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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血医-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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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都没找出什么实际的法子来解这个咒,单凭一句时间逆转、改变命运的说词,又能起什么作用?

    难道说我只能顺其自然,静等死期么?

    这样东想西想着,不知不觉沉沉睡去了,一夜安好,一如既往地一个梦都没作。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早晨的阳光刚好照进房间,看看表,才六点多。过去我向来贪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时间变得宝贵起来。

    田老师本来邀请我去他家住,便于照应,可能考虑到安全的因素,还建议我暂时不要去上课了。但都被我婉拒了。

    既然现在还活着,那就得活得像个样子。在医院里工作了这么多年,生老病死我见多了,有些人其实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自己的整天胡思乱想、担忧害怕给折磨死的。我可不想那样!

    于是照旧收拾好东西,跑去教室上课。

    今天上午讲西医学简史,讲师是一个看起来有点颓废的中年人,头发有点乱,一张棱角分明的沧桑的脸,走起路来大步流星,最大的特点是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看一眼就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一走进教室就把手里的教案往讲台上一摔,大声地说:“提问,中医药剂师培训为什么要学西医学简史?”

    大家一听都愣了,这难道不是您该给我们解释的嘛!

    当初看到课程表的时候老实说我也很意外。不过考虑到这些年西医在国内快速发展,已经大有取代中医之势,正规的医科学校里也会以西医为主,中医为辅,更有甚者,开发出一些所谓中西医结合的科目,用西医病名进行中医诊断。我估计再过十几二十年,就没有几个中医会用“望闻问切”来看病了吧。

    在这种背景下设计这种课程,也并不奇怪。

    见到大家只是底下嘀咕并无人正面回答。老师又问:“那我换个问题吧,西医到底哪里和中医不一样?”

    这回开始有人七嘴八舌地给出自己的答案了。

    答曰:“西医比较看中数据,轻人为判断。”

    老师评论:“错!数据是拿去给人判断用的。”

    答曰:“西医把器官分割来看,中医是看整体。”

    老师评论:“错!会诊制度就是多器官综合判断的典型例子。”

    答曰:“西医倾向于研究疾病的外因,中医比较致力于研究内因。”

    老师评论:“错!双方都是综合考虑内外两个因素的。”

    ……

    答曰:“西药有毒性,中药比较温和。”

    老师评论:“你吃一斤乌头试试?”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估计笑罢都在心里想,这个老师是来找茬儿的。

    我却觉得有点儿意思。其实他这个问题太具开放性了,如果回答得太泛泛,肯定会被他抓到破绽的。

    而且我很快意识到,他表面上在驳斥大家,实际上已经是在启发大家如何去看待西医了。看上去没有在讲课,讲课的目的已经实现了。高手!我不禁在心里竖了一下大拇指。

    最后同学们终于被他说得没词了,半晌再没有人再能给出什么回答,老师却还兴致盎然地环视着大家,炯炯有神的眼光里充满了挑战的意味。

    我一时上来了兴致,从后排抛出一个大声的回答:“西医是西方人发明的,中医是中国人发明的!”

    “哈哈……”大家一听都笑了。

    老师听了却是一怔,随即微笑道:“嗯,没错!”

    头一次听到这个犀利的老师给出肯定的答复,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大家都在为犯二的答案能得到赞许而表示不解。

    老师显然也不满足这种文字游戏,接着问我:“那你能给我们讲讲,为什么身为中国人的我们要学习西医的知识么?”

    我早想好了说辞:“其实我们需要学的不是西医的具体知识,那可是要念好多年医学院才能做到的事。我们需要的学习和了解的是西方人的思维方法。中国人一向都讲究含蓄,喜欢拿一些高深的词儿来形容事物,说的人不怎么明白,听的人更糊涂。西医则讲究的是明明白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让人一目了然。依我看,具体知识是分开为好,但是思维方法确实是中和一下最好。不都说混血儿长得漂亮嘛,就是这个道理。”

    从老师欣慰的表情来看,我说的这些,恰恰是他想“含蓄地”表达的。

    讨论告一段落,他终于走上讲台打开讲义,开始正式开始介绍西方医学史了。而刚才我自己的说的那段话却令我的思路飘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了。

    中国人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把事情想得很悬,在眼下我遇到的这个难题上面,我们会不会就是犯了太主观的错误呢?

