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之父-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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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马诗赋放声大笑，与前几日突然病倒时的虚弱颓败不可同日而语。
“悠着点。这误不误的也跟你没关系。好好养病。”合琴生皱起眉，拎起手杖，捶了捶他的背。
“怎么没关系？我这两天在翻的同时，正重读，感受金小子的创作思路。有了这句话，突然就豁然开朗。年轻就是好啊，江湖自有痴儿女。同性之间求知己，异性之间求爱侣，所求的，都是一个心动而已。这个心动，就是江湖儿女的道。朝闻道，夕死可以。就要讲究个潇洒无忌、生死相随。这点上，我们这些老家伙终究还是差些意思。至于我的身体嘛，我自个儿清楚，下个春节怕是熬不到了。”
马诗赋说着，摆手止住想说话的合琴生：“老合你不用多说。先前已经说过，之所以我这几年积极奔走，力促我们四个老家伙重新合体，合著了这部，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哎，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曾经以为就算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起码也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没想到临到老了还真能重新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读书下棋，更是齐心协力把年少时心中的那个故事给一起完成了。我马诗赋，此生，再无所憾。”
合琴生嘴角法令纹骤然崩起，僵了僵，默默收回了手杖。改用手掌。
“跟你说句实话老合，我虽然喜欢读，也推崇那金小子。但我真心觉得咱们的不比差，只不过呢。凡事讲究个势，他现在正在大势上，我们相比起来自然会稍逊半筹，且宽心等着吧，我相信过些年侠友们冷静下来再回头来看，一切自有公论。”
“行了。今天我是来宽慰你的。你才是病人。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更不要胡乱给自己下限，你虽然姓马，但并不认识什么牛头！！”
马诗赋哈哈大笑，想起一事，就问道：“对了，你离开后，现在武侠小说协会那边怎么样？”
“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他一直对会长的位子兴趣不大，倒是他的那个新收的弟子蹦跶的挺厉害。”
写了“刀、剑、棍三部曲”的于中堂啊！
马诗赋忽地心中一动。嘴皮子阖动了下，但最终，还是把那个最近一段时间里极其汹涌澎湃的念头，给暂时压了下去。
“朵梦小姐，马眼先生，拜托二位有事说事，没事的话请不要把你们的屁股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后几集的剧本扣出来了？回来黑面神再发火，别想着我会帮你们说话！”
“侠之大者”四楼。邓铮的办公室里，正埋头着手准备跟勾菡会晤的幻萍。终于忍不住发飙道。
邓铮这几天远在粤州，而那顺风顺水惯了的勾菡妹子也是说一不二，非要定在这两天会面，结果这事儿就变成了由自己顶上。
尽管到时候会有徐涛副总、蒋志鹏导演一起，但她心里还是没底，因为她很清楚邓铮对这次会晤的重视。这不。专门托人找到了关于勾菡的详细资料，正在抓紧做功课呢，结果这俩熊人正事不干，进进出出的，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这俩人准备私奔但是没钱坐公交、准备泡面但是没看到调料包呢。
“幻萍姐，一见杨过误终生，这个你怎么看？”俩熊人交流了一个眼神，朵梦打起头阵。
“什么叫我怎么看？”幻萍抬头，扶了扶眼镜框，完全不明所以。
马眼后续顶上：“……就是说，这情况好还是不好，放在现实中合理吗？”
幻萍拿眼一瞪：“你们俩有事说事，别跟我绕。”
