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色深红-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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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真裹紧了被子。
为什么……我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看到鬼魂什么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发生?路以真摇晃着脑袋。不可能的,但是……
他扭头看向病床边上的呼叫铃。
他想要换个房间。
但他的手只伸出了一半。等下,他想着。我刚刚才把白伊诺惹火,她还会帮我吗?又不能跟她说,“我看见鬼了”……不然不但得不到原谅,倒不如说会惹得她更加生气吧?
该怎么办?路以真犹豫着。而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再一次推开,路以真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是夜深,他手里提着一只果篮。
“哟。”他随意打了个招呼,就走进来在路以真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他的目光往窗边微微一瞟,啧了啧嘴,但路以真并没有注意。
路以真傻乎乎地看着他。
“身体如何了?”夜深自然地说着,“真是服了你。拜你所赐,我们那天晚上扑了个空。哎呀,我以为已经算好了一切,却没想到低估了你的决心。果然是被指定为两个人才能完成的任务,没这么容易就能解决啊。”
这家伙说着路以真听不懂的话,路以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再说他现在满脑子都装着黄若琳的事情呢。
“而且我可是被好好训了一通。”夜深耸了耸肩,“本来嘛,我们光准备工作就用了整整一天,花了那么大精力,还从善后小组调来了那么多人手帮忙,到头来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我都不好意思帮自己找理由。看在你差点儿把自己小命都搭上的份上,我也就不责怪你了。这苦果就算我自己咽了吧。”
路以真还是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他注意到了一个词——“我们”。
不对!他突然想到。夜深是知道“那个人”的,而夜永咲却不知道!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么夜深所说的“我们”中,定然是不包括他大哥的!这家伙和夜永咲——和警方并不是一路人!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黑掉了监控的是你们?”路以真喃喃道,“是你们为了方便自己的行动才搞掉了那片地区的所有监控,你们的行动规模一定很大。如果不是我去搅局,‘那个人’现在已经被你们抓到了!”
“不错。”夜深没有否认。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并没有对路以真保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路以真想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却没敢开口。
从夜深的目光中,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些许令人恐惧的因素。是的,就像他们揭穿蒋成谎言的那天晚上一样。
他不由得躲开了夜深的目光,再一次望向窗边的黄若琳。细细的水流顺着墙壁淌下来,已经在地板上汇聚出了一汪水洼。
“再这么浇下去,那盆花就真要死翘翘了。”夜深轻声说道。
路以真不自觉点了点头。过去数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转头惊讶地盯住了夜深的双眼:
“你看得见她?”
“嗯?”夜深眨了眨眼,接着他的视线一闪,“等等……你也看得见她?”
两人就这样近距离地对视着,冰冷的空气中酝酿着令人不安的沉默。路以真更加凑近了夜深的脸庞,现在这两个大男人之间就只剩下十公分的缓冲地带。
“你的眼睛里是什么?”路以真的声音很轻,“你的瞳孔里……那些一圈一圈散开的,像波纹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夜深扬起了下巴。
“很有趣。”他缓缓地说着,视线锁定住了路以真如红宝石般的双目,“很有趣。看来我们或许有必要深入地谈一谈,不过在那之前……”
他又朝着黄若琳那边看了一眼,这个歪着头的小护士一直都没有停止浇花的动作,或许永远也不会停止了。
人类从没有摸透过灵的“想法”,谁也不知它们想做什么,会做什么。
“我看,你有必要换一个安静点的病房。”夜深说道。
路以真机械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二节 笔下的宿命(前篇)
冯玲玲浑身发抖。她倾听着门外的声音,那个恐怖的笑声还在继续。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哼哈哈哈哈……”
那个家伙还在外面徘徊,还在——
就在这时,门锁突然“喀拉喀拉”一阵晃动!冯玲玲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她尖叫着向后退去,那诡异的笑声却和门锁的声音一同灌入她的耳朵里。她连滚带爬躲进了书桌下面,紧紧地抱着膝盖哽咽出声。
没关系……那家伙进不来的。书房门好好的上着锁,就算是那种东西也不可能进得来……没关系……没关系的……
她拼命安慰着自己,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无力的想法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门外的笑声渐渐消失,但当她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来时,那笑声却又高昂地响起,仿佛是刻意玩弄着她一般。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逃离的方法。但她逃进这屋里来的时候没有带手机,无法向外界求援,书房里又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就算想从楼上跳下去都不可能。她已经被完全困死在这里了!
饥饿,疲倦,冯玲玲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待了多久。她昏睡了一段时间,醒来的时候饥渴难忍。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她的苏醒,那阴冷的笑声再一次刺耳地在门外回响着,彷如来自地狱的通知,告诉她永远都不可能再走出这扇门。
冯玲玲已经放弃了逃走的想法,她听着肚子咕咕的叫声,咽着口水在房间里摸索起来。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把食物带进到书房里,她向来讨厌食物的碎屑掉进书页中或她的宝贝键盘里。但眼下她已经饿极了,她迫切需要食物,为此她满怀希望在房间中寻找着。她拉开每一个抽屉,掀开地毯的角落,甚至将书架上的书全部划拉下来,撕扯着精装书本中的每一页纸……她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最后她坐在墙角痛哭起来,嘴里喃喃着,诅咒着自己可怜而可怖的命运。
脑中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自己,她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也许她马上就要疯掉了!
没有网络的电脑至少还能显示时间,但时间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冯玲玲一次次昏睡过去,又一次次醒来,每一次,胃袋痛苦蜷缩的感觉都会更加清晰。也许下一次她就会昏迷过去,在黑暗的沉睡中落入地狱。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也许两天,也许三天……终于,冯玲玲在梦境中似乎嗅到了肉的香味……
她迫不及待地撕咬起来。
手指上强烈的痛感和口腔中的血腥味让她恢复了意识,但她却并没有停下。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嘴里却在一边嚼着肉块,一边疯狂地大笑着!