    所谓的寻宗血咒,说不定只是我们的祖先在家族血液里植入的一种遗传性的病毒,在没发作之前,每个人都只是携带者但并不会发作,当满足一定条件之后,比如说到了某个年龄,或者因为某种外在的原因,病毒就会发作出来,让人产生某种异常,最终身亡!

    老祖宗是希望后人能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压力之下,去找出对抗这种病毒的方法?

    或者说也许根本没有什么祖宗诅咒后人之说,病毒的侵入只是一个意外事件,因为年代太久远被越传越神了?

    而父亲在研究的,说不定就是某种疾苗,可以把病毒消灭掉,让我们摆脱掉携带者的身份,感觉就像获得了新生一样,所以才讲是“时间逆转”?

    现在据他的研究获得突破又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如果真的只是病毒的话,说不定已经有什么先进的方法可以攻克了呢?就算西医不能攻克,只要确认不是什么诅咒这种不着调的东西,中医也是有很多方法可以控制病情的,岂不是我就可以不用死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真想现在就一步跨出去,跑到医院去抽点血出来好好地调查一番了!

    但是毕竟还是得耐心等到下课才行……抽空问了一下前座的哥们儿这老师叫什么名字,他诧异地看着我说:“课程表上不是写着嘛!自己看!”随手丢了一张纸给我。

    我拿过来仔细一看,哦,原来他叫闫立中。这堂课和解剖学是共同课时的,轮换着上的,怪不得上周没有见过他。

    再往下一看,心里不禁暗笑:天助我也!

 第十四章 道法自然

    今天整个下午安排的都是实践课。所谓的实践,就是有老师带队去人民医院的中药房,针对考试相关的内容做实地讲解。

    人这么多,只要找个机会遛出来,去查个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又看带队老师,哟,是那个美女大医孟伊玲啊,这趟实践,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到了下午,等我好不容易睁开午觉正酣的睡眼,起身跑到集体地点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一袭白裙的孟老师正在焦急地看表,看到我终于来了,柳眉一蹙,似怒非怒地瞪了我一眼,就带着大家出发了。

    刚走了没多远,怎么瞅着人群里有一个人影有点不协调……我挤过去,一拉那个人,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一回头,真的是田歌!她带着笑把手拢在嘴边,也小声地反问:“怎么,蹭堂课都不行?”

    “不是蹭课的问题……”我无奈地嘟囔。

    “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爱出风头气老师的。”田歌窃笑。

    我顿时无语了。但愿这丫头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才好!

    正好,既然她来了,我就把自己刚刚想到的关于病毒的学说和她讲了一下。她听了也觉得有点意思,但是想了半天后皱着眉头说:“我感觉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怎么讲?”

    “你想啊,”她说,“你碰到那些事情,尤其是和王建国一起受伤这次,摆明是有些客观的原因的。难道说就是因为你感染了病毒,所以特意跑过去挨扎?”

    呃……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说到了点子上。但是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理论,我仍想做困兽之斗:“说不定是因为某种病毒的影响,使我在潜意识里能够预感到危险,所以不知不觉地走过去了呢!”

    “这种闻所未闻的病毒,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查出来啊?血常规?”田歌一点儿都不让步。

    我顿时有点泄气,真不该和这小妮子搭话的,竟然一点儿也不能体会到一个将死之人对希望是多么看重!

    “那你是不是觉得还是我家老爷子研究的那个什么逆转时间的方案更有戏?”我失望地问。

    “这个我就不是专家了,我对中药知道的还不够多,”田歌坦率地说,接着又补了一句,“所以才来蹭课啊!”