朵梦嘻嘻一笑，做贼似的压低声音道：“姐，我呢，也是做文字工作的，身边圈子里搞创作的也很多，知道文学作品多少都会折射出创作者本身当下的一种心态、想法，或者说潜意识。陆无双、程英、公孙绿萼、郭襄、小龙女，一见杨过误终生。五个人，为什么恰好是五个人？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幻萍说了一半，忽然明悟过来，讶道：“你是想说c
ystal……谈薇她们五个？”
“对啊。像邓总这种颜值与财力齐飞、才华共人品一色的超级钻石王老五，成名到现在靠谱的绯闻一条都没有，除了出柜……当然他老人家肯定不是，这正常吗？”
马眼马上点头：“不正常。”
幻萍以手扶额，哭笑不得：“两位小朋友，看小说看魔怔了也得有个度。别的不说，谈薇那是他妹妹好不好，这些话要是让黑面神听见，信不信他让你们除夕夜过来加班！”
“哎呀幻萍姐，我们可没说谈薇。误终生的虽多，但小说里最后，杨过不也只选了小龙女？我们比较好奇的是，哪个可能是‘小龙女’，姜妃，格格亦或是……”
“快醒醒吧孩子。就不说别的，虽然我看的不仔细，但也知道喜欢杨过的还有一个郭芙，哪里是五个人了？好了，别在这里牵强附会了。洗把脸，好好扣剧本去吧。”
二人一愣，马眼摩挲着下巴，一脸不解，喃喃道：“这样啊，漏算了一个，原来是六个……是我们想多了，还是其实小龙女另有其人，对哦，这个小龙女，年纪要比杨过大一些，可谈薇她们明显都小……”
“关门。不谢。”
一听越说越离谱，幻萍立马下了逐客令。
俩熊人灰溜溜离开后，幻萍摇头，莞尔，心道：“都是闲得慌，什么乱七八糟，年纪大年纪小的……”
突然，她整个人猛的一怔，手中的铅笔芯尖“啪”的一下摁断在纸张上，黑长的睫毛惊颤如风，但很快，她重重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拍拍额头：“快醒醒吧孩子……”
章340 冬
南国的腊月，远没有温度数字表现的那么暖和。
尤其是在距海很近的粤州，冷而潮湿，如果今天刚好没有太阳，湿冷就会像海风一样，浸的到处都是，无处可逃没法缓解。
“怎么样，不好受吧。”
姜妃侧着脑袋，笑靥如花。穿了高跟鞋的女孩儿，走在邓铮身边，长身玉立，仅比他矮了少许。虽然下了些功夫乔装打扮，但还是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邓铮紧了紧衣领，老实点头：“以前有南方朋友总喊冬天冷，一向嗤之以鼻。这几天才明白，老话说的对，别人的生活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幸福。”
姜妃莞尔，低头一瞬间，编贝玉齿闪着皎光，笼在新呵出的水雾中，整个面庞，有一种神仙妃子般的光霁清艳。
“冬天的粤州，街头树木葱茏，紫荆花在这个季节，简直是珞珈山春天的樱花，开得满枝头都是，早晨起来，落英缤纷，遍地飘紫，车轮一过，卷起一团紫色的旋风。在北方人的眼中，我们简直是桃花岛上的岛民。所以，粤州人一说冷，零下十几度地区的人们准会站出来抗议：你们那的气温，还能叫冷？可惜他们不知道没有暖气的五六度气温意味着什么。时值隆冬，一到晚上，就得拿出飞蛾扑火般壮烈的情怀，才能挪动去浴室的脚步。北方人睡至半夜热得要死，要爬起来关一下暖气，而此时我们南方人都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阴天低温，只要再下点雨，一定有意志薄弱的弱者在被窝里哭哭啼啼。更别说。本来就冬夜难眠，还有一堆长腿蚊子在那等着咬你。”
听她说的有趣，邓铮也笑：“没办法，听说你们大粤州一百多年没下过雪了。所以，再怎么嚷嚷冷，也很难获得同情。”
“所以。我爷爷常说，好在粤州冬天最多就那两个月，这点时间，想想春花想想雪，也就过去了。”
邓铮细品了下，当即竖起大拇指：“不愧大师。姜老爷子真通透。”
姜妃斜乜了他一眼，红唇微嘟：“说的这么一脸敬仰，可让你去家里陪老爷子坐坐，你又推说明年春上。还说什么过年不方便。怎么，难道是担心我妈妈继续跟你探讨‘一遇杨过误终生’……噗嗤，哎呦不行，一想起来我就忍不住想笑！”
她那厢抿唇乐着，邓铮却是哭笑不得。
你说好好的同学聚会，李强那小子怎么就突然福至心灵，冒出了一句“一遇杨过误终生”？
本来嘛，这也没什么。前世这种说法一直都有。最起始的出处正是香港女作家林燕妮为郭襄做的总结：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只恨我生君已老，断肠崖前忆故人”。
