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医-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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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瞧着。离得那么近,估计气味应该更冲,他却完全没有一点厌恶的表情,敢情这冲天的尸臭,对他竟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正暗自惊叹,却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放在了地上,轻轻一抖,“哗啦”一声,布包顺势展开,露出了一排长短粗细不一、码放整齐的针具。
我看得清楚,其中最多数的是细针,但也不乏很多又粗又长的大针。
果然啊!虽然我不太了解秦期,但却知道白玦擅长的是什么。在这没有什么外科技术的时代,针医绝对不仅仅是会扎针这么简单,小型的外伤手术也是完全可以的,最简单的证据,就是上古传下来的神器……皇帝九针中,有铍针和芒针这样刀锋一样造型的设计。
眼下秦期在死人面前亮出这个,难道是想用它来验尸吗?这倒是闻所未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但是见他真的伸手要去拿针,我连忙叫道:“这……遗体据说家属还是要来领的,没问过他的家人就动手的话,终究是不太合适吧?”
秦期的手一停,回头笑道:“放心吧,不会给他开膛破肚的。”
呃,在这样的场合他说这个词,真是格外令人感觉不舒服啊!但显然他也明白这其中的情理,我于是点点头,只是仔细盯着看,不再做声了。
果然他伸手抽出的,并不是什么大针,却是一枚长寸许,针身呈三棱形的特殊小针。
这种针现代的中医也用得非常多,名为三棱针,专门用来放血的。中医认为人体中经常有新鲜血液循环到的地方,是不太会产生病变的,但凡有变,大多是因为有瘀,旧血出不去,新血也进不来。如果是体表问题的话,用放血的方式来将瘀血排出,使新血得以循环到这里来促进肌体自我修复,简单又有效。
但对于一个合格的针医来说,哪痛扎哪,哪坏了在哪放血,则显得有些过于浮浅了。经络如同人体内的信息高速公路,穴道就是这高速公路上所设的出入口,哪里堵车就在哪里开口并不明智,找到与堵点最相关的出入口,使它保持通畅,拥堵自然迎刃而解了。
所以一般人很难想象,为什么嗓子痛的时候,在大拇指甲边的少商穴放几滴血,疼痛立刻会有所减缓;而腰痛的时候,在膝盖背面找到委中穴附近青筋,同样是放几滴血出来,腰痛就能立缓。在针医看来,喉咙和大拇指这两个看似离得八丈远的部位,却连着一条重要的经络……肺经,而在腰部和膝窝之间,却连接着背部最主要的一条长经络—膀胱经呢!
无独有偶,西医在最初出现的时候,也曾大量采用了放血疗法,只不过因为不懂经络,也不知道放血疗法只需点到即止,只知道用大量的蚂蟥去吸病人的血,闹出了不少人命,这才被摒弃了。
但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对保持血液顺畅地流通可以治愈疾病这一点的认识上,大体还是一致的。
我对经络也只是略知一二,但至少知道人死之后,人体的正常循环就全部停止了,经络当然也不会再发挥什么作用了,这秦期到底是想用三棱针做什么?
只见秦期用那枚三棱针在尸体上左扎扎右扎扎,还凑近了仔细地去看,然后又换了毫针,在死者脸上几处轻刺了几下,这才收了针,站起身来。
“怎么样?”我近不及待地问道。
“有些奇怪。”他转身向我们走来,但是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什么没想明白的事。
“怎么奇怪了?”
“一时和你说不清,我需要思考一下。”他说。
“你说得太专业我也听不懂,告诉我们结论就行了,这周流到底是不是病死的啊?”我直奔主题。
秦期却沉默了,低头若有所思。
看来他需要一些时间,我也不好再问,几个一起转身就想走出山洞,却忽听得外面有人尖叫了一声:“他不是病死的吗?”