    看我不笑也不作声的样子,又像是心有不忍似地问:“你对继续他老人家的研究没信心吗?”

    “倒也不是,既然他为这研究付出了那么多,肯定是他的道理的。”我答道,“我感觉我也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但现在就是缺少一个灵感,就像缺少一根线,能够把这些杂乱的线索串在一起的线……”

    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人民医院到了。

    孟老师让大家排成两队,不要大声喧哗,我和田歌就一起站在队伍的最后,慢慢地跟着走了进去。

    虽说这里只是一个镇级的医院,但毕竟皇城根儿下,比我们那个小县城的医院还是要气派得多。光一个药房面积就足足有四五十平方,中药区和西药区分开,中药照例放在高高的药柜里,西药则是放在数个大大的铁架上,标签清晰规范,管理得井井有条。

    我一走进去,那带有些许湿气、混杂了各种药物异香的空气就扑面而来,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让我闻见了熟悉无比,浑身舒适!

    田歌却立刻用手捂住鼻子,抱怨道:“一闻这味道我就想起那苦死人的中药汤。”

    “良药苦口嘛!”我笑道。

    她却像小孩子一样不领情地说:“不要你说教!反正我是不爱喝中药的。”

    “其实你知不知道如果中药开得对症的话,病人喝着是很甜的?”我认真地说。

    “真的?”她半信半疑。

    “真的哦,下回生病你来我们院,我让我师傅给你开一副尝尝。”

    “呸,我才不会生病呢!你这么喜欢中药,自己留着喝吧!”

    “我喝着味道很不错啊,这不是你不信嘛,就得实践出真知……”我调笑她道。

    我们还在这边闲聊,孟老师那边已经开始讲解起来了。基本上是按《神农本草经》的顺序,从上品、中品到下品中各选出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拿出实物来给大家看,顺带介绍一下简单的药性和炮制方法。

    她正讲得入神,我突然想起一个茬儿,立刻把手举得高高的说:“老师,可以提问吗?”

    孟伊玲抬头一看是我,像是心有忌惮似的说:“嗯……只要和这节课有关就可以提。”

    我一看,这是提前约法三章不许我顺口胡说啊,立刻表态说:“绝对有关!”

    “那你问吧。”她一首肯,同学们的视线刷地就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这些中药看着很玄妙,实际上都不过是一些草啊、木头啊、石头之类的东西,怎么就会有那么大的威力,能治好人的病呢?”把当年老爷子的课题拿来问一个年轻的姑娘,会不会有点不厚道呢?我心里暗笑。

    没想到孟伊玲不仅没有面露难色,反而像是胸有成竹似的对我嫣然一笑。她本来就长得漂亮,这一笑,嘴角扬起一道完美的弧线,眼中秋波盈盈,让人看了心神为之一摇。

    我一直自诩阅人无数,姑娘看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样打动人的笑容还是头一次看见,如果按中药的标准来品评的话,此女绝对可以评到上品之魁的吧。

    我正自胡思乱想,孟老师突然反问:“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老子的一句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家觉得,这里的‘法’字是什么意思?”

    “是‘效法’的意思!”“是‘根据’的意思!”“是‘依靠’的意思!”……回答声此起彼伏。

    孟老师却说:“在我看来,是‘等于’的意思。”

    这个说法真是新鲜!我饶有兴味地听她继续说下去:“其实古人很早就有了‘天人合一’的认识。老子这话也是‘天人合一’思想的一个具体阐述,意思是说人、天、地、道、自然,是划等号的,根本就是同一个东西!”

    她语出惊人,大家都有点发愣。她又进一步解释说:“回到这位同学的问题,草、木头、石头这些东西,也来自自然,也就是说,它们也自然成道、成天、成地、甚至成人,和我们这些通常概念下的人类遵循的是同一套规律,只不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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