邓铮不知道这种说法有没有给金庸老爷子带去过烦恼，可能是他如今正值年少多金、还是单身的缘故，这句话一经出现在网上，再被某些文艺人士佐以“创作期心理折射”的解读，立马变得相当暧昧起来。本来挺正常挺贴切的一句总结。现在竟带着某种风流韵事、闷骚入骨的意味了。
刚刚进行的粤州市综合研究院年会晚宴上，顾、李二人的调侃，诸多认识不认识人士意味深长的笑意，尤其姜妃妈妈李曼突然兴致勃勃的积极探讨……真是让他苦不堪言。
好在姜妃也只是一提，不忍看他揉鼻子。乐过便罢。
两人是嫌酒会太闷，更有诸多肥头大耳言不由衷之辈穿梭其间，笑如行尸，简直遭罪。姜妃就提议出来走走、透透气。
这会儿透了气、聊了天，也领教了冷，就开始转身往回走。
或许真像之前贝格格吐槽的那样，邓铮貌似天生有种本事，能让身边最不爱讲话的人变得滔滔不绝。来时不觉，这一路回去，基本上都是姜妃在说最近火爆的“郭襄热”。
邓铮听得很认真也很仔细，但吱声不多。不过偶尔接腔，却总能让姜妃或眼前一亮，或若有所思，如此一来，她的兴致倒是愈发的高了。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酒店，姜妃清媚的脸蛋儿红扑扑的，眉宇之间，明显有些依依。这时候，邓铮却是突然想起了前世网络论坛上的一首小诗，写诗的是一位他很佩服的江湖传奇女子，id名为“程灵素”。听姜妃念叨了一路的郭襄，情不自禁就随口吟出了一小节来：
我走过山的时候山不说话，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
我坐着的毛驴一步一步滴滴答答，我带着的倚天喑哑。
大家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找不到所以在峨嵋安家；
其实我只是喜欢峨嵋的雾和霞，像十六岁那年绽放的烟花。
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我走过山的时候也听不到回答；
我骑的毛驴步步滴滴答答，悠悠飘向远处却从不想回家……
酒店外墙，一双复古八角琉璃瓦灯下，姜妃浑身一震。喃喃念着，竟自痴了。
*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餐，唏哩哗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
在儿童欢快的歌谣声中，北华市的春节如期而至。
得益于这一年的骄人成绩，尤其是上个月“青春咏叹调”演唱会的巨大成功，加入“飓风”这么多年来，谈薇第一次在春节领到了整整十天的假。
为了这个，在邓铮的威逼利诱下，季明诚“含泪＋吐血”，帮她们五个推了两场省级卫视跨年联欢晚会的邀约。
谈薇快乐的像一只归巢的燕子，早早回来，领着二老买这买那，临到最后几天，更是亲自动手，蒸馒头、贴窗花、炸排叉、炖肉。等到邓铮风尘仆仆的从粤州回来时，年货什么的，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了。
邓海免不了又是一阵数落，照例的，徐莹阿姨劝着，邓铮挨着，谈薇咯咯笑着……自是一番其乐融融。
“辛苦啦，小薇。来，哥给你捏捏。”
趁着父亲中场休息，邓铮闪身凑到谈薇身后，貌似狗腿的在她肩膀上瞎胡捏着，痒的姑娘咯咯直笑，忙不迭讨饶：“……铮哥哥，不是我不帮腔……咯咯，我怕越帮越忙。”
“瞎说，你偷笑以为我没看到！”邓铮恶狠狠回了她一句，望向她手里，好奇道：“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米粉肉和四喜丸子啊。嗯，是象征着团团圆圆。”
谈薇说着，忽然回头，黑黑垂垂的睫毛，犹如春柳般差点漾到了邓铮的嘴角，大眼睛闪闪的，“铮哥哥，你不会连过年该吃什么都不知道吧？”
“知道。就吃你做出来的。”
“……”
章341 老大难
前世里，邓铮的老家也在北方。
他还记得小时候一大家子忙着做年夜饭的情景，大人们洗菜做饭，年纪大的孩子帮着打打下手，小一点的孩子就旁边看看热闹。至于他嘛，不捣乱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这种情况，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丝毫好转。
