和圣域强者只是在某些方面持平而已,或者说,他只是能比得上正常水平的圣域强者而已,而一些特殊点的圣域强者,看似与他平分秋色,却分明比他高出一线。
阿兰萨自嘲地用手拍了拍脑袋,若不是维拉一开始就展开圣域领域,以及其强硬的姿态相逼,汉库克或许还不会使出全力。而阿兰萨恐怕还傻傻的以为他和汉库克的实力差不多。
阿兰萨不知道,汉库克是后来与他接触之后,才得到的提升。
至于晨曦,阿兰萨倒不带多少惊讶,她从诞生开始,就很特殊。
但无论是汉库克、晨曦,还是敌对的维拉,带给阿兰萨的,都是莫名的压力。除去特殊的晨曦,汉库克和维拉超越正常圣域强者的地方,只是对圣域领域这一项圣域强者专属的能力更为精通,而且对其更聪明的运用而已。阿兰萨有理由相信,接触到规则之力的他,在能够展开圣域领域之后,实力绝对远超这些人。但偏偏,阿兰萨本质上的实力始终停留在高级战士巅峰。
他需要一个契机,让他突破这一道无形的屏障,从而踏入圣域。
他不由暗中咬了咬牙。
这时,晨曦也走到阿兰萨身旁,她的脸色显得憔悴许多,圣光与黑焰几乎在一瞬间掏空了她的身体,若不是旅行者和原庭神光明之主都对这具身体进行过一些特殊的改造,使其能够承受更大的压力,晨曦或许早就晕过去了。
她看了阿兰萨一眼,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阿兰萨一愣,转头看向晨曦,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只能苦笑着回答:“嘛,没什么。”
“不愿意告诉我?”
阿兰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嘛,你刚才施放的魔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果然,和阿兰萨预料的一样,晨曦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吟唱,在吟唱完成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但我对它却并不感到惊讶,好像……它属于我的本能。但它不是我的东西,对吗?”
闻言,阿兰萨略微沉默,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看向被破坏得不能再坏的土地,这就是晨曦的“本能”的杰作,阿兰萨再次发出一道笑声,却意味不明,他说:“嘛,不管它是什么,也不管它曾经属于谁,它现在都是你的。”
晨曦皱起眉,她并不理解阿兰萨的话,但依旧点了点头。
天空之中,相拥在一起的两轮太阳终于耗尽能量,光芒渐渐淡去,这一天开始步入黄昏,但黄昏的寿命总是简短,未几之后,黑夜如约而至,由双阳融成的月高挂冬日依稀的星空,月光抚慰着睡梦中的人们。而当每一个梦都将结束时,月仿佛被黑暗吞噬,皎洁的身影似突然又似缓慢的消失,这下,夜晚也过去了。天空逐渐曈昽,两轮太阳又奇迹般从各自的起点出发,亘古不变地,不知疲倦地,朝对方行去。
大部分人才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时,阿兰萨已经走过幽暗的地下通道,在几名诺兰德军战士的带领下,穿过一层层有些生锈的铁门,前往诺兰德城地牢的最底层。
能够关押一名圣域强者,对这座普通的地下牢房而言,无疑是荣耀的。但同时,若没有其它约束,这座牢房对圣域强者根本形同虚设。
汉库克在关押维拉的牢房里布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防御措施,狭窄的牢室中,地面被刻下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的作用主要是切断空间坐标,这是关押圣域强者和高级魔法师最常见的办法,但对于随时都有可能启动血液传送的维拉而言,显然不够。
于是,在四面的墙壁上,拥挤得布满各式各样的魔法阵,它们的功用不一,从杀伤性魔法到阻断空间魔法,只要是汉库克想到的,能对维拉产生威胁的魔法,几乎全印在四面的墙壁上。而这些魔法阵的启动条件却是相同的,一旦牢室内出现空间波动,它们便会立即开启,一边抽取镶嵌其中的魔法水晶的魔力,一边疯狂涌出魔法。
所以,当阿兰萨跨进这间牢房时,各式各样的魔法阵和魔法水晶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将这个牢房装点得缤纷至极,若不是多数魔法阵让阿兰萨直觉的感到危险,阿兰萨还以为他走错了地方。
章二十四 深牢(一)
领路的诺兰德军战士小心翼翼合上牢室的石门后,便遵照阿兰萨的吩咐,转身离开。这间牢室并不需要布置看守,如果牢室中大大小小的魔法阵都关不住其中的圣域强者,那在这里安排多少名看守都是白搭。
此时,牢室里只剩下面无表情的阿兰萨,以及动弹不得的维拉。
阿兰萨并不着急,仿佛欣赏某个艺术作品一般,他在牢室里走了一圈,脚步跨过一个个功用不同的魔法阵。
良久之后,他才停下脚步,双眼划过微不可查的冷光。
在他的面前,正是光辉四射的魔法阵们簇拥的中心,牢室中央唯一的长方形黑晶石石台,而石台上方,便是被扣押的维拉。
她仰面躺着,身体呈“大”字型展开,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布料遮掩,仿佛横置在漆黑上的一抹莹白,垂涎欲滴的色调总是令人欲罢不能。然而,这抹莹白之上却贯穿一条条红色的血线,正是维拉身上正在愈合的一道道伤口。
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在维拉的身上蜿蜒爬行,它们在肌肤上挤出些许凸起,却又处处紧绷着,似乎只要稍大点的动作,这些伤口就会再次崩开。而维拉四肢的每一个活动关节,都被一个个漆黑色的特制铁锁紧紧扣住,每一个铁锁的底端都刻画有一个个纹路相同的金色微型魔法阵。
阿兰萨的目光只在这些金色微型魔法阵上稍稍停留,便知道这些才是整个牢室防御的核心,这些金色微型魔法阵中,没有任何一个个体镶嵌有魔法水晶,它们却依旧散发出缕缕光芒,以示其正在运作,说明这些金色魔法阵另有驱动能源。
阿兰萨伸出手指,轻轻穿过金色魔法阵上溢出的光,这光不算强烈,但绝不暗淡,是一种莫名的平稳。而且,阿兰萨在光芒中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是汉库克的魔法气息。他知道,这些魔法阵仍旧与汉库克保持着联系,甚至正从汉库克身上源源不断的索取魔力,以维持魔法阵的运作。
也就是说,牢室中的任何异动,都在汉库克的感知里。
阿兰萨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正视维拉的脸庞——维拉早已清醒,双目间透出的却是没有丝毫波动的平静,直直的看着没有色调的天花板。
阿兰萨刚刚提起的笑脸立时阴沉。
他用鼻腔发出一道冷哼,经验告诉他,只有视死如归的犯人,才会有这样的目光。然而,就在这时候,与她的目光一样平静的灵魂点中,却碰巧微微颤抖一下,这颤抖并不明显,如同忽然划过夜空的流星。
但阿兰萨还是看到了,因为他正好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