四人一起诧异地顺着坡道向上望去,却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从上面晃晃悠悠地疾奔而下,奔到我们面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仰起脸凄厉地喊道:“我哥哥他……真的不是病死的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结论
这一变故让我一下子愣住了,定睛一看时,才发现面前这个匍匐在地的,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孩,从头到脚都被厚厚的粗布衣服裹着,只露出一张写满焦虑和急切的脸庞。
“你是……”我犹豫地问道。
却只听到从洞口远远地传来肇锡的声音道:“她是周流的妹妹!刚刚才到!”
原来她就是来领取周流遗体的家属,我心里顿时有些沉重,一边伸手扶她一边说道:“你先起来吧,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她虽然仍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地站起身来,跟着我们一起回到了周流曾经居住的那间屋子里。
见她的情绪终于有些平静下来,我这才尽量用放松的语气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绿衣。”她怯生生地说,神态楚楚可怜。
“哦,绿衣姑娘。”我点点头,先把屋内的几人先简单给她介绍了一遍,随后说道,“你哥哥的事我们也觉得很遗憾,此次受章大人之命,正是要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一说到这儿,她秀丽的杏眼中瞬间又泛起了泪光,哽咽道:“我爹娘早就死了,现在就剩我们兄妹俩了,没想到哥哥他……”
一直就很怕女人流眼泪,她这样一哭我立刻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但该说的话还得说,只得硬着头皮柔声问道:“这……绿衣姑娘,虽然现在问这个可能不太合适,但我想知道你哥哥之前身体怎么样?得过什么病吗?”
“他……”绿衣拭了拭泪,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好像没有,他身体一直都挺好的啊!一个月前他还给我写过信,也没说生病什么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果然和我之前预测的一样,一个22岁的年轻男人,又替官家工作,别的不说,至少饮食正常、起居规律,说是能得什么致命的急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说他是在这工地里传染了什么病的话,也说不过去。如果传染病都严重到致人死亡了,半个月内却只死了他一个,那还叫什么“传染”病呢?
我想到这儿,望了一眼秦期,他仍然低头望地,若有所思,看来仍然没有解开那尸体上的什么谜题。
当下对绿衣说道:“你和你哥哥经常通信吗?他最近的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绿衣听了一怔,思索了一下后道:“几乎每个月他都会写信给我的,早先也只是询问我好不好,家里的情况什么的,不太讲自己的事。倒是一个月前那封信,他说起最近很不开心,很想……”她轻瞟了肇锡他们一眼后才继续说:“很想离开这里回家去。”
哦?周流想辞职?这倒是头回听说。我向肇锡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换来的却是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聊到这儿,我突然心里一动:之前的推断之中,一直在考虑外在原因导致周流死亡的可能性,但肇锡也说过,他去找周流的时候,门是闩着的,如果真有人杀了他的话,是怎么离开屋子的呢?
我又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发现只有一扇后窗,走过去一看,看出这是扇紧贴后方山岩的通风格子窗,并不能打开,窗台上落着一层浮灰,并没有任何足印之类的痕迹,更是摆明了不可能有人从这里出入过。
那么,如果他真的是被杀的话,岂不是成了密室杀人?在这个断案还很主观的时代,只要坐实了杀人,制造个密室又有什么用?杀手真的会这么大费周章吗?
倒是绿衣的话给了我另外一个启发:很有可能我们忽略了一个全新的可能性,周流他,会不会是自杀的呢?
总之,在秦期的验尸结论出来之前,妄自猜测也是无意义的,不妨再等一下吧。于是问绿衣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你哥哥的遗体回去啊?”