我真傻啊。她想着。谁说这里没有食物,食物不就在这里吗?
美味的鲜肉勾动着她强烈的食欲,而开始的剧痛则渐渐麻木。
她吃得满口鲜血,亡者的味道在小小的房间中弥漫开来。
……
光标在“全书完”三个字后面停下。冯玲玲进行的最后操作是按下“Ctrl+S”保存文档。这之后她伸了个懒腰,电脑上显示着“22:23”,代表着时间将入深夜。但从书房中是看不到都市夜景的,这里没有窗户。
她满意地浏览一遍刚刚完成的文档,大略改了几个错别字。耳旁忽然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摩擦着地毯,冯玲玲停止动作四下瞧瞧,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也许是由于疲劳而出现了错觉吧。
冯玲玲熟练地关闭电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离开书房。
幸福小区建成至今也有二十多年了,虽然期间翻新过不少次,外墙光鲜亮丽的品红漆还是去年新上的,但若从房间内部的家居布局中看,就不免老态丛生了。可冯玲玲很喜欢这样的环境。二十年前她还在企业上班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这些年来熟人多半都住上了宽敞阔气的豪宅,她偶尔去拜访也会心生羡慕。曾经也有离开这里另觅新居的想法,考虑一下却还是算了。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老人老房子正好合适,让她搬离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终究是不舍。
她的老家在乡下,后来考上了重点大学,在那个年代,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毕业后她在一家大企业中做了高级工程师,但几年后就辞职了。那之后她开过批发部,卖过玩具,做过裁缝,从五年前开始,她写些灵异故事向杂志社投稿,成了一名专职小说家。
“折翼”,这是她的笔名。
几年下来,虽没有闯出多大名气,但仅在灵异小说界,她还是攒下了不少忠实读者,实体书的销量也相当可观。之前她正在写一系列关于七大罪的小说,刚刚结束的那一篇,就是这一系列的最后一部,“暴食”。文中的女主角极度嗜食,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四处寻访天下美食,在这过程中,无法控制的欲望一步步膨胀,让她连自己原本富足的家业也逐渐败尽。最后,无法满足的她将主意打到了“人”上,设置陷阱将一直纵容自己的丈夫吊死在门口并吃掉了他,结果被鬼魂所报复,被困在狭小的房间内,最终败于强烈的食欲,将自己的身体作为食物吃掉了。
冯玲玲故事中的主人公常常会使用她自己的名字,这是为了向她最喜欢的小说家周德东致敬。这一篇故事也是如此,不仅名字是自己的,人物周边的环境,居住的房屋全部都以她自己的家为模板。
这一系列之前的反响不错,按照预定,再过两个月实体书就会上市。她下一部作品的大纲也已经写好了,不过现在还没动笔,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几个月,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她倒了一杯温好的豆奶,小口小口地啜饮而尽,满足地哈了一口气。
“满足”,这样的形容恰好合适。一个写灵异故事为生的人收入并不算高,但对于生活来说已经足够。最让她舒心的是这种弹性工作时间,想工作就工作,工作累了就休息,永远不必为缺勤病假之类的琐事而烦恼。当然,太奢侈的生活也是过不得的。当年当工程师的时候,薪水倒是颇为可观,可惜……
冯玲玲回想起当年那件事,就因为帮了那个混账东西,搞得自己在公司里混不下去只好辞职。每当这份记忆在脑中闪过,她都恨得牙根痒痒。
不过,那混蛋如今再也不可能来骚扰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心起来。不过也是时候该去休息了,她正这么想着,从敞开的阳台那边忽然刮进一阵冷风,吹得她眯起眼睛。
风挺大的呢,在程都有这种风还真是罕见。她起身把阳台门关上,与此同时,玄关处却传来砰砰的响动。
是谁在敲门?
如果有相熟的作家来拜访,应该会提前说好才是,尤其在这个时间,可冯玲玲并不记得自己与谁有约。那么是哪位邻居有急事?
敲门声一直在响着,频率却愈来愈慢,声音也变轻了,等到冯玲玲走到门前通过猫眼向外窥视的时候,声音已经完全不见,她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她犹豫了一下,把门打开,门外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是哪家的小孩在恶作剧吗?那也应该听到孩子跑开的声音才对啊。冯玲玲有些迷惑,却也没有多想。她关门上锁,打算去睡觉了。可她转身还没走两步,脑袋却被什么硬物猛然击中,她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她慌忙抬头看去,面前却是空无一物,只有柔和的灯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宛如温柔注视着淘气孩子的母亲,但她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如果不是额头还残存着一丝钝痛,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目光在房间中扫过,尤其注意着自己的头顶。可天花板上除了吊灯之外,就只在门口有一只牢固的铁钩子,那是很多年前就装在那里的,有一段时间她对拳击运动十分痴迷,打算用它来挂沙袋,后来又放弃了,只有钩子留在那里。
当然不可能是钩子碰到了她,那东西在天花板上呢。
冯玲玲茫然站在那里。
也许……只是因为过度疲劳导致的头痛,让自己出现了错觉?虽然这种想法实在诡异,但除此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能性能够解释刚才的状况了。冯玲玲摸了摸额头,既然如此,确实有必要早点上床休息了。
冯玲玲关上客厅的灯走进卧室,卧室的门锁有些毛病,现在锁不上了。其实它很久以前就坏掉了,但冯玲玲懒得找人来修理,反正有防盗门在,各扇窗户也都安装了防盗栏,如果这都挡不住小偷,那么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