“这……”绿衣低下头犹豫起来,声音低低地说:“老实说,我家里的情况,也没有条件安葬他……早先我们之间也约定过,等哪天我们也死在这乱世里,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把自己完全交给老天……”
“你的意思是……”我觉得有些诧异。
“嗯,我们都是乡下长大的,最喜欢的就是大山,能与这大山化为一体,我想,哥哥也会高兴的吧。”绿衣幽幽地说。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是想把周流就地葬在这山林中,不带回家乡去了。
我又看了看桑青,心想,要是这位女天师有办法能让周流的魂魄不被噬灵妖树夺取,这大概也不失为是一个很好的方案吧。
“好了,相信你一路奔波而来也累了,先好好歇着,我们安排好的会通知你的,好吗?”我安慰绿衣道。
说罢,肇锡也非常周到地跑过来,把绿衣带去安置了。屋里只剩下了我们四人。
“秦期,你估计要多长时间才能给我们个答案呢?”我问秦期道。
“现在就可以了。”他却突然说。
“哦?”我大感意外,连忙急切地问:“快说快说!”
“周流是死于心跳骤停的。”他说。
“心跳骤停吗?……”没想到这用银针的验尸官居然能看出这个,我马上好奇地问:“是怎么引起的?”
“不知道。”他却断然答道。
呃……不带这样的吧!我忍不住不满意地叫道:“你要这么说,每个人都可以死于心脏骤停吧?因为心脏总要跳最后那一下的嘛!”
“不是你想的那样,心脏要停跳的话,一般都是一个过程,由快至慢,由疾到缓,最后终于停跳。正常人是不会心脏突然停跳的。从尸体上看,心经处于完全阻塞的状态,这说明他在死前心脏曾经受到严重的刺激,根本没有经历什么过程,是在正常跳动中忽然停止的……”秦期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堆,我却没有抓到重点,只是见他停口,就傻傻地问:“那到底是怎么搞的呢?”
“都说了不知道嘛!我只能从尸体上看到结果,至于原因,就得交给负责破案的人了。”秦期不负责任地说。
我真是无语了,但还勉强挣扎着问:“那你之前说很奇怪,是什么东西奇怪?”
“是……他的头。”秦期说。
“他的头怎么了?”
“正常的情况下,尸体身体上的经络状态和头上是一致的,但周流的则有些不同,说是不同,又有些微妙,如果不是我的话,基本上看不出来的。……”他又陷入了思索之中。
“我还是不明白,什么叫经络状态不一样?”我云里雾里。
“简单说吧,就是他的头和身体不是同时死的。”秦期说。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啊?!”这闻所未闻的说法令我大吃一惊!但看向桑青和越璧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表情相当平静,就像是……对秦期发表这类的说法已经习以为常一样。△↗頂,。。
对于我的惊讶,他们也没有给予任何评价或回应,就像是……对于我的大惊小怪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一时间,我真的有点羡慕起他们来了。如果我真的是墨晏的话,想必我们四人的合作会更默契、更具威力吧!
不过没关系,习惯被鄙视的我继续不耻下问地说道:“这……你是想说,引起这个现象的原因也要靠查案的人自己找吗?”
“当然。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我下这个判断的主要原因是发现他脸部的筋骨间隙有些不自然,这些间隙一般是由死亡时肌肉的紧张程度决定的。你也知道吧,脸上的经络和身体是连接在一起的,照道理说脸的状态应该和身体保持一致,之所以产生不同,就是因为中间连接的桥梁被切断了……”秦期说这番话的时候,手在身前环抱着,比划着,就像是在隔空抚摸着一具尸体一样,而且在他的眼里,这尸体简直就和他的陶艺作品一样,那么令他欣赏和陶醉!
然而他说的,我却是完全抓不住要点啊!
“简而言之就是?”我给了他一个启发式的问句。
“就是说他脖子处的经络被动了手脚了。”他说。
“动了手脚?在他死之前还是死之后?”我马上问。
“都有可能。”
“他自己做的还是别人做的?”
“都有可能。”
我一下子跌坐到塌上,感觉兜了一圈好像又回到原点了。
秦期见我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笑道:“怎么,把你难住了?”
“你没和我讲这些深奥的东西之前本来没有的……”我嘟囔